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不信?”
  云瞳撇撇嘴儿:“你别净和楚先生学,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啊!”
  “你也不敢么?”韩越歪头到她脸颊旁。“那要是我改名叫‘云瞳天’呢?”
  “你……”云瞳气得一掌往他臀上拍去。
  “哎呦!”韩越疼地叫唤,也不示弱地俯下头,直接在云瞳颈上咬了一口。
  云瞳身子一僵,差点没把他扔下去。
  “属什么的你!”
  “我可不是任谁欺负的小绵羊。”韩越连哼数声,眼睛朝天翻去,半晌不闻紫云瞳搭腔,以为是生气了,便抬手揪了揪她的耳朵:“怎么了?你都害得我走不了路了,我就不能报复一下,咬你一口么?”
  云瞳无奈一笑:“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早就……”韩越高高扬手,轻轻落下,在她颈上牙印处摩挲了两把,笑着又问:“哎,刚才你说的龙宫皇子鱼尾巴是什么故事?”
  “咳咳咳……”云瞳抹了抹鼻头,血才止住,可不能再想那个了。“换一个紫龙大王的故事吧,你知道不知道?”
  “嗯?”韩越起了兴致:“讲这个也行。”
  让我给他讲关于我的传闻,有点尴尬……云瞳字斟句酌,紧要地方还删减了一些,自觉已经很谦逊了,谁知没等讲完,就听韩越“嘻嘻”笑了起来。
  “你一个属小蛇的,作什么给自己编个大龙王的故事?”
  “咳……”云瞳被抢白得咳嗽起来:“怎么是我编的?上京都传遍了。”
  韩越按按她头发,笑道:“不用编这些,我听豫王嫂嫂说过你好些故事呢。”
  云瞳一怔:五姐……
  她忽然沉默下来,韩越也已觉出失言,可话既出口,他的性子是没什么不能继续下去的:“她说你聪明绝顶,就只也和我一样,缺个像样的玩伴儿。”
  如烟往事纷至沓来,不愿想起,却从未忘记……好一会儿,云瞳才再开口:“三年前我提兵回上京,被传血洗豫王府……你大哥和小侄女都死于此役。月郎,你姐姐对我心存怨恨,想必你也是一样吧……”
  韩越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血洗豫王府的是我大哥,他不仅杀了自己和孩子,还毒死了嫂嫂的其他儿女和那些郎侍色宠……”
  云瞳脚步一顿,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娘告诉爹爹时,我在门外听到的。至于我娘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韩越摇了摇头:“你说我姐姐对你心怀怨恨?可她也晓得这些内情啊?”
  云瞳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缓缓答道:“五姐的家小确非我亲手斩杀,但我围住她府邸也绝不会放一人私逃。便如太女宫一般,家下人等皆锁拿诏狱,等候圣裁。他们等来的旨意是:全部赐死。先帝虽偏爱五姐,当时境况也未必能予保全。何况圣上……只怕你大哥他们终究还是难逃一死。韩飞怨我,也是理所当然。”
  韩越点了点头:“姐姐是怎么想,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那你是如何看待此事?”
  韩越答道:“自来争权夺位,必然你死我活,各自都押上了身家性命。你将太女困在宫中十三天,她都没能寻到生机……先皇废其名位,部众依次投降……既然败了,自然任人鱼肉,还有何话说?豫王嫂嫂也是一样,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大哥死得惨烈,家下俱都哀叹,可莫忘了当年豫王势盛,他也曾风光无限……紫云瞳,当年若败了的是你,今日焉能与我见面,还能侃侃而谈?”
  云瞳想起往事,心中早已无限欷歔:我爹爹先当盛宠,后被废弃,逝后又享了无限哀荣……若他本心,大概不会愿意与先皇泉下再见了吧?
  韩越又问:“若当年圣旨下来,不是赐死太女后嗣,而是幽禁流放,你会不会遵命行事,真把她们放了?”
  “我说的话你也未必就信。”云瞳笑道:“若圣意果然如是,我不会再杀太女和豫王的家小。”
  韩越拿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有一句话叫‘斩草务需除根’,你不怕她们将来寻你复仇么?”
  云瞳幽幽说道:“我孤弱之时,铁后与太女时常欺凌,却也留下了我的性命。”
  “可等你羽毛渐丰,反杀死了她们。前车之鉴不是更该谨记么?”
  “那也要看,她们的后人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云瞳洒脱一笑:“冤仇相报,无以为终,我并不想多造杀孽。”
  韩越搂上她脖颈,低低叹道:“紫云瞳……”
  云瞳继续说道:“我爹爹请废长门宫,与世无争,铁氏与紫云锦还来加害,我便不能相容。她的家小却与此事无关。”
  “那……”韩越揉了揉眼睛,已经有些困倦了。“我娘说,豫王与太女不一样,人品上佳,以前对你也是有过恩情的,你为何要将她一箭射穿?只是因为她是太女的同胞妹妹,素为先帝所爱,文韬武略都比你强,又立有战功,深孚众望,你一直嫉恨她么?”
