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想要瞒我什么呢?”
宁朗登时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宁暖严厉地道:“哥哥贸然对其他姑娘出手,已经是做下了天大的错事,哥哥还想从青州跑回来,我就问哥哥,哥哥道歉了没有?”
“道歉了。”
“那位姑娘是如何说的?”
“她说让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宁朗委屈地不行:“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想要负起责任来,可她不答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提起这件事情,宁朗觉得自己才是最惊吓的那个。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得了,就记得那天晚上整个山寨都热闹的很,他与几个山匪朋友在一块儿喝酒,一不小心喝得多了,后来的事情就忘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和那人在一个被窝里。
宁朗差点吓掉了半条命。
再等那人醒来时,他还以为自己也要像之前那头老虎一样被她一拳打死,谁知道等他忐忑道完歉,还反过来被安慰了一番,当他提出来会负责时,她半点都不带犹豫的,就直接拒绝了!
宁朗从前在心里头腹诽过这人粗鲁又蛮不讲理,又是个山匪,还怀疑过她是不是男扮女装,如今却是又希望她能像个普通女人一些。
结果他追在那人身后缠了两天,还反过来被揍了一顿。他心里头急得不行,一着急,直接找了一匹马就跑了出来。他本意是想找找最聪明的阿暖来替他出出主意,等出了山寨以后才冷静下来,可又不敢回去,只好一路跑回到了京城里头。
“那哥哥跑回来了,不也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阿暖,若是她不嫁给我,她以后还要嫁给其他人不成?”
宁暖沉默又长久地看了他一眼,又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站了起来。
“阿暖?”宁朗呆呆地看着她:“你去哪儿?”
“我去找娘!”宁暖愤愤地道:“去找娘,替你去青州提亲去!”
宁朗愣了一下,又赶紧追了出去。
江云兰也准备歇息了,没成想大晚上的,宁朗和宁暖一块儿跑了过来。
宁暖一敲开门,便立刻道:“娘,我知道了,哥哥果真喜欢上了一个山匪。”
江云兰:“……”
江云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宁暖,手上下意识地去摸桌上的茶壶。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好几口,才问道:“山匪的女儿?”
宁暖朝宁朗看去。
宁朗期期艾艾地道:“不是,是山大王……”
江云兰:“……”
宁朗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最大的那个。”
江云兰手中的茶盏没拿稳,哗啦摔到了地上。
宁朗吓了一跳,立刻缩了缩脖子。
江云兰又语气飘忽地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当然是女的了!”
江云兰这才放下了心来。
许是先前她的想法太过离谱,以至于如今听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是个山匪头子时,江云兰竟然也淡定的不得了。她点了点头,又和颜悦色地问:“那你准备何时去提亲?”
宁朗纳闷地和宁暖对视了一眼,才试探地道:“娘你找个合适的时间,随我一块儿去青州?”
江云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锅锅的剧本——《山匪头子的落跑新郎》【才不是!
第93章
第二日一早,楚斐便急哄哄地上了宁家的门。
他一见到宁朗,便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本王听说你与那山匪头子在一块儿了?”
宁朗愣了一下,继而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他听到的。
他昨晚偷偷爬了宁府的院墙,结果正好就听到了他与宁暖的那一番对话。楚斐可实在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让宁朗去青州与那窝山匪打好关系,结果他竟然还和山匪头子好到床上去了!
宁朗震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是……是青州那边给了你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她……她是不是又反悔了?”
楚斐应道:“那本王就不知道了。”
宁朗顿时失望。
楚斐展开扇子,唇角翘起,得意地道:“若是你需要本王帮你,本王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帮我什么?”
“帮你八抬大轿把小宁夫人请回来。”
宁朗顿时红了脸。
他低下了头,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可她也还没答应呢。”
“本王说了,自然会帮你。”楚斐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递了个暗示的眼神:“本王出马,难道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宁朗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他激动又喜悦地看了楚斐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抓起楚斐的手,郑重地道:“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
楚斐笑了笑。
他心中想:他倒不需要宁朗帮他这个,只要以后他想要迎娶阿暖过门时,宁朗也能如今日这般帮他才好。
宁暖将宁朗含糊着不愿意说的事情说给了江云兰听,一听到宁朗对人家姑娘做出了这种事情,江云兰又气又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睡了人家姑娘,竟然还不管不顾从青州跑回到了京城里来。
再听宁朗说的,那姑娘还不愿意嫁给宁朗呢!
