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她需要林远、林致二人与她统一战线,便换了个角度劝说他们:"爹,三叔,我觉得此刻并不是安儿与他爹相认的好时机,赵王、齐王等人身后的势力连梁王都敢刺杀,更别说安儿这么小的孩子了。郑家、齐家辛辛苦苦的经营了这么久,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再说,梁王早已与威远侯府、楚家有婚约,他们也绝不会甘心我们突然冒出来,将他们辛辛苦苦等了这么久的果子给摘了,只怕到时他们会将祸水往我们这边引。依照玉儿说,倒不如我们以静制动,别暴露出来,好好将安儿抚养大,没有任何损失,若是将来梁王坐上了那个位置,安儿最低一个闲散王爷肯定是少不了的。若是咱们现在冒出头,只怕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将来也是做炮灰的命。"
林玉儿现在采取的是"拖"字诀,按照她书中的记载,康泰帝和梁王要将所有人都搞定,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安儿也十岁出头,有一定自保能力了。至于她,怎么也能想到个办法遁了。当然,她提的这种解决方法也是现下最佳的以逸待劳的方法。
林玉儿的话让林远、林致火热不已的心冷却了一下,静默了片刻后,林致先开口道:"玉儿的想法确实有道理,咱们现在突然冒出来,确实更大的可能性是做了别人的垫脚板,成了竖在大家眼前的靶子。但是咱们现在养精蓄锐的效果却不一样,皇上和梁王都已知晓安儿的存在,若,若梁王有那一日,安儿最低一个王爷的位份是少不了的。即便,即便梁王有什么,咱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就是这样太委屈玉儿了,皇孙的母亲肯定是不能另许她人的,咱们默默无闻的这些年,玉儿就只能默默无闻的守在这里,会耽误她的青春。"
第77章
林远也叹息道:"是啊, 就算不提郑家、齐家, 威远侯出手相助了梁王这么多年,不可能会甘心对咱们拱手相让的。这样做对咱们林家有百利无一害,就是委屈了玉儿啊,她还年轻, 总不能就这样长年累月的守着啊!"
"不委屈, 不委屈, 我即便去了梁王府,也就是给梁王做个侧妃的命,整日还得去梁王妃跟前立规矩,倒不如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守在爹娘跟前,轻轻松松, 自自在在的。"林玉儿连忙摆手道。
"我也同意玉儿的说法, 我宁愿玉儿守在我身边, 也不稀罕玉儿拿性命去搏那荣华富贵。那些人连梁王殿下都敢刺杀, 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玉儿和安儿。更何况,我自己成了妾已是身不由己, 却不愿意我的女儿也忍受这份屈居人下的屈辱,我宁愿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她日日对着别的女子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这时, 一直未出声的谢云娘幽幽的看了一眼林远, 语气强硬道。
此事是林远理亏,在谢云娘的目光下, 他缩了缩脖子,咳嗽了一声道:"那就依玉儿的做法来,我们现在便去拜见一下皇上,并设法让皇上同意我们的做法。"
到了梁王的住处,林远、林致向康泰帝行了君臣之礼后,开始向康泰帝请罪,自责没有保护好梁王,让他受了重伤。
康泰帝自然是用言语安抚了林远、林致兄弟二人一番,又主动提及梁王与林玉儿、肉团团的事,还代梁王向林远、林致兄弟道歉,并告知林远、林致兄弟,一定会就此事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时,林远上前用一副情真意切兼后怕不已的语气道:"如若是在梁王殿下受伤之前,皇上如此说,臣定然感觉是祖上冒青烟了,才让玉儿有了如此福分。可是,在殿下受伤之后,臣却有些后怕,这些心怀不轨之人竟然明目张胆得连皇子都敢谋杀,所谓斩草除根,安儿的身份一旦暴露,只怕这些人肯定会来对付安儿,可安儿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而已,根本连任何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康泰帝叹息道:"尽忠所言极是,朕方才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尽忠是否有什么好主意?"
林远故作沉吟道:"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合适,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臣建议,在局势稳定之前,还在继续将安儿放在臣名下,虽然有些冒犯了小皇孙,但却可以保他平安,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至于玉儿,也让她继续留在臣膝下照顾小皇孙,免得他们母子分离,其余之事,一切等局势安稳后再说。"
康泰帝有些意外,没料到林远竟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但细细想一下,却觉得这是个极妙的主意,既能够不让威远侯心中产生芥蒂,又能悄悄地为梁王留下一个血脉,以防万一,只是没名没份的,有些委屈林玉儿。
因此,康泰帝迟疑道:"此法妙是妙,就是好像太委屈玉儿姑娘了,朝中局势只怕最近一两年都稳定不下来,这岂不是要玉儿姑娘再等上好几年?"
