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冷哼一声,暗道翠花楼的鸨父惯会鬼扯,说什么男子若主动贴上,女人反倒会退避三舍,生出戒心。自己假装调笑一句,引她注目,怎么事与愿违,不仅一眼不看,却真来轻薄……赶明儿回去就掀掉翠花楼的顶子,把小倌们一个一个全都放跑,让那满口胡儡的死老头子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又听云瞳提到暗卫,发愁这两人也是麻烦,怎么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知避嫌,非要赖在主子床边偷听。
“没话说了吧?”云瞳笑道。
鬼面人暗自骂了一阵,又恢复了惫懒神态:“忘了他们还在屋里呢……梁上暗冷,墙角潮湿,难为你心疼。何必藏着掖着,就都到这床上来,比比谁服侍得好……”
他才说了几句,云瞳便听得叶恒、沈莫气息骤重,知道是羞得恼了,不觉好笑。她也不作答,直接抚上鬼面人的胸膛,寻得那一颗红嫩小果,两指轻轻一捏。霎时听得男人“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把没奚落完的话全数咽回了肚子里。
云瞳运指不停,似是在他肌肤上揉搓抚弄,却暗探方才被封住的那些穴道,果然不少已自行解开了。云瞳心中泛起冷笑,暗将剩下的几处大穴也悄悄拂开。待来到两腿间,看见一丛盛草中粉嫩的鸟儿正在酣眠,忽起了坏心,偷偷上手。
“你,你在做什么?”鬼面人强作镇定地问道。
“这都不知?”云瞳“扑哧”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男人的鬼脸:“那你想怎么服侍我?不比就输了……”掌下只觉一片热烫,虽看不出面上颜色,也知他是羞了。
顾崇咬牙不说话,只是命根被人握在手中,如何还能平静得下来。
云瞳冷眼看着他胸膛起伏,手下也是不停,忽轻忽重、或松或紧,却不管如何□□,那鸟儿并不抬头,仍是绵软塌卧。
“你是个男人么,怎么没反应?”
“……”顾崇身子一僵。
他没说话,屋内两人气息却乱作一团,云瞳听了几声,心下暗想:自己这两个暗卫面皮儿实在薄得紧,还口口声声说在卫府训练了多少年,稍微说笑两句都能臊得满脸通红。尤其那个沈莫,连故作矜持也不会。一时又想起那夜他隐忍的情热,满身的红潮,一地散落的梅花暗扣,不由下腹一热,手中五指抓紧,立时听得鬼面人“啊”地叫出声来。
这一声没了魅惑嗲软,反倒暗沉清哑,虽当即顿住,余音儿却颤悠到了人心里去。
“你点着人家腰间的大穴,还让怎么反应?”
“你倒动动腰看?”云瞳一嗤,松手抬臂,笑问:“这里还攥着我作甚?”
顾崇闻言僵住,慢慢松了双手。方才他被掐得一疼,下意识伸手欲打开女人,本来周身穴道被制,是该半点动弹不得的,难道什么时候已被她解开?
“我踢你落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云瞳笑道:“你这一身穴道和别人不同,寻常手法持续不了一时三刻,自己就解开了。”
鬼面人动了动手脚,只觉全身松软无力,半点真气也无,比平常男人更弱了几分,怪不得没觉出穴道已经松解。他心里一阵惊怖:“你刚才强我吃的什么?散功丸还是松筋散?”
“是天王补肾丹。”云瞳反手握住他腕子,向上一提,已压在头顶,另一手却沿着纤美的腰线一径抚了上来,待到颈子处停下,轻轻摩挲着喉结:“你这般纤瘦,一会儿可别受不住。”说笑之中“倏”地两指锁紧:“胆子不小呢!真不怕我杀了你?”
“干嘛杀我?”鬼面人呛咳了一阵,撇嘴嗔道:“我全心全意地来寻你,今晚上也全都听你的……”
“切,又说鬼话。”
若要杀我,何必费劲儿折腾这么久,还搭上一颗锁固内力的灵丹妙药!可你锁我内力,我怎么“吸你魂魄”呢?越等下去,越要糟糕。顾崇舔舔舌尖,缓缓睁眸:“这可不是鬼话,我死了比活着给你惹的麻烦还大。你信不信?”
云瞳冷笑一声,心下倒是几番掂量。
顾崇见是机会,忽然长声喝道:“紫云瞳……”
那声音似带着魔力一般,听得云瞳一凛,下意识便抬起头来。
沈莫听了半天两人调笑,本已极是不耐:英王为何非要自己守在这里,难道真让跟着别的男人学怎么为她侍寝吗?叶恒却想:这鬼面人几次三番言语相激,想把自己赶出房外,定有猫腻。他穴道能自行解开,又不逃跑,不知更有何图?英王为色所迷,恐受其害,需得自己警醒一些,从旁保护。待听到这声“紫云瞳”,两人俱是一惊,暗想此人实在嚣张,面对面也敢直呼英亲王名讳。
房内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云瞳直直盯住鬼面人的眸子,那眸子一时如水波轻漾,暗影浮沉;一时又如薄雾将散,流光层叠,美得令人发狂,不觉间手指已离开他咽喉,向眼眸上抚去,还没碰到,听鬼面人轻柔问道:“想知道是谁向玄龙大司马献策么?”
