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弦似察觉到他隐忍的情绪，垂着眼眸想了想，然后有些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江临川。”
“嗯。”
小姑娘将额头抵在他肩膀，露出一个可爱的发璇儿。说话的声音有点闷，还带着几分明显的紧张，“你、你今晚要不要跟我盖一张被子？”
这样的提议，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要了他的亲命。江临川瞳孔一缩，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声音含着几分喑哑：“好。”
*
江临川坐在床沿，看着小姑娘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崭新的枕头。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摆在了自己枕头旁边。
“那、那我关灯咯？”
“嗯。”
咔哒一声，房间内立时一片漆黑。
戚弦僵硬地躺在床的左侧，身体板得绷直，好像连呼吸都在极力控制着。
江临川平躺在另一边，睁眼看着天花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清了房间，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静静望着戚弦的侧脸。
实际上戚弦住的这间房，就是他在江家的房间。房间布局跟他的呈镜面反射。只是不知道戚弦用了什么，整个房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对他是在温水煮青蛙。时间久了，轻而易举地勾了他的魂儿，占了他的心。
“江临川……你睡着了吗？”
“……没有。”跟她躺一张床，能睡着才有鬼了。
戚弦轻轻“哦”了一声：“我也没睡着。”
江临川的唇角无声勾了起来，姿势从平躺改为面向戚弦，“想聊天？”
戚弦也转了过来，眼睛眨了眨，“你为什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想你了。”
她心头发软，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了。静默片刻，才缓缓问：“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仔细回想，从今天见面的那一刻起，小姑娘一直都在顾及着自己的情绪。起争执的时候也是可怜兮兮地哄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江临川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五年前和现在，每次都让戚弦伤心。
他闭了闭眼，伸出手臂轻轻将人抱进怀里，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解释给她听：“我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突然，一时间无法接受。”
戚弦沉默了片刻。
然后小小的身子往前窜了窜，像只粘人的小猫钻进了他怀里。被子下，纤细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江临川身子立时一绷。酥麻感控制不住地快速从腰部开始扩散。
“我毕业前就会回来，然后就不走了。一年多的时间眨眨眼睛就过去了……”
“嗯。”
“我们每天可以视频。”
“好。”
“我会给你讲遇到的人和事。”
“嗯。”
戚弦吸了吸鼻子，声音一点点哑下去。到最后，哽咽地说：“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不想离开你……”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江临川有，唐米优也有。就连江时屿其实也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只有她每日沉浸在父母的庇护下。现在多了江临川，让她觉得什么事情都有他们撑着。
可是，父母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在她身边。就算她不出去，江临川也不可能总会顾及到她。
那天在KTV里，唐米优充满向往地跟她聊着以后的事。后来跟商映秋聊完，戚弦觉得她最该学习的应该是成长。所以，她觉得应该抓住这根橄榄枝。
“我等你回来。”
人真的很奇怪。白天起争执的时候，戚弦都能忍住不哭。现在得到了江临川的谅解，反而憋不住了。
小姑娘低低抽噎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江临川心疼得要命，紧紧搂着她，一声一声轻轻安慰着：“七七不哭。”
我在呢。
一直都陪着你。
什么事都给你扛着。
江临川轻轻吻掉她脸上的眼泪。泪水有点咸，他喉咙发紧。
戚弦看见了男人脸上的温柔，张开红艳艳的嘴唇，轻轻吮了一下他的薄唇。
江临川一震，动作陡然停住。
幽深的夜里，两束目光相接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激起了一束火光。
戚弦紧张地眨了眨眼睛，“我……”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铺天盖地的吻便将她包围住。男人灼热的呼吸席卷着她，慢慢啃咬着她的红唇。戚弦呼吸渐渐开始困难，头晕目眩的时候，感觉到被子下男人的长腿跨到了自己身上，下一秒就被健硕的男性躯体牢牢圈住。
江临川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
小姑娘身体那么软，嘴角那么甜。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经。力道逐渐控制不住，戚弦低吟了一声。
娇媚的声音穿透夜色钻进耳膜，江临川顿时感觉全身血液朝一个地方汇集过去。
操。
他放开戚弦，半悬在她身上，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戚弦的气息也十分急促，而且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体里乱窜。她不耐地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僵住。
她看着江临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个……床头柜里有东西。”
轰——
江临川感觉自己脑子炸了。
第52章 、52 ...
