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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挂在杨树梢,洒下清辉,白芙蓉坐着小马扎架起锅子,小鸡仔蹦过来张嘴吐了一口火给禁金锅加热,金色火苗明亮温暖。
李不咎一看到锅子起了火,脑海中瞬间想起了白芙蓉放毒的高深功力,顿时脸色巨变,转身变成仙鹤逃命似的飞到屋顶上去了。
“真是想不到啊,这修真界的人真是快意恩仇。”白芙蓉接过一只狗子递过来的柴火,放在锅子底下。
白福贵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吐槽道:“什么快意恩仇?你被人盯上了知道不,还快意,我呸。”
白芙蓉倒是心眼宽的很:
“盯上就盯上,小小临月城,最厉害的老祖也就是元婴期,能咋样。”
“来就来,正面刚,这才是真汉子。”
白福贵:“……”
哦呦,这狂的。
白福贵狐疑盯她,“你是妖修吗?”
白芙蓉:“你脑壳有泡吗?”
白福贵:“那你金刚不坏吗?”
白芙蓉:“你觉得呢?”
白福贵瘪瘪嘴,下巴搁手臂上专心烤火。
白芙蓉打个响指,小黄鹂从木屋里飞出来,衔给她一捆青菜,白福贵傻眼的看着。
这家伙……莫不是个驯妖师?
白芙蓉看他一脸憧憬,戳破美梦道:
“想啥呢,我这种没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和妖兽结契?”
哦呦,凡人能捶死金丹期噢,白福贵心中撇嘴,眼神落在白芙蓉金灿灿的锅子上。
“这真的是禁金?”
白芙蓉神秘一笑:“你以为呢?”
临月城城门已闭,夜晚城墙上张起的结界也不能硬闯,白芙蓉给小福贵儿在木屋里整了个铺子,给他一碗菜粥,让他赶紧喝了睡。
白福贵小开心果感动到冒鼻涕泡儿,捧着碗暖手,一勺勺喝。
见此,仙鹤呼啦落地,期刊地盯着开心果儿。
一口粥下肚,白福贵脸色巨变。
他脑海中冒出了无穷魔力幻想。
一会火山爆发一会地壳变动,彩霞满天烟花绚烂,冲上天灵盖的口感简直让人想三千六百度螺旋爆炸升天。
夭寿了,菜叶子是咋煮出这种屎味道的?
李仙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芙蓉用炭头在地上算计银钱,听到仙鹤独特嗤嗤的笑声,拉了一把他的翅膀,“来来来,不咎,看我算的有错没有?”
李不咎化作清俊小哥走来,看着白芙蓉坐过的脏兮兮马扎,蹙眉嫌脏,不肯坐。
“没错,你恨不得天天抱着钱睡觉,还能算错?”
鸡仔在一旁咕咕咕点头。
白芙蓉撸了一把鸡,“多亏了我家小肥鸡。”
“不然今天和那红衣魔修真是要肉搏了。”
没错,这只小肥鸡对于伪禁金的锤炼真是居功至伟。
禁金是一种昂贵而又鸡肋的金属,若是能找到锤炼它的火焰,禁金就会化身成为这世间最顶级神兵的母胚。
白芙蓉哪买得起?
但是她的神通在于,她上辈子作为机械师遨游宇宙,不知见过多少合金,有多少威震宇宙海的武器从她所在的军团中诞生。
在这个炼器推崇纯粹的修真界,白芙蓉那一脑子的合金知识能让她成为最野路子的炼器师。
造出一种接近禁金强度的金属,对于白芙蓉而言,有难度,但是不大。
更别说还有小肥鸡这个意外之喜。
李不咎伸手揪了一根小鸡仔的屁股毛,搞得鸡仔“唧”一声惨叫,咕咕咕跑到白芙蓉后面躲着。
“看着也不像是雉鸡毛啊。”
手中的金色羽毛在火光映衬下,泛着诡异的蓝金属色,李不咎探究道。
如果不是雉鸡,难不成是孔雀凤凰之类神兽的?
甚至……朱雀?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小家伙喷吐的火焰能够融化如此高强度的金属这事儿?
白芙蓉心宽体胖:“没差,反正我家鸡仔是个有能耐的,就够了。”
李不咎也没深究,火光映衬着玉面郎君冷漠的面容,听他道:“这赵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白芙蓉笑嘻嘻:“你很关心?”
李不咎冷笑:“也不知是谁,前段日子吵吵着说要报答我们黑森林的活命之恩,要振兴黑森林振兴落月镇呢。”
是我呀,白芙蓉心道,捧着下巴说:
“其实也好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女主角的专业技能还是不错的…
世间金属千千万,探索吧少女。
今天的白芙蓉是黑暗大厨。
约一发收藏咩,小天使们?
第9章 孔慈
张滇是谁?