江云兰顿时坐不住了,眼看着要到手的儿媳妇,哪里有让人跑了的道理,定是她儿子太蠢,才招了那姑娘嫌弃。她立刻命人备上马车,收拾好行李,又带着一些箱笼,里面装的可都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然后她才揪着宁朗的耳朵,又带上宁暖,找了个出门游山玩水的借口,急匆匆地赶往青州。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隔壁宅子里也驶出一辆马车,跟着一块儿去了。
……
宁暖还是头一回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本是不该来的,可又实在放心哥哥不下,干脆便穿了宁朗的衣服,换做男装一块儿跟了出去。
马车颠颠颇颇,行驶了数日,才总算是到了青州的地盘。
见着刻着青州二字的石碑,意识到马上就要见到人,宁朗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里头,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娘亲和妹妹,不由得双腿也开始发软。宁朗哆哆嗦嗦地问道:“阿暖,娘,不如我们还是回京城吧……”
江云兰瞪他:“回京城做什么?”
宁朗讪讪,一时说不出来。
大概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直到到了青州城里,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宁朗都没有缓过来,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我们先在客栈里头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到山上去。”江云兰说:“对了,你说青州多山匪,可我到了青州,怎么到如今也没碰着一个?”
宁朗含糊:“也许是看到了我吧。”
“既然看到了你,那姑娘怎么还没有来找你?”江云兰斜了他一眼,说:“等明日你带我上山,可别给我丢链子,你确定,那姑娘是没放在心上,不把你当回事,而不是将你从山上赶下来了?”
宁朗连忙点头:“对,对,娘,我当真是自己下山的。”
江云兰这才放心了。
她将宁朗赶去隔壁屋子里,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等到了青州的时候,天色也不算是早。因此谁也没有出门,用过晚膳以后,三人很快便歇下了。
等到了第二天,江云兰一早就起了床,她带着人准备了一番,这才命丫鬟去将宁朗推醒,让他带着一块儿去山上提亲。至于宁暖,她虽然是扮了男装,可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山上除了山匪头子以外,可全都是男人,到底也不适合她去,因此江云兰便让她待在客栈里,等着他们回来。
宁暖目送着他们走了出去,等他们离开后不久,自己也换上了宁朗的衣服。
“小姐?!”香桃诧异地看着她:“小姐,您难道是打算偷偷跟出去?”
“怎么会,那儿是山匪窝,我一个人偷偷去了也不安全。”宁暖道:“我还是头一回来青州,还是想要看看青州是什么模样,从前我也就只在书上看到过而已。”
“可小姐……”
“如今我是个男子,你应当叫我少爷了。”
香桃张了张嘴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宁暖作男装打扮,她自然也得扮成小厮。香桃皱着一张脸,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京城里,她们小姐不愿意出门,到了青州反倒是乐意往外跑了。偏偏青州人生地不熟的,据说还有很多山匪,一听就没有京城安全,让香桃担心的很。
青州比之京城,风格要粗狂豪迈一些,京城的街上尽是穿着精致的公子姑娘,青州比京城还要更冷一些,大多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动物的皮毛。
宁暖饶有兴致地青州街上闲逛,忽地瞥见一个摊子上有着一张老虎皮,她挑了挑眉,不由得走了过去。走得近了,还能闻到皮毛的异味。
宁暖上回见到老虎皮,还是宁朗给祝寒山寄的,她本以为老虎皮子难得,没成想连青州路边一个普通摊子上都有。
许是宁暖面上的惊讶太过明显,摊主热情地推销起来:“这位公子,您瞧这老虎皮子,可是前些日子刚打来的,还新的很,您若是喜欢,那就五百两银子拿走吧。”
“五百两?!”香桃顿时惊呼出声:“这么贵?这价格可都能买一匹马了。”
“这可是老虎,买马容易,打老虎可不容易,你想想,若是一个不慎,这小命也就丢了,这老虎多难打啊,你再看看,我这皮子颜色鲜艳,可是上好的皮子,难道连一匹马都不值?”
香桃也不知这老虎皮的市场价格如何,一时说不出话来。
宁暖刚要张口,忽地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老虎皮?你这老虎是在那座山,哪里打的?”
