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涌上一丝愤怒,阮觅嚯得站起来,径直走到对面的走廊上,停在阮清和张蓉雪面前。
阮觅突然的出现,身上还带有压抑着的怒火,阮清和张蓉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哥哥,你过来。” 阮觅将阮清从张蓉雪身边拉了过来。
“小觅,怎么了?”阮清疑惑的问。
阮觅欲言又止,她看了张蓉雪一眼,即使她知道了张蓉雪的真面目,却不能轻易把自己所知道的真相说出来,孙玉衡的片面之词根本不足以当作证据,她不过是凭自己的直觉去相信,而张蓉雪在大家面前伪装的太好了,她在大多数人眼里,是善良美丽的天使,若阮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诋毁张蓉雪的话语,非但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很可能还会遭到反噬。
“哥哥,你回教室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午才有精神上课。”阮觅把阮清推回了教室。
“好,我知道了,你也记得休息。”虽然阮觅什么都不说,可阮清能从她的情绪中感受到一些信息。
阮觅没有回教室,她先是去了一趟厕所,如她所料,张蓉雪跟着她走了进来,中午的女厕所人比较少,仅有寥寥几人,张蓉雪见有人在,不便说什么,便装作洗手,阮觅上了个小便出来,还看见她站在洗手台前,这个时候,厕所里仅剩阮觅和张蓉雪二人。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张蓉雪蓦地转身看着阮觅,语气带着质问的意味:“故意打断我和阮清说话。”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阮觅忍着心中的怒火,默默的洗手:“阮清是我哥哥,我找我哥哥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阮觅,你今天怪怪的,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张蓉雪装作茫然而无辜的样子。
阮觅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抽出一张擦了擦手,然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整个过程,她都紧抿着唇,脸色暗沉。
“你认识方小慧吗?”
张蓉雪眼底不易察觉的飞掠过去一丝震惊,一瞬过后便恢复了正常。
她蹙眉思索着:“方小慧?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看她这精湛的演技,自然不做作,阮觅都忍不住给她颁奖了。
“元旦晚会那天,我就是被这个人关进了仓库里,她说是别人指使她这么做的,有人告诉我,那个指使方小慧的人是你。”
张蓉雪僵硬的呵呵笑了两声,就好像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阮觅,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我的坏话,但是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以后还可能成为一家人,我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亲人的事?”张蓉雪拉起阮觅的手,真挚的目光注视着她:“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阮觅也曾经困惑过,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能够使张蓉雪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不是喜欢殷寻吗?”
张蓉雪目光一滞,嘴角似乎讽刺的嗤了一声。
她松开阮觅的手,浑然不见方才的亲切。
“我以前是喜欢过他,可现在他是我哥哥,我早就放弃他了。阮觅,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就因为这样,你把我当做假想敌了,所以才故意说是我害的你吗?你可以去跟所有人说,反正我没做过,我不怕。”
阮觅无语了,怎么还反咬了她一口?
最后,张蓉雪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委屈着一张脸走了出去,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阮觅从厕所出来,走到高二A班的走廊时,看到张蓉雪站在那里委屈的哭诉,一群男生站在那安慰她。
“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人这样误会,呜呜,太难过了。”
“到底是谁啊,蓉雪,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张蓉雪望了阮觅一眼,欲言又止。
真是个戏精,本来阮觅还有一丝愧疚感,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她,就在这一刻,她完全相信孙玉衡所说的。
因为张蓉雪,整得阮觅一整天心情糟糕透了,若是别人该多好,偏偏她是殷叔叔喜欢的女人的女儿,而阮觅很清楚自己家和殷家的关系。
张蓉雪就相当于会坏了一锅粥的一颗老鼠屎。
阮觅烦闷了一天,好在今天朗朗生日,放学后请她和离子去吃了一顿,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阮觅从地铁站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春天的风依旧寒意袭人。
阮觅拢了拢衣服,爬了小区门口的上坡路,微微喘着气,当她走到小区门口时,路边明黄的光晕让她注意到旁边一棵树下立着道修长的身影。
她怔怔的望过去,少年清俊的脸上仿佛萤火虫一般在夜里散发着魅力之光。
