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会记仇吗?”
“会!”
他一直觉得,自己记仇的毛病是从母亲那遗传过来的。
“那、那她生气的时候,会打人吗?”
“打人…不一定,但她会骂人,骂得人抬不起头,让你觉得活着就是个错误,让你想自杀谢罪。”
“这么夸张的嘛?”
“这不是夸张,傅家那么多嚣张的人,但没人敢在她面前嘚瑟,包括我父亲。我奶奶在的时候,还有人能凭借辈分压制她,现在老一辈的人都去了,整个傅家再也没人敢挑衅她。”
“……”
余曼咧着嘴,愣愣的看着他,半天不知道该说啥。
想起过年的时,傅家小辈坐在一起吹牛,夫人一过来,那些在外敢上天的人,立马把二郎腿放下来,乖得像个三好学生。
“我、我尽量少见她吧,害怕。”
看着没出息的女人,傅卿言嫌弃的戳了下她的脑门。
“你可真有出息。”
她撇撇嘴抽回手转身拿起书包往楼上走,边走边对站在客厅的男人说。
“我决定暑假去肖师兄的律师事务所实习。”
“不是说回你家那边度假吗?”
他拧着眉头,想去把那个姓肖的打一顿。
余曼停住脚,握住扶手转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一个上班族哪来那么多假期?现在你妹妹不能上班,你应该很忙的吧?”
少爷面上一滞,想大声送她四个字:关你屁事!
见他似乎想冲过来打人,余曼急忙背着书包往上跑,“我今晚减肥不吃饭了,你自己叫外卖!”
前几天,不小心翻出去年的牛仔裤,穿起来有些吃力,她临时决定减肥一个月,少爷劝了几次没效果,就懒得劝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快到期末的时候,傅诗雨终于能回家了,搬回了她自己的公寓,周家二老心中虽然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是看在儿子的面上忍了下来。
周深一回家,就要被爸妈轮番diss,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儿媳妇和孙子正大光明的请回来。
在爸妈这边受了气,他就跑去找傅诗雨倒苦水,希望能软化她那颗石头心,然而,不管他怎么卖惨,傅诗雨连个眼皮子都懒得抬。
“说够了没?说够了就滚吧,时间不早了,别赖在我这。”
蹲在摇篮旁边的男人面色一僵,心想:要不是为了赖在这,我至于这个点开车过来?
“没呢,对你的话说完了,对儿子的话,我还一句都没说,再给我两个小时。”
虽然认识二十多年,但他是最近才发现傅诗雨到底有多铁石心肠,谁的面子都不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周深,你别逼我动手啊,都十一点了,你说个屁啊。明天是工作日,你赶紧回自己的地儿休息吧,别赖在我这。”
扶着摇篮的男人慢慢转过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无动于衷的看着她。
“我老婆和孩子都在这儿,我走哪儿去?”
“你可别乱认亲戚,怀孕的时候我就说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少在这装失忆。”
“我不管,今晚不想走了,累。”
从她怀孕到现在,他身上的棱角被这个突然到访的孩子磨得一干二净,即使知道她是存心气自己,也不会往心里去。
“你想睡沙发?”
傅诗雨扯了扯嘴角,玩味的看着这块牛皮糖,要是换个立场不坚定的女人,只怕早就被他忽悠进民政局了。
“无所谓啊,你要是不想让我睡床,我睡地板也行,反正在哪都是睡觉。”
看出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在这休息,傅诗雨摇摇头挥了挥袖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抱起摇篮中的孩子往外走。
“随你,反正我这的沙发和地板都够宽。”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心想:你要是不怕丢人,你就住嘛,反正我无所谓。
把孩子交给月嫂后,她揉着脖子回卧室,一进门,就看见抱着被子左右为难的男人。
“你在干嘛?”
“你不是让我睡地板吗?我在研究位置啊,这个小桌子能不能往旁边搬一点?”
