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多娇:昏君养成守则——木羽年華
时间:2019-02-18 07:59:38

    由于地势特殊,再加上中间被雁栖湖隔断,若是想要从南苑围场回京,横穿薄岭山便是唯一可选的路径。
    只这一片薄岭山脉丘壑纵横,由西向东横跨绵亘足有二十英里,其间峰峦重叠,荆棘满途。山路更是坎坷泥泞,陡峭曲折。
    最重要的是每逢入夜,恰是豺狼野兽出没的时际,各种形态古怪的蛇蝎蚁虫比比皆是。
    传闻当年南苑修筑初始,建和帝下令于薄岭山脉捕猎奇珍猛兽扩充围场。领命前往的皆是长安城最富经验的猎手,却因山脉环境险峻,危机重重。数千名猎手最终侥幸返还的不过十人出头。
    后来这片山林逐渐被人熟悉,每逢春秋狩猎的季节,皇帝这一支浩大绵延的人马仍是不敢贸然入林,总是需要提前准备,挑选一个天朗风清的日子,趁着天黑以前小心进山。
    而那苏婉容,此时此刻便就是在这一片仿佛时刻危机潜伏的山岭之中,赶着夜路。
    便是在两日以前的这个时候,苏婉容与珠儿互换了衣衫,她乔装成宫女的模样逃出了香阁。
    事实上除了个头以外,无论是身材或是样貌,她与珠儿委实相差甚远。万幸天黑,守夜的侍卫都已疲乏,便稍稍懈怠了一些,这才给了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出来以后,她用白日悄悄藏下的首饰,买通了马厩的小厮。现下苏婉容乘坐马车兜兜转转,已经赶了整整两日的山路。
    苏婉容并非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人,但到底无论是前世,或是这辈子,使用的大抵都还是舒适的软轿一类。哪里有过乘坐简陋粗鄙的马车,披星戴月地连夜奔波的经历?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言说。
    可不论如何辛苦,苏婉容都得咬牙忍着。
    连夜逃出围猎场,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只是苏婉容想不出其他办法以后,所做出的一个下下策。
    偌大的寝阁凭空消失了一个人,便是她已经吩咐那珠儿换上她的衣物,替代她躺在榻上。时间久了,便是珠儿和阿玉瞒着不说,或早或晚总会被旁人发现。
    可是她等不及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早赶回太傅府去,确保日思夜想的爹爹安然无事。
    或许她应该庆幸,是老天眷顾。这些时日那个晋元无耻下流的皇帝忽然有了狩猎的兴致。若非如此,苏婉容难以保证素来思维与常人不同,那个情绪多变的男人此时该会怎样处置她。
    倘若还如前段时日那般一径胡搅蛮缠,她哪里还找得到任何脱逃的机会?恐怕保全自己都已经算是奢望,更莫要提在这种情况之下,孤注一掷地冒险见她爹爹一面。
    如今她只求上天庇佑,能够让她平安下山,顺利抵达太傅府邸。
    但凡是她能够帮助爹爹,帮太傅府避开前世的那道劫难。便是最终再被那个男人抓了回去,之后无论即将面临如何的苦难,苏婉容届时都甘愿承受。
    **
    苏婉容显然还是低估了这片山脉的险峻程度。
    马车行使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颠簸曲折。接连几日的奔波,到了今天夜里,苏婉容浑身仿佛即将散架了一般。
    可是现下夜色愈发深浓,苏婉容心底十分清楚。时候拖的越久,莫说是太傅府那边,就连她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掀开马车卷帘一角,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更为骇人的则是耳畔传来的阵阵,仿佛猛兽发出的令人发怵的低鸣嚎叫,声音不大,若有似无,却是沉闷第在空荡荡的丛林中余音环绕,愈发的渗人可怖。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猝不及防地倏然停了下来,耳畔传来马匹发出的一道刺耳的嘶鸣。
    苏婉容当即大惊。
    正在行使的马车停得实在突然,冲劲儿极大,她下意识攥紧车内扶柄,便是在下一刻,却是听见前面驾马的小厮,嗓音恐慌发颤地惊叫了一句:
    “不好了姑娘,狼!外面有狼!快、快下马车!”