殷寻勾了勾唇,本来躲在这里想去吓唬她一下的,结果被发现了,他展开双臂,轻甩额前碎发,说道:“过来,抱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惊喜,她低着头,撅着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像可怜巴巴的受气包。
“怎么了?心情不好?”她不过来,他便主动走了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道。
“刚刚,我等你好一会了,你今天放学晚了?”殷寻望着她的眼中柔情似水,他可是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的跑到这里来等她放学,在寒风里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现在貌似一点儿也不惊喜。
“今天朗朗生日,放学在外面玩了一会,所以回来晚了。”她老老实实的解释。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殷寻再一次问道。
阮觅掀起眼帘,抬头望他,语气苍郁可怜:“我好像知道那个害我的人了。”
“谁?”殷寻一秒变严肃。
阮觅站在门口说这些话不大好,将他拉到一棵树下,殷寻低头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那凉凉的温度使他心头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
“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有一个人告诉我,亲眼看到张蓉雪指使的方小慧。”
阮觅开口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毕竟张蓉雪和殷寻的关系比较特殊,而她说出这些会令他的处境变得很难堪吧。
她观察着殷寻的神情,沉静,眼眸深不见底,似乎在压着一口气。
“是谁跟你说的?”他沉声问道。
“我同桌。”
殷寻放到大腿侧的手已经握起了拳头来,他的眼中淬着神秘的光,情绪收控在不容易察觉的范围内。
阮觅读不懂他眼中的一丝,心底已经生出一丝失望: “你不相信是吗?”
“我相信你,可你为什么相信他?”
他此刻的迟疑和沉静,并非因为使坏的人是张蓉雪,本来他对她就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去袒护她,可作为男人,他比较在意的是什么?估计这傻丫头压根不懂。
不然,她现在也不会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第二十九章
“少爷回来啦!”
殷寻披星戴月, 脚下仿佛踩着风火轮般, 急匆匆回到殷家别墅。
佣人激动的与他打招呼, 他无趣的点了点头, 径直上楼走回自己房间。
殷寻走到自己房门口时, 隐约听得屋内有轻微动静声,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门把儿上,然后快速的扭开。
张蓉雪慌慌张张的将从书桌上拿起的相框放下来,由于太过慌张, 相框没摆放好, 扑在了桌面是。
张蓉雪的手紧张到无处安放,面部轮廓僵硬,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震惊且慌乱的目光扫在房门口立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哥, 你回来啦?”张蓉雪唇角轻颤, 目光左右瞟着。
殷寻面部被黑色的阴影遮住了,兑着寒冰的噪音阴冷的打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殷寻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冰块一样砸在张蓉雪身上。
张蓉雪竭尽所能的找着能应付的理由:“我在做作业,笔突然没墨了,过来找一找有没有。”
殷寻扫了眼书桌上倒下来的相框。
她心虚的把相框拿起摆正了, 随手在桌面上拿起了一支笔:“这个借给我好吗?我先出去了。”
殷寻整个大活人堵在门口,张蓉雪艰难的要从他旁边钻出去,却被他紧紧的攥住了手腕。
“把阮觅关进学校仓库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冰冷的噪音极具压迫感, 令人不寒而栗。
张蓉雪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肌肉收紧的痛感。
“我没有,是阮觅跟你是说的是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但你也不能一味的相信她来污蔑我。”张蓉雪抬起倔强的下颌,理直气壮加委屈的反驳着,眼中盈盈泪珠打转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警告你,适可而止,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你就给我从殷家滚出去。”
极寒的尾音带着令人颤抖的震慑力。张蓉雪手臂轻颤。
修长的手指松开手腕,那一片嫩白的皮肤留下赤红的爪印。
“殷寻,你是不是又欺负妹妹了?”方才从公司回来的殷振华,一上楼就听到殷寻恶狠狠的威胁着张蓉雪。
张蓉雪暗地里松了口气,强颜欢笑道:“叔叔,没事的,是我不好,笔没墨了便私自进哥哥房间找笔,把哥哥惹生气了。”
“多大点事,你是哥哥,让着妹妹点不行吗?”殷振华扯下领带,今日公司手下办事不力使得他在会议上发了很大火,此刻那怒气尚未完全散开,情绪不由过激了一点。
殷寻脸部轮廓紧绷着,他冷哼了声,手一捞重重的将门关上,把外面那烦人的二人隔绝在外。
他走到书桌前,望了一眼一家三口的合照,内心淡淡感慨着,如果妈妈在就好了。
坐了五六个小时的飞机,又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小时,殷寻倒在床上,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他闭眼,脑子里浮现出那丫头失望离去的身影。
是不是该安抚一下呢?
