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从林致隐晦的暗示中知晓林远请陆笑天前来的真实意图后的谢云娘和林玉儿倒是很高兴,尤其是林玉儿,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合习武,却拾掇着林宝儿、豆儿、芽儿、翠儿、虎子、柱子等人闲暇之余去习武,这样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提高自己身旁的武力值。
这些时日,她已经非常努力的在回想文中所写的剧情,倒是也记起了不少,但是和她自己有关的却不多,尤其是她最近想到,她是在林玉儿还没被楚玲玲灭了之前就穿越过来,或许已经改变了剧中林玉儿的原有命运,会不会一定会发生灭顶之灾也很难说。
不过,不管怎样,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努力关注起身旁的一切动静,也让身旁的所有人都多加戒备,争取若是仍旧还是有何祸患要发生,能够将它扼杀在萌芽之中。
第45章
"咳……咳……娘或许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这之前在梁王府干活时一年也难得生一两次病, 现在轻省下来,反倒病了。不过也没事,过个几日就好,玉儿你不用担心, 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脸色有些憔悴的谢云娘躺在床上, 边咳嗽边劝慰坐在她床边的林玉儿。
五天前, 林远和林致应邀去京郊大营帮着练军去了,估计除夕的前一天才回,于是,她们"芙蓉斋"的安静日子便也到了头。
先是林玉儿这边,虽然林远有令, 谢云娘不用去东院正房给郑玉霜晨昏定省, 但林玉儿和林宝儿却是小辈, 让他们也免了, 却有些于理不合。
不过,林宝儿每日早晨要先随在刚刚抵达京城的陆笑天和他带来的那位周姓武师身后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习一些功法,再去外面私塾上学,下课回来后再随在陆笑天身后学两个时辰。
要过去正院请安,郑玉霜势必要起得很早来受礼, 郑玉霜不愿这般折腾自己, 受了两日礼之后,便给林宝儿免了这道程序。
林玉儿却没这般好命, 只能随着府中其他少爷、小姐、姨娘们一起去给郑玉霜请安,期间杨姨娘、向如飞、林如沁等人各种挑衅、出言不逊。
不愿意与她们发生什么冲突,林玉儿便充耳不闻,装木头人,任她们说什么都不声不响。她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此一来,这挑衅之人也渐渐索然寡味、偃旗息鼓了。
再就是谢云娘这边,虽然谢云娘不用去正院请安,但郑玉霜晚上经常以聚餐、联络感情的名义让人去请各房包括姨娘的女眷去正院用晚膳,谢云娘若再不参加,未免就有拿乔、不识抬举之嫌。
而参加了之后,憋了很久的杨姨娘自然会火力十足的向谢云娘开炮,各种冷言冷语、风凉话层出不穷。
本就觉得谢云娘还不如自己,却好命的得了从一品的诰命之封而嫉妒不已,又为那日当众向谢云娘道歉下了面子而恼火的包玉兰见了,胆儿也肥起来,跟在杨姨娘后面攻击起谢云娘来。
郑玉霜听了,既不帮腔,也不阻止。齐妍玲有时候倒是会开腔打打圆场。
府中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见了,对谢云娘、林玉儿、林宝儿的服侍和一应需求愈发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谢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渐渐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前日夜里,刚从正房用完膳的她心中郁结难解,由秋菊陪着在院中散散步,却不小心着了风寒,也找郎中看了,却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娘,您放宽点心,不用理睬她们,嘴巴长在她们身上,爱说啥就由着她们去,您要是没反应的话,她们说着说着,就觉得没啥意思,也就消停了。"林玉儿劝慰道。
"唉,若是只娘一人,她们爱怎么嚼舌根子,就让她们嚼去。可是娘还有你和宝儿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们诬赖在娘身上的那些话,娘若不辩白,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
娘的名声毁了,你们又是娘一手带大,你们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这对日后宝儿的前程、娶亲以及你嫁人都是有很大影响的。"谢云娘叹息道。
谢云娘说的这些倒是让林玉儿沉默了一下,她倒是没有考虑得这么长久,不过,谢云娘的顾虑确实有些道理,别说是这个朝代,就是现在社会,舆论的影响力都是很大的,能杀人于无形。她这种情况嫁不嫁人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但也得为林宝儿考虑考虑。
就在林玉儿沉思时,一个"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十二三岁左右、梳着包包头、眼睛大大、脸儿圆圆的小姑娘拿着一个食盒,气鼓鼓的出现在门口。
"小豆儿,怎么了?这又是谁给你气受了?让你去厨房给二夫人端燕窝粥,怎么端这么久才端回来啊?"门口守门的芽儿暂停下手上的绣活,惊奇的询问道。
"芽儿姐姐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小豆儿将食盒往芽儿面前一递道。
芽儿略显急切的打开盒盖,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芽儿脸色都黑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豆儿道:"都说是要给二夫人吃的燕窝粥,厨房的那帮婆子竟敢不给?"