    几乎是马夫的惊呼刚刚落下,周遭便传来一道道嗥叫,压抑的,雄厚的。在这片死寂的深夜,格外清晰,声声入耳。
    苏婉容透过卷帘,定睛一望,望见了马车外面的景象,当即骇得头皮发麻。
   
第051章  命悬一线(二更)
  狼,
    真的是狼。
    皮毛银亮,尖耳利爪,绿幽幽的眼睛透着嗜血的寒光。
    外面漆黑一片,光是苏婉容视野里的便足有七八匹。
    她从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同近十匹狼面面相对的遭遇。便是此时,离马车最近的这一匹,虎视眈眈地站立在正前方不远的位置。
    狼的嗅觉十分敏锐,它仿佛已经察觉了马车中苏婉容的存在,一双阴戾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心底产生恐惧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她亲眼目睹那匹狼缓慢地抬起前肢,无声无息地朝她迈近。
    苏婉容晓得如若继续待在马车上,唯有死路一条。可前有豺狼虎视眈眈,她又无法轻举妄动。
    正待她进退不能的时际,帘外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原来是前面驾车的小厮按耐不住,率先跳下了马车。
    马厮一跃而下,朝马车的后方拼命逃窜。此番异动显然引起了狼群的注意,约莫其中五六匹极敏锐地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嚎叫,紧随马厮身后如飞电一般,以俯冲的姿势直接扑了出去。
    苏婉容没有想到,马厮会这样直接贸然跳下马车。耳畔仿佛传来惊叫,凌乱无章的脚步,渐渐又消失不见。
    她不敢细想,那马厮跳车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无论如何,这番出其不意的动作,之于此刻的苏婉容而言,无疑是有利的。
    留在原地的野狼,除了一直盯着她一动不动的那匹以外。苏婉容强制镇定地小心观察四周,注意到似乎还有约莫一两匹。
    此时此刻,她一点防御的利器也无。这般情况之下,她万不可以打草惊蛇。
    虽然这几匹狼蓄势待发,但其实离她还有一端不近不远的距离。
    在这一瞬,苏婉容觉得自己浑身一下子仿佛全部紧绷了起来,她死死捏紧袖下的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苏婉容慢慢站了起来,尽量不让野狼察觉她有脱逃的意图。她显然比方才那个马厮要谨慎的多,捏紧了袖角又松开,松开以后再度捏紧。直到她准备好了,她找准机会,掀起轿帘猛地翻身而下。
    跳下马车以后,苏婉容努力寻草木最繁茂的地方拼命地跑。她晓得自己体力有限,再加上狼的速度极快,恐怕不是她可以轻易摆脱得掉的,她只能凭借草木阻挡为自己尽量拖延时间。
    这条曲折的山路幽长又昏暗。前面漆黑一片,好像根本瞧不见尽头。
    除了自己狼狈而急促的脚步声,苏婉容远远的能听见狼的嗥叫,那叫声仿佛离她愈来愈近,在这片空荡而未知的山林之中,只逼得苏婉容汗毛竖立。她不敢回头,更是不敢停下脚步,她只能咬着牙根愈跑愈快。
    她的体力很快便跟不上了,耳边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汗水已经将她的衣裳完全浸湿,紧紧黏在她的身上。苏婉容无暇顾及,她只能麻木而艰难地,托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继续朝前面跑,去寻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的老天,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断掉她最后的生路。
    迎在她面前的,也是一条死径。
    方才视线漆黑,她看不清晰。现下借着层层雾霭下透出来的月光,苏婉容望清了,那是一片水流湍急的天然河岸。
    河流滚滚,奔涌流淌,水色也很混浊。以流水的声音判断,那水位一定不浅。
    苏婉容下意识回头,不出所料,方才那几匹狼现下已经跟了上来。与她只隔了三五步的距离,停在那里伺机而动。
    远远地,她闻见河水湿黏阴潮的味道,也闻到一股淡淡血腥的气息。却不知晓应是林间鸟兽死尸腐烂的臭味,亦或者是方才那个不幸的马夫没有逃脱成功,到底沦落为这些野狼的爪下之食。
    野兽在捕食猎物时耐心总是格外的强。狼匹显然早已发现了她,却不再继续追赶,只是蓄势待发地俯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窒息而漫长的等待,最是能把人给逼上绝境。
    苏婉容此时此刻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底只剩下这些野狼幽绿的眸光,森冷、渗人。恐惧感旋即铺面而来,沿着她疯狂跳跃的心脏慢慢延伸到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角落。
    她不自禁地咬紧有些发干的嘴唇,双腿不由自主地哆嗦发颤。面对眼前的这副景象,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上下所以的忍耐力,才没有当场跌倒在地上。
    最终是这群野狼率先按耐不住了。
    它们仿佛已经饿了好些时日,诱人的猎物近在眼前。领头那一只微微往前迈出一步,它伸长颈子,一声嘹亮尖锐的嚎叫响破天际,仿佛传递着什么信号一般。后面的那几匹应声当下呲开獠牙,身形一弓,一齐朝苏婉容的方向猛地扑了上去。