云瞳呆呆停住,轻轻点头。
顾崇一笑,眸中直有万千光彩,随着这缕笑意远近浮动,又伴着他软媚的声音来回飘荡:“此人名聂赢,是玄龙已故冠军侯聂战的弟弟,现是大司马玄诚荫府中一名色奴。”
云瞳低低重复着“聂赢”两字,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那两支金枪,练得还强过他姐姐。不过比起你的归元大法……你练的是归元大法吧?”
云瞳皱了皱眉,只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儿,可一时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眼睛仍是紧紧追逐着鬼面人眸中的流光溢彩。
“到底是不是啊?”
那魔音着实悦耳,勾得云瞳使劲儿点了点头。
顾崇眸中精光一闪,转而又化成水雾一片,无边无涯,包绕着眸子中的女人:“你这般年轻就已神功大成,怕是受益于那把钥匙吧?”
“钥匙……”
她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德性?顾崇神色有些凝重,却更加放低放柔声音:“你把那钥匙藏在何处了?脱下衣服,找出来给我瞧瞧?”
云瞳皱眉不语。
顾崇紧紧锁住她双眼,愈发魅软地问道:“借给我用一下,可好?”
“好……”云瞳扯落外袍,又去挑里衣的带子。眼眸却只是痴呆呆望着鬼面人,只觉他双瞳之中有个不能见底的深洞,似有千藤万臂从洞中伸出,死死缠绕着自己,耳畔那软语娇音无比动人,莫说一样东西,便是他说要自己的性命,都恨不得双手即刻奉上,只是……
“你要哪把钥匙?”
顾崇一愣,目光顿住,心中起了疑惑:难道还有好几把不成?
正待细问一番,忽听叶恒急声叫道:“王主?”知是已觉不对,发声提醒。
顾崇赶紧收回遐思,又张大眼睛,去捕捉紫云瞳的双眸。四目陡然一遇,他大吃一惊,却见对面女子双眸方还漆黑森亮如黑曜石般,现已变成了氤氲着迷离诱惑的碧绿。
第26章 邪火
时光仿佛停止一般。四目胶着纠缠,谁也不肯放开谁去。若有人从旁一望,还以为是一对爱侣在深情凝视。只有两对眸子的主人心内自知,这一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这一旁黑沉如漩涡,直想将你拖拽溺毙了去,那一边碧静似深潭,哪里逃得出邪魔幽魅。僵持了一刻,到底顾崇内力不聚,真气已尽,浑身细汗蒸腾,再也坚持不住,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云瞳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崇……”那把声音低沉如吟咏,却不再是柔媚娇作。
“几次三番跟着我作甚?”云瞳又问。
“寻那把钥匙……”
“什么钥匙?”云瞳皱眉。
“归元……密……钥……”顾崇虽极力抵抗,终是喘息着说了出来。
云瞳心下满是疑惑:“那是什么东西,长的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这一次答得很快。
云瞳又问:“寻它做甚?”
“救人……”
汗滴顺着顾崇脸颊淌下,云瞳下意识抬起右手给他轻轻擦去。
“救谁?怎么救?”
“救……救……”顾崇身子在抖,声音更加低哑,嘴唇轻颤着,似是说了什么,又似把后话全咽了回去。
云瞳皱紧眉头,伏低了身子,几乎将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垂头想要细听。忽觉牵心一痛,手背竟被顾崇拿指甲划了个鲜血淋漓。
“你……”
云瞳大怒,一把挟住他下颚,两指扣紧了喉头。就这一个空当,顾崇双目已然阖紧,全身脱力,绵绵软在床上,嘴角微翘,似乎轻笑了一下。
这是已从碧眼摄魂中逃脱,想多问些什么再无可能,云瞳一阵懊丧,转而更怒:自己竟着了他这个道儿。
归元大法自碧落王朝流传至今,人人觊觎却声名狼藉,是以云瞳虽练此功,却从未在人前承认。今日对顾崇坦白了个彻底,心中惊怒可想而知。再瞧自己已经脱下的衣裳,记起答应送给他的什么钥匙,种种荒唐,不堪回想……手背上三道抓痕又深又长,血珠淋漓而下,疼痛阵阵袭来。再看这弄伤人的小鬼已累得昏睡了过去,安静的脸上还挂着嘲弄的笑意,直把云瞳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个练摄魂术的妖精……既打着献身的幌子,谁许这般安睡?