“我说的是客厅的地板,没说我卧室的,你想的太天真了吧。”
男人哦了一声,便抱着被子向她走来,走过她身边时却没停留,径直往外走,傅诗雨皱了皱眉,悄悄的跟过去,看见他正在客厅的沙发上铺被子。
“你真要在这儿睡?不怕传出去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
他把沙发拉开,将被子铺上去,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就完成了,周深坐在上面试了试稳定性,扯着领带问她。
“我以前放你这的衣服,没扔吧?今天来的急,没带睡衣,要是没衣服的话,我就得裸·睡了。”
要是只有她在,他穿不穿都无所谓,偏偏家里还有个三十多岁的月嫂,他要是不穿衣服,不就是公然耍流氓吗?
“应该还在,我去卧室帮你找一下。”
她这套公寓面积不是很大,只有两间卧室,现在另一间归了孩子和月嫂,她又不可能允许他住在自己卧室,而他硬要留在这休息,睡沙发自然是唯一的办法了。
“谢谢。”
周深一点没觉得睡沙发有多丢人,不慌不忙的解开领带和袖口,等她回屋后,拿出手机给家里说了下动向,免得爹妈担心。
第二天早上,傅诗雨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上班去了,被子工工整整的放在沙发上,还让月嫂帮忙给她带了句话,说是晚上还要过来,问她能不能帮忙买个枕头,昨晚睡的脖子疼。
傅诗雨听完月嫂带的话,抖了抖肩膀差点笑出声,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周深的脸皮厚度。
“我知道了,你一会儿去超市的时候,帮忙带个枕头吧,回来给你钱。”
既然他想睡沙发,那她就大方一回,让他睡个够。
傅卿言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周深已经在睡了一个月的沙发了,看着神清气爽的好友,少爷眨了眨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爱情的力量,还是脸皮厚的好处?
“听说余曼跟着那个律师实习了?你就不怕他们俩朝夕相处,擦出点火花?”
大家都是被老婆抛弃的男人,谁也别想笑话谁,有苦、有泪一起往肚子里咽。
少爷瞥了眼找茬的男人,想一脚踹飞他。
“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见异思迁的速度比小孩子翻脸还快。”
说着,傅诗雨抱着儿子从里面出来,周深怕她多心,急忙摆着手结巴的解释。
“放、放屁,少把什么都扯到我身上,老子早就不见异思迁了,我警告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憋红脸的损友,少爷端起杯子偷笑,至于傅诗雨,完全没把他俩的对话放心上,直接把儿子抱到哥哥面前。
“你是不是还没抱过他?练练手呗。”
“练什么手?”
少爷皱着眉头表情像是不小心咬住了黄连。
“将来你和余曼不得生孩子啊?提前给你练练手。”
对上小外甥那张傻乎乎的脸,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丢下茶杯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都算是番外内容了吧,嗯?
隔壁文《小醋精[娱乐圈]》已开,欢迎过去捧场。
第104章
暑假期间,余曼一直在给肖元哲当助手, 跟着他整理案件资料, 走访受害人, 还去了趟乡下做法律宣讲, 主讲人自然是他, 她只是在旁边打下手。
这次宣讲的主题是和反家暴法相关的内容,在场的叔叔阿姨似乎对这些并不上心,一部分人是来凑热闹的,更有人在下面说出“男人打老婆是天经地义的”这种话。
这种情况, 肖元哲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在少爷偏远的乡下, 人们的法律意识还不够强大,在他们眼里可能只有杀人、抢劫这种才算是犯罪行为,不知道法律的底线在何处。
“别急,慢慢来。”
看出她情绪不对,他抽空过来安慰她一声, 余曼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
“我已经习惯了, 你放心吧。”
老家那些亲戚, 尤其是上一辈的, 几乎都是这种思想,认为女人挨打是她们活该,是她们做错事的惩罚,可她们是否真的有错,是否又真的应当受到那样的惩罚, 却没人在乎。
“那就好,这几年,我去过不少地方做法律宣讲,时间久了,心也开始麻木了。”
“那怎么行,你这个全宇宙最热心肠的律师都麻木了,你还让其他人怎么办?”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全宇宙。等过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你可以帮忙把怎么事务所的名片发一发,以后他们遇到问题,可以有个途径联系咱们。”
“好,难怪你今天背了那么多的名片。”
她多希望,肖元哲早出生十多年,如果她和妈妈能遇到这样一个律师,这样一场宣讲,也许那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大家收下名片的时候都没当回事,有少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好奇的问她。
“丫头啊,打你们这个电话要不要钱啊?”
