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燕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和天魔做交易的,都没有好下场,你还记得曹卜道么?他也想对抗轮回之力,将妻子留在身边。”云崕将曹卜道的遭遇说了,而后道,“法则之力,世间无人可以扭曲挑避。即便天魔帮得了你一时,焉知你今后不会自食恶果。”
  “那是我的事。”燕王眼里闪过一抹戾色,紧接着就道,“不过我今日心情不错,说与你知也无不可。”当下将梦中城里种种匪夷所思,都一一道来。
  云崕一字不漏听着,中间也不插话,只是到了最后才问一句:“你是说,凝聚天魔修为的戒指在你手里并无异状,她一碰着却变了模样?”
  “不错,我拿天月刀劈过它,纹丝不坏。不过么,交到新夏女王手中一下就解体了,变作红烟笼罩她全身。”燕王举杯啜了一口,“等到红烟消散,我见着的人就不是新夏女王了,而是另一个女人。很明显,天魔的力量都被她吸收。”
  云崕早有准备,随手举起一副画像:“可是这个模样?”
  画中是个美人。因为画功实在了得,燕王隔着水月镜还觉得画中人一双眸子紧紧盯住自己,美到惊心动魄,也妖异到惊心动魄。
  “对,就是她!”这张脸,这对眸子,在红烟收起的那一瞬间就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这女人魂力强大无匹。她告诉我,原本的约定都还有效,只要我们逃回现世就可以通力合作。”
  就连燕王也不得不承认,单论魂力,他不是对手。在梦中世界,神魂的强弱就代表了一切。
  “果然。”云崕缓缓闭目:“难怪安安会栽在她手里。”从燕王的叙述中可知,曾经去过虚实之界的天魔那么多,魂力强大的不知凡几,偏偏将全副修为凝成戒指、留在那片空间里的是她!
  “她是天魔一族的首领。”
  燕王脸色变了:“逃进人间的也是她?”从前和他做交易时,天魔附在别人身上,他那时年纪又小,道行尚浅,根本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也不知她的真实来头。
  云崕点了点头,一脸凝重:“过去三百年里,她没了道行尚且能搅得两块大陆天翻地覆,如今得回修为,人间危矣!”他转换话题,“你和天魔达成什么交易?”
  燕王挑了挑眉,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云崕没有再追问:“罢了,你不说我也明白,不过是长生。”
  不过?燕王脸色转黑,眼前这个妖怪寿数悠长,怎么能体会他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的痛苦?
  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崕却道:“既如此,我们也来做一桩交易如何?”
  燕王皱眉,有些意外:“你?”他也要学天魔那一套?
  “天魔教给人的法子,都是火中取栗。即便能成,也有后患难穷。”在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云崕居然笑了,如清风朗月,“何不试试我的办法?”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劝诱之意。
  燕王“呵”了一声,心里只觉滑稽已极。这人与天魔作对了一辈子,行事怎么反而越来越向死对头靠拢了?
  不过他心底也是好奇的,云崕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有趣。说来听听。”
  当下,两个死对头关起门来密议。
  这一番直谈到东方既白,才算告一段落。
  燕王的脸色,已经是一言难尽。
  他和云崕不对付了一百多年,自以为了解眼前这人,哪知今天还是匪夷所思。
  关闭水月镜之前,他突然道:“说起来,新夏女王被红戒附身时,脸上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并不像处心积虑想拿到这东西。”
  云崕不语,笼在袖中的拳头却已捏紧。今日听过燕王复述梦中城遭遇,才知安安突然变作了天魔的缘由。她想借用天魔的魂力冲出虚实界,燕王也一直拿着戒指、安然无恙,她才放心去碰这东西,结果却被附体。
  想到这里,他才明白天魔首领当年的筹划有多深沉。她必然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回来解救同类,才想尽办法将戒指留在虚实界,而不是和其他天魔一起被送回石室里去。
  她只要弄垮浩黎帝国,虚实界的这层结界必定随着国运的衰退而减弱下去。日后,她重临此地、取回修为,就可以带着族人破界而出、重返人间了。
  那么说到这里,她就要笃定自己的魂力不能被他人,甚至其他天魔使用。
  恰好燕王说到这里也是话锋一转,“可是戒指只对她起作用。无论她看起来有多无辜,那也只能说明,她原本就是天魔。你……”
  云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少说,干不干?”
 
 
第634章 万里之外惊变故
  燕王咧嘴笑了,露出森森白牙:“当然。我只问你,值得么?”