满腔怒意顿化邪火升腾,云瞳松开顾崇的喉头,手指向上伸进了嫣红的唇瓣,捏住他小舌……刚才还敢咬我!见无动静,又低下头去,沿着弧线优美的下颌、颈侧一路啃噬,右手抓痕上的血渍也被涂在他乳首之上,又狠狠掐过两下,方觉有些解气。
忽觉身下人轻颤几下,云瞳只道他醒了,愈加不肯放手,故意在全身上下一阵兼轻兼重地抚弄,激得粉嫩鸟头略略扬起:方才不肯反应,知是如何强忍?现下可再由不得你了。
“嗯……”顾崇深陷梦魇之中,眉头紧蹙,唇瓣微分,溢出几声暗哑的呻.吟。
云瞳俊眼一眯,仿佛自己是只贪婪的猎鹰,逮到颤颤悠悠,晕头转向的小雏鸟,立时就想咬断脖颈。
男人难受得挣了起来,吟喘得也更凶了些。
云瞳眸色锐黯,忽又纵上来挑开他两唇,寻着软滑舌尖,不住含允啜弄。顾崇昏朦之中没有躲闪,却来迎合,腰肢也款摆挣动,将炙热之缘顶到了云瞳腹下。
云瞳低吟了一声,更加噙住他红唇,狠狠啃咬了一番,直到口中觉出腥甜方才放开。
屋内几道气息都是又重又乱。沈莫待要破门而出,叶恒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云瞳一凛,这才想起自己两个暗卫还隐在屋中。她翻身爬起,忽一眼瞥过顾崇那张鬼脸儿,月光下一点儿不显吓人,倒隐隐透出些灵秀来。想起他那份古灵精怪、娇痴媚人,自称是个美鬼儿,不禁轻笑出声。
叶恒听见了笑声,撇一撇嘴。
又等许久,蜡烛方才弹亮。云瞳衣衫整齐,立在床侧,眉目间隐有春色。
“你们出来吧。”
叶恒从梁上跃下、沈莫自墙角转出,各自低头,都站得甚远。
“过来。磨蹭什么。”
叶恒挪了两步,前面七倒八歪都是顾崇的小衣裹裤。沈莫跟在后面,还死闭着眼睛。云瞳不自然的握拳一咳,刚要下令,哪知帐子里竟然传出了顾崇的呻.吟:“别走,你别走……”
声音太娇太媚太惑人,三人各都抖了一下,沈莫羞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咳……”云瞳故作镇静,回头斥道:“叫什么叫,就你会叫。”
这一来,连叶恒的脸也红透了。
“王主,奴才不想学了,请准告退。”沈莫难堪太甚,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一跪,就想溜跑。
“回来。”云瞳被闹得越发尴尬了,暗怨皇姐,你给我送来两个什么样子的暗卫啊!“再这么矫情,我就把你们送回忘忧阁重新□□。”
忘忧阁是卫府内训练承欢之所,谁愿意一去再去?两人闻言俱都僵住。叶恒暗自咬牙,极力平稳着气息:“请王主吩咐。”
云瞳这才觉舒坦了一些:“这个顾崇深通摄魂之术,绝非寻常江湖人士,装神弄鬼,又不知有何目的,短时间内怕是查不清楚身份来历。此去芦城,万分机密,不可走露些许消息。既然对他暂不能杀,只得带走。方才我给他服了固玉丹,三十日内禁锢内力真气。可他聪明精怪,心思诡异,功夫穴道又处处透着邪门。你们一定小心,谨慎看管,不可被其逃去!”
说得堂皇正大,不过是看小贼诱人,舍不下了而已……叶恒心中不以为然,听沈莫已然称“是”,自己就跟着垂了头,只当也应声了。
云瞳又道:“我方才细细看过,他那副鬼面不知用什么涂抹勾画,水不能浸,也难于易容。明日起我们走的都是官道,你们和他都戴上面纱吧。”
我还得将就着个贼……叶恒暗里又在撇嘴。
前后折腾半宿,已近三更,云瞳便命两人也睡上床去。
沈莫急忙抢先言道:“床是预备王主休息的,奴才随便什么地方一躺就行。”
我贴着那妖精睡,又让你们看活春宫……云瞳大皱眉头,飞身上了房梁:“阿恒,你替我看住这只小鬼。”
叶恒更生不忿,看沈莫抱了被褥铺在地下,倒头已闭了眼睛,单把这破烂差事剩给自己,不禁赌气言道:“奴才蠢笨,只怕看不住小鬼,伤了王主之心。”
“嗯?”云瞳瞪眼朝下看去:“伤了我的心,叫你人债肉偿。”
……
顾崇一夜昏睡,极不安稳,只觉十余年来万千往事都在眼前晃过:高耸入云的栖霞山上,玲珑的玉仙洞终年烟云缭绕,他常日游荡在密林深处,奔越山涧,撩拨溪水,与走兽嬉戏,听小鸟鸣唱,累了便随处一躺,闻一闻野花幽香,等着老师父遍山漫野地逮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