“大爷,法律咨询不要钱的,如果遇到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老人家似信非信的点点头,把名片拿在手里,眯着眼看上面的汉字,余曼弯弯唇又去给下一个人发名片。
出门前少爷三令五申不许她在外留宿,等发完名片,这边的活动差不多就结束了,几个同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怯生生的过来,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弟弟,怎么了?”
“姐姐,那个名片,能给我一张吗?”
余曼面上一怔,随即点头转身给他取名片,小家伙接过名片后立马把手背在身后,说了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飞快消失在墙角的男孩儿,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偏巧旁边有人叫她。
“余曼,抓紧时间,该回去了。”
“哦,我这边马上就好。”
压下对那个男孩儿的好奇,她把横幅什么的折起来收进车里,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有给村民留下垃圾才转身上车。
“肖师兄,刚才一个小孩儿问我要了张名片。”
“你给他了吗?”
“给了。”
“给了就行,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会打那个电话,现在农村的孩子,很多也有手机了。”
“哦!”
虽然已经尽快的往家赶,但到市区的时候天还是黑了,少爷一遍一遍的发微信问她到哪儿了,她回消息回的头晕眼花。
“他还是放心不下?”
她握着手机无奈的点头,“只要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不放心。”
闻言,肖元哲勾唇笑了笑,开着玩笑说。
“那下次再弄这种活动,叫上他一起。”
“可别,就他那张臭脸,我担心把小朋友吓哭。”
“哈哈哈,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他估计能气死。”
“放心,我不会当着他面儿说的。”
除非,她活腻了。
下车的时候,余曼又累又饿,隔得老远就看见坐在路灯下抽烟的男人,她鼓着腮帮子走过去。
“我以为你已经戒烟了?”
少爷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表情阴沉的厉害。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不是给你回消息了吗?”
她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儿接打电话,总觉得这样会泄露什么秘密,虽然,她压根没什么秘密可以被泄露。
“吃饭了吗?”
“没有。”
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来,吓得她急忙后退了一步,少爷皱着眉把烟碾灭扔进垃圾桶,拉上胆怯的她准备去吃饭。
“等等,能不能别出去了,今天坐了一天车,不想出门了,我想回去洗个澡,叫外卖行不行?”
他蹙着眉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急忙改口,“你要是想出去,那就……”
话还没说完,少爷拽着她拐了个弯往里走,“叫外卖吧。”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唇角忍不住往上翘,抱着他的胳膊,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明天我不用去事务所了,快开学了,我打算在家陪陪你。”
“我不要你陪!”
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余曼嘟嘟嘴抬头狐疑的看着他。
“你确定?那我一会儿回去给肖师兄打电话,说我明天继续去上班。”
“你敢!”
身边的男人突然暴躁起来,瞪着眼睛像是要一把掐断她的脖子似的,她挑了挑眉不怕死的往下说。
“不是你说,不需要我陪的嘛?那我去事务所有什么……“
“余曼,别挑战我的脾气,当心我今晚让你哭一整晚。”
好吧,她闭嘴,她认输!
见她终于消停了,不再提事务所三个字,少爷脸上的乌云才慢慢散去,拉着她不慌不忙的走回公寓楼。
到家后,她和芸豆打了个招呼就上去洗澡,把叫外卖的任务交给少爷,家里最不挑食的是芸豆,然后是她,再然后是他的鱼,最后才是他。
只要他吃的东西,她都吃得了。
洗完澡出来,外卖还在路上,幸好少爷贴心的帮她泡了杯蜂蜜水,因为来回都要坐几个小时的车,上车前、在车上她根本不敢喝水,怕没地方解决生理问题,这会儿都快渴死了。
等外卖的时候,少爷躺在沙发上,她抱着芸豆躺在他怀里,一边摸着狗狗身上的毛,一边给他讲今天遇到的事,傅卿言一直没出声,眼睛盯着电视机,心却一直在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