  语音刚落,水月镜的镜面就黑了——
  对面的云崕收起神通,中断了这次对话,也不知听到最后这句没有。
  ……
  燕国中西部降下第一场秋雨的时候,这里的战场已经打成了一片泥泞。
  是的,中西部。在僵持了大半年后,魏军不得已且战且撤,至今已经回撤了二百多里。
  虽然还未将他们压回边境线上,甚至连熙地还在人家手里,燕国却已松了一大口气,人心振奋。
  战线拉得太长,就容易断供,如今这已是魏国的突出问题。天气冷了,前线的战士却缺衣少食、药物匮乏,士气不免低靡下去。再者,魏燕战争前后已经打了六年多,魏国第一次将燕人赶出自己国土时,军民都已疲惫不堪,还要被魏王强行驱策来攻燕国,那是何等无奈。
  平民向往的,永远是和平稳定安康。
  一路高歌猛进时犹未觉得,战争一旦陷入泥泞了,人心底这些负面情绪就通通涌现出来。更糟糕的是,魏国为了向新夏提前偿还借款,几乎搬空了国库,连国君都节衣缩食。尽管王廷尽力保证前线军队的供给,但它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
  与此同时,魏国边界又发生多起冲突事件,罗越国悍然进犯,烧杀劫掠,事态迅速升级、恶化。消息传入魏国,王廷哗然,众臣联系前后因果,都知道新夏这是借故撩拨魏国,寻找重燃战争的导火索。臣子怒斥新夏不仁不义、落井下石的同时,也慷慨陈词,请求国君出兵,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罗越国。
  面对这样的提请,萧衍只是轻哼一声,甚至懒得敷衍。这帮子文臣安坐家中太久了,不知“前线不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魏国和燕国已经杀得精筋力尽了,这时候就该竭尽所能地稳固后方!
  好在这时候他的文书终于送到罗越国那里。萧衍听取云崕之言,对罗越国几个大部落的首领先行安抚,加上出手大方,罗越国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要求魏国在凛冬到来之前将物资送达。
  这个麻烦,暂时解决了。
  次日,有肱股重臣悄悄前来面圣,奏请向燕休战议和。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燕国就已经向魏发来了停战的申请,要求坐下来和谈。不过萧衍明白,魏军的脚步离燕都还有老长一段距离,虽说现下是自己欺到人家地盘上,可是燕人还有再战之力,至少还能再奉陪个两、三年之久。
  所以么,就算是和谈,能争得的利益也是有限。
  面圣的大臣当中,有两位是跟着萧平章数十年的老人了,平时萧衍对他们也很客气,这回却一反常态变了脸色,雷霆震怒一番,再将他们都赶了出去:“不议,就是不议。谁敢再提,小心自己脑袋搬家!”
  消息第二天不胫而走,廷中都道国君已经杀红了眼,非要和燕王最后见个输赢不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萧衍发作一通将人赶跑以后,就吃掉了整整一屉金丝枣泥糕,又喝光两壶美酒,然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现在要是停战了,那人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云大国师你倒是快点儿。”他喃喃自语,“每多拖过一秒,都是用我大魏儿郎的性命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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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夏一切如故,不过臣子都能感知王廷最近的新动向:
  女王想拿魏国开刀的意向,越发明显了。
  罗越国本来都快变成草原上的强盗了,也开始劫掠魏国边境,结果萧衍安抚及时,虽然付出不少代价,但到底把这桩麻烦硬生生填平。
  这一日傅灵川与两名激进的大臣当廷激辩,力陈当下乃是新夏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与魏国交恶反而有碍国体云云。
  冯妙君静静听了小半个时辰,才笑道:“孤原以为傅卿厌憎魏国,哪知……”
  话未说完,脸色忽然变了。
  傅灵川等了几息都未见下文,不由得开口:“王上?”
  冯妙君抬起了手。
  她威严深重,这么一个动作,满廷文武就没人敢再开口说出半个字来打扰国君思路。
  冯妙君的面色不好看,因为——
  丹田里又有动静了。
  鳌鱼印记如长鲸吸水,疯狂抽吸她的灵力!
  她自然不愿再渡灵力给云崕,下意识去阻拦,结果印记的吸力更大了,隐隐还透出一点疯狂之意!
  云崕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也明白她再不愿让度灵力,却依旧挪用得这么坚决。唔,以他脾性,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使出这一招。
  她立刻想起云崕上次这般反常的原因:引发红魔山喷发、恶战燕王。
  那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所以他才需要借用她的力量。今回是不是也这样呢?
