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开酒馆——女神踩过的地板
时间:2019-02-18 07:57:56

      闻此,正在临窗远望的陈厄面色难得缓和,甚至带上了自矜,“噢,念来听听啊。”
      白芙蓉清嗓,刚打算张嘴念,被从窗外飞来的李不咎用翅膀呼了一巴掌,李仙鹤鹤目凛然瞪白掌柜,随即启口吐人言道:“官差大才。”
      “豫州酒评司不会穷到买不起一颗传讯灵珠吧。”
      想看自己掏珠子瞧,没事儿使唤我们掌柜算怎么回事,李不咎潜台词道。
      陈厄:“……”日/他。
      呸,要不是酒评司撕逼拉扯许久,竹叶青能不能中选还是两说呢,陈厄心中吐槽——然则大妖威力无穷,立于李不咎原形面前,陈厄觉得自己站直都需要勇气,他动动嘴唇,掏出了自己的传讯灵珠。
      果不其然,沧州仙会最先一条短评就是评松花雕:[来自:恁家酒好喝俺就去恁家
      原先,恁们都说这松花雕咋咋好喝,俺没啥说头儿,毕竟没尝过嘴。
      不过今个儿气运佳,小小一座饭堂啃个烧饼的功夫,遇上一个懂事儿小二哥,给俺上了坛竹叶青还有松花雕。
      竹叶青就不说叨了,威名在外,简直是俺们豫州的香饽饽金苗苗。
      干他娘沧州龙头醉没商量。
      不过这松花雕,俺以为,丝毫不弱于竹叶青,甚至更佳。
      仙儿酒入口绵长松香,跟着大清早漫步大雾松林似的。
      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
      清风无闲时,潇洒终日夕。
      阴生古苔绿,色染秋烟碧。
      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
      青莲剑仙吟的好啊。
      俺风格糙,就直接借先人话啦,各位,献丑献丑。
      望各位都承俺个面子,尝尝这松花雕,给咱十三州添点名奇啊。]
      底下留言区一盏茶功夫出现了几千条评论,热火朝天。
      陈厄读不惯这豫州酒评人老桥东的风格,认为过于粗鄙庸俗,那头白福贵发问:“为啥这老桥东是豫州人,跑去沧州仙会发评啊?”
      陈厄身为酒评司官差,这里头门道最清楚,他冷嗤一声,甩袖道:“赌气之举,气量狭窄。”
      “沧州仙会发的短讯,自然优先传送沧州覆盖地界。”
      “老桥东这是故意恶心沧州人呢。”而且这沧州仙会大阵就在眼前的建邺城里。
      白福贵咋舌,心道真是勇士。
      建邺果然是一州核心城池,大城气象盛然,连城门都修的比蔻陵城要高一倍。
      城门守卫检查通关文牒,瞧着那一枚清天门开山礼的参评印章,上下打量白芙蓉一行人:“豫州人?”
      “早就听官道上兄弟说,这几天路上来了个会跑的屋子。”
      “就是你家吧。”
      白芙蓉满脸笑容点头,鞠躬。
      守卫眼神带上些许调侃和小恶意:
      “竹叶青是你家做的?”
      “胆子很大啊,沧州都城都敢跑过来。”
      “做龙头醉的汪掌柜就在城里头呢。”
      白芙蓉笑容不改,作揖道:
      “官爷厚道。”
      “咱店小,就是来瞧瞧龙头醉的威名呐。”
      “而且建邺城名气远扬,最近三日不是天地楼建邺店举办百家论道嘛。”
      “特来开眼。”
      “望官爷行个方便。”
      话落,白芙蓉弯腰一拜。
      守卫本身就是拿乔,见白芙蓉姿态足够地低,还是个姿容清丽的姑娘,也就放过了他们,临通关前还叮嘱道:“掌柜的,百家论道是在后天。”
      “天地楼位置挤,可能抢不着。”
      “别抱太大希望。”
      白芙蓉笑眯眯道谢,随即跳上木屋,窜进建邺城。
      第35章 妖界来人
      眼前的天地楼前场人声熙攘, 气氛鼎沸,修士们空中飞地上走,各显神通。
      中央会场仿照古礼, 左右分列, 矮桌是用淡灰色铁木雕刻而成,上面放着青铜酒尊, 一壶浊酒,浅浅倒出正好三杯,取之‘三省吾身’之意;正中央没有坐席,只有一站位, 给予这场百家论道的公断之人。
      跪席最末画有金色阵法,隔开围观群众。
      星际酒馆一帮人身后是乌泱乌泱群众,脚下就是这道金焰灼灼的阵法。
      地青暑和陈厄结伴游建邺城去了,此刻,白芙蓉正和肩头阴三峤低声讨论这脚下阵法段数如何,兼具放大音效隔绝法力之功效, 最可能是仙界哪家的手笔——
      见此,白福贵不加掩饰的打了个大哈欠——
      为啥这么多围观者他们还能抢到头排?
      答曰,你要是和太阳一起赛跑, 比着谁先走到天地楼,你也可以的。
      曾经,活在乡下黑森林的小福贵, 对于仙界饭铺大品牌天地楼是充满了敬仰的——
      传说这里是三界分裂后, 第一个敢下五洋捉鳖猎杀妖兽做奇珍的铺子;传说这里是仙界日益龟缩后, 反其道而行之第一个在魔界开辟分店的饭馆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等到天地楼的名声传到年轻小福贵耳中,已经是百般开花千种变化了。
      然鹅,在白芙蓉带领下,酒馆人踩着天边第一缕霞光搬着马扎去天地楼蹲点、打扰深夜沉眠后,白福贵对这天地楼的印象,就只剩下百家论道被迫早起的痛苦经历了。
      白福贵:幸好没遇上晚归的夜游神= =
      身后几个修真者聚成一窝,激情讨论即将开场的百家论道:“啧,你们说,真是不容易呢,咱们十三州竟然有朝一日能开上一次百家论道呢!”