"可不就是!"豆儿气呼呼的说道:"我到厨房时,问那管事的崔婆子有没有做好的燕窝粥。那崔婆子恶狠狠的瞪着我说,哪里来的什么燕窝粥,要鸟窝的话她倒是可以给掏一个。
她还说,这府里平日里开销大,经济状况也不富裕,大太太平日里总是省吃俭用着,还经常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一些闲杂人蚊子咬,当个宝,还整日里吆五喝六起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说咱们二夫人生病两三日了,喝碗燕窝粥又怎么了?我早早的便去厨房说了这事,他们不仅不做好,让人端过去,还在这说风凉话!
这话更似捅了马蜂窝一般,那崔婆子疯了似的指着我的鼻孔骂说,这府里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倘若只要是个人,出了点啥事都要她们厨房的人跑前跑后的服侍着,那厨房的人也甭干活了,这府里的其他人也甭吃饭了。
我问她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根本不将二夫人和大小姐、二少爷放在眼里?她蛮横的说她自来就是这样,谁要是看不惯的话,以后都别去大厨房就是,还说这府里但凡有点头面的主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这又想吃好的,又不想自己掏钱开小厨房的,莫非要她一个奴才给出钱不成?"
说到这里,呕得不行的豆儿抹了抹自己的胸,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一些后继续控诉道:"我呕得快要吐血,便去找了大夫人院里管事的金妈妈,金妈妈指了个丫环跟我去了一趟厨房与那崔婆子对质。
那无耻的崔婆子竟然又矢口否认,说是厨房里给熬了,是我们没及时过去拿,她以为我们不要了,怕浪费,刚好徐姨娘房中的绿茶来取食,便让她带回去给徐姨娘食用了。我所说的都是在诬赖她。
然后她才在那丫环的要求下,不情不愿的拿了一些燕窝出来,现熬。我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一碗满是焦糊味的东西,这东西给猪吃,估计猪都不吃。
末了,她还赖我,说都是我引得她生气,让她心情不好,燕窝粥才做成这样的。又说燕窝没有了,要重做也只能等明天早上将燕窝采买回来才能重新做。"
"这个老货,真是欺人太甚!往日里我们过去取饭菜,便对我们爱搭不理的,没想到今日更是做出这种落井下石之事!现在可怎么办呢?二夫人今儿一上午还粒米未进呢!"芽儿又气又急道。
"没关系,我现在还无甚胃口。"这时,怕豆儿和芽儿为难的谢云娘出声道。
"芽儿,你去武场找一下虎子,他今儿让他去外面酒楼买些易消化的饭食回来咱们一起吃,再给我娘带一份清淡滋补的汤。"也有些动怒的林玉儿走出来,递给芽儿一块碎银道。
待芽儿应声照做去后,林玉儿又对谢云娘道:"娘,咱还是自己在这芙蓉斋建个小厨房吧!这样吃喝什么的也方便,这些婆子惯会见风使舵,日后还不够跟在她们后面淘气的。咱们也有些营生,手中银子也够,足够支付咱们这些人的吃喝了。"
原本,在得知郑玉霜和那些姨娘都在自己的院中建有小厨房时,林玉儿就动了心,也想在芙蓉斋建一个。
谢云娘和林玉儿入宫两次,也得了乾康帝、慈宁太后、郑皇后和郑贵妃的一些赏,价值高的也有不少,但这些却只能当作一种荣耀供着,不能买卖,否则便是对上位者的不敬。
谢云娘手中虽然握着林玉儿给的两千两银子,可入将军府后又打赏了一番,花去一百多两,又一心想给林宝儿和林玉儿攒些银子,心中有了危机感,并不敢乱花,便没有应允。
"二夫人,我觉得大小姐说得也有道理,横竖小厨房只用做几个人的饭食,咱们自己动手,自己去外面采买,也费不了多少银子。
在大厨房用膳的话,那些婆子刁钻古怪不说,平日里加个菜什么的,除了额外加钱外,还得另外给她们打赏,算下来其实也并不便宜。大厨房提供的那些饭菜什么的,也并不值几个钱。"从外面替谢云娘煎药刚回来的秋菊帮腔道。
"咳……这要是未进将军府,手中余个一两千两银子,加上铺子里每个月还能有个几十上百两的收益,我这心中如何都是不慌的。可是,到了这将军府中,每个月虽说我、玉儿、宝儿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能有个百十来两,只是付完下人们的月钱后剩下的也不多。
咳……我和玉儿、宝儿的穿戴服饰也不同以往,不能再马虎,否则外出见人时,会招人笑话。公中虽有每季一人两套的份例,却远远不够,这些添置起来又得花上一笔银子。玉儿以后的婚嫁,还有宝儿的仕途都得花银子,林家没啥家底,府里主要靠大太太撑着,玉儿他爹在这方面说起话来也无甚底气。
这府里找下人办事也得动辄打赏,这些都少不得银子。所以我才想着省点花销,不开小厨房。
咳……不过,秋菊你和玉儿说的都有理,那咱们便在这芙蓉斋开个小厨房吧!"谢云娘边咳嗽,边解释道。
"娘,银子的事您也不用操之过急,咱们那几间铺子只是将将开业而已,假以时日,出息肯定比现在多得多。现在手头不宽裕,就备几套好点的服饰出门见客用就可以。
至于我的婚嫁,就我这种情况,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您就不用操心了。宝儿还小,谈论他的前程也还不急在一时,天无绝人之路,到那时肯定有新的办法,或许那时咱们根本就不缺银子了,您不用操之过急。"
谢云娘的顾虑林玉儿自然也明白,她开解了谢云娘几句后,嘱咐秋菊道:"秋妈妈,您今儿回去让长生叔明儿去外面帮我们找两个合适的匠人,待我娘身子好转之后,来给我们将灶台搭起来。另外,大厨房的那个崔婆子是个什么来历?"
