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她转头盯着云崕,一字一句:“我们身处何方!现世没有这样宏伟的大殿,也不会有这种神像!”
  “你错了。”她站稳后,云崕就缓缓抱臂,“都还在,只不过……不是你现在见到的这番景象。”
  冯妙君依稀听见外头好似有惨叫声传来,她偏头,通过大殿高高的气窗向外看,赫然望见外头是一片血与火的世界。
  那样的色泽,她太熟悉了。
  战争。
  这地方正在打仗,外头许多房屋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平民奔跑呼号,双方士兵杀得正狠,然而胜负基本快要分出来了。
  大殿里外所有人的服饰,她都不曾见过,包括军队铠甲的武器的规格。
  “可是浩黎帝国之后,哪个国家也不曾再修建神殿了。”她缓缓坐了下来,“云崕,这里是不是应水城?”
  “是。”他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这回可没有犹豫了。
  她骇然回头。应水城的确还存在于大陆上,甚至就在新夏国内,现在却已变作了废都。眼下这番景象,那应该是许多、许多年前了。
  她只觉不可思议:“这是你构想出来的场景,或者根本就是你亲历过?”
  “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想。”云崕面色淡然,“我从未亲历神殿被攻破的这一战,然而看过的记述多而完整,时常就会梦见。你也知道——”他悠悠道,“——梦境并不总能反映真实,它照见的,多半是你心底的愿望。”
  梦境时常被梦主添加进各种元素,是最不客观的世界了。她喃喃低语道:“这也逼真了。”
 
 
第391章 拒绝与恼怒
  不仅太传神,还格外符合逻辑,让人辨不清真假。
  殿门外传来了连续爆炸声。
  来犯者居然用到了震山蛊,并且还不止一枚!它的威力可比爆破蛊还要大上数倍呢。普通的宫门都要应声而开,这座神殿的大门却能坚守这么久,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然而它也的确被轰到了极限。
  倘若它也被攻破,大概里面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吧?
  到了这会儿,她就望见底下的百姓反身奔入大殿,面对神像边哭边拜。
  起先只有七、八人如此,然而悲恐情绪最会感染,引来效仿者纷纷。
  不出十几息,整个界神大殿已经跪满了平民,许多人连脑袋也磕破出血。
  也大概就在这时,冯妙君望见殿门覆上了一层黑光。只是这光芒黯淡,大门本身也是黑色,若非她眼力过人,险些要漏过。
  但是底下的军民却发出一声欢呼!
  “天神显灵了!”
  冯妙君喃喃道:“那是愿力?”
  集合了百姓信仰和祷求的力量,不就是愿力?
  “是愿力,也是元力。”云崕握住了她的手,“还要留下来看到最后么?结局你已经知道。”
  冯妙君目光从殿内各处一一扫过,这才摇了摇头。
  应水城的下场,后世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因为眼前这小小一场振奋而改变。她留下来,看到的也不过是悲惨的至暗时刻。
  既然已成往事,她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若眼不见为净的好。
  “我说过,今晚我的梦境不宜观赏,还是回到你那里吧。”说罢,带着她从梁上一跃而下。
  周围景象一花,她眨了眨眼,发现两人又站在白马湖畔,两丈外就是湖水。
  这等穿梭梦境的本事,她好生羡慕。
  云崕正在对她道:“天快亮了。明日,我来寻你如何?”她在这里过得自由,要见他也容易多了。
  “云崕——”她却有些犹豫。
  “嗯?”这一声低沉悦耳,尤其在水波轻柔拍打的湖畔听来。
  “我和傅灵川的恩怨,也是新夏国内政。”微一停顿,她终是说了出来,“你不参与为妙。”他的提议,她想过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接受。可是这厮自作主张重伤了虞琳琅,一下就激化了矛盾。
  她最该做的事,就是让他抽身离开。
  云崕微愕,紧接着满面不愉:“你要孤军作战?”猫儿不信任他!这念头着实让他不快。
  “莫要小看我,我这里人手基本够用。”冯妙君斟酌着词句,尽量不触碰他敏##感的自尊,“你是魏国国师,不应趟这一潭浑水。”
  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让魏国的国师插手新夏的内政。眼下乌塞尔的局势已经很复杂,她不想再多应付一个难缠的云崕。
  更让她头疼的,是今后自己与他的关系。
  这一回,他不跟她商量就能弄出个虞琳琅遇刺案,天知道下回他还能搅出什么风浪?这里是新夏,不是他的魏国,不是他的试验田。
  冯妙君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他是为了她考虑。
  再往深了去想,现在他是为她着想,那么以后呢?她能知道,云崕何时开始算计她、算计新夏吗?