      “哈哈,同期百家论道又不是只有咱沧州这一处,新安府还有摇光郡那边的才叫盛大呢。”
      “嘿,老兄你这就长他人威风了。十三州十三州,不选富到流油的雍州,不选魔界边陲青州,就选了咱沧州,多大的荣幸啊。”
      “也许是为了拉拢妖界?”有人试探问道,立刻被旁人反驳道:“那为啥不直接开在豫州好了?叛乱之州,绝对应景。”
      当真是话语传达涵义,恶意十足。
      这话听得前面酒馆人面色各异,白芙蓉拍拍垂头丧气小福贵的肩膀,低声安慰他,李不咎眼神冷凝微偏头,记住这几人的脸,狭长黑眸中红光隐现。
      白芙蓉拉他一把,低声道:
      “人言不可控,没必要为这个引起纷乱。”
      李不咎冷笑,甩开白芙蓉的手,白芙蓉微蹙眉,明知祸从口出怪不得旁人,但也心中感叹,李不咎内心人妖两分,人修低贱的观念,实在是深刻至极。
      不待她想完,身后那窝人就着未竟的话题接着开始讨论:“行了行了,白话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你们晓得不,今儿个说是妖界要来人嘞。”
      有人出言圆场,果不其然吸引一帮人注意力,连李不咎都转头了。
      “真的呀,妖界的谁啊?”
      “我听说啊——”说话者故作神秘,眨眼道:“——是三江源的龙族。”
      闻此,李不咎蹙眉,白芙蓉肩头阴三峤倒是抬起了脑袋。
      龙族这话一出,立刻激起四方惊呼:
      “厉害了厉害了!我差点闪着腰!”
      “壮哉我老沧州!有一天能迎来敖家龙!”
      “广布恩泽,祥瑞满天呐。”
      身旁李不咎皱着眉头神色微沉重,白芙蓉拍拍他肩膀,低声问道:“龙族,是神兽青龙的母族吗?”
      李不咎摇头:“敖姓是龙族大姓这不假。”
      “但是青龙尊者不姓敖。”话落,李仙鹤没忍住出言讥讽,拿扇子照着白芙蓉头顶敲了一下:“听话不过脑子!”
      “早就和你这两脚怪说过,神兽大多从生到死世间存一,哪来这么多,还家族?”
      白芙蓉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嘶嘶叫。
      阴三峤瞪了一眼李不咎,伸出蛇尾巴给小掌柜揉揉大脑门。
      李不咎:“……”嘿我这暴脾气。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等到酒馆人将会场兜售的沧州风味小吃吃了遍之后,午时三刻,日光最盛时,场中央终于来了动静。
      日晷铭刻时间,泛着金光的材料巧镀仙术,将日光映衬成长长一条金色光河,蔓延在会场正中,一名名与会者从光河中走出,这出神入化的一招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叹!
      儒家、佛家、名家、阴阳家、小说家、史家、法家、道家……
      白芙蓉听着周围人一个个报出到场仙修的归道,抬手捂住了心脏。
      触动,很深的触动。
      从未见过如此人间盛会,百道兴盛。
      这一道没白来,白掌柜心中点头。
      “难得,难得啊。”李不咎微吸气,叹息。
      “我真是久居黑森林,不懂人间变化了。”
      腰侧传讯灵珠不停闪动,白芙蓉掏出查阅,不出意外沧州地界上所有通讯码全部炸开了,通报的全都是百家论道开幕的消息。
      盛会啊。
      祥云升起,霞紫嫣红团团围绕中央会场,嘉宾和公断人互相行礼,落座,龙族妖修尚未到场。
      侍童将天地楼顶上长幅拉开,上书辩题,围观者大声念出来:“来了来了各位!今年的辩题!!”
      “二百年来,仙魔妖分裂林立,互相隔绝。”
      “论,若互开通口,则从何处开?
      “商如何?道如何?”
      闻此,酒馆几个人刷拉同时抬头。
      此题一出,观众惊呼一片。
      “这是,这是要和妖界……建交了?”
      “看来是呢,乖乖咧,老子活这么大,头回见证历史啊!”
      “道啊,当然是道啊!”
      “说的是呢,当然是我们仙界的修炼之道!诸子百家当年可都是我们的儒家为首呢!”
      台下群情激昂,头顶上百家代表使用雷鸣之术,舌绽春雷开始激斗。
      嘈杂人声中,白芙蓉捏着下巴,咂吧嘴摇头道:“不该是道的。”
      “这就跟一个国家的制度一样,不,可能要更深刻些。”
      “哪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当然要先通商,富裕的修炼者会吸引更多追随者。”
      “这世界上从不单单只有修真者。”
      白福贵听了,似懂非懂点头。
      阴三峤凝视辩题,细长蛇瞳略略扩大,又飞快收缩,耳边是会场中人群糟乱的讨论声,还有台上各家代表铮铮有力的探讨,唯独白芙蓉的话刺进了他心里——
      如沉石落入心湖,无底下沉,却消磨不掉荡起的涟漪。
      好似在漫长时光中,曾有过相同的涟漪激荡过,相同的话语耳闻过。
      又出现了,这种似曾相识感,阴三峤心中自我审视,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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