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她就懊恼地闭了闭眼。
她道行太浅了，根本斗不过他。
沈延洲俯身的动作堪堪停住, 满意地翘起唇角, 却还不知足, 问得更细致：“是什么感觉？”
江思菱抿了抿唇，恼羞成怒：“……你得寸进尺！”
逗弄得有成效了，沈延洲轻声笑了下，这才直起身，放过她。
江思菱也终于坐正。
嗓子痒得紧，她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抿了几口。
刚冷静了还没一分钟，沈延洲就问：“所以，你接受我的表白了吗？”
这人……非要讲得那么直白吗？
江思菱咽下红酒，偏眸看他，“沈老师，你能先坐到对面去吗？”
他贴得太近，她都没办法思考。
沈延洲难得从善如流：“好。”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他一离开，身边顿时变得空落落的，连带着他的体温也慢慢散去了。
江思菱告诉自己要矜持一点。
她看向他，“沈老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沈延洲无奈地笑了下，“你问。”
这姑娘，又想打他脸。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下了那么多flag，在她面前，逐一坍塌。
江思菱眼睫闪了一下，问：“我……是你交往的第一个圈内女朋友吗？”
交往？
沈延洲敏感地注意到她的这个用词，她潜意识里已经答应了，也承认了他们已经在交往的事实。
沈延洲不动声色应了声：“嗯。”
所以，她打破了他要找圈外人的这个原则咯？
江思菱不由地就弯了弯嘴角。
沈延洲见了，挑了下眉，问：“有这么高兴？”
江思菱立刻抑制了嘴角的弧度，收了笑，清咳一声：“一般般吧。”
“那，再送你一个一般般的消息。”
“嗯？”
沈延洲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到她那侧，将唇贴在她的耳边。
“也是我现实中第一个女朋友。”
话音刚落，他便微微偏头，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就又重新坐回原位。
顾不得从耳朵传到全身的酥麻感，江思菱震惊地看他一眼，一点都不信他的鬼话。
“你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怎么可能？”
沈延洲摇摇头，“二十七岁的男人，承认自己第一次谈恋爱，并不值得骄傲。”
顷刻间，江思菱眼里就都是亮光，“我骄傲呀！”
难怪他慎重又慎重。
******
伴随着这一句“我骄傲呀！”，同时响起的，是江思菱肚子的咕噜声。
……好丢脸。
她难为情地低下头，小声解释：“我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要去严宁老师的工作室录音，她就特地没吃早餐，保持最好的声音状态。
沈延洲垂眸看了一眼，徐立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午餐。
“牛排冷掉了，我去热一热。”
江思菱：“不用，不用，我直接吃就好了。”
她是怕麻烦他，沈延洲以为她饿得等不及了。
江思菱刚拿起刀叉，沈延洲就伸手把她的餐盘端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
他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对付起这一整块的牛排，顺着纹理，慢条斯理的，像一位优雅的绅士。
江思菱双手托腮，专注地看他，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开。
他，喜欢她。他，是她的了。
她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眼神，不用再怕他看穿她。
沈延洲不经意抬眸看她一眼，目光撞上了她晶亮的眼眸。流转的眸光里，都是少女毫不掩饰的爱意。
就是这样的眼神，沈延洲再一次陷了进去。
他把切好的牛排端回给她，主动提起：“还记得拍第一场吻戏的情形吗？”
“记得呀，你那会儿都入不了戏。”江思菱叉起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
电影刚杀青，每一场戏，都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还是她的初吻。
“我临时加了个动作。”
“嗯，你捂住我眼睛了，”江思菱都清楚地记得，“你下戏后跟我说，任曦的眼睛太亮了，沈辰在里面看到了满满的爱意，才会控制不住悸动。所以你认为在那种时候，捂住任曦的眼睛，效果会更好一点。”