她自己心中乐意着呢,委屈个啥?想起自己同意这个主意后,林玉儿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林远心中腹诽,嘴中却冠冕堂皇道:"能够为皇上和皇家分忧,是她的福气,这点委屈算什么?再说,皇上不计较玉儿的过往,同意梁王殿下日后将她迎进皇家的门,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原本,还在为欺瞒林远肉团团之事感到愧疚的梁王一直没有吭声,这时突然开口道:"这也是玉儿的意思么?"
林远点头道:"玉儿这丫头自己也愿意再等上几年。"
呵呵,再等上几年,只怕她人都不知道等到哪里去了。这主意指定也是她出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嫁入梁王府,现在不过就是想实行"拖"字诀,伺机再找别的方法逃离开他罢了。
猜出林玉儿心中真实想法的梁王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他拼了命似的想办法,想尽量满足她的愿望,想与她在一起,而她却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离开他,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林远、林致兄弟走后,正巧威远侯和欧阳澈父子也结伴来看望梁王,在梁王的房中见着康泰帝后,他们均是大惊。
康泰帝亲自扶起行礼的威远侯父子二人,感谢了一番他们父子二人在边关□□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并提出要嘉奖欧阳澈。
欧阳澈却突然跪在地上,请求道:"皇上,微臣不求别的嘉奖,只求皇上能帮臣下道赐婚的圣旨!"
闻言,原本已觉得心灰意冷,打算随林玉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梁王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欧阳澈。
欧阳澈喜欢林玉儿之事,威远侯此前已经听老威远侯夫人和威远侯夫人说过,他的想法也与老威远侯夫人和威远侯夫人相似,觉得有些不妥,此刻见欧阳澈竟然想通过这种方式促成自己与林玉儿的亲事,不由气得胡子乱颤道:"逆子,休要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娶亲之事岂是由得你乱来的?"
说完,又向康泰帝请罪:"皇上,莫听这逆子胡言乱语,他自己相中一门亲,微臣与他祖母、他娘都觉得不甚妥当,都不同意,他便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微臣与他祖母、他娘同意。请皇上恕罪!"
"无妨,无妨!"康泰帝脾气甚好的摇了摇头,然后饶有兴致的询问欧阳澈:"不知我们的状元公相中的是哪家美娇娘啊?先说与朕听听,朕考虑考虑!"
"皇上!"威远侯焦急道。
"谢皇上!"欧阳澈欢喜的磕了个头。
梁王则将自己放在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见自己都未说出安儿之事,家中祖母、父亲、娘亲都坚决反对自己与林玉儿之事,可想而知,若是自己说出安儿之事,祖母、父亲、娘亲等人就更不可能同意。再加上林玉儿也婉转拒绝了自己的示好,欧阳澈非常绝望,这些时日日思夜想,人都消瘦了不少,恰好方才康泰帝说要嘉奖于他,他便如陷入绝境中的人陡然见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微臣心悦镇军大将军林尽忠之长女林玉儿已久,祖母、父亲、娘亲却觉得玉儿姑娘之前与人议过亲,怕微臣娶了她后,会遭人指指点点。但微臣却觉得娶妻娶德,玉儿姑娘在明知自己要议亲的对象将要不久于人世,为了救母,仍旧义无反顾,实乃大孝。
更何况,在这茫茫人海中,要寻到一个能让自己欣赏、喜欢心悦之人并非易事,微臣遇上了,并不愿意错过,所以,还望皇上成全!"说完,欧阳澈一叩到底。
康泰帝呆怔在那里,他没料到欧阳澈所求之人竟然是林玉儿。林玉儿是他的皇长孙之母,他肯定不会将她赐婚给欧阳澈。因此,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方才依着威远侯之言,不让欧阳澈将话说出来就好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时,陷入了激烈思想斗争的梁王却等不了了,虽然他感觉知晓安儿是林玉儿和自己的孩子后,康泰帝大概率上不会再将林玉儿指婚给欧阳澈。
可是,康泰帝的迟迟不语却又让他惊慌起来,他开始思索,若是林玉儿真的被指婚给欧阳澈,他该怎么办?可是,思索后的结果却是,尽管方才他还恨林玉儿,恨得牙痒痒,不想再理她,不想再与她产生纠葛,此刻,他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根本无法接受林玉儿被指婚给其他人。
这回,康泰帝有了和方才威远侯一样的冲动,想一巴掌拍死面前的这个逆子,他又不是人家林玉儿的爹娘,又不是林玉儿本人,他不同意个什么劲,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今日康泰帝将威远侯父子唤来,本来还打算提提梁王与欧阳静的亲事,梁王这个时候掺和进来,不是没事找事么?再说,他再糊涂,也不可能将林玉儿指配给欧阳澈,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急个什么劲,往日的机灵劲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你什么事,此事朕自有定夺,退下!"康泰帝瞪了梁王一眼,挥了挥手道。
欧阳澈也非常委屈的看着这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处处拖自己后腿的好友。
尽管知道说出这番话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梁王还是坐起身道:"你还隐瞒了一件事,安儿是玉儿的孩子这件事!"