  “五姐……唉……”云瞳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低声叹道:“人生天地之间,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这就是托词,我最不耐烦听。”
  “那咱不说这些了,月郎啊?”云瞳转回心思,想起另一事来:“那种蒙脸的布巾轻飘飘,软塌塌的,又薄又透,风一吹,什么都被人看见了。以后你出门带上面具吧,回头我送你一个?”想起顾崇那小鬼儿带的就不错,锯齿獠牙,铜眼血口,看上一眼能把人吓煞,闲人都不敢靠近。
  等了一会儿,背后无人答话,这方觉得一侧肩头有些沉重,余光一扫,见韩越早已沉沉睡去,洁净的面庞在月光映照之下越发美丽无俦。云瞳轻叹一声,纵身向山下掠去。
  待进了营门,走到韩越所住帐子门口,忽然停步:这里怎么离我帅帐如此之远?他伤了脚又睡得沉,若被人闯进帐来,见色起意,欲行不轨,他呼救我却听不见,那可如何是好?
  也不想想亲卫环绕,警备森严,是何人大胆敢闯进韩官人的帐子里去,只一念钻出来,便将韩越背回了自己的大帐,对着惊诧不已的亲卫们低声喝道:“闭眼!转身!谁敢偷看,我就挖出她的眼睛来!”
  亲卫们人人噤声,个个低头,只作不见。
  云瞳将韩越慢慢放倒在自己的床上,替他解去大氅,脱了鞋子,见右足已红肿不堪,顿感心疼,拿出半瓶九花墨玉膏,刚抹上一点,就听他低吟了一声,翻过身去,想是梦中也觉出疼痛,自行躲避了。
  云瞳失笑,动作越发轻柔,花了特长功夫才将药膏均匀涂好,又想起他说腰也伤了,待要掀开内衫┄┄先瞟了瞟帐门,又往四周瞄瞄,仿佛初次做贼,有点紧张。夜深人静,并无声息,韩越也睡得正香。
  云瞳轻轻地将他内衫撂起,果然,雪白肌肤上也有大片青紫。本王是给他疗伤,不是借机偷看……云瞳忙慌慌挤出药膏,抹了半日,越抹却越不想收手……一时想着,等到徽州见了韩宜,她再提起亲事,我便应了吧。可她若忘了,该想个什么法子提醒一下才好?
  等九花墨玉膏都挤没了,云瞳不得不停了下来,给韩越掖好被角,自己坐在了床边,往那嫩脸桃腮上瞧了又瞧,忽觉有个小黑点在动,便凑上去拿小指指甲轻刮,原来是个小虫,正待捏去,哪知韩越睡梦之中觉得痒了,反手过来猛一巴掌,正中云瞳颈上。
  “哎呦!”云瞳以为是他醒了,絮絮又要解释,哪知韩越只是翻了一个身,仍旧沉沉睡着。
  说不来是庆幸还是失望。长夜漫漫,这规规矩矩地守在绝色美人身边着实难受,云瞳低叹一声,翻身下床,卷起铺盖,置于帐角一隅,越想赶紧睡去,越是辗转反侧。想月郎之美,令人叹而观止,难免不生绮念,可到底不能轻渎……由他又想起叶恒,本恩爱正好,被几个死老头子棒打鸳鸯,真真可恨之极。转而又想起离凤,也堪国色之誉,如今失落徽州,不知生死。再想起顾崇之妩媚,聂赢之沉郁,沈莫之俊朗,皆一时之选,奈何一个都不在身边,便在身边也皆不肯俯首听命。想自己堂堂亲王,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境地,怎不让人恼怒。
  想来想去,更是睡不着,忽觉什么东西落进嘴里,砸吧两下,却是一阵腥甜,赶紧翻身起来,使手一摸……奶奶的,又流鼻血了。
  云瞳捂着鼻子撩帐出来,没想到见着三月,惊讶地盯着自己:“主子,您这火还没泄掉呐?脖子怎么了?又是牙印又是巴掌印的。”
  云瞳刹时一僵:反了你个死丫头,找揍……
  
 
 
第102章 密谈
  徽州大营
  韩宜一见韩越瘸着腿蹦进了帅帐,登时离座,双眉大皱。不等她发话,韩飞早已上前抱扶了一把:“小弟,你这是?”
  “磕了一下,没有大碍。”韩越朝她一笑,转头看见韩宜,赶紧躬身下拜:“母亲安好。”
  韩宜冷哼了一声:“你整日令我生气,我还能过得安好?”
