“怎么了？”
唐绵绵吸着气道：“我，我害怕你把我炒了。”
秦确失笑：“我炒你做什么啊，我恨不得把你团起来天天带在身边。”
唐绵绵勉强一笑，还是掩饰不了眼底的忧虑。
秦确长叹一声，看这是在公共场合无法抱抱她，他只好捏住她的下巴，袖摆一展将她牢牢罩住，接着猛地向前一俯身。
唐绵绵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嘴角一热。她回过神来时，就看到秦确挑着眉梢道：“好点了没有？”
唐绵绵眨了眨眼，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剧组里灯光摄影化妆杂物等人员全都咳了一声，做作地转过身。
秦确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回来：“看我，这个时候你看他们是怎么回事？”
唐绵绵这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向秦确。
秦确一笑，慢慢地凑近她，视线一垂紧紧地盯住她的唇：“我问你……好点了没有？”
唐绵绵的睫毛一颤，她放下手道小声道：“……没有呀。”
秦确一愣，忍俊不禁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有了秦确的“安慰”确实让唐绵绵的情绪缓和了许多，然而外面的风言风语和唐贞地施压让她从来没有一天松口气过。她总能看到秦确皱着眉和唐贞打电话，或冷笑或冷淡，总之可以想象那头的唐贞到底说了什么话。
唐绵绵的神经绷得很紧，然而另一件事出现以后，她就彻底放松了，因为她知道，事情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常瑞和又换了一个新助理叫李慧，和谷晴一样，对常瑞和的粉丝滤镜厚到可以当墙。这些天常瑞和的脸色也变好了很多，最起码不再找唐绵绵拉家常了，让她也松了口气。唐绵绵以为谷晴的那件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秦确跟她说，让她李慧远点，唐绵绵想到他说这句话总有深意，于是一惊：“这也是个妖怪？”
秦确翻看着剧本敷衍地点了点头：“身上的血腥气太重，虽然没有看出什么恶念，但离她远点就对了。”
唐绵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晚上上厕所的时候恰巧就碰上了李慧。
李慧很瘦，低着头的时候脖子就像是要断了一样，唐绵绵微微侧头看着她，发现她比自己还要矮一点。
唐绵绵倒没怎么怕她。
李慧不怎么说话，唐绵绵试探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她僵硬地一提嘴角。唐绵绵想不出该和她说什么，然而视线瞄到她的袖口，脸色就是一变。
在李慧的袖口处，微微露出白色的纱布，有水珠顺着手腕滑了进去，洇湿了边缘，渐渐地，有暗红色的蔓延开来。空气中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气味。
唐绵绵对这个气味无比熟悉……是血。
莫名地，她想起那天晚上恍惚中看见的谷晴手臂上的牙印。
她的喉咙一动，沉默了一下后脸上挂起微笑，对李慧偷偷地说：
“哎，我是妖怪，你也是吗？”
第44章
李慧的眼睛明显瞪大了一圈，她惊讶地看着唐绵绵，半晌不说话。
唐绵绵再接再厉：“你别怕，我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同类，想要跟你打声招呼。我叫于定定，是秦确的助理。”
李慧还是有些戒备地望着她。
唐绵绵叹了一口气，让她闻了闻自己的气味。李慧问道：“你是……葡萄精？”
唐绵绵的眉毛猛地抖动了一下，她鼓着脸用力地一点头：“……是。”
李慧似乎放松了一点，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好。”
唐绵绵一看她肯应声，悄悄地松了口气，一是确定李慧的身份，二是觉得这件事终于有进展了。
唐绵绵道：“我看你是……常老师的助理，你一个妖怪怎么想当他的助理啊。”
李慧小声道：“你不也是吗？”
唐绵绵尴尬地鼓了一下脸颊：“我那不是……喜欢秦哥嘛。”
在片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李慧可能也听到了些传言，因此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她道：“我也是，我一直在钦慕常老师。”
唐绵绵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的一丝红晕，慢慢地眯起眼睛，那种表情，她在谷晴的身上也看见过。谷晴虽然阴狠，但她一看到常瑞和，无一不是面带微笑的。
唐绵绵视线一垂，看到李慧胳膊上的纱布，若有似无地一叹。
有的时候，她当真不懂感情，谷晴是这样，李慧也是这样，如果以爱之名伤害别人也要伤害自己，这样的感情唐绵绵不能赞同。
许是察觉到了唐绵绵的视线，李慧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袖口，她低下头匆匆地说：“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唐绵绵转身给她让开了路，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慧的性格很是内向，因此也比别人更加戒备，然而一旦攻破了她的心房，她就会把最柔软的部分露给你。唐绵绵跟她接触过后，慢慢地也有真想和她处朋友的心思。
秦确管不住她，看李慧没什么杀伤力也就由着她了。几次接触下来，李慧和她熟悉了许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慧变得越来越虚弱，身上的血腥气都已经掩饰不住了。
