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当年的事是她错了,不该主动招惹他,什么这些年她知道大家都过的不好,也该给对方一个解脱了。
没有他经过他的同意,谁允许她解脱?!
“谁允许你解脱?”他握紧她的手,忽然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竟然想要抱陆俏离开,却被林柏清拦住。
“你要干什么?”青年皱眉。
谢翡冷笑了一声:“我要做什么不关林先生的事。”他绕过林柏清就要离开,就听身后有人冷声质问:“谢翡,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致心里也不好受,私心暂且不说,这种时候更不能任由谢翡胡闹下去。
谢翡闻言停了下来,抱着怀中女孩淡淡道:“我胡闹?我没有胡闹。”他第一次冷静无比地告诉所有人:“我喜欢陆俏,喜欢了很久,从来没有哪一刻变过。”
“小叔,我为了她可以什么也不要。”
谢致沉默了下来,和侄子同时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确实无法光明正大。就像现在谢翡可以大声说自己喜欢陆俏,即使自己有不亚于他的感情,却什么也不能说。
但他只不过是比谢翡晚来了一步而已。
他只不过是晚来了而已。
谢致想着,原本已经麻木的心竟然隐隐感觉到了刺痛,到底是不甘心啊。他松开手看着谢翡,苦笑了声。
这房间里四个人,没有人会让他带走陆俏。
林柏清始终站在他面前挡着。他这时终于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皱眉沉声道:“把俏俏交给我,我会请国内外最专业的团队来治疗。”
谢翡抬眸冷冷勾唇:“不劳林先生费心,我会照顾好俏俏的。林先生家大业大,对于妻子这件事想必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还不如趁早放弃。”
像他们这种家族继承人,结婚这件事确实不能拖多久。但如今陆俏成了植物人,原本看好这件事的少不了要变卦。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要娶的是陆俏,也只是陆俏。林柏清站在面前毫不退让:“谢先生不也一样。你能处理好的,我自然也能。”
两人针锋相对。可苦了原本在床上安静装死,现在却被抱起来的陆俏。
她努力让自己做到呼吸平稳,心里简直要烦死两人,居然对着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也能吵起来。
气氛剑拔弩张,陆俏眼见着自己被尴尬地抱着,心里微微叹气。她本来是想借着遗嘱让他们以为自己一心求死,然后再趁机逃跑。
已经到这种时候陆俏就算再天真也知道剧情是走不下去了。就算她在遗嘱里要求傅砚生和白瑶结婚,那孩子也生不下来,顶多是形婚而已,这样甚至还害了女主。
她这两天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世界对她的排斥,剧情崩坏到这个地步,陆俏已经自暴自弃。
一个人只能活着一个月的时候会干什么?
她这时一点儿也不想和傅砚生他们纠缠在一起斗智斗勇,已经七年了,他们难道都不腻歪吗?抛弃剧情只能活一个月的陆俏在思想转换后第一时间就想离开及时行乐。
可这一点对于一个植物人来说似乎也很难。
她闭着眼内心吐槽着,这时却见一直不说话的傅砚生出声了。
“大家现在没有人会退让,不如就叫俏俏继续留在医院,然后像之前一样轮流来照顾。”他思考半天后沉声道。
似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建议,谢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傅砚生却始终坦然。只是半垂的眸子叫人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这些人里,最叫人看不透的就是他,尤其是在陆俏回国之后。
林柏清犹疑地看着他,傅砚生淡淡道:“或者你们是想在这儿继续无谓的争执下去,别忘了俏俏是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这句话叫谢翡抱着陆俏的手慢慢无力。
最终陆俏还是留在了医院里,装死装的辛苦的陆俏在几人一离开后就立马就松了口气。
身后事已经明明白白的安排下去,陆俏准备等到晚上就趁机离开。她自觉自己已经写了遗书,也不算不告而别。
陆俏数着时间等着,等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趴在门边听了听,感觉到没有人后悄声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却无意间听到了走廊里的电话声。
傅砚生背对着陆俏,没有发现身后动静。站在吸烟通道里微微皱眉:“我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俏本来想直接离开,但不知道怎么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藏在拐角处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傅砚生其实很早就怀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俏总想要把他和白瑶凑成一对,就连这次也是假借着和白瑶结婚才骗她回来。
