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白鹿谓霜
时间:2019-02-20 11:50:42

  他在这船上也有两年了,来来往往赶考的主仆见的多了,还真没见过这么宠着书童的主子。虽然阿宝小哥唇红齿白的,模样的确讨喜,但讨喜到让主子大半夜起来亲手做面条,也太离谱了?!
  纳闷归纳闷,手上的动作倒没落下,两人匆匆拾掇了自己,赶出去做事去了。
  按照管事的安排,他今日原本是负责搬东西打扫厨房的,结果,刚过晌午,管事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喊着要一个人跟他去前头伺候。
  恰好他那时坐着歇着,就被抓了壮丁。
  等他到了前头,见了哭丧着脸的豆子,心下一惊,上去问,“豆子,你得罪哪个客人了?”
  等豆子苦哈哈说完,本来还替他着急的狗儿“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蠢到家了!早和你说了别胡乱说话,你还多嘴?人覃公子都不在意和阿宝小哥同桌吃饭,要你一个外人多嘴个什么劲!”
  训了豆子一通,狗儿才战战兢兢去天字三号房伺候。
  他一进门,就发觉房内的气氛并没有像他方才猜测的那般紧张,阿宝小哥还和善冲他笑,一下子驱散了他紧张的情绪。
  他正收拾着,就听阿宝小哥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要生气了,你看你一皱眉,别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了。一点也不像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狗儿心一紧,阿宝小哥还真敢说,覃公子虽然对他不错,但看着就不是那种不分尊卑的人!
  结果,他眼中尊卑有别的覃公子,不但没发怒,还收敛了浑身额寒气,语调中略带些酸意,“你喜欢那些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沈蓁蓁语塞,讪讪转移话题,“啊?!你不是和赵公子他们约好了?”
  覃九寒挑眉,“嗯,赵公子倒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想必很得阿宝的崇拜。”
  他这般拈酸吃醋模样,和以往稳重淡漠的模样大相径庭,看得蓁蓁有些发愣,继而又忍不住捂嘴轻笑了,然后一脸正经回他,
  “我是公子的书童,别家主子再好,也同我没多大干系。”
  覃九寒这才愉悦了几分,也是,温润如玉又如何,这只猫崽,可是他先抱回家的!
  莫说是夺走亦或哄骗走,便是多看几眼,那也要问他同不同意。
 
 
第31章 (6.19二更) ...
  等船行至锦州府附近白丘县渡口时, 狗儿望着渡口络绎不绝的人流,心头涌上一股失落。
  从前他在船上伺候时,曾听过一位公子吟过这么一句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那时他还不怎么听的明白, 现在却觉得这句话当真是贴切他此时的心境。
  他主动上去帮着覃九寒搬行李, 行李搬到码头,他正依依不舍打算回船上,就见阿宝喊住了他,然后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硬是塞进他的手里。
  他拒绝不及, 就见阿宝腮上露出两个明晃晃的梨涡, “你别推辞呀, 就当你这么多日伺候的好, 我赏……我们公子赏你的。快点收下吧,我们还赶着去寻客栈呢。”
  狗儿心头一阵暖流,见一旁的覃九寒只是纵容望着阿宝,没半点不高兴得样子, 才忐忑收了下来, 随即很是殷勤给二人引见了一人。
  “您别看他一副二流子模样,白丘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消息, 您问他, 他都答得上来。找客栈、租马车,您尽管使唤他就是,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覃九寒不置可否, 本来蓁蓁要打赏狗儿,是同他商量过的,不过是点银钱,给就给了。赚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给媳妇儿花的,蓁蓁高兴就成。
  等见了狗儿引见的那人,覃九寒不由得高看了狗儿一眼,不声不响的,竟然认识这般人物。
  说来,眼前这人,上辈子他也见过几回,皆是在荣王府。
  覃九寒面上没什么波动,任由狗儿牵桥搭线,表现得同普通书生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心里猜测起了紫鹰的来意。
  堂堂荣王近身影卫,却打扮成二流子,还出现在白丘县这么个穷乡僻壤,要说没什么任务,说给谁听谁都不信。
  狗儿给两方做完介绍人,就三步两回头回船上去了。
  蓁蓁笑意盈盈同狗儿告别,一回头,就发现覃九寒已经和鹰爷搭上线了,两人正相谈甚欢,便乖乖站在一旁等着。
  覃九寒自然不会忽略了她,没说几句,就和紫鹰商量,“可否先带我们寻个客栈?”