    苏婉容此时已然惊骇得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她躲闪不得,全然没有了任何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苏婉容咬紧牙关,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她一下子闭上了双眼。
    也就是呼吸的间隙,苏婉容蓦地转头,随后她一个纵身,赶在狼群追扑上来以前,朝着翻滚汹涌的河面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第052章  救命恩人
  苏婉容仿佛坠入了一个冰冷而无望的万丈深渊。
    深渊内到处黑漆漆的,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彻骨的冷水自她的眼耳口鼻疯狂地汩汩往里面灌。急流肆意地冲刷,水势大得出奇,好似要将她的心肺四肢全数狠狠挤烂揉碎了一般。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没有求生的欲望是绝不可能的。苏婉容她不想死。可是她丝毫不通水性,她企图费力挣扎,可却发觉自己在四面八方的强烈水压之下,她连动弹小指的气力都无。
    鼻腔里感到因为呛水产生的胀痛,她如何扑腾也无法阻止不断下陷的身体逐渐被河水吞噬的剧烈恐慌。
    这种恐慌,苏婉容不陌生。那是上一世被人毒死的最后一刻,她所熟识的绝望感窒息感。
    苏婉容的意识模糊了,思绪再一次飘回重生以来每每纠缠着她的那个噩梦。
    一片黑暗之中,她粗糙的指尖紧紧捏着手心的半块玉佩。那是父亲生前几经周折,托人送去齐王府邸的唯一遗物。苏婉容认得玉佩上的纹路,可是到她手上的时候,玉佩已经生生裂成两半。
    碎裂的痕迹十分整齐,她晓得这是人为所致。可她如何也想不透,究竟是谁如此恨她。太傅府没落,那时的她只是一介孤女,一个王府弃妇,一个不受宠的齐王妃。
    她一无所有了,却总是有人企图把她仅剩的那丁点念想连根拔起,全部斩断。
    苏婉容难以抑制地感到不甘心,上苍悯人,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盘算好了一切,人算不如天算,她竟将要在第二世,这么年轻的年纪如此轻易地死去了。
    活了两辈子,她觉得自己每一世活得都像一个笑话。她自以为是地行得谨慎,却荒谬得连最后是谁害了她,她依旧无从得知。
    她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人生,更没有能力逆转父亲或是太傅府的未来。苏婉容在这一刻感到茫然,她不想死,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活着,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婉容渐渐放弃了挣扎,或者说她已经意识到挣扎的无济于事。不再试图施力,身子沉得更快,一切却仿佛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水流依旧湍急,粘腻湿滑的水花带着刺痛感,反复冲溅在她的肌肤上。她终是没力气了,索性彻底闭上了双眼。
    河水的翻滚之中,苏婉容放弃了生念。孰料却在这个时候,又一股同样巨大的力道,就这么逆着急流如同凭空而降。
    腰间仿佛被什么坚硬强壮的东西给死死拦截住了。她在水里浮浮沉沉停留的时间实在太长,胸腔腰腹被迫灌入了太多河水,这一番挤压硌得生疼,反着欲呕的恶心,苏婉容觉得十分难受。
    她无法睁开眼,四肢却下意识开始不安地挣扎。可腰间力道奇大无比,不允她动,近乎粗暴地拖拽着她使劲往水面上带。
    接下来就是令人眩晕的一阵天旋地转。
    突然被带出了水面,苏婉容急不可耐地张开嘴,毫无顾忌地贪婪迫切大口喘息。新鲜的空气猛地吸入肺叶,稍稍带走了一些被河水呛灌的疼痛感。
    视线被河水模糊了,即便苏婉容睁开眼睛也看不清事物。等她呼吸终于平复了一些,腰腹间传来的挤压感让她忽然忆起方才她命悬一线,及时带她脱离险境的救命恩人。
    然而当苏婉容微微转过头去,不曾想,望见的竟是胤莽棱角严峻的阴沉面孔。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仿佛蕴藏着狂风骤雨一般,此刻正愤怒地盯着她,他的面上发上湿漉漉流淌着的全都是水,残留着的河水顺着他刚毅的眉峰滴答滚落,成了连作一线的珠子。
    苏婉容杏眸大睁,心跳当即漏了一拍。
    竟然是他!
    苏婉容料想不到,所谓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他。
    这个原本应该已经出发狩猎四日,这个她避之不及,每每恨得她咬牙切齿、逼得她迫不得已连夜逃出离宫的可恶男人。
    如若没有这个男人,今时今刻,她又如何能够沦落到现下这样的地步?倘若没有他,她的父亲也不会深陷太傅府可能发生的劫难。苏婉容突然觉得,她宁可溺死在水里也不愿被这个男人所救。
    苏婉容想要挣扎,胳膊开始扑腾,胡乱推打男人硬如硕石的胸膛。她开嘴欲要惊呼,可嗓子里一个音尚未发出,耳畔却赫然传来男人怒声一道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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