殷寻找出手机,轻车熟路的拨通那个号码。
阮觅握着画笔,盯着在桌面上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号码跳跃在来电显示上。
还在气头上的她故意晾了一会,待手机铃声锲而不舍的响了很久之后才伸手去接通电话。
“宝宝,还在生气呢?”低哑嗓音充满着疲惫感,努力挤出一丝的热情,不想将不好的情绪感染给她。
“我连哥哥都没说,就跟你说了,可你是什么态度?”嘴上说相信她,心里却闹着小情绪,阮觅一想起就后悔自己将他当成了倾述对象。
“好,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了,抱歉抱歉。”任劳任怨的语气,似在细心哄着一样宝贝。
阮觅气这才消了大半。
“我想过了,为了两家的情谊,这件事情就不要闹大了,我也没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下不为例。”她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殷振华帮了阮家不少忙,人家新婚燕尔,正沉浸在幸福中,若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夫妻间的感情,是阮觅不想看到的。
当然,张蓉雪要收敛起来,若再平白无故的针对她,她是不会再坐视不管的。
“我有分寸的。”
“嗯。”
“宝宝。”薄唇微启,涩哑的喉咙内发出一丝缠绵的磁音:“快点长大吧。”
“长大了之后要干嘛?”在阮觅看来,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意味着失去童真烦恼接踵而来。
“结婚,生子。”
“嘟嘟嘟……”
殷寻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此刻正在上演了一场胸口碎大石,就这么嫌弃?
阮觅烦躁的排着线,素描纸上的黑白调排的乱七八糟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心乱如麻。
这个人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谁说她长大了就要嫁给他了?
孙玉衡来到教室,阮觅站起来让他坐进去,他将书包扔在桌面上,问道:“你还好吗?”
阮觅重新坐回凳子上,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什么?”
“昨天我都看到了,那女的到处装可怜。”孙玉衡撸起袖子,透出一股野蛮劲,阮觅还以为他握着拳头要去打人。
“没事,这事你别管了,我不想牵扯到其他人,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孙玉衡眯眼,看着她的眼中有欣赏之意,不一会,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眨了眨眼说道:“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帮她出气。”
教室后面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左右,已有百分之八十的学生来校,有的正吃着早餐,值日生在讲台上擦着黑板,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惊奇的看向教室后面,一副副吃瓜的表情。
殷寻方才经过,就从窗口看到这个位置的情况。
他大步跨过去,抓起了阮觅的手臂,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孙玉衡原先搭在阮觅肩上被迫抽了回来。
阮觅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殷寻,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令人不可忽视。
两道锋利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擦出激烈的火花。
四周的人已经被这两个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显而易见的□□味给震慑住。
朗朗和丽子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
两人的眼神中无声的交流着。
丽子:该不会打起来吧?
朗朗:这点事不至于吧?
最后并没有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殷寻带着警告意味的看了孙玉衡一眼后,拉着阮觅从教室走了出来。
“你干嘛!”被拉着走到楼梯口处,阮觅甩开殷寻的手。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老师说换座位,要么我替你去说。”不容拒绝的语气从口腔里散出。
方才她和孙玉衡贴近说着悄悄话的样子以及孙玉衡毫无顾虑搭在她肩上的手,都宛如岩浆一样烫伤他的双眼。
这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跟谁坐是我的自由。”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把殷寻气得浑身发抖。
他耐心的解释道:“记住了,我不反对你跟谁坐,和跟谁交朋友,前提是,那个人,不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因为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难不成你想要给我戴绿帽?”
他现在隐约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出现了一片绿。
阮觅郁闷的看着他,心想他是不是忘了他们有契约在身,契约里可是明文规定,不烦碍对方交男女朋友的。
“孙玉衡他并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情谊。”
“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单凭一个眼神,殷寻便能确定,孙玉衡把眼前的小丫头视为碗里的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