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也不如你大,哎呀,也结婚了。还是跟姜老师,”宁瑶松开楚溪,握着姜秋的手用力的摇了摇,“谢谢你跟楚溪结婚。万分感激。”
刘宪民把她拉过来,责备着,“怎么讲话呢?”
“没事。”楚溪跟姜秋道,“是我学生会的同学,刘宪民和宁瑶,一位律师一位医生,上次的官司就是宪民帮我拿下的。”
姜秋点头,分别跟两人握握手。过一会黄珊带着两个人来了,过一会那边又过来几个,楚溪的朋友年轻又有成就,都是青年才俊,而且感情确实深厚。姜秋一个一个认识过来,不由得感慨高等教育是有诸多好处的。
等到致辞的时候,楚天河先上了台,因为各桌敬酒,再加上今天高兴,所以有些醉了,也没有讲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自由发挥起来。比如我的女儿多么多么优秀、听话、懂事、善解人意...五岁做了什么十岁做了什么,念念叨叨的别人都懒得听了,只有楚溪十分捧场,给她的爸爸一个劲儿的鼓掌,做主持人的看不下去,把楚天河扶到座位上,下一个黄珊自告奋勇上台,一开始讲得还很欢乐,后来回忆起相处的点滴,两人都开始抹泪,姜秋给她擦擦眼泪,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抚摸着,才平复了情绪。
姜秋现在不怎么擅长讲话,他所有的话都在婚礼的时候当誓言说了,所以被众人推上台的时候,他清清喉咙,给楚溪唱了一首歌。
经过岁月的洗涤,姜秋的声音变得醇厚沉稳,歌曲的调定得低,而他又用尽深情来演唱,所以不仅楚溪掉了眼泪,旁边的女伴们也都被触动,偷偷擦泪。
这是他多年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他懂得是她给的勇气。一曲终了,宴席上爆发了掌声和欢呼声,乐队也开始演奏,年轻人们也跟着节奏跳起舞来。
姜秋下来后,楚溪便站起来,把他紧紧搂住。
他揉搓着她的耳垂,“不哭,今天很漂亮,漂亮小姑娘不能哭。”
楚溪被他逗笑了,搂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因为着实可爱,姜秋低头轻含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握起她的手,随音乐慢慢起舞。
楚溪一转身,看到孤单的坐在台上的老爸,背着她抹着眼睛,看得她心疼。这次婚礼并没有请周子期,而且楚溪知道,楚天河还是很爱她,可能更爱女儿,所以忍耐不了妻子对他的心头肉的折磨,才闹成今天这样。但是人的情感总是矛盾的、纠缠的,楚天河还是放不下这个他爱了半辈子的女人,现在他的宝贝女儿也不是他的了。
楚溪都知道。她拍拍姜秋的胸口,道:“我去陪陪爸爸,你等我。”
“好。”
姜秋看着她跑过去,坐在她父亲身边,于是坐回原位,扎了两块水果沙拉。
今天对于新婚夫妇来说,无疑是快乐的一天。他们两个跟着楚天河打理剩下的事物,回到酒店的时候都疲惫的瘫在大床上,胸口起伏着,带着些激动。
楚溪尤为疲惫,但是仍是高兴的,她让姜秋帮他把背后的拉链拉下,然后把胸衣解开,完成以后才长舒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姜秋借着微黄的灯光,看她卧在床上,只着了内衬,光滑的真丝贴在她的肌肤上,将她勾勒得更玲珑有致了。
楚溪困得不行,想要爬起来卸妆洗澡睡觉,但是一看到姜秋坐在床沿,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姜秋...”她怯怯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沙哑,“可以,过来给我抱一下么。”
他不会抱一下的。楚溪想,她哀求道,“还没卸妆,还没洗澡...”
于是姜秋把她的卸妆的东西拿过来,然后去给她接洗澡水了,甚至还帮她抹脸搓背,等楚溪放下警惕贴在他怀里的时候,姜秋便不像在外面那样安分了。
还好姜秋的动作很是轻,极尽克制与温柔,楚溪没觉得过于折腾,结束以后便沉沉睡去。
第33章
两个人在英国拍好照片, 也算给婚礼做了结尾。因为楚溪的新戏准备开拍,所以并没有在英国多做停留,收拾好便坐飞机回了北市。
虽说是新婚, 不过两个人已经提前去了日本度假, 时间紧迫, 蜜月索性往后推到有空的日子, 姜秋没有表示反对。
暑假将至,楚溪借到了北市一所宽敞的且建筑较“上镜”的高中作为主要的拍摄地点,几乎每天都有一小波女生来等陈继行拍完找他签名的。虽然楚溪也会有小姑娘追捧,但是数量明显低于陈继行, 在他给排着队的小丫头一边笑一边签名的时候, 楚溪吃着张其帮忙买的雪糕, 在电风扇下吹凉。
因为是校园剧, 楚溪的脸上只是上了裸妆, 口红都是与她唇色贴合的颜色。为了逼真,楚溪找的也是年龄小一些的评价不错的女演员来演,当然也化的淡妆。
她扎着马尾辫,梳着蓬松的齐刘海,脸上充满着健康的胶原蛋白, 因为热气, 脸蛋布上一层红晕,看起来就像十七八岁的高中女生,还是校花级别的。所以在她专心致志吃雪糕的时候,找完陈继行签完名的小女生们站的远远地偷拍她, 拍完还要感慨一句,“楚溪看起来真的好小好嫩好年轻。”
所以看着她谁都不能把她跟法院雷厉风行的楚溪联系在一起。
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明天放一天假,进行别人的拍摄任务,楚溪把他们送上包车才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姜秋也差不多刚刚到家,两人在门口碰见,一起进了门。
“姜老师,明天放假。”她拉拉他的手,看他点着门上的密码,接着道,“你明天忙吗,要在家跟我玩吗?”
