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棠问。
“没什么。”随便应了一句后,可能意识到妻子会觉得他过于敷衍了些,于是霍令俨解释道,“方才的确瞧这只镯子眼熟,但一时也未想起在哪儿见过。你方才提了句孟四小姐,我才想起来,有一年孟四小姐生辰的时候,我送过她一只金镯子为贺礼。那只镯子的雕花,与眼前这个甚为相似。”
见他倒是坦荡,于是苏棠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那伯爷您说,孟四小姐今儿送咱们儿子这件礼,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霍令俨的确不知道,他将镯子搁在矮几上,“明儿收起来吧,既是送的,好好收着就是。”
许是霍令俨的过分坦然,反倒让苏棠陷入了困惑中。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原小说里那个可以为了女主角孟瑶举兵造反的霍三爷吗?
按着如今的剧情走向,他对孟瑶的感情克制的成分居多。感情是肯定有的,但他不糊涂,他在克制。可原小说里不是这样的啊,原小说里的霍三爷,一朝得势后,根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孟瑶的爱,即便那时候孟瑶已经是齐王妃了。
苏棠很想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但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苏棠还是放弃了。
“歇下吧。”霍令俨拉着她手,往床边去。
这几日,苏棠得了爱的滋润,不但气色好,心情也是好的。霍令俨是个十分能克制的人,夫妻房事上,他也不会贪得无厌,很多时候都是适可而止。
苏棠既身心愉悦了,又没有觉得很累,于是每天都精神抖擞。
这日照例早早醒了来,却难得想偷点儿懒。她身上只罩着层薄纱,歪着身子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床边的男人自己动手穿衣。
因为平常不习惯丫鬟过于近身伺候,所以,有些事情霍令俨自己也会动手做。像他这种将门之子,常年跟着军队外头打仗的,也习惯了平常没人伺候。
以前歇在后院,都是妻子帮他穿衣。今儿她犯懒,不肯,霍令俨也没觉得有什么。
苏棠一直懒懒躺着,直到等床边的人已经穿戴好,她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霍令俨朝她看去,说:“若是觉得累,今儿便免了去母亲那里的早安,我会去帮你说一声。”
“别。”苏棠拒绝,“我就是想赖会儿床,并没有罢工的意思。”
霍令俨笑了笑,举步朝她走近了些。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不必吞吞吐吐。”霍令俨也算是有些了解她了,她眼睛拼命眨的时候,就说明心里有事儿。
苏棠嘿嘿笑着:“我想出去。”
“去哪儿?”
“舅母那里。”苏棠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那点事儿,于是说,“我的那个玉梨霜现在正卖得火热,京城里的贵小姐们,还有宫里头的娘娘,都知道这东西了。这是时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松懈。”
“想去就去吧。”霍令俨倒是挺好说话的,“你若是不想跟母亲说,我替你说。”
苏棠越来越觉得他是个蛮好的人,于是扑过去,给了一个爱的熊抱。霍令俨猝不及防,不过倒也稳稳当当将人接住了。
“爷,你真好。”苏棠诚恳夸赞,“不过,若是能许我日后每天都可以出门,你就更好。”
第70章
苏棠是扑到他身上去的, 两人面对面贴着,苏棠两条腿挂在男人腰两侧。苏棠双手搂着男人脖颈,霍令俨手兜住她臀部将人抱着, 此刻两人的姿势十分亲近。
端午之前的那段日子, 两人小闹过一场。不过后来好了后,行房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霍令俨是久旱逢甘露,且又在这样的年纪, 不可能会忍得住。就算再能克制自己,但如果是在妻子能够承受的舒服范围内, 他自然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再说,起初两人都对彼此的身子陌生,所以配合得不是很好。但熟能生巧, 磨合较量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能更加深入了解彼此。
房事和谐美满, 又相互尊重, 感情自然也是一点点浓厚起来。霍令俨倒不吝啬于给她宠爱,所以, 只要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且她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他都会尽量满足。
这一年相处下来, 霍令俨也明白,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有的时候想法独特了些, 也有些不安于室喜欢往外面跑, 不过, 他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就是说,不管她做什么事,她自己是可以掌握好那个度的,不会做得太过分而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很多事情上,霍令俨都是信任她的。而且,常常家里家外的一些事情,夫妻两人都会商量着做决定。
在霍令俨眼里,苏棠是一个得体的好妻子,是不但不会给他添麻烦且还能帮衬着排忧解难的贤内助。这样的妻子,是会让他舒适的存在,他自然是对她有好感的。
不过,心里虽然答应了她,但近来他总爱逗她,面上自然就装着为难的样子。
“每天都出门?”霍令俨轻声反问了一句,如刀裁剪过般有型的眉毛也轻轻拧紧了些,男人沉默着。
见状,苏棠又搂紧了他脖子,靠得他更近了:“那不要每天都出门,隔天出去一次……好不好?”