以陆俏的绝情程度他知道要是女孩想拒绝他,完全不用多此一举来找个挡箭牌。傅砚生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可他知道自己和白瑶的事一直是陆俏最关心的。
今天的遗嘱上一句也没有提到白瑶。要是往常傅砚生还会以为她终于感受到他的心了,但在今天这种时机下,终于叫青年嗅出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陆俏有事在瞒着他,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更寒心的是,那件瞒着的事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是真的要抛弃他。
傅砚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垂眸听着电话里的分析,慢慢垂下眼。
“傅先生?”电话那头有些忐忑,终于听见他道:“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来吧。”
既然陆俏不想醒来一心想要逃离他,那就冰冻她的身体藏起来,叫他们两个一起沉睡。然后等到很多年后,再用科技复活。
不管她到底什么目的,到时候那些人死了,在陌生的世界里再次醒来,俏俏就只有他了。
第四十六章
陆俏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商量着什么计划。可从傅砚生寥寥几句中却隐约嗅出一丝不好的气息。
背对窗户站着的青年垂眸握着手机, 陆俏不由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果真不能在这儿多留。
怎么好好的男主病娇成这样,表面居然还伪装的天衣无缝。
她慢慢把身体缩回阴影里准备离开,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傅砚生回过头去,却见是医院架子上的绿萝花瓶掉了下来。
陆俏僵着身子藏在垃圾桶后面, 希望能混过去。
黑色的皮鞋走到近前,那股冷冷的烟草气又慢慢消失,陆俏刚微微松了口气, 就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俏俏。”
那人声音低沉, 语调跟之前并无差别,只是之前温和的声线变得有些冷淡。
陆俏吓得脸都白了,抬起头来,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移开,傅砚生正在她面前站着, 眼神复杂叫人看不懂。
“我我就出来散散步。”陆俏说完小心翼翼, 又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烂到家。
索性傅砚生并没有介意。他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头发,平静问:“俏俏,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种时候,又是在寂静的医院里, 陆俏心跳的更快了些,脑海中忽然闪过以前看的恐怖片,看着傅砚生的样子也更加害怕了。
“哥哥,我我刚才醒来的, 结果走到走廊里就有些头疼,所以才靠在垃圾桶后面准备休息一下。”
“幸好哥哥找到我了,不然我可能要在这里晕过去了。”
女孩声音娇软,眼神也亮亮地看着他。以前傅砚生最喜欢这样的眼神。每当陆俏这样看着他,他总是要心软,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是星星月亮。
可这一次不会了。
他不会再心软了。
青年眼中墨色更浓,慢慢垂下眼,陆俏感觉一只手遮住她眼睛。她长睫颤了颤,有些惊慌,却听见了傅砚生的声音:“俏俏,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爱你。”
这样的告白一点儿也不浪漫,反而有些叫人心惊胆战。
陆俏抿了抿唇,沉默不语。内心却吐槽:大兄弟,你这样的告白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下一秒就完蛋了?但要她答应,陆俏也不敢。虽然说剧情已经崩坏,但她至少还能活一个月,要是真的作死去挑战剧情极限和男主在一起,陆俏觉得按照自己加快崩坏的速度,可能明天就要狗带。
求生欲使陆俏沉默了下来,但却让傅砚生神情更冷。
那双遮住陆俏眼睛的手并没有挪开,陆俏听见他嗤笑了声,忽然问:“你总是不喜欢听见这句话,俏俏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把我推给别人?”
真正让陆俏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句,陆俏看不清傅砚生表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种他已经猜中剧情的猜想。
他知道了什么?
