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不过这一集(快穿)——南柯十三殿
时间:2019-02-17 08:19:58

  那时候戚乐曾想,虽然她爱欺负李朝舟,可也从没有玩过头呀。她的母亲刚刚去世,李朝舟怎么能就这样和父母走了呢?她的身体还不好,李朝舟都不担心了吗?
  后来戚乐又想明白了。
  这世上没人是应该替别人去背负人生了,也没人该为了“别人”该改变自己的人生。
  李朝舟什么也没有做错,他总不能和他的父母分开,就为了个邻居家的小妹妹。
  戚乐问自己,如果身份颠倒,自己会不会为了李朝舟留下来,戚乐自己也给不出肯定的“留下”这个答案。戚乐问自己的时候,她已经十八岁了,而当年的李朝舟才不过十五六岁。真的没有埋怨,也没有愤怒。
  所以当她身体突然不太好了,住进医院急救,主治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把老的都换完了,换无可换,居然轮到李朝舟这样年轻的一辈上手来接她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戚乐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报复心理。
  她心里就只想过:啊,是我认识的人。
  所以戚乐在思虑过后,给了系统答案。
  她说:“小时候的玩伴,现在的主治。点子挺多的,可惜太年轻了。我要是能挺住十年,也许他真能找到办法。”
  系统问:“就这样?”
  戚乐莫名其妙:“那还要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它说:“没怎么了……我就是觉得,李朝舟是个好人。”
  戚乐笑了:“他当然是个好人。不是好人能忍着做我主治三年?”
  “我估计他是觉得当年离开自责呢,唉,这事有什么好自责的,我又没指望过。”戚乐拟完了诏书,最后对系统说,“反正我现在有了你,能活了。我能活,他应该也没什么好自责了。”
  系统:“呃,也对。”
  李朝舟的话题就此掠过,戚乐重新将注意放在了开阳的身上。
  从她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周朝的局势其实是开阳刻意为之的分权而治。
  朝堂之上太宰太傅两派分立而治、互相牵制,上方恰有周国这小皇帝坐镇。三方制衡,以致皇权被尊。以小皇帝的年纪,若是朝堂缺了一太宰又或少了一太傅,他几乎就是被彻底架空的命,不要说如今的亲政,只怕连摆设都未必做的了。
  最后以开阳君智计,平稳制衡的朝局势力推动些利国利民的良策根本不是问题。虽也会出现互相掣肘的情况,但这是能让少年帝王可以从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手中,仍能抓住权利,仍能坐稳皇权最快、也最简单的方式。
  开阳君对自己的这位皇帝弟子,真的不可谓不鞠躬尽瘁、穷尽心智。
  就算对方不领情,甚至倍感威胁,想要反借罗万忠来牵制对付他,打破他费尽心力谋成的局面,开阳也默许了。
  他真是为国为民,和自己一点都不一样。
  戚乐将最后的诏书交予了黄门,自己回了位置上,随意的摸了一把棋子玩,她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慢慢地想。
  但又真的不一样吗?
  真的不一样,她是不是该初见那面,引起开阳怀疑的时候就死了?
  戚乐又忍不住笑了。
  她松开了手,手中的棋子如砂砾般叮铃晃荡打在桌子上,吓了她身旁的同僚一跳。
  另一名中书侍郎瞧着戚乐有些后怕,他困惑不解:“戚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戚乐笑道:“抱歉,我一时走神了。”
  这位中书侍郎对于戚乐这位帮秦破虏胜了缅江只战的谋士还是颇为尊重,他连忙道:“无事无事。终归也到了时辰,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吧,这里有我们在呢。”
  戚乐自然道谢接受好意。
  她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也不打算回家休息。
  时隔三月,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再去见一面开阳君了。
第19章 愚者千虑19
  当然在去见开阳之前,她还先是得把该做的做完。
  系统见她忙忙碌碌,不免问了一句:“不是要去见开阳吗?你怎么又停下了?”
  戚乐答:“三个月不见了,贸然上门不太礼貌,我得备个礼去。”
  系统:你这忙忙碌碌地我只看出来工作,半点没看出来来备礼啊?