时间短,两个人出去玩去不远,也玩不开心,所以他俩闲下来就会在家一起看看电影,做做饭,腻着,就当做是“玩”了。
姜秋回握她的小手,领她进门,道:“明天我有些事情,先不能陪你。”
楚溪失望地哦了一声,把小手抽出来,脱下薄外套,赌气地先去洗手间进行晚间护肤了。姜秋叹了口气,跟着她,半倚着门框,看她洗脸擦脸,轻声道:“对不起。”
楚溪确实有些小脾气,主要还是因为想他多陪陪自己,但是理解他现在忙,也是希望能做出些成绩,能让她爸爸满意,也能撑起一个家。她洗完脸就消气了,没想到他这么愧疚地给她道歉。
楚溪看向他,捏捏他的手腕,把他拉向前,然后贴到他身上,环住了他的腰。
“没事,你别太累就好,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起玩。”楚溪搂着他,仰头看他的时候,他的亲吻也如期而至。
姜秋吻技很好,至少楚溪是这样想的。他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勾引你沉沦下坠,一直掉到他的圈套里面,然后再吃干抹净。
夏天的热气还没被空调吹跑,楚溪被亲得额头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轻推姜秋,才稍得喘息。
“一起洗澡么?”他揉揉她的脸,带着一贯的爱怜。
楚溪点头,拿好浴袍跟他进了浴室。夏天还是冲澡比较凉爽,虽然早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但是楚溪还是不太习惯□□相对,尤其是现在站在彼此面前,她就一直背对着他,姜秋倒是没什么害羞的样子,给她搓着头发,手法温柔又娴熟。
楚溪已经预感到了是他的温柔陷阱,但是还是不禁贴到他的胸膛上,享受着轻柔地揉搓。果不其然,她又被抵在墙上狠干了一顿,出来的时候因为腿软,只能被他抱回床上。
头发已经被他吹干,楚溪单撑着上身,看着刚刚上床平躺在身边的他,问道:“姜秋,你是不是有事情。”
因为相处时间过久,她已经能敏感地感受到他与平日有些不同。姜秋侧过头看她,手指卷着她垂下来的头发,道:“明天要走远一点,可能会出省,我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你应该知道,有些多,明天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她知道他的笔记本在哪。也知道里面记的是治疗内容之类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偷偷翻过。
现在姜秋是准备正式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他了,选在今天,大概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吧。
“几点回家?”楚溪盯着他。
姜秋想了想,道:“可能第二天早晨。”
“好久。”如果有工作还好,现在走这么久,她得想他整整一天。
“抱歉。”第二次的道歉。
“一家人没什么可抱歉的。”楚溪握着他的手,穿过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没陪我的都得补回来,我都记得。”
“好。”
“我想你。”她贴着他的肩膀,娇气着,“你得早点回来,麻雀很容易被气死的。”
她还记得姜秋说她是他家门前的小麻雀。
“好。”他笑了笑,把她搂在怀里,手从后背游弋到她的大腿,然后揉捏了两下。
姜秋是真的喜欢她的腿,楚溪总担心哪天有几个长腿美女把他勾引走,所以瘦腿都加到了自己的健身计划之中。
他睡得很快,楚溪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床头的抽屉,里面装着他沉甸甸的人生。
因为旅途比较远,姜秋五点多便被刘桐接走了。那时候楚溪稍微醒了一会,姜秋穿好衣服,看到她眯着眼睛瞧他,于是坐回床沿,用手指背蹭了蹭她的小脸,“吵醒你了?”
楚溪没完全醒,摇了摇头,“要走了么?”