  如果是,她就不该阻拦。毕竟两人性命相连,他要是死了,她也不能独活。
  对了,云崕这时在燕国前线。
  所以鳌鱼印记第三次异动时,冯妙君终于让步了,任凭云崕快速抽取她的灵力。
  自然她不可能像从前的冯妙君那么大公无私,这回坚决要自留一半。结果云崕也没有再来抢夺。
  冯妙君默默等了好一会儿,丹田里都没有动静。
  万里之外,又是什么情况呢?她心里有些浮躁,冷不丁开口:“南陆战事如何,魏军现在打到哪儿了?”
  这问题跨度有点大,傅灵川也是微愕之下才回道:“今晨才送到的情报显示,魏国连吃了几场败仗,已经快要退回显龙山了。”
  冯妙君抚着下巴。她希望看见的理想局面,是魏国节节败退而云崕性命无忧。不过战争这码子事,谁能说得准?
  毕竟当世最想要云崕性命的,不是她而是燕王。
  手边放着几封文书,她取出最底下那封,展开来再仔细看了几眼。这是燕王的亲笔信,他希望新夏出手相助。
  “原定最后一批交予魏国的援助物资,还在么?”
 
 
第635章 收服
  给魏国的?相国王渊赶紧作答:“两月前整理完毕,收在库房里还未拆分。”最后一次物资筹集完毕,结果女王突然指示与魏交易中止,所以这批打包好的物资就堆在库房,等候发落。
  她沉吟道:“费好大功夫才筹集起来,最好是变现,莫要浪费那许多人力物力。”
  变现?众人面面相觑。的确这批物资收来的成本高昂,魏燕战争打了六七年,新夏国内早就出现大批商人专做军资生意。不变现,堆在库房里实是可惜。
  冯妙君拍了拍巴掌:“这样罢,找个新买家。”
  “新买家?”王渊大讶,“王上是说,燕、燕国?”他心思活络,大陆上急缺物资、并且能吃下这么大宗货物的,除了魏国之外就只有它的对手燕国了。
  女王竟然想援助燕国!
  冯妙君笑吟吟地:“有何不可?”
  王渊想擦汗了:“没,没甚不可,王上英明。”
  不止是他,众人都吱声不得。
  新夏既不希望大陆上出现强魏,也不希望出现强燕,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平衡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今魏国入侵的脚步停滞,只要在燕国那里添两把薪火,确有可能助他们打退入侵者。这样魏、燕两国各自存在,新夏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
  账是算得明白,她也是为了新夏着想,可是大伙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女王执政多年,一直是走亲魏路线,现在突然转了作风,人人都不习惯哪。
  过了许久,还是傅灵川打破了沉默:“此计甚好,只是……怎么运输?”
  新夏和燕国之间可是隔着一整片禁忌之海!走水路么?大洋上风云诡谲,十件货物出去,能平安走到几件也不晓得。
  冯妙君好整以暇:“孤自有妙计。”说到这里,看了立在殿角的陈大昌一眼。
  他微微低头,避开与她对视。但冯妙君还是望见他眼底的深沉。
  魏国解决罗越这个大麻烦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好似早有预判。草原上刮起白毛风不久,罗越国就入侵魏国边境,要知道萧衍彼时人在南陆,传讯哪有那么快捷?可是罗越成患才半个多月功夫,魏国就安抚议和成功。
  唯一的可能,是新夏这里提前走漏了消息。
  冯妙君何等精明,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几个人选。然而她每次盘算对付这几人,心底就本能地抗拒。有个意念强烈反对,坚决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是来自于原主人的意志,很清晰地表达出鱼死网破的决心。
  罢了,大势面前人力难挽,何况无论陈大昌还是玉还真,都没有再明确地针对她。
  这几人成不了气候,她不出手就是。
  廷议结束后,冯妙君抛下议论纷纷的臣子,转出大殿就遁入了黄金城。
  和所有宫殿一样,外表再怎样富丽巍峨,地牢也不会干净整洁得如同套房。黄金城的天牢也很暗,冯妙君走下来,沿途的壁灯才一盏接一盏打亮。
  天牢最底部的石室里,有一人静坐如枯木。这个抬头仰望铁窗的姿势,她一保持就是十几个时辰,不见半点生气。
  当然,她本来也不是活人。
  冯妙君走到铁栏前站定,轻声道:“转投到我麾下效力,我就放你出来。”
  黄金城是独属于她的法器,被关押在这里的人由器灵镇守,除非道行通神,否则谁也无法逃脱。
  女魃望过来的眼神本是阴沉,可是瞧见她之后忽然咦了一声,苍白的面庞上罕见地露出两分惊讶:“你的魂魄……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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