一名儒家仙修。
具体点说,一名儒修门客。
大唐政权崩溃后,诸子百家,儒道法佛为最盛。
这儒修士中,仙修最众,魔修兼有,妖修寥寥。
而在这浩大修真界,占据两成地界的仙界中儒修士最大的聚集地,就是清天门。
清天门由儒道最纯正血脉孔家人创立,开山之人以仁修己,以仁渡众生,最终,肉身成圣飞升上界,成为大唐裂变天地灵气骤减后,二百年来第一名飞升之人。
自此清天门名气大盛。
儒修士不似佛修士,没甚清规戒律,加之美名远扬,代代清天门主都是左右相伴如花美眷,精英子孙无穷尽。
本代清天门门主孔繁秀就身体倍儿棒腰好肾好,十八个儿子各个出生压秤七八斤,然则,十八子长成之后却如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才学过人的有,天赋出众的也有,还有那病弱无力体质怪异的十三子,孔慈。
孔慈打小就修炼天赋出类拔萃,十岁那年在清天门孔家老祠悟道,脱口而出的典语感悟,竟让同时悟道的一名元婴期分家仙修当场进阶为神动期,震惊清天门。
从此之后,小小年纪的孔慈就成为了孔家仲尼祠堂的讲道常客。
如此顺遂,他孔慈本该成为孔繁秀最为得意的儿子,却不曾想,十二岁金丹期成那天,孔家祠堂风雨大作,孔慈暴吐鲜血昏迷,醒来后医家仙修发现他周身各大经脉变得壁薄如金纸、细窄如发丝,一丝仙力的灌注就会使得大脉破碎法力流失,同时丹田变得奇浅,如一只容器,灌流量涓滴,流失量却巨大——
孔家上下震惊。
他孔慈俨然成了整个孔家最可怜的修士。
医家修士多番尝试,奈何孔慈筋脉过於薄脆,再温和的药石也是过度。
多年来,门主孔繁秀也从早先的关切到了后来的淡淡。
今年,孔慈实岁二十五。
手中传讯灵珠显示黑森林临月城的小磨难已被摆平,张滇手指握了握金色圆珠,半晌憋气,胡子尖儿一抖。
身为门客,最希望的自然是主公飞黄腾达,屹立在修真界之巅。
但是这凡俗的愿望,到了孔慈主公身上,就带上了几分惋惜愤慨。
张滇早年未拜入孔慈门下时,曾受过孔慈公众讲道之恩,拜入后折服于孔慈的为人气度,承着孔家恩情和资源,张滇办事自然尽心尽力。
他这几年都游荡在三界,找寻对主公孔慈病体有裨益的“绝技”。
——这次深入燕云十三州此等三界交界地,受离乱遭白眼,无非就是希望能求到帮助孔慈主公开拓筋脉的仙酒。
多年辗转,张滇都不报希望了,没成想,这次竟然真碰上了。
那入口清爽的竹叶青最夺神之处不仅仅在于绝佳的口感和后味,而在于,酒液入腹后,暖流冲刷筋脉的感觉。
这酒浓度低,不是原浆,当时张滇盯着阳光下青绿色的酒心中门儿清。
急急奔赴回清天门,张滇满怀期待告知孔慈这个好消息。
清雅公子孔慈临窗远望,面上淡紫血管泛着透明,只是淡淡道:“先放下吧,张滇,那毕竟只是黑森林。”
张滇不解,细细一了解,才得知自己出去这大半年,主公的门客搜集来了奇门怪法少说六七种,一个个都排着队呢。
张滇:“……”
张滇心中急躁,却无法明言,只得用了自己的人情召了几个儒家修士暗中帮助白芙蓉一回。
那丫头片子张滇见过一次,就知道她绝非池中之物,鱼跃龙门飞龙在天是迟早的事情……虽然可能并不以修真者的身份登顶吧。
这也是临月城白芙蓉遇险时,杀出来那几名儒修士的来处。
白芙蓉当时受了神兵阁葛天明的暗示,早已把张滇这层影绰关系理得清楚,她独独好奇,这神兵阁怎得知道这般透彻?
不过,敌手在前,远瞻还是先收一收吧。
天色微明,临月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响起了一阵嘎吱嘎吱的车轮声,白芙蓉开着机关木屋,嘣嘣嘣的来到了燕家酒庄,白福贵揉着黑眼圈翁声念道:“招牌酒银雪今日开五月坛,四钱一两。”
白芙蓉从木屋中蹦出来,递给白福贵一杯酒,“喏,尝尝。”
白福贵皱眉接过,瞧着杯中酒,酒液透明贴壁之色泛着雪银,正正是新开坛的燕家银雪。
“你啥时候买的?”白福贵狗子一样凑上去闻。
白芙蓉研究着燕家酒庄门牌的刻字,答道:“前几天不是被赵家买凶狙杀嘛,第二天一早我就来排早队,买了这银雪。”
“不过,我加了点别的东西,你尝尝。”
白福贵将信将疑,满饮一口,一怔。
银雪是成名已久的老酒,最令人拍案叫绝之处在于回味儿那一股冰雪般的清凉。
但是,遭人诟病之处也是这后味,只有清凉别无其他。
白福贵这一口银雪却在唇内静候片刻,尝出了冰冷的辛辣,像是一坛烈酒泼在白雪中,那冷幽酒香,冰冷又刺激。
“好酒,好酒啊!”白福贵激动的拍木屋壁拍的咚咚响,呼一声李仙鹤从屋内飞了出来,给了小福贵儿一巴掌:“吱哇啥!大清早的!”
“想死了?”
白福贵:“……”
白福贵麻溜一拜到底致歉,这段日子跟着白芙蓉混,别的没学会,给李仙鹤道歉他最熟。
堂堂兵家白起后人,唉……小福贵儿心中酸楚。
李不咎:呵,我还姓李呢,屈了你不成?
白福贵:不敢不敢。
“你加了啥?”小福贵儿凑过来,戳戳白芙蓉。
白芙蓉敷衍拍拍小福贵儿的背脊,小声说:“咱们黑森林的一点儿宝贝。”其实就是虎尾草,天天被小老虎屙屎用来擦屁股,说不准沾了虎鞭的仙气儿。
白福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