"你……你……宫过,你太过分了,谁要你这么鸡婆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没有你这样做朋友的,我要和你绝交!"见自己辛辛苦苦的隐瞒下来,想让家人循序渐进的接受的事就这么被梁王抖落出来,欧阳澈气得想暴走,颤着手,指着梁王道。
"安儿是玉儿的孩子,荒唐!这林玉儿竟然生过孩子!这样的女子你竟然还想着娶回家?这孩子是谁的?"听见梁王的话后,威远侯也呆了半响,后来也气得打颤道。
"这孩子是我的!"梁王幽幽的接道。
"什么?"威远侯和欧阳澈同时呆若木鸡。
第78章
"你就是那个恩将仇报, 在山上强了玉儿姑娘, 却不肯负责的登徒子?"半响后,欧阳澈眯眼询问梁王道。
梁王默了默,点了点头,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只见欧阳澈冲上前来, 狠狠的给了梁王两拳, 然后道:"这两拳一拳是替玉儿姑娘打的!另一拳是替静儿打的!"
"混账东西,竟敢以下犯上,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知道已与自家女儿定下口头婚约的梁王竟然与林远的女儿生下了孩子,威远侯心中也非常不爽, 不过见欧阳澈竟然当着康泰帝的面, 上前殴打卧病在床的梁王, 还将梁王打得鲜血横流, 威远侯还是唬了一跳,立刻上前拽住欧阳澈的衣服领子, 将他拽离梁王身边,又狠狠的踹了欧阳澈两脚,将他踹跪在梁王床前。
随后,他自己也亲自跪在康泰帝面前请罪:"逆子无状, 以下犯上, 都是微臣管教不严之错,还请皇上责罚!"
见到梁王涕血横流, 康泰帝说不心疼是假的,梁王是他与其心爱的女人所生,且刚出生生母便过世了,康泰帝对其又爱又怜,难免宽纵了些,从小到大都未动过梁王一根手指头。
梁王受到最重的惩罚便是前些时日去京城,自己自愿自发的在康泰帝的书房跪了一日一夜,事后康泰帝还嘱咐太医,又是替梁王按摩,又是给梁王热敷,折腾了半天。
但此刻康泰帝也知道,梁王做出了这样的事,不让威远侯和欧阳澈将怒气发出来,憋在心中,反倒会让他们君臣之间更生间隙,于是,康泰帝故作大方道:"他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松快松快筋骨,根本没什么。再说,原本这事就是过儿做得不对,负了静儿,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不过,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莫要憋在心上,这样反倒不美。"
梁王抹了抹鼻子上的血道:"欧阳伯父,您莫要怪澈哥儿,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这两拳也是我该受的。"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气鼓鼓的瞪着他的欧阳澈,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从未想过不负责任。而且,发生此事确非我本意,那日我遭人暗算,中了‘春宵一度’,如若不立刻解了它,便会血管爆裂而完,求生的本能让我将她充当了解药,这事确实是我不地道。事后,我一直有让彦赤找寻她的下落。
不过,那时我以为她只是周边农户家的女儿,觉得给她个侍妾的位份也算不亏待她了。谁知,彦赤一直没能找到她的下落,反倒是我阴差阳错的在王府大厨房碰见了她。后来,我让宋总管设法将她调去书房当值,无意中却查出她怀有身孕。
那时的她不知道是否认出了我,先是故意误导我,说这个孩子是之前曾与她定过亲事那个男子的,事实上,她根本就未与那男子圆过房。之后,她又告知我,她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她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在她之前,我知晓父皇就我婚事一事,已与欧阳伯父和我外祖父都有过口头约定,所以我根本无法开口。再后来,知晓她竟然是林尽忠的女儿,也是谢母妃的外甥女,我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悲的是,就像澈哥儿你之前说的那样,她是一个美好的女子,与她相处久了,好像很难不被她吸引上,所以,后来我就深深的陷了进去,无法自拔。其实,我之前也挣扎过,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静儿和玲玲,我甚至打算如林玉儿所愿,允许她带着孩子离去,去过她自己向往的生活,只是后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
所以,澈哥儿,尽管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交心的朋友,我也知道这次你是动了真感情,是真的喜欢林玉儿,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将林玉儿拱手相让,更无法让我的孩子去喊别的男人‘爹’!"
但凡梁王对林玉儿之事有一丝摇摆或抵赖,欧阳澈都能给自己继续等待或追求林玉儿的理由,偏偏此刻梁王是在掏心窝子在和自己说话,欧阳澈无力辩驳,只觉得有什么自己心之所往的东西要远离自己而去,有些心痛难当的将手握成拳,狠狠地捶了一下地。
梁王歉意地看了看欧阳澈,又转向威远侯道:"若说过儿这辈子最感激之人,除了父皇和母妃之外,就是欧阳伯父和伯母了!父皇、母妃给了过儿生命,欧阳伯父和伯母却在过儿人生最关键的十年,含辛茹苦的呵护过儿,教导过儿,不是亲儿,胜似亲儿,此恩此情,过儿此生此世都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