男人还是沉默。
苏棠:“隔两天出去一次?”
沉默。
“算了。”苏棠已经没了耐心,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不求您了,我一会儿求老太太去。”
说罢,蹭着身子想从男人身上下来,却被男人搂住了。
“这就生气了?”霍令俨没再故意绷着脸,笑了起来,“答应你就是。”
于是苏棠就问他:“方才伯爷是不是故意逗我呢?”
“没有。”他否认,却避开了目光。
“真的没有?”她不信。
“没有。”他继续否认,不过,却是敢直视她逼问的目光了。
苏棠自然猜得到他方才是故意的,既然他想逗自己玩儿,那她为何不能逗他呢?所以,苏棠咧着嘴巴坏笑起来,本来搂着他脖子的手一点点往下移,直到摸到腰的时候双手停住,然后一双手颇为熟练的在他腰肢四周来回游移,力道恰到好处,恰能引起他的反应,却又不用全力去满足……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霍令俨心里一点点又痒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按住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别闹。”他表情颇为严肃认真,声音低哑。
苏棠故意倚在他怀里,笑得坏坏的:“闹一闹怎么了?大清早的,伯爷既然有兴致与妾身玩闹,那妾身奉陪啊。”
“你倒是会闹。”霍令俨觉得自己有些拿她没办法,以前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他还能用一家之主的威严压一压她,可现在关系好了,他觉得自己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还是那句话,她懂得掌握分寸。就算闹,就算想压人一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见人还是挂在身上不下来,霍令俨说:“一会儿有丫鬟进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自己说说像什么样子?你是主母,是我的妻子,该有的得体庄重还是不能少的。”
苏棠若想怼他,自然有话等着他。
“好啊,既然伯爷想妾身端庄持重,那妾身便就端着好了。”她忽而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得离他远了些,“希望以后晚上的时候,伯爷也能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
“青雀,你们端水进来吧。”
苏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喊了候在外面的丫鬟进来。
见如此,霍令俨后面的话也就咽下去了。他抬着眉毛看了妻子会儿,见她的确是没有真正生气后,这才收回目光去。
屋里丫鬟来来回回忙碌着,苏棠既然醒了,便也不打算再睡。
丫鬟们伺候着她换了衣裳,然后她坐在了梳妆镜前,青雀在帮她梳头。
霍令俨漱完口洗了脸后,走到妻子跟前对她说:“营里有要事,我先走了。临走前会去母亲那里一趟,你想出门的事情,我会跟她说一声。另外,你自己也去跟祖母老人家提一句,免得老人家担心。”
“多谢夫君。”苏棠立即喜笑颜开。
霍令俨却是扯了下脸皮,似笑不笑的样子:“有事就喊夫君,无事只是伯爷。”
这话说得就像是在调.情了,苏棠从铜镜里往身后看去,见丫鬟们都垂着脑袋做自己的事儿,都跟没听到这句似的。而那个站在身后的男人,脸色晦暗不明。
“妾身知道了。”苏棠只回了这么一句。
霍令俨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于是只又叮嘱交代了一句,然后离开了。
苏棠照例去荣安堂跟福寿堂请安,请完安后,去了医馆。
“你来了啊,走,我们去隔壁屋说。”程氏瞧见苏棠后,直接拉着她去了厢房。
关起门来后,程氏笑着问:“棠姐儿,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你做的那个玉梨霜,卖得越发好了,每隔几天你派人送来一些后,基本上当日就被抢空了。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一来太辛苦了些,二来,也是实在慢了些。所以,有没有想过,招收几个学徒来?”