“嗯。”沈延洲应了一声，却深深地看着她。
江思菱放下叉子，“怎么了？”
“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
江思菱咳了一声，飞快地别开眼，视线游移回避，就是不看他。
沈延洲却定定道了声：“看我。”
……看就看嘛。
“事实上，是你当时的眼神太清澈太清亮了，就像现在这样，所以……”
江思菱眨了眨眼，“所以？”
沈延洲笑了下，“所以，我败下阵了。”
清澈？
江思菱回忆起那场吻戏的时间点，恰好就是在潜规则事件的丑闻闹得最凶的时候。
说起来……
“沈老师，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你的问题还真不少。”
江思菱：“……我就是想问了嘛！”
话里已经不自觉地就带了撒娇的口吻。
沈延洲立即败下阵来，“你问。”
“如果那晚，我没有在花园听到你和蒋夏的谈话内容，你……”江思菱顿了顿，才继续问：“还会帮我吗？”
如果她那晚不是碰巧听到了，就怎么都猜不到是蒋夏在背后搞鬼，而知晓一切原委的他，还会暗中调查蒋夏，帮她搜集关键证据吗？
沈延洲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会。”
铿锵有力的一个字。
心下霎时就暖暖的。
她狡黠地笑了笑，试探道：“沈老师，其实你早就对我动心了吧！”
沈延洲看了眼窗外，扯开话题，“赌气叫了这么久的‘沈老师’，该换换了吧？”
换？
“‘延哥’也有很多人叫呀，不够特别。”
江思菱想了半天，“沈……闷骚？”
她对自己忽然想到的这个绰号非常满意，“嗯，就叫你‘沈闷骚’！谁叫你憋得我这么苦！”
沈延洲：“……”
******
江思菱咽下最后一块牛肉。
“你说，我要是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告诉Max哥，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沈延洲挑了下眉，并不说话。
江思菱笑道：“他肯定觉得我在说疯话！”
之前Max哥还说庆幸没有炒作她和沈延洲的绯闻，谁又能想到，这个唯一没有和沈延洲炒过绯闻的合作女演员，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沈延洲的正牌女友。
还是初恋？！
沈延洲跟着她笑了下，“我先去和Max沟通。”
她在人气上升期，这时候公开恋情，需要慎重地准备。
江思菱摇摇头，“还是我先向他坦白吧。”
不然Max肯定以为她拿沈延洲来压他。
提起这些，江思菱也才觉得有点真实感了。沈延洲考虑得一点都没错，现实里有一堆问题存在，需要他们面对。
她迟疑道：“我们……就先谈地下恋情吧？”
沈延洲立刻就否决：“不行。”
江思菱：“……”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沈延洲放柔声音，向她解释：“我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将会出现的问题，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是我想要变得更好一点。”
她对上沈延洲的目光，没有闪躲，眸光坚定。
“不论是唱歌，还是演戏，我都想变得比现在更好一点。”
“我希望当所有人知道你沈延洲的女朋友是我的时候，他们的评价大多能是正面的，觉得我是有资本可以站在你身边的。”
“我想给你添彩，不愿给你招黑。”
第42章
“不论是唱歌, 还是演戏, 我都想要变得比现在更好一点。”
“我希望当所有人知道你沈延洲的女朋友是我的时候, 他们的评价大多能是正面的, 觉得我是有资本可以站在你身边的。”
“我想给你添彩，不愿给你招黑。”
她的这番“地下情”论调，让沈延洲不禁怔了怔。
他蓦地记起，他曾在片场问过她, 在她看来，他的理想型、他的取向该是什么样子？
她说，是自信、美丽，能够与他比肩而立的人。
当时，他没肯定, 也没否定，只是说了句——“谁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所以, 她就想往这个方向走？
心下微微触动, 沈延洲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柔声说：“过来。”
江思菱：“……”
他们不是很正经地在讨论现实问题吗？
但她这次没再拒绝，直起身, 绕过桌角朝他那边走过去。
沈延洲原本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 见她过来了, 却单手撑着坐垫, 向右挪到了最边上, 然后双腿并拢着坐好。
江思菱停住, 疑惑地看他一眼。
不是叫她过来吗？怎么反而挡住了她要坐的位置？