  紫鹰满口答应,等视线落到一旁的书童身上时,便带上了几分探究之意,眼前之人分明是个女子才是。
  不过他倒也没做多想,只当这书生好色,就连赶考也要带着红颜知己,不由对他印象变差了些。
  送两人找好客栈,安顿好,紫鹰又介绍了靠谱的租车行,领了赏钱,便要告辞走人了。
  覃九寒见他态度忽然变得冷淡,心中隐约猜到和蓁蓁有关,随意笑笑送走了紫鹰。
  也是,如今他又不是什么大权臣,才懒得去搭理那些阴谋阳谋,荣王府要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干系。有那闲工夫,倒不如给他家小姑娘买串糖葫芦好。
  两人照例歇在一个屋子里,不过,还是沈蓁蓁睡床,覃九寒打地铺。
  覃九寒躺在铺盖上,忍不住失笑,上辈子,做酷吏时,他没委屈过自己;等爬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更没人敢怠慢他了。
  两辈子,唯一一个敢理直气壮赶他打地铺的,大概还真的只有离他一步之遥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就是了。
  毕竟,真要让他去隔壁睡,他大概也是睁着眼到天亮。出门在外,得有多大的心,才敢让那么个娇娇的小姑娘独自睡一个房间。
  覃九寒合眼睡去,次日,早早醒来,出门去楼下喊早餐。
  等他端着包子热粥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方才还睡得香甜的小姑娘端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小乞丐脸蛋脏兮兮的,捧着块白糖糕狼吞虎咽,活脱脱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覃九寒蹙眉走进去,把包子和热粥放在桌上,“哪来的小孩?”
  沈蓁蓁眼神游离,吞吞吐吐,“就……就刚刚进来的。”
  然后,低头把包子塞进小乞丐嘴里,“来,你手脏,我喂你。”
  小乞丐吃得香甜,蓁蓁又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模样,覃九寒只好先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拿筷子夹了肉包子,放到正喂小孩的蓁蓁嘴边。
  蓁蓁鼻子灵,老早闻到里头的肉味,但敢怒不敢言,只能赔笑着乖乖吃肉包子。
  喂完大半个包子,覃九寒见沈蓁蓁越咬越小口了,知道她实在吃不了那么多荤,也不逼她了,收回手,三两口把剩下的咽了。
  小乞丐也狼吞虎咽结束了,蓁蓁表情讪讪的,不停拿眼睛偷偷去瞄一旁表情严肃的男人。
  小乞丐似乎也发现了真正的家主是对面淡漠冷冽的男人,刚才温柔安慰他的小哥哥恐怕也得听男人的,也不由得偷偷摸摸去看覃九寒。
  覃九寒被瞄得没了脾气,一个圆溜溜杏眼水汪汪如猫崽,一个黑亮眸子如同街边小奶狗,两个人不知是提前商量好了,还是真的就那般有默契,竟一起眼巴巴施展着卖惨攻势。
  覃九寒板着脸,“行了。先把来龙去脉说了,就算要养着这小崽子,也得让我知道他的来历吧?”
  沈蓁蓁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退让,立刻满脸笑意,凑上去细细解释,“方才我听见门口有人敲门,我去开了,然后他就钻进来了。”然后转脸看向小乞丐,温柔安抚他,“没事,你把你的情况说一遍,我们公子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公子可好了!”
  覃九寒佯怒敲她额头,模样看着挺凶的,落手却连个印子都没留,“少作怪,平时没见你夸过我,现在倒是嘴甜得很。”
  蓁蓁早把他的性子摸透了,知道他没真的同她生气,便笑得灿烂,两颊盈盈的酒窝看得人心情大好。
  小乞丐这时也大着胆子开口了,他年纪不大,口齿却十分清晰,片刻功夫,就把他从被家里卖了到背着拐子逃跑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蓁蓁听得泪眼连连,通红着一双兔子眼,看向覃九寒,拉着他的袖角,哽咽着替小乞丐求情,“公子,你就收留阿淮吧!他还这么小,没人照顾肯定会饿死的。”
  覃九寒又好气又好笑,被蓁蓁泪眼朦胧的模样弄得有些头疼,满口应下,“好了,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你乐意养着,就养着就是。等有了去处,送他走的时候,你别舍不得就好了。”
  他话中有话,蓁蓁傻乎乎只顾着高兴,一旁的阿淮却是吓得脸都白了。
  覃九寒答应留下阿淮,蓁蓁高兴坏了,她自己是被男人捡回家的,对和她同样境遇的人,免不了有几分同病相怜,把阿淮当做弟弟一般对待。
  “公子,我去要些热水,等会让阿淮洗个澡。”蓁蓁推门出去,下楼去找小二。
  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阿淮下意识大气不敢出,就听男人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也懒得和你周旋,记住一句话,阿宝待你好,是你的福分。”
  阿淮心咯噔落地,然后就见男人阴冷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嘴角噙笑看向房门,变脸的功夫吓他一跳。
  蓁蓁推门进来,朝阿淮招呼,“我给你另叫了一间房,就在隔壁。等会小二上来送水,你自己会洗澡的吧?”