招收学徒这事儿,苏棠也考虑过。不过,这事还得深思熟虑一番,不能着急。
“这事我再想想,暂时不着急。”苏棠想着说,“舅母,我是觉得,之所以我的东西卖得好,也是因为大家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胭脂水粉,好奇了些。再加上,城里的贵女们甚至包括宫里的娘娘,都在用。好像谁若是不用,就跟不上潮流似的,这是跟风效应。若是谁想买随时就能买得到,怕是大家就不会太在意了。”
很多东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程氏点点头:“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又说,“你是个有主见的,我倒是不担心。”
苏棠道:“我今儿又带了些来,一会儿让青雀拿进来。对了,舅母若是忙的话,不必管我,我自己在这里坐坐就成。”
程氏好奇:“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干什么?你来医馆,不是找我的?”
苏棠说:“是来找舅母的啊,不过你现在忙着,不必耽误时间管我。等你不忙了,我们再细细说些未来的打算。刚好,我也利用点时间做点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撵我走了。”程氏笑着摇摇头,却是站了起来,“我还想呢,刚好趁着这个与你说话的机会偷偷懒。你是不知道,我天天一个人从早忙到晚,有多累。”
苏棠知道医馆里生意好,于是忙说:“要不再请两个大夫来帮舅母的忙吧?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情,舅母可以自己看着安排的。”
程氏说:“虽然现在累,但真的还好。再累的时候,我也是经历过的。再说,请大夫也不容易,哪能是想请就能请得到的。”她一边说,一边捶了捶腰,脸上却满是笑容,“等哪日我找到合适的人了,直接就用了。”
“那也好。”苏棠同意,“若是舅母寻到了觉得好的大夫,直接用了,不必问我。”
“行了,你忙吧,我也去忙自己的了。”
程氏离开后,苏棠便从一旁书架上拿了本书来。又拿了笔墨纸砚,一边看着书一边写着东西。
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苏棠才坐一会儿,就觉得背上全是汗。青雀被她打发去外面帮忙了,没人帮着扇风,于是她搁下笔来,自己拿了扇子扇风。
这间屋子有一扇小窗户,窗户朝着北面开。窗台下是一张大炕,当然,这大夏天的,炕自然是没烧的。
窗边许是有些凉风,苏棠便拿了书,坐去了炕上。窗户外面是一条街,苏棠坐过去后,伸手将窗户支开。
虽说外面也是一条街,但街对面是一排排住户,与前街的热闹繁华不同,这后街很是清静。窗外有几棵粗壮的大树,树能遮阳也能纳凉,苏棠靠在窗台上,微风拂面而来,她觉得舒服多了。
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纸团扔在了她的书上。
苏棠捧着书人没动,脸上表情却是僵住了。望着那个纸团,其实她都不必拆开来看都知道,肯定是齐王差人扔过来的。
苏棠坐着久久没动,她想了很多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她该找个借口离开齐王的掌控。
可借口不是那么好找的。
她都可以猜得到,等她这次出来,齐王怕是等了很久了。
装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苏棠静坐了会儿后,还是拆开了那纸团。果然,是齐王约她见面。
还是老地方。
苏棠还是像之前一样,将纸团烧掉后,稍稍理了下衣裳,然后去了外面。
“舅母,屋里呆得久了,我嫌闷,我出门逛逛去。”
程氏道:“大热天的,外面那么晒,你现在出去不怕晒黑了?”
苏棠心情不太好,但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她不高兴,硬是挤出笑来说:“我坐马车里,晒不着。”
“你这孩子,就是呆不住。”程氏拿她没办法,又叮嘱,“一会儿就回来。”
苏棠应了一声,带着青雀走了。
还是那家成衣铺子,马车停在铺子门口。青雀扶着苏棠下来,苏棠心中正紧张踌躇着,想着,一会儿到底要怎么应付齐王。
又想着,若是日后叫霍令俨发现了她是齐王送去他身边监视他的一枚棋子,他又会待自己如何?若是一句话打发了自己倒是好说,左右她也是渴望能够尽早离开霍家的,可若是他恼羞成怒要了自己小命呢?
她不想死啊。
“夫人,伯爷。”
苏棠本就心虚,乍一听到青雀提了句“伯爷”,吓得腿软,一脚踩空,险些从车上摔下来,好在被一道有力的臂膀拉撑住了。苏棠惊魂未定,猛然间抬眸看去,就看到跟前这个一身戎装的男人。
“伯……伯爷。”苏棠冲他笑。
霍令俨如今不但是城门的兵头,更是陛下钦点的一千禁军的头领。所以,平时除了要顾及城门守卫的工作,定期也得带着一千禁军进行军事演习。
这不,正打马从西城门过来,打算往城外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