唐绵绵有一次委婉地表示想要看看她的手臂，全都被李慧给拒绝了。唐绵绵想起上辈子的卢茜，为了感动黎宗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李慧的遭遇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她不想这么坐以待毙，甚至起了强行带走李慧的心思。
晚上，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家，洗漱完毕后就把自己埋进床铺。她躺了一会，突然听到窗户一响。
唐绵绵懒洋洋地翻过身，刚坐起来就看到秦确站在床边，微微低头看着她。这么一大团黑影猛地出现在床边，即使唐绵绵知道是秦确，还是有点不适应。她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吓死我了。”
秦确轻笑一声，他弯下腰捏住唐绵绵的脸颊：“我长得很吓人吗？还是怕我吃了你？”
唐绵绵的脸颊被迫鼓起来，她握住秦确的手腕，软声软气地道：“没有。”
她穿着轻薄的睡衣坐在软绵绵的被子里，雪白的肤色若有似无地透了出来，仰着头看着他的时候，像极了刚出锅的糯米团子，秦确微微眯起眼，握住她的肩头压了下去。
“你要是不怕的话，那我就真吃了。”
唐绵绵根本不怕，她直接把手臂递到他的唇边，白嫩嫩地诱惑着他。秦确的喉结上下一滑，他握住唐绵绵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学坏了，竟然不怕我了。”说着，他就像是挖年糕一样把手伸进被子里，把她挖了出来，两个人粘腻腻地滚作一团。
唐绵绵被他揉得浑身发痒，忍不住笑出了声，门外突然响起周兰的声音：“定定，不睡觉在笑什么呢？”
唐绵绵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她转了转眼珠，刚想回话就感觉自己的颈部一痒，她垂眸一看，秦确那么大一个人愣是往她的被窝里挤，牙齿不断地在她的皮肤上轻磨着。
唐绵绵微微仰起脖子，她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没事，妈……你、你早点睡。”
周兰应了一声，就没了声音，唐绵绵听了一会，终于松了口气。她转头气鼓鼓地看着秦确。秦确看她鼓起的脸颊，忍不住一笑，唐绵绵哪里都好，就是太软了，无论他怎么欺负她，她都不会回手一下。然而就是这样软绵绵、气鼓鼓的样子，简直戳进了他的心窝，让他更想欺负她了。
秦确看着她脸上的坨红，笑着问：“伯母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唐绵绵想了想，这几天烦心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注意到周兰的态度，然而周兰是一个蕙质兰心的人，唐绵绵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想到周兰如果猜到了秦确就在她的房间……她整个人都快红了。
秦确挑了一下眉梢：“你没有和她说吗？还是我这个男朋友不值得你说出口？”
唐绵绵赶紧搂住他，道：“没有……”她觉得再这么说下去秦确又该耍流氓了，于是她选择转移话题：“以前你不和我说常瑞和，我理解，现在你该跟我说说他的真实身份了吧？”
“……”秦确磨了一下后槽牙：“在床上你竟然和我说别的男人？”
第45章
“啊？”唐绵绵一愣，不是说常瑞和的身份问题吗，怎么话题就扯到这里去了？
秦确磨了磨牙，他把被子一蒙，猛地压了下去：“看来你需要点惩罚……”
第二天一早，唐绵绵浑身酸痛地起床，身上的睡衣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肩头露了一半，上面的牙印无比明显。
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刚想下床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在被窝里摸了摸后，慢慢地抽出一条领带。沉默了一会，她的眉毛扭动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秦确干的坏事，赶紧把领带扔了出去。
“该死的秦确……”
她脸色红红地收拾好后，刚想出门，周兰从卧室里推着轮椅出来：“等一下。”
唐绵绵一愣，接着就看到周兰扔出一条围巾到她身上：“把这个围上。”
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兰睨了一下她的脖颈。她的脸色猛然爆红。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周兰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搞不好昨天晚上秦确几点到她的卧室周兰都一清二楚！
唐绵绵不敢对上周兰的视线，拿起围巾落荒而逃。
“妈，我、我去上班了。”
她火急火燎地出门，差点被拖到脚下的围巾绊个跟头。
到了楼下，她一眼就看到一辆车等在小区外，车窗慢慢滑下，秦确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唐绵绵的脚步一顿，气鼓鼓地看着他。
秦确一笑，把车门给她打开：“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唐绵绵把围巾一围，上了车没说话。秦确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围巾，立马明白了什么，他失笑了一声，想着这小妖精是开始恼怒了，这点程度就对他生气，以后要是真的……她岂不会一周都不理自己？