虽然林玉儿恨不得今日就得将小厨房搭起来,但是那搭灶台的匠人却是外男。进了这将军府,规矩就多了,外男过来芙蓉斋时,她和谢云娘都必须寻个地方去回避的,否则就怕被人传出一堆乌七八糟的话语出来,所以只能待谢云娘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只是,尽管打算自己建个小厨房,林玉儿这次却并不打算继续姑息府中的那些下人,既然那个崔婆子撞上来,那她也不介意拿她作个筏,立个威。免得这帮下人有样学样,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大小姐还记不记得前两日在练武场上如飞少爷伙同他的小厮旺财趁宝儿少爷不备,一起用弹弓偷袭宝儿少爷,害得宝儿少爷流鼻血,后来如飞少爷和旺财被陆老师傅拎到大太太的正房外面之事?"秋菊没直接回答,反问林玉儿道。
林玉儿点了点头,这是三天前刚发生的事,她当然记得,这回郑玉霜倒是给林宝儿做了回主,将林如飞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林如飞的小厮旺财则被发卖掉了,弄得杨姨娘看见谢氏和她,恨不得冲上前来和她们厮打一番。
其实,林玉儿觉得将旺财卖掉的这个处罚太重,不过,因是郑玉霜做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秋菊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旺财便是这崔婆子的孙子。听说崔婆子和杨姨娘的奶娘李婆子是沾点亲的表姐妹关系,崔婆子是通过那李婆子才将自己的孙子塞到四少爷身旁。
因着大太太与杨姨娘之间有些不对付,崔婆子想两边讨好,所以这事做得隐秘,知晓的人不多。
我家隔壁住的是府中二门上的一个婆子,我之前与她之间关系处得还算融洽。昨夜恰好她不当值,我在家门口遇见她,便与她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么回事。据说这还是有次崔婆子醉酒后向人炫耀时说出来的,被她听见了。"
"啊?竟是这个缘故?那这个崔婆子日后只怕少不得会再生事。"病床上的谢云娘头疼不已道。
"是啊,当时听说之后,我就知道不好,崔婆子平日里就最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因宝儿少爷的缘故而使她祖孙骨肉分离,只怕已将我们整个芙蓉斋都恨到骨子里,日后的刁难和下黑手肯定少不了。"秋菊点头道。
"怪不得呢!平日我去大厨房取膳食,那崔婆子也就是态度冷淡些而已,倒是也没做太出格之事,这两日却和疯狗似的,恨不得逮着谁就咬上两口似的。"豆儿也恍然大悟。
原本还有些奇怪秋菊为何突然提及发卖小厮之事的林玉儿也明白过来,也跟着叹息了一声,颇有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她原本打算拿崔婆子作作筏,立立威的念头也歇了下来。
只是,她们都没料到的是,这崔婆子的行为却越发的过份起来。
先是给芙蓉斋的膳食缺斤少两,见郑玉霜那边和芙蓉斋这边终无太大反应后,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干脆每日要不供应芙蓉斋这边一些连下人都不吃的剩菜剩饭,要不供应一些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焦糊之物。
虽然林玉儿可以在出去巡视店铺的日子里带一些膳食回来,但她月份到了,出行不是很方便了,能出府的日子也有限。
当初林远允许她出去巡视店铺、照料生意时也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她只能悄悄的、以男儿身,每月抽上几日去做这些事,否则,他便收回他的承诺。
这个时代商人还是受人轻贱的,林远不在京中,若林宝儿大些,替父去打理一下庶务还说得过去,林玉儿现在是个官家小姐,日日将重心放在这些汲汲钻营的事情上却会让人鄙视。
而让长生、虎子等人出将军府的门买食物送进来倒是比较方便,只是次数多了,闲话四起,譬如什么私相授受、窥视内宅之类的话语都冒了出来。
吓得谢云娘、秋菊宁肯不食,也不愿让长生、虎子等人做这些事,避免坏了"芙蓉斋"的名声。
林宝儿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这些,但他每日早出晚归,芙蓉斋中的众人也不能每日三餐作一餐吃不是。
无奈之下,林玉儿曾让秋菊出面去警告那崔婆子,却被那崔婆子鄙视了一通,毫无效果。
府中的其他下人见了,果然有样学样,越发没人将谢云娘、林玉儿、林宝儿三人当回事,对芙蓉斋中的各种份例短缺成了家常便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