江临川确实下面绷得快要爆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戚弦有这种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不起反应才会不正常。
将小姑娘压在身下的时候理智一点一点溃散，强忍着才没有动她。当戚弦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他真的差一点就要顺着欲望，把人要了。
仅仅考虑几秒，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江临川垂着眼眸，沉沉看着戚弦。
她小脸儿通红，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刚才虽然说得自然, 这会儿等着“宣判”的时候却又无比紧张。
后悔吗？
不。
只是害怕。
是对未知的事情产生的一种本能的恐惧和迷茫。
她抿着唇，抓紧了被子边缘。
江临川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沉沉看她几秒，低头在她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感受到他超乎寻常的体温, 戚弦身子一抖。然而下一秒，悬在上方的男人撤开身子, 仔细帮她盖好了被子。
“睡吧。”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
“嗯。”戚弦心里一松，闭上眼睛, 睫毛轻轻颤了颤。
*
清晨，戚弦醒来。她闭着眼睛缓了缓, 猛地翻身, 看到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江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戚弦有点懊恼,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楼下，传来商映秋的声音。戚弦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起床进了浴室，洗漱好下楼吃早饭。
一楼客厅里，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有点听不清。下了楼, 看见沙发上正跟戚志诚说话的男人，戚弦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江临川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见她，起身走过来，“睡醒了？”
“嗯。”
“睡得好吗？”
戚弦舔了舔唇：“应该……可以吧。”不然不会连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江临川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是不是要回学校？”
今天开学，戚弦点点头：“是要回去。”
“我陪你去。”
吃过饭，戚弦坐上江临川的车去了学校。开始实习，学校已经开始让学生离校。戚弦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去导员那里拿了点资料。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毕业都不用再来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离开学校，刚坐上车江临川接到了许星爵的电话。戚弦系着安全带，只听他说了句“不过去”，便挂了电话。
“你要是有事……”
“许星爵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江临川启动车子，朝她笑，“有你在我干什么要跟他去？”
戚弦也笑：“有道理。”
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两人吃过中饭，江临川又提议去看了一场电影。晚饭又去吃了泰国料理。
戚弦一步一步跟着走，莫名有种在完成仪式的感觉。
等回到家，已是夜色阑珊。
戚弦坐着车里没有动。江临川静静看着她片刻，忽然拉住她的手。
“今天做的这些事你不准跟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做。”
戚弦嘴角挂着笑意：“好。”
“不要想我。”
她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要？”
……操。
江临川磨了磨牙，多加了一个字：“不要太想我。”
“嗯。”
静静对视片刻，他才又缓缓开口：其余的事……等你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其余的事？
戚弦挑眉，“是什么事？”
江临川轻笑，倾身凑到她眼前，意有所指说道：“昨晚没做完的事。”
戚弦：“……”
“一定不会欠了你的。”
——
那天把该说的话说完，江临川完全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工作室还是那样忙碌，但他抽出了更多的时间来帮戚弦做出国的准备。
一晃时间到了三月中旬。离戚弦出发的时间只剩一天。
戚弦正式去江家和江爸江妈道别。汪岚尤其舍不得，不厌其烦地交代戚弦一个人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要说男人还是我们中国的好。那些鬼佬又高又大，浑身上下都是毛，好像没进化完全似的。你可千万不能多搭理他们。”
汪岚苦口婆心，就怕戚弦被别人拐了去。
“伯母你放心吧，不会的。”
“没事多跟老大打打电话视视频，他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我不会去。”江临川在一旁翘着腿，语气有点儿凉，“你别替我瞎做承诺。”
江临川不会去看她，这是他们之间说好的。
既然她要独立生活，要独自面对未来，将来有什么事就要自己承担。如果江临川还像在宗城一样庇护着她，那么未来一年的异地恋根本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对于他的回答，戚弦根本没往心里去。她笑着看了江临川一眼，柔声对汪岚说：“伯母，我会每天跟江临川联系。至于去看我，就不用了。因为他这里也要忙自己的事。”
然后等她回来，他们就能稳定下来。
江临川也笑：“对，我还要忙自己的事。”
离开江家的时候，江临川把人送到门口，眉眼低垂，神色温柔：“明天见。”
戚弦点点头，朝他摆了摆手。
江临川站在门口，看着女孩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戚弦过了马路，走上台阶。伸手去开门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住。几秒后，她小跑着往回走，三两步跨上台阶，回到了他的面前。
“江临川。”她扬声喊他。
他喉结一动：“嗯。”
女孩儿扬着头，表情认真，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你可以不去看我，但是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眨着眼睛：“一定一定要等。”
天边云卷云舒，细碎的阳光下，江临川垂着眼眸，将戚弦的模样尽数藏进眼底。
他想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定会等你。
还想告诉她：安心出去，我的世界除了你没有别人。
但此刻这些只字片语对她来说是沉重的枷锁。所以静默片刻，他只是低沉而郑重地说了句：“好。”
无论多久，我等你回来。
——
翌日，天空万里无云。连着阴了几天的天气好像遵循了物极必反的规律，在今天彻底放晴了。
早上九点，戚弦从戚家出来。商映秋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戚志诚推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江临川的车在路边等，他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等着三个人坐稳后缓缓发动车子。
戚弦发现，戚志诚一遇到江临川就格外的有话题。这感觉就有点像汪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在心里期盼着下一次的重聚。闲谈中很快便到了飞机场。江临川陪她去托运行李，期间一直牢牢牵着她的手。
他们两家人，没有谁是悲伤春秋的性格。对于今天的情况也都一个比一个淡定。
这也是戚弦希望的。如果她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可能真的要走不了了。
托运完行李，江临川将换好的登机牌递到戚弦手中。她接过去放好，男人的手掌轻轻地在她头上摸了几下。
“不要管这边是什么时间，到了立刻要通知我。”
“知道了。”
“通知了人去接你吧？”
戚弦点头，“妈妈公司的人会去。”
“嗯。”江临川垂着眼眸看她几秒，忍不住抬起手紧紧抱住戚弦，“照顾好自己。”
戚弦喉头一噎：“嗯。”
又跟商映秋和戚志诚聊了几句，广播中响起登机的消息。戚弦背着小包，跟他们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江临川看着戚弦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淹没，缓缓垂下眼眸，喉结滚了又滚。
他的小姑娘终于变成了一只小鸟，孤身一人，飞出了他的怀抱。
回去的路上，车内变得分外安静。嘴上不说，商映秋和戚志诚还是舍不得的。
江临川想起刚才戚弦跟他说话时的神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了几秒，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