秦确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道：“别生气，你不是问我常瑞和的事吗，我这就告诉你。”
唐绵绵脸上的表情变得和缓了一点，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秦确。
她这么关注常瑞和不仅仅是因为谷晴和李慧，还因为自己。李慧还没有来的时候，谷晴不止一次要拉拢自己，谷晴走了之后，常瑞和也三番几次地要接近她，唐绵绵不相信发生的这些事常瑞和什么都不知道，他仿佛是用自己的温和形成一层厚厚的伪装，所有的姑娘都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他就一直秉持着自己的“善良”，坐享着最肮脏的欲望。
既然常瑞和都已经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兴趣，他要是下手是早晚的事。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在没有明显的证据之前，她不想轻举妄动。
秦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动了动，他想了想，道：“我能感觉到，常瑞和和我一样。以前我讨厌他也是因为如此，他看起来很是温和，身上却散发着比我还要重的腥气，自从我认知他以来，就看到过他换了很多助理。”说到这里，他嫌弃地一磨牙：“故作清高，实则人面兽心。”
唐绵绵的睫毛一颤，果然。
如果常瑞和也是“魔”，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他虽然和秦确相同，但也不同。秦确只会吃那些作恶多端的妖怪，常瑞和只会假仁假义，只対身边的人下手。
秦确看着她绷起的脸，笑道：“怎么，你想管李慧这件事？”
唐绵绵点头。秦确道：“我管不了你，不过你想要我帮忙就直接说。”
唐绵绵应了一声，她深吸一口气，不经意间看向窗外，发现有一个黑色的镜头直直地随着他们的车走。有不止一拨的狗仔在蹲守。
秦确啧了一声，刚要关上车窗，唐绵绵的手就按住了他的手臂。秦确诧异地回头看她，唐绵绵扒着他的胳膊就向上一蹿，像是小猫一样用嘴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触。
秦确的睫毛一颤，车子险些在马路上画出个s形。
他握紧方向盘，想说什么眉梢挑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似乎以前所有的亲昵都不如这轻轻的一吻更加令人震颤。
唐绵绵看着他，轻轻地说：“你放心，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在意这个。”
秦确一笑，捏了捏她的脖子。
李慧和谷晴不同，谷晴为了常瑞和可以献上自己的血肉，也可以为了生存大开杀戒，李慧虽然也愿意牺牲自己，但她从来都不会去伤害别人。
从秦确那里知道，妖怪如果不吃人的话，伤口恢复会很慢，所以几天后来李慧又憔悴了很多，这次唐绵绵直接把她堵在了巷子口扯开她的衣服。
李慧嘶了一声，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唐绵绵看着她已经绑到肩膀上的纱布，眉头一皱：“已经这么严重了……”
到了这个时候，李慧还想掩饰，她拉扯了一下衣领，道：“什么严重不严重，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弄伤了。”
唐绵绵抿了抿唇，她道：“你不用骗我了，你恐怕不知道谷晴是怎么死的吧。”
“谷晴？”李慧皱了一下眉：“她不是……失踪了吗？你知道她的消息？”
唐绵绵叹了口气，她道：“常瑞和没有和你说吗。谷晴是他上一个助理，也是个妖怪，还打算过吃掉我。”
李慧捏着衣领的手一顿，她似乎隐约的知道了唐绵绵要说什么，她本该制止的，然而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好奇，让她沉默着听下去。
唐绵绵接着道：“我也在她的手臂上看到过一样的齿痕，一层又一层，你说……下口的人该有多狠？”
李慧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唐绵绵道：“不过她和你不一样，她被咬一口，会咬别人十口，甚至吃了别人。”
李慧忍不住道：“我从来都没有吃过人……”
唐绵绵拉着她坐下，看着她紧张的脸安抚道：“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惨了。”说完，她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李慧的脸变得煞白，她看向唐绵绵，抿了一下唇。
唐绵绵道：“她想吃我，却反而害了自己。”说完，她摆正李慧的脸，让她正视自己：“你看谷晴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常瑞和就找到了你。看看你是身上的伤，你还不明白吗？”
李慧瘫坐在地上，发了一会愣。
唐绵绵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说的话，李慧都听进去了。她和卢茜相处过，知道这样的女孩到底在想什么，她们不怕受伤，不怕牺牲，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血肉温暖到那些个“畜生”，哪怕用自己全身的血肉暖到一点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