她还没来得及把疑惑问出口, 沈延洲就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拉，她就被带着整个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也顺势环上她的腰间。
江思菱毫无防备，手腕被他扣住的瞬间，惊惶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经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唇就在她脸颊旁边，只要她一个抬头似乎就能贴上，他的气息把她包裹在如此窄的区域内，江思菱动不敢动一下，紧张地心砰砰跳。
直到感受到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她竟下意识吸气收腹，唯恐被他发现腰间的赘肉。
她却没注意到，她这一吸气，胸部也随之挺了挺。
沈延洲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声音也有点紧绷，克制道：“别乱动。”
江思菱：“……”
她都还没叫他别乱动、别乱碰呢！
过了会儿，沈延洲的呼吸平稳了些，他才回到正题：“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什么误解？”
江思菱没听明白，“什么？”
他重复了那句：“自信、美丽、能够与我并肩的人。”
“啊，”江思菱这才领悟过来，又不禁有些小得意，冲他甜甜地一笑，“我说的话，你也都记得嘛。”
沈延洲并不否认，放在她腰间的手加了点力度，似乎是要给自己接下来的话加重分量。
他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我要的是你，你的现在、未来，我都要。”
温柔，又不失霸道。
江思菱的心软成一片。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垂着眸，手指轻轻在他手臂上摩挲，细声细语地：“我不是说要等我变成那样之后再开始恋爱，而是想等到我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了，我们再公开恋爱关系。”
“而且……”她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下，“我有点怕。”
“怕我保护不好你？”
“不是的，”江思菱摇摇头，“公开恋爱之后，不管外界有多少不看好的声音，但我总会因为‘沈延洲女友’这个头衔，在资源上受到各种优待，可是我……”
她没说完整，沈延洲帮她补充了句：“怕自己的努力被忽略？”
江思菱抿了抿唇。他懂。
这姑娘的确天真又倔强，倔强得可爱。
沈延洲败下阵来，答应她：“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大道理一堆，我说不过你。”
在他这句话里嗅到了宠溺的味道，江思菱耳根一红。
沈延洲又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睁大眼睛看他，“什么条件？”
“如果我们被媒体拍到了，我不会否认恋情，”他以下巴点了下她的前额，命令似的语气，“你也不允许。”
江思菱：“……好。”
他曾在声明里说过，如果报道的恋情属实，他会主动承认。
是要对粉丝坦诚吧。
片刻，沈延洲又解释：“暂时不公开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要在全世界面前否认你是我女朋友的事实，这一点，我不答应。”
心熨帖得发烫。
江思菱伸手轻轻揽住他，又重重地点头，“好。”
“那么，”沈延洲笑了下，“初次恋爱，请多指教。”
江思菱：“……”
她面上不失礼貌地笑着，心里却腹诽道。
你这么会！看起来哪里像初次恋爱了啊？！
初次恋爱不都是她这样的吗？！
******
离开“不止咖啡”之前，江思菱问他：“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这里？”
沈延洲：“不用，我付了钱。”
江思菱就好奇地问了一句：“多少钱？”
这一地的玫瑰花、满天花板的气球，还有这份浪漫的西式午餐，大概在……
她还在估算，就听沈延洲说——
“八千八百八十八。”
江思菱愣了，“……传说中‘杀熟’？”
沈延洲笑了下，“值得。”
“走吧。”
江思菱：“嗯。”
她下意识迈开步子，却被他揪住了胳膊，堪堪停下来。
她不解：“嗯？”
沈延洲的手从她的胳膊一路下滑，把手放进她的掌心，再嵌进她的手指，直到十指相扣。
这还是他们在戏外第一次牵手，虽然……已经接吻好几次了。接吻也是他直接跳过了牵手的步骤。
江思菱的心安定了很多。
想了想，她又提醒他，“出去会被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