  系统看不出戚乐在备礼,但戚乐却觉得自己的确是在备礼。
  还在尽善尽美的备礼。
  戚乐确保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后,方才特意问了宫中侍卫开阳君下朝后往了哪一处方向。开阳这个人因为脾性的缘故,没什么朋友。所以他下朝后通常也没什么去处,找宫门的侍卫打听一声他往了哪个方向,基本就能知道他去了哪儿。
  得知开阳回了府,戚乐便也往长安巷去。
  在马车上,她整理着她对开阳君所有了解。
  他是个孤儿,六岁时被名士郑鹤收入门下,方才改名开阳。郑鹤尤为偏爱这个徒弟,收了开阳后便直言此生只会有他这一个弟子。秦破虏的情况算是超出预料的特殊。
  秦破虏生于周国名将秦氏,许是秦氏杀孽太重,这一代竟然一个儿子也没有。那时周国正在动乱,除了要应付吴国与蠢蠢欲动的少族,羌虏也在东边借机作乱。将才不够,人手不够,秦家老大心一横便干脆将颇有天分的嫡女做男儿养,改名破虏,一并送上战场拼杀。郑鹤本已不想再收弟子,却感于秦氏为国护疆的忠义,破例收了秦破虏为关门的小弟子。
  戚乐从秦破虏那儿打听过,开阳的性格的确是很冷淡,哪怕秦破虏是他师妹,起初也没多给她分毫的区别优待。秦破虏是锲而不舍主动的纠缠开阳,纠缠差不多五六年,才有了现在这般还算是不错的师兄妹关系。
  秦破虏因此总结:“我师兄只是面冷,心还是热的。只需多相处些时日,他便能明白先生的好,能与先生成朋友了。”
  当时戚乐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这招数只有秦破虏能用,因为除了她,戚乐看这世上是没有人能忍受开阳的冷漠脾性长达五年之久的。
  然而即便是秦破虏,对于开阳在想什么,也从来是一无所知。
  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从来是他希望你知道的,你才能知道。他不希望的,便有一万种法子让你误入歧途。只可惜他虽穷极慧智,皮肉骨下却依然还是个忧寂的人。
  仍然想有谁能猜到,有谁能看见他。所以他在落子的时候,刻意留下了痕迹。
  周朝的三方制衡,罗万忠的权势,小皇帝看似纯然实则忌惮的信任。如果不是先前在画舫上被开阳狠狠激了一把,戚乐觉得自己能反应的更快一点。
  好在现在还算不晚。
  她像是在玩一场竞赛的游戏,越至游戏后半段,便越兴奋。戚乐下了马车,敲了开阳君家的门,说来拜访。
  门房被惊了一跳,犹疑片刻方才问:“您有帖子吗?”
  戚乐笑眯眯道:“没有。”
  门房为难道:“这没有拜帖……我通报也不方便呀。”
  戚乐也不为难对方,她顺手扯了自己身上的宽型的鸣玉,取了马车里备用的笔直接在遇上写了戚乐二字,将玉佩给了门房:“那给您拜帖便是。”
  门房瞧着手里的那块玉,又看着含笑的戚乐,犹豫之下,还是拿着那块玉去寻了主家,请戚乐稍后。
  戚乐便还真乖乖等着了。
  系统问:“开阳君知道你来,会不会直接将你拒之门外?”
  戚乐道:“不会。”
  系统问:“为什么?你这三个月在朝政上基本就是瞎怼他吧?菩萨也气啊。”
  戚乐答:“因为中间屋子没人住,他不让我进,我转身就拿梯子从隔壁房子翻墙进。”
  戚乐还补充了一句:“他知道我做得出来。”
  系统:“……”
  系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戚乐,而这时门房也匆匆回来了,他向戚乐恭敬行了一礼,口称:“戚大人请入,我家大人在正堂静候着您。”
  戚乐闻言微微挑了眉,她说:“正堂啊。”
  门房不知道正堂怎么了,只听戚乐笑了声,什么也不说的就走了进去。
  正堂内,开阳君正等着她。
  他已经请仆人沏了茶,戚乐到时茶温恰好。
  戚乐瞧着坐在上位的周国太傅,开口便是一句:“开阳,我这块磨石,你用的还趁手吗?”
  开阳闻言端着茶水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眸多看了一眼戚乐,似乎是半点也不意外她会猜到自己放任戚乐与他敌对,也是存了给小皇帝送点刀矛,进一步历练他为人君者的手腕心性的心思。
  所以开阳回答:“好用。”
  戚乐也不恼,她接着问:“那你觉得,在周帝心中,我到底是罗万忠的人,是对付你的刀刃,还是你用来麻痹他,实则是对付罗万忠的内刺?”
  开阳的手终于顿住,他搁下了茶水,反而问戚乐:“这重要吗?”
  戚乐道:“当然重要。”她藏着笑,“这关系着你到底在想什么。”
  “起初我也不明白,画舫上你明明已经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却为什么不仅不搅局,还帮了我一把。”戚乐故作疑声,“我起初很生气,后来我想,我生气难道你料不到吗?你怕是就希望我生气。”
  “最好气到一头懵,和你彻底对着来才好。”
  戚乐的扇子敲上了指骨,她慢条斯理道:“你给我右扶风,却又不介意罗万忠给我中书侍郎——这事瞧着矛盾,但细想想也不奇怪。因为太傅这里不能再有一个中书侍郎了,太宰那儿却多一个才好。”
  “可这么想,这里便会又有一个问题。太傅和太宰是政敌,怎么会有人会想要自己政敌的势力庞大起来?”