宁暖转头看去,却见有一人站在她的身旁,比她高上一些,容貌俊逸,身姿挺拔,神采飞扬。
这人的话一出,摊主顿时变了脸色,摊主认出了他,顿时一脸讨好:“杨……杨先生说的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这是狗皮。”这人转头对宁暖说:“用颜料染上的颜色,你若是买了,带回家以后,洗完这颜色就掉了。”
宁暖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杨先生摆了摆手,说:“我看你面生,也不像是青州人,是从哪里来的?”
宁暖迟疑了一下,才压着声音问道:“在下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杨先生:“难怪,我瞧着你细皮嫩肉的,也就只有京城里来的人才像个小白脸一样。”
“……”
“在青州里头,你可得小心一些,今日是你碰巧遇到了我,若是遇到了别的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甭管卖什么的,你看着就想是从外头来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不把你的钱袋掏空了也不罢休。”
宁暖愣了又愣,这才又向他道谢。
第94章
这位杨先生为人十分友善,先是在那个小摊子揭穿了狗皮装虎皮的小摊贩主,后来宁暖又在另一个小摊子上看中了一件首饰,哪怕早就有过杨先生的提醒,可还是没分辨出来狗牙和狼牙,又被杨先生出手帮了一回。
杨先生接连遇到她两会,两回都是见着她被小摊贩主骗,实在纠结的很。
“你们京城里来的人都是那么好骗的?”杨先生纳闷道:“先前我就见到了一个,别人拿小猫崽子充作虎崽子来卖,他没认出来,竟也稀里糊涂地花了百两金子买了下来,做了好大一个冤大头。如今又见着了你,你们京城里头的人都这么好骗?”
宁暖不禁有些羞赧。
她轻声为自己辩解:“京城里头没有这些,因着少见,才一不小心着了道。有杨先生提醒在先,我已有了几分警惕,方才那狼牙,也没想着要买下,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
“你若是喜欢那狼牙,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可靠的店铺,那里的倒都是真品。”杨先生道。
他们不过才只有两面之缘,先说这青州里头到处都是骗子,又说起自己认得一家店,若是旁人,只会将这位杨先生当做托。宁暖看了他几回,瞧着他身姿挺拔,眉目正气,一眼看上去,倒不像是那等会骗人的人。
宁暖想了想,压着声音应道:“多谢杨先生,只是我来青州,是过来寻我的兄长,我的兄长在青州待了许久,他也了解这青州的风貌,等兄长回来以后,我让他带我四处逛逛便是了。”
杨先生也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等你的兄长回来吧。”
宁暖点头。
可等到了中午,她与香桃进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楼,想要在这儿解决午饭时,竟是又在酒楼靠窗边的一个位置上看见了杨先生。宁暖环顾四周一圈,这酒楼生意实在是好,如今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唯独杨先生那边有着空位。
宁暖迟疑了一下,带着香桃走了过去。
杨先生瞧见她,顿时挑了挑眉毛,倒也没有拒绝,反倒是将自己的东西收了收,给她空出了位置。
宁暖注意到,杨先生只点了一盘肉与一壶酒,不像是来吃饭的。
她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才主动与杨先生打招呼。
“杨先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宁暖道:“实在是巧合的佷。”
杨先生应了一声,才问道:“你的兄长还没有回来?”
“兄长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了,是有要事在身,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宁暖说:“我也不过是趁着兄长不在,才敢出来在青州里走走。”
“这儿不比京城,若是出了事也没有人帮你,看着天色还早,你还是趁早回客栈比较好。”杨先生顿了顿,目光往香桃身上看了一眼,才低声道:“你一个姑娘家,带着的也是个丫鬟,在外面还得小心些。”
宁暖一愣,香桃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香桃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又诧异地转头看看宁暖,再转头看看杨先生,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头也透露出了疑惑。
宁暖也是如此。
杨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耳垂,小声道:“我可不知道,京城里头的男人也流行戴耳饰。”
宁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耳垂。她出门前,用脂粉将耳洞给遮住了,本应该不会被看出来才是。宁暖再转头看看香桃,才发现她耳朵上的脂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蹭掉了,圆润的耳垂上露出两颗肉洞,一眼就能瞧出来。既然能猜出香桃是个姑娘,她与香桃的身形差不多,若是杨先生能猜出来,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