  何况这人从来不会轻易交底,谁知道他当下作为是不是另有目的?他是不是想深入两人关系,藉由控制她将新夏玩##弄于股掌之中?
  倘真如此,他和呼延备、和傅灵川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手段比他们都要更高明。
  “怎么?”他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无论她说得有多委婉,他也都一眼看出了她的真实意图。云崕冷笑,伸指托起她精巧的下颌,“大事还未办成,就想将我甩开?这可不够明智!”
  怒气从他眼底清晰浮起,无论冯妙君心里作何想法,口头上只能轻声安抚:“谁要甩开你?新夏是我的责任,这些事原本就该由我来完成,我不该拖你下水。”
  “好,好!”云崕连道两个“好”字,缓缓立直身子,居高临下看向她:“女王有令,云某敢不遵从?这就告退,女王好自为之!”
  他面凝寒霜,心底涌起连自己也莫名的暴怒,转身就要离开。
  可他没走出两步,冯妙君忽然又叫住了他:“云崕!”
  他没有回头,但足下停住了。
  “这一回,你为什么来乌塞尔?”
  他微微偏头,于是冯妙君看到他完美的侧脸。
  “为了你。”
  说罢,他就消失在风声树影之中。
  四周又恢复了静谧一片,惟湖边小虫唧唧叫唤。
  冯妙君心里不上不下,空落落一片,好似很不舒服。
  她在湖边呆立半晌,才坐回大石上,缓缓闭目。
  从明日起,可就不会这样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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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虞琳琅案,傅灵川投以高度重视,不放过任何微小细节。这是豪门对抗他最有力的武器,唯有替石章青平反了、翻供了,傅灵川才能重新掌握主动。
  接下去几日的朝堂形势都可以用狂风骤雨来形容,从前那一点暗流汹涌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冯妙君高居朝堂之上,前些天的锋芒又已收起,时常任底下两派激扬不休。在她看来,此刻的王廷俨然分作截然对立的两派,一派是以傅灵川为首的本地官僚,另一派由豪门组团,基本唯呼延备马首是瞻。
  各地豪族齐聚乌塞尔的时间不长,颇有一种“人在异乡”的感受,因陌生和忧恐而抱团,向心力最强;而傅灵川一派却要着力将之打压下去,不让它争权分宠。
  偌大的乌塞尔,一时被搅得风生水起,好不热闹。
  没出几日,双方低阶军官、门阀相互斗殴生事的消息就传出了好几个,显见得上游的矛盾也顺势流到了下游来。
  这一日,傅灵川心腹照例报送消息上来,有一条格外扎眼:
  经确认,此消息无误——
  赵允离开乌塞尔城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南陆,而是到峣国境内走了一趟,并且不久以后就重新返回新夏,前往西北!
  傅灵川一声冷笑:“呵,燕国打的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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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背后势力
  燕王子赵允可是燕国使节,进入新夏必须向官方报备以求方便。但他这一次行程却是静悄悄地,甚至连队伍也改装作普通商队。幸好他经过的小城有军官在乌塞尔见过他,认得这是燕国王子,于是赶紧上报给乌塞尔。
  这军官也没能耐一路追上赵允,只知道他往西北方向去了。并且他官微职卑,送出的信足足用了好几个月才发到乌塞尔。本来以他品级,这封信甚至是没资格发到傅灵川手里的,幸好新夏立国不久,王廷提倡倾听民议、体贴民情,广开谏言,信里的内容才有重见天日之时。
  这内容放进情报官眼中,意义可就大不同了。能经过层层筛选放到傅灵川案头的,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
  傅灵川当时拿起来看了两眼,尤其仔细算过了日期,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后发密令给布置在西北的细作,着他们努力打探相关情报。
  赵允赴新夏的主要目的,是给长乐女王庆生送礼,顺便求婚。不过乌塞尔前后发生两件事,首先女王并不想嫁给他,赵允放弃了对她偷下禁制的打算;其次么,他离开乌塞尔以后才接到魏、夏签署了互不侵犯协议的消息。
  对燕国来说,这简直就是噩耗。傅灵川政权的背信弃义,直接导致燕王在北陆的布局失败,牵制魏国的计划流产。而没能及时督促新夏放弃这份协议的赵允,必定被燕王痛斥过了,并且要求他将功补过。
  在当时的环境下,赵允还能怎么补救呢?当然是要设法令新夏重回燕国的怀抱。
  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大的阻碍就是:
  傅灵川。
  在燕国看来,是他从燕王这里拿走了好处,建起了新夏,也给出了承诺,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背信弃义,直接与魏国定下协议,破坏了燕、夏关系。
  因此,燕王想要重新控制新夏,就必须控制长乐女王,可是举世谁不知道女王被傅灵川掌握在手里?所以他的目标第一步,就变作了杀掉傅灵川!