  阿淮连连点头,“我会的。”他才不要让那可怕的男人替他洗澡。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阿宝哥哥,他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下意识就觉得阿宝哥哥唇红齿白的,才不该干那些伺候人的活计。
  覃九寒见阿淮还算有点眼色,也不计较小崽子刚才扯谎骗人了。
  他家小姑娘心善,做不到见死不救,他也舍不得逼着蓁蓁改性子。
  说来,他自己是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说,但无端的,他又觉得若是他家小姑娘的善心善行,说不定会有福报才是。
  两人在白丘县停留了一日,就带了个拖油瓶一道上路了。
  紫鹰到底是王府的影卫,哪怕只是介绍个租车行,也靠谱得很。覃九寒租了马车和车夫,又购置了几大包糕点零嘴供蓁蓁路上解闷,至于那个小崽子,他早抛之脑后了。
  小崽子摆明了想跟着他们去锦州府,又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哪里还需要别人特意照顾,随手丢了一包干粮过去了事了。
  阿淮脏兮兮时,如同个街头小乞丐,等洗漱干净,穿上月白色的对襟长衫,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摇身一变成了个世家小公子。
  蓁蓁看得双眼放光,笑盈盈上去揉阿淮的脸蛋。“阿淮,你模样好俊呀!以后一定很好找媳妇儿!小姑娘都喜欢你这样俊俏的小公子!”
  阿淮被羞的满脸通红,嗫喏了半天,“阿宝哥哥……”
  白丘县到锦州府不过两三日的行程,但他们出发的早,不必急急忙忙赶过去。因此,一行人该吃吃该喝喝。
  阿淮是个小书呆子,见着书就两眼放光了,拿着书就不肯放手了,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小的时候跟着爹爹识过字。
  蓁蓁听了半点没怀疑,覃九寒却是嗤之以鼻,这小崽子可真行,连编谎话都不编个像样的,哪家卖小孩的会有那种闲情逸致教小孩念书识字。
  要知道,梁朝重文轻武,读书风尚盛行,但这盛行也只是盛行于世家贵族当中,寒门子弟能有机会识字念书的,寥寥可数,更遑论穷到卖妻鬻子的家庭。
  这也是为什么沈琼那般贪财敛财,沈家书院依然能在浮山县招到学子的原因。
  覃九寒垂眸看向正捧着本书看得入迷的阿淮,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正锁眉沉思,一旁编手环的蓁蓁就坐不住了。
  她手里握着做了一半的手环,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阿淮啊,马车里不能看书的,会坏眼睛的。”
  阿淮一看就被劝习惯了,一边翻着手里的书页,一边随口答应,“阿宝哥哥,我看完这一页就不看了。”
  话音刚落,手已经翻到了下一页,又看见了一个有趣的论点。
  刚看两三行,手里的书就被夺走了,阿淮正要发脾气,一抬头,对上一旁覃九寒带着冷意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了,委委屈屈缩在马车角落里生闷气。
  很烦!
  在家里的时候,祖父从来不拦着他念书的,结果跟着爹爹娘亲出门一趟,成日被娘亲管着不许念书!
  到了这儿,阿宝哥哥又不许他看书了!就不能允许别人好学一下嘛!?
  想要安安静静看一本书就这么难吗?!
  生闷气的阿淮格外可爱,和平时小大人模样大相径庭,肉肉的腮帮子鼓鼓的,两手捧着脸,活像胀鼓鼓的河豚。
  蓁蓁都逗笑了,顺手从覃九寒小书桌上抽了一张宣纸,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了几下,一只活灵活现的纸青蛙就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手捧着小青蛙,缓缓挪到阿淮眼前,笑盈盈的,“阿淮,你看。”
  阿淮果然被吸引了,视线黏在那纸青蛙上不动了。
  他从小跟着祖父生活,祖父待他十分严厉,从来不许他玩这些玩物丧志的玩意儿。他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愿,从来张嘴闭嘴都是,“哥儿要听老太爷的话,哥儿可不能玩物丧志”。
  日子久了,阿淮潜移默化中也接受了这种观念,哪怕真的想和同族的表兄弟们玩耍,也压抑着自己。
  见阿淮总算露出了小孩儿该有的表情,蓁蓁笑意更深,将纸青蛙放在阿淮的膝盖上。
  阿淮忍了一会儿,还是没经受住诱/惑,伸出个手指去摸膝盖上立着的纸青蛙。
  因为宣纸质地软,纸青蛙很容易散型,所以他的动作格外谨慎,生怕一下子把宣纸戳破了。
  蓁蓁就趁这个机会坐到阿淮身旁,侧头温柔教他,如何用宣纸折各式各样的小动物。
  她本来学的刺绣,又是江南知名绣娘都夸过的灵气十足,总能瞬间抓住动植物或是景物最灵气的地方,因而折起纸动物时,折什么像什么,看得阿淮眼花缭乱,不由露出敬佩的神色。
  阿淮忍不住拽着蓁蓁的袖子,小小声,“阿宝哥哥,你太厉害了!我笨手笨脚的,学不好。”
  蓁蓁笑捏他的脸蛋,“我们阿淮念书那么聪明,折个纸青蛙肯定不在话下。不过呀,阿淮还是个小孩子,不要成日埋头念书。天下的书有那么那么多,阿淮可能一辈子都念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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