“嗯。”他撑着床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睡吧,明天就回来了。”
楚溪迷迷糊糊的,而他的声音总是这样低沉,所以她一合眼,就又进入了梦乡。
再醒已经是八点五十,昨晚在浴室难得的激烈了一番,楚溪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他抓得有些疼。
姜秋真的,这事上面总是很...猛。
她起床洗漱,又窝回床铺,枕头上还有点他的草木气,她伸出手,打开了第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深蓝色的盒子,装着他们两个的结婚戒指。因为姜秋的款式简单些,所以除了洗澡做饭他都带着,生怕出去别人不知道他结婚了一样。但是楚溪的有些夸张,她的就一直在盒子里躺着,没啥事不敢轻易往外面带。
而这个盒子下,就压着一个A4规格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拿起来又厚又沉,里面的纸有些褶皱,而且看起来还夹了不少东西。
楚溪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像是一张个人简历一样,只是是他自己写的。姓名、性别、出生日期、民族,一丝不苟。
他的字称不上是很漂亮的,但是带着一丝飘逸,也能看出来是很久没写字的样子,有些无力感。就像她去年夏天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漂浮在纸上。
家庭成员:父母(亡故)、妹妹。
楚溪顿了顿,他从来没提过他的妹妹,既然父母写了亡故,那妹妹应该还活着吧。
兴趣爱好、工作简历什么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楚溪想,应该是心理医生给他留的作业。
第二页就是目录了,只有几条,按年份来的,最初是八几年到九几年年,算一算是姜秋十岁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面的内容都空出来六分之一的一个长条,就像是留下来一个地方给人批注一样。
他把父亲用x代替,旁边有蓝色的笔,用不同的笔迹提问,“为什么叫x?”应当是心理医生写的。
姜秋没有写,可能是在当时就回答了医生,在他对幼年的回忆里,x酗酒、赌博,殴打妈妈和自己。换做是楚溪,她也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父亲,x这个可以做代码,也可以当做叉。
姜秋的母亲似乎是他回忆中最明亮的形象,漂亮又温柔,在十几页的时候,楚溪看到了他家的样子,贴在本上,是他画的。没想到姜秋画画还蛮有天赋,他应当没有什么学习绘画的闲工夫,但是从透视的角度来看,姜秋的画很有画面感和立体感,房屋跃然纸上。在画面的右下角,有好几只小麻雀,圆嘟嘟肥溜溜,团在一起玩水。
这麻雀就不符合整体的透视图原理了,楚溪看到心理医生标了个箭头,问他,“很喜欢小麻雀吗?”
他这是第一个在本上记上自己的回答的,他说,很可爱很温暖。
楚溪噗嗤笑了,合着刚开始她在他眼里,就是很可爱很温暖的小麻雀。
旁边也有一个拉二胡的老头被标了出来,姜秋也回答了,他写了两个字,“音乐”。
起初还好,但是妈妈的形象越往后越扭曲,楚溪几乎都难以看懂他在写什么,翻过两页,姜秋把后面将近二十页的内容都订在一起,放了一张便利贴,看笔迹,应该是最近写的。
“这几页别看”他写道。
楚溪有好奇心,但是她从来不会做姜秋不让或者是不喜欢的事情,她听话的翻过去了,姜秋没有订死,或许也是信任她。在翻动的时候,能从缝隙里看到或是漆黑一片的或者是被划烂的痕迹。
姜秋的童年结束了,时间跳转到九几年,他十多岁的样子,x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本里多了一个“小齐”。
楚溪猜测是他的小妹妹,姜秋后面的记录也印证了她的观点。
由于跳过去不少,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逃出了家,姜秋在里面写,我只是想带着小齐赶紧离开,不然她也会被打死之类的话,重复了很多遍。楚溪不敢深想,里面记了很多琐碎的东西,翻到最后,她终于触碰到了姜秋最深的愧疚。
他们两个被拐卖了。
姜秋有两个基金会,全是帮助寻找拐卖妇女儿童的,她没想到他自己也有这样的经历。在姜秋的画里,他们被关在一个玻璃做的房屋,看起来有些抽象,楚溪猜测应当是废旧的工厂,外面是毛玻璃,小孩子看起来可能像是一个玻璃屋。现在姜秋在之前总盯着玻璃制品大概也有原因了。
心理医生的治疗很有效,姜秋还在旁边批注了很多治疗后每天的成效,现在他已经不会像原来那样看着玻璃杯出神了。
姜秋当时十三岁,而小齐只有七岁,看描述应该羸弱的很,但是姜秋还是很有闯劲的,他一直在想办法逃出这里,有一天晚上他们就逃脱成功了,两个人似乎是跑了几里路,姜秋几乎用了一页的篇幅来写,小齐饿了我没给她吃的,累了没有让她歇好之类的,楚溪都快吃醋了。
他很疼妹妹,但是夸大了自己的歉疚感,或许是因为他们没能逃走的原因。
这应该是个拐卖团伙,其他人在另一个地点截到了两个小孩,姜秋写,车发动的时候,他跳了下去,也拉着妹妹,但是身后的人发现了,便死拽着妹妹不放,她的小手在他胳膊上留下了血痕,却也没能抓得住哥哥。车拖行了年幼的姜秋好几米,他们没能抓住他,而他也没能把妹妹拽出来。那个场景几乎成了姜秋一生的梦魇,姜秋浑浑噩噩地四处寻找,几乎贯穿了他接下来的两年人生。
后面又被订起来了。他还是写着,别看。
楚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一直滴到他的字迹上才发觉。于是抹抹眼睛,准备先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然后消化这件事。
笔记本订了两次,显然是姜秋精神崩溃后写的东西,不想让她看到。每天的记录都有落款日期,笔记本已经进行了大半,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楚溪那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吃得如常,跟她说晚安也如常,甚至吻她、上床时一次次说爱她都是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