  然而燕国实在离新夏太远了,想对付傅灵川就必须假他人之手。
  新夏国内,还有谁能与傅灵川抗衡?
  这个时候恰好到了秋季,王廷的裁军令下来了,赵允一下就找到了合作对象:
  西北门阀!
  这些人有权有势,多半还有强大的修为,又对傅灵川和王廷极度不满。只要得了燕国支持,他们就有机会推翻傅灵川的统治上位。
  籍由他们,燕国可以将新夏重新操控在手,用它牵制魏国。天底下哪有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协议?只要新夏真正有心反悔,总会找到办法的。
  至于国君本人,那就是个傀儡,又是个女人,纵然再美再艳,燕王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果然,今次送过来的密报确认了他的推想:
  布在呼延家的探子打探到,家主呼延备接待秘客至少四次以上,回回都在斗室之中,那里除了当事人谁也进不去,所以探子不晓得两人都说过什么,甚至这秘客每次到来都掩去了真面目。
  可是推算时间,那恰好是在边城武官看见赵允北上的十来天以后。从这一点来看,很契合。
  打探情报不是衙门断案,并非得有十成十的证据才下论断。只凭这两点,傅灵川就可以基本认定,赵允在新夏发布裁军令以后又偷摸儿去了西北,与呼延家暗中勾结!
  秘议的内容虽然没有外泄,但他能推断个大概。燕国当年支持傅灵川,这回改支持呼延家了。它做这决定其实不难理解,呼延家是豪门中的豪门,无论地位权势、人脉声望,都是地方豪强中的佼佼者,由它来主事成功性更大。
  商议的内容也不难猜到,大概是推翻傅灵川之后重新控制女王和新夏吧。燕王一向慷慨,尤其在他用得到对方的前提下,所以呼延家得的好处想必很不少。
  傅灵川大步往外行去:“备车,去白马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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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湖地气暖热,山花常开,入冬之后,风景这里独好。不过女王过来疗养,此地就变作了闲人免进的王室重地。
  这是一片狭长的山谷,入口很窄。傅灵川信步就往里走,却被两个奴婢拦了下来。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儿。傅灵川嘿了一声:“你们不知我是谁?”
  “不知,这里进出的贵人太多。”奴婢老实道,“我们才跟过来守门,也不认得几个。”
  傅灵川才记起,宫里送来的使女好像都被冯妙君退了回去,这里的下人都是她那忠仆陈大昌找来的,只忠于女王。
  他才微微一哂,陈大昌就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向他行礼:“国师恕罪,这两个下人不知您的身份。”
  “那不都多亏了你的教导么?”傅灵川不想跟几个下人一般见识,“王上呢?”
  陈大昌倒是不拦他:“请随我来。”
  走过小径通幽,前方豁然开朗,正是良辰美景。
  冯妙君正坐在栀子花旁,与呼延备最看好的孙子呼延隆下棋。
  大家都是男人,傅灵川一眼就能看出呼延隆今日精心修整过仪容,更显玉树临风。
  也不知这厮说了什么,逗得女王开怀而笑,那笑声欢脱愉悦,没有半点忧烦郁结。再看她今日打扮,许是摆脱王宫的威严与压迫,她只外罩一件粉底绣蜡梅的宽袍,腰部系白色细带,连发髻都不挽,只打了个鱼骨辫,用粉色丝绦绑好。
  率性,慵懒、不羁,然而气色极好。
  望着她巧笑嫣然,傅灵川有那么一瞬间忽略了心底的气与恨。
  当然,也就是一瞬间罢了。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温声道:“二位真是好兴致。”
  呼延隆礼数周全,站起来向他行礼,冯妙君当然动也不动,只抬头笑道:“国师好久才来。”露出八颗银牙,完美。
  这一局,傅灵川静静观战,当了观棋不语的真君子。
  冯妙君既已不想再韬光养晦,在棋盘上就放开了手脚,那一番纵横睥睨,将呼延隆杀得冷汗涔涔,最后败以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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