  韩越一窒,垂下头撅起嘴儿来。
  韩飞知道母亲话虽说得冷硬,心里却是焦虑紧张儿子的,忙笑着打了一个圆场:“先不忙说话,姐姐看看你这伤,要紧不要紧?”说着便将韩越搀到椅上,半跪下身,把他的右脚放上自己膝头,脱下鞋子仔细端详,又逐个趾节轻轻揉捏了一下,问道:“疼不疼?能不能动?”
  韩越先摇头,后点头。
  韩飞略略放心,对韩宜说道:“虽有肿胀,没有伤及筋骨。”又在韩越脚面上吹了又吹,低声问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才给王帅当上亲卫,就把自己弄伤了。”
  韩越把脚撤回来,嘟囔道:“要不是因为她,我还受不了伤呢!等好了,非让她还我的人情债不可,陪我四处逛逛去。”
  韩宜听他说话,似乎与紫云瞳颇为亲密,心中一动,面上仍不改严厉:“胡闹,王帅哪有那些个闲功夫。”
  “她答应我了。”韩越反驳道:“就是我得戴上一个面具。她说布巾太薄,挡不严实脸。”
  韩飞一愣,立刻问道:“她瞧见过你的脸了?”
  “嗯……”韩越想起那尴尬的见面,脸色微微一红。
  韩飞和韩宜对视一眼,仍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她说什么了?”
  “她说……”韩越想着紫云瞳的话:你像水晶宫里的人鱼皇子,像披着羽衣的九天仙子,真美……不由甜甜一笑。忽见姐姐眯着眼睛看自己,不由羞中微恼:“我不告诉你┄┄”
  一副小儿郎情态,看得韩飞直咂舌。
  韩宜摇头一笑,转瞬又绷起脸来训斥道:“你爹把你惯的没个正经样子。一个待嫁的闺中小郎,不告母父,私自离家,孤身行走于江湖之上,不成体统。你知道这天下有多乱,世情有多恶?”
  韩越扭着身子叽咕道:“不是没出事么……”
  “出事就晚了!”韩宜怒道:“也就是碰到了王帅,不计较你这个顽劣性子,收留安置,好心送回。若是别人……”说到此处,瞥了韩越一眼:“知道你不守闺训,未嫁失颜,谁还肯来咱家向你提亲?”
  “不来便不来!”韩越撇嘴嗤道。“当我稀罕那些女人么?”
  “放肆!”韩宜怒喝。
  “小弟啊……”韩飞度着母亲之意,在旁委婉劝道:“今年开春,等旨意下来,你还要应侍子之选。这名节二字,对男儿家至关重要,不可不慎。”
  “我才不要进宫!”韩越愈听愈烦:“家里就住得闷死了,再去到那不得见人的地方,还让不让我活啊!”
  “嫁到哪里都得守规矩!”韩宜瞪起眼睛:“妻家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你见过谁家妻主陪着夫郎四处闲逛的?”
  韩越生气了,一抖袖子站了起来:“我偏要嫁一个能陪夫郎到处闲逛的妻主。”
  “这……”韩飞十分为难地摊开双手:“到哪儿找这么一个人去?”
  “紫云瞳就是这么个人。她都应下我了。”韩越气鼓鼓说道:“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都找好了。”
  “王帅?”韩宜故意皱眉:“王帅娶亲需得请旨……她和你玩笑两句,岂能当真?”
  “玩笑?不可能。”韩越倒退两步,忽然转身一瘸一拐地奔出了帐外:“我这就问问她去……”
  韩宜看着被猛然掀起又重重落下的帐帘,深深叹了口气。
  韩飞在旁笑道:“这回是月郎自己认真了,想必不会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母亲尽可放心。”
  韩宜叹道:“为他这个小冤家,我是操碎了心。也不知英王是否肯为他请旨?”
  韩飞扶着母亲坐下,亲自沏上茶来:“月郎这副容貌,天上有,地下无,只要是女人,任谁见了都得动心。英王能是例外?听他方才之言,两人之间颇有情致,想来婚事可成。”
  韩宜点了点头:“我知月郎在家憋闷,一心想出门看看,特命你爹给他留了个空子,又使人在路上护着,一径将他引去惜花山庄。阳春见着寒水剑必然会将他接进庄门,好生照料。我本意是替月郎造些势,好叫上京知道,韩家幼子与英王已有了瓜葛。谁知阳春这般解意,竟将月郎送到了英王身边,还作了贴身亲卫,意料之外令人惊喜。”
  韩飞低头暗忖:我就知道您是别有心思,否则月郎怎么逃得出门来?颍川家中也未着急,只是做戏一般地派人找了找,就任他一个满天下乱跑。想到此笑道:“只是苦了爹爹了。平素与月郎日夜不离,这一下分开数月,隔着好几千里,怕不是要哭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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