  戚乐瞧着重新端起了茶杯安然饮茶的开阳,说出了最后一段:“这个人如果不是疯子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别人眼中的敌人在他眼里从不是敌人,只是一颗随他落盘的棋子。一颗棋子,若是尚且有用,那自然是要丰富他的羽翼,以便再用的。”
  “罗万忠是你留给周帝的刀,只可惜这把刀太钝了,朝廷势力已隐隐要失衡,刚巧我出现,你便顺势推舟挑了我,来帮着磨这一把刀。”
  “既是锋刃,也是磨练周帝,只看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借我磨开口子,胜过你去。”
  “真是好大一场不败的博弈。若我未看透,与你为敌,便是罗万忠势稳,三方势力重归于平衡,周国安康。若是事态有偏,最糟也不过是罗万忠锋刃尽被我折,而那时候我就会是新刀,周国仍然势分三方。唯一的问题是周帝无法像控制罗万忠那样控制我,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麻烦,有你在上头压着,我永远都是周帝最好用的磨石。”
  戚乐越想越觉得有趣,她问:“你就这么喜欢为人师表,甚至不惜拿自己给弟子当垫脚石?难道郑鹤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开阳松手,任凭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个彻底。
  哗啦一声,打断了戚乐的话,也打断了戚乐构出的激将气氛。
  茶水与瓷片在地上混乱交杂,开阳君方才抬了眸,不轻不重道:“戚乐,你不必以话术激我。”
  “你已入周,周吴之间胜负已定。你说再多,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戚乐反问:“不改变任何事?”
  她道:“那我搬掉罗万忠,你也无所谓了?”
  开阳君淡声道:“随意。”
  戚乐又道:“是了,你随时可以再立一个罗万忠帮周帝。那我不做你的敌人,替你除掉周帝呢?”
  “你如果真想要周吴结束这些年数不清的争斗,统一了缅江南北,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去做这个周帝?”戚乐笑道,“别告诉我你忠义,做不来乱臣贼子。”
  “开阳君,咱们也别弯弯绕绕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与其期待周帝能败你,倒不如期待我。”戚乐弯了眼,“搬掉罗万忠,我来做你的对手。”
  开阳君盯着戚乐,好半晌,他终于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他对戚乐道:“说话的技巧不错,懂得要从人心中最深处去诱导,让对方不由自主顺着你去来达成目的。”
  “戚姑娘,今日过后,你就算变出一万条理由来证明你不是月迷踪,我也不会再信。”开阳君抬手命侍女打扫地上的碎片狼藉,他说,“这世上的疯子没那么多。”
  戚乐微微眯起眼,她问:“你不肯?”
  开阳却道:“我为什么要肯?罗万忠手里握着的是周国的内政,让我将周国的内政教给吴国的策臣——这不是胆大,这是求死。”
  “我一早说过,我不疯。”开阳君向戚乐抬了抬手,“这茶是吴国的金叶,戚姑娘不尝尝吗?”
  戚乐也不生气,她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她临行前甚至还尝了一口茶,笑着对开阳说:“这不是吴国的金叶,这是周国的云崖。你连这都要诓我。”
  说罢,戚乐当真也没什么留恋,转身便走。
  她腰上的鸣玉做了拜帖,回去的时候,竟连声音都没有了。
  系统虽然听不懂他们俩又在打什么机锋,但戚乐要走的动作不像作假。系统忍不住问:“真就这么走啊。”
  戚乐轻笑:“走什么呀,他才舍不得。”
  系统:“……?”瞧着不像啊,开阳这么郎心似铁?唉不对,我词是不是用错了。
  系统还在纠结,戚乐毫无留念。
  开阳看着她没什么犹豫地渐远,指尖忍不住微微动了一瞬。
  就在戚乐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刹,戚乐听见了开阳低沉的声音。
  开阳道:“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动得了罗万忠。”
  戚乐停下了脚步,她回过了头,眼睛都忍不住微微眯起。
  “现在谁是疯子?”她像是咬到了蜜糖狐狸,拖着尾音道:“开阳,做人要诚实一点,怕无聊要直说。”
  “冷冰冰的男人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开阳君没说话。
  而戚乐则抬头看了看太阳,像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太傅府中的仆人匆匆一路赶到正堂,他瞥见了戚乐,却也顾不得太多,着急向开阳君汇报道:“大人,御史台参了罗相一十八本!陛下震怒,紧急宣召尚书省,要彻查这事呢!”
  开阳君低声问:“未宣召我么?”
  仆人期期艾艾:“这、这倒是没有,可能是陛下觉得这事没必要劳动您?”
  开阳将视线投向了还在他府中赏夕阳的戚乐。
  戚乐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回头说了一句:“太傅大人,我刚刚就说了,做人要诚实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猜到您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至少御史台就不知道,他们拿着那些东西可是如获至宝,只等着同您邀功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