这个疑问叫陆俏血液都凉了下来,傅砚生却尤嫌不够,将唇贴在指缝告诉她:“俏俏,你其实谁都不爱对吧?没关系的,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陆俏正准备开口,却被一只针管扎进胳膊上,慢慢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傅砚生站起身来,将针头扔进垃圾桶里,又平静地弯腰抱起陆俏。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刚才那个黑化的傅砚生并不是他一样。
楼下汽车早已经在等着,吸取三年前在医院叫陆俏擅自跑掉的教训,这个地方早在三天前女孩住院时就已经被他的人包围守着。
一百多个保镖,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无论今晚陆俏醒不醒来,会不会走到这儿听到他谈话都不重要了,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车子连夜驶离医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陆俏被抱在怀中安静地不像话,傅砚生笑了笑,替她整理着耳边碎发。
“我记得俏俏以前最不喜欢叫头发遮挡视线。”他忽然道。
开车的司机不由浑身发寒。从计划这件事起,他就感觉总裁已经疯了,这种表面平静实则癫狂的感觉叫身边人都战战兢兢。
索性傅砚生并不是给他说的,他收了手后看了眼窗外,心中莫名。
谢致是在第二天八点左右才发现陆俏不见的。
虽然陆俏不醒来,但他这几天总是坚持自己天天做些鸡汤或者白粥带到医院去。这样陆俏一觉醒来就能吃上热饭菜了。
今天也是一样,谢致热好东西后装在保温盒里带着,一路坐电梯上到楼上。
病房里依旧安安静静地。谢致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只是隔壁的浴室灯还亮着,里面隐约可以听见水声。
谢致第一反应是陆俏醒了。尽管心里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但谢致听见隔壁水声还是冷静了下来,女孩应该在洗澡。
他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直到谢翡来,才察觉到不对。
“你等了多长时间?”谢翡皱眉问。
“一个小时。”谢致刚说完就见谢翡忽然一把拉开浴室门,灯还开着,花洒也滴着水,可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被骗了!”谢翡压下心底怒火。
谢致此时想到昨晚守夜的人是傅砚生,又想到那人这几天的异常,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们都被骗了。
林柏清最近也没闲着,他一直在联系国外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希望能请过来替陆俏诊治。好不容易请到了人,来到医院却发现空无一人。不仅陆俏不见了,连谢致谢翡两人也不见了。
他刚准备打电话就收到了短息:傅砚生半夜偷偷带走了陆俏。
只有一句话,却叫林柏清变了脸色。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握着手机没有说话。给助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招待这位专家,然后自己微微致意后大步离开。
陆俏没想到那针管里的药药效这么厉害,直接让她睡了一天一夜。她醒来后是在一间看起来很像医院病房的房间,身上还穿着在医院时的病号服。而掳她来的傅砚生却不见踪影。
陆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测量仪,试图摘下来,却怎么也没办法。手腕被勒红了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知道摘不下来陆俏也不再挣扎。休息了会儿后掀开被子下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结果发现窗户是被封死的,门也打不开。
她不知道那测量仪上还被安装了摄像头和追踪器,她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傅砚生眼皮底下。
冰冻身体再复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还要做很多准备,看陆俏的身体是否能承受的住。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间研究室是他特意为陆俏准备的。
傅砚生闭上眼,听见在房间里无措的女孩开始叫哥哥。
陆俏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反正自己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也不信傅砚生能把她怎么样。但作为一个正常人,最起码的反应还是应该有的,于是就试探性的叫了声哥哥。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答。
陆俏正准备松口气,房间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护士推着车子进来。她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将小瓶里的药水射到针管,才抬起头来看着陆俏。
“陆小姐,该打针了。”
陆俏以为和昨天一样是/迷/药/,虽然有些抗拒,但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逃不出去,于是只能乖乖伸出胳膊。
青色的血管细细的,看着有些可怜。
傅砚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忽略掉一丝心软。
陆俏在打完针后并没有感觉到昏沉,不由有些奇怪:“这不是/迷/药/?”
护士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但想着这里隐秘陆小姐逃不出去,告诉她也没什么。于是在放下针管后才轻声道:“这是帮助您身体适应低温的东西。”
低温?
陆俏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适应低温,你们要做什么?”
傅砚生并没有阻止护士将一切告诉陆俏。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着她,她也有必要知道这一切。
人体冷冻复活这个方法陆俏以前也是听过的,但这项技术仅限于即将死亡的人,她没有想到男主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想要对她这样做。
陆俏是一个穿书者,剧情崩坏后她会身体死亡。就像之前一样,她死后灵魂有可能回到原世界,也有可能听从世界意志的安排来到下一个世界。
但如果冷冻了身体保留意识,那她就永远无法脱离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真正成为她的囚笼。
陆俏心中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想明白后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原本以为抹去她记忆的孟劲西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男主病娇起来居然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