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濮阳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的不满。
“咳咳、咳……”忽然间,躺在病床上的腐烂肉团颤抖着发出犹如破旧报废卡车般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疑似是嘴的位置的裂口处流出,汩汩的冒出一个个细小的血泡,腥甜的气味淡淡的飘荡在充满了腥臭的空间内。
“老公!”濮阳香惊叫一声,几乎是扑倒在了床边,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你怎么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不要着急,他们、他们一定可以医治好你的,你千万不要着急啊!”
安抚完自己的丈夫,濮阳香猛的向后一扭头,眼睛中瞬间燃烧起要吃人一般的愤恨,恶狠狠的面对其余所有人大声宣布:“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你们必须医治好我老公!只要你们一天治不好他,就一天不可能离开,如果你们不能医治好他,就都要给他陪葬!”
“嘿……”甘甜瞬间觉得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周围几个人脸上都显露出不好看的颜色,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也就是说……濮阳香并不是在恐吓谁,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同时也是被其他人所认可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愈发显得有些不好办了。
床上的濮阳严似乎是终于咳嗽够了,枕在枕头上的鲜红色肉瘤般的头颅微微扭头,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颈部的皮肤如同牛皮癣般摩擦、脱落,混合在黄绿色的脓液之中。
恶心得甘甜胃一抽一抽的蠕动,一股股呕吐感此起彼伏。
“治、治好我。”濮阳严再一次发出混合着血腥、恶臭的沙哑的声音。
眼前这一团血淋淋黏糊糊的令人作呕的肉团,甘甜抽了抽嘴角,实在是恶心的令人难以下手。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在甘甜踌躇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冷静的男人的声音忽然凭空响起:“如果这就是我们到这里的原因,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果然如此!甘甜双眼当即一亮。
目光顺着声音寻找过去,豁然觉得内心升起了一丝丝神秘莫测的熟悉感。
甘甜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由何而来,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之后连连吐糟:什么嘛,不就是之前撞眼神的锐利视线嘛!
心理上似乎得到某种证实,甘甜不再耽误时间,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把攥住了濮阳严的被角:“既然我们是最后的希望,那么就对不住了!”
话刚说完甘甜手下用力,刷的一把扯开了盖在濮阳严身上的棉被。
濮阳香瞬间被她的举动所惊呆,“啊”的一声大叫。
紧接着……
甘甜只觉得眼睛被腾空而起的恶臭刺得生疼,猛烈呛人的气味几乎令她窒息,红黑色的血液裹在黄绿色的脓汤中四下流淌,混着了屎、尿特有的骚臭,以及腐烂的肉体所散发出了气味,瞬间弥漫至整个空间中。
在强烈的气味的刺激之下,甘甜听到背后传来的干呕的声音,即便是一向不动声色的濮阳香都隐隐皱起了眉头。
甘甜的双眼饱含着热泪,被刺激的只能半眯着眼睛,同时庆幸自己的嗅觉似乎是暂时失效。
除去恶臭,眼前小山般的一堆颤巍巍的烂肉团更令人感到触目惊心。鲜红色的肉块颤巍巍的,仿佛随时可能从那一具暂且被称之为“人体”的物体上滚落,完全看不出来本色的衣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蠕动。
“呕……”
又一个人承受不住奔跑出门。
甘甜扭头朝濮阳香看去,言简意赅:“这些也需要我们医治?”
濮阳香点头。
甘甜皱眉,根本无从下手。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模作样,不过不这么做的话……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那,我需要副手。就你吧!”甘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点兵点将,直指先前发过声的锐利视线。
坦白的讲,甘甜对锐利视线的主人的第一感官还挺不错,二十多岁年轻男人,个头挺高,相貌挺帅,最重要的颜值真的很不错,看起来养眼。
而锐利视线也并没有令她失望,为人乐观主动又热情,上前两步走到她身边,干脆又利落:“我干什么?”
甘甜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肉堆:“就这个,帮他脱衣服。”
似乎是没想到,锐利目光面上表情一滞:“啊……?”随即反驳,“心灵手巧帮助病人脱衣服的不应该是由女人来做?大妹子,别客气。”
反应也很迅速。
甘甜冷眼睨他,正色道:“面对如此严重的病人,男人不应该知难而上?大兄弟,我看好你
的!”
濮阳严:“……”
濮阳香:“……”
“要、要不……还是我来吧?”很快另外一个跟着大家一起进屋的好心妹子提出建议。
对于妹子的好意甘甜坚决给予婉拒,并且表示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
于是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一位有担当的男人,锐利视线只能无奈任命,颤抖着手指伸向那一大堆
散发着呛人恶臭、颤巍巍烂糟糟的腐烂肉堆……
为了给他以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甘甜坚持眼珠一错不错,监视他完整了整个过程。
然后……
甘甜内心淌着宽面条泪,她是真的不想看男人的裸体啊,尤其是濮阳严的!
那根本就是一大滩融化到一半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腐肉,甘甜觉得自己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比眼前这堆腐肉更恶心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甘甜还是勇敢的伸出了自己邪恶的小手,直接戳进了濮阳严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濮阳严当即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身体不住的左右晃动,
细小的肉块扑簌扑簌从他身体上滚落,鲜红色的血水顺着肉块脱落的裂缝一涌而出。
“老公!”濮阳香痛苦的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甘甜不为所动,手指继续在濮阳严的身体中搅动,似乎想要从中探寻出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一般。随着她一步步的动作,濮阳严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发出垂死般的哀嚎。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终于,在所有人震惊中甘甜停下了动作,收回了一只血淋淋布满了腐肉的手。
随着甘甜的收手,濮阳严痛苦的哀叫声音逐渐减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更多的血肉从他的身体上抖落,床单被染得濡湿,随着肉团的跌落发出吧嗒吧嗒黏糊糊的闷响。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濮阳香不掩眼底的愤怒,恶狠狠发问。
甘甜冷漠擦手,一点点擦掉所有沾染在自己手上的血肉之后才抬头反问:“望、闻、问、切了解不?”
“什么?”濮阳香皱眉。
甘甜再接再厉:“我走中医线,宣扬传统国学。”
“那你发现什么了?”先前主动提出帮忙的好心妹子打蛇上棒。
甘甜朝她看去一眼,顿时觉得其实妹子也没有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心、单纯了。多简单的事情,自己摸一摸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妹子嫌脏嫌恶心她能理解,就是吧……
“你要想知道自己摸一摸不就好了!”没等甘甜回答,锐利视线倒是抢先一步帮了甘甜。
诶?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妹子当即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锐利视线挺钢铁直男:“事实如此。”
“可是我是女孩子耶。”
“那她也不是男的啊。”
“你为什么这么向着她,难道你自己就不想知道吗?”
“嘿,还真没兴趣。”
甘甜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当即傻眼。在这么臭这么呛人的地方还能有这么高的兴致斗嘴,可见这两个人都不同寻常。
强,真强!
甘甜暗自跟斗嘴不止的一男一女点了个赞,这才扭头转向一脸怒容的濮阳香。
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口方向忽然传来嘻嘻哈哈小孩子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卧室的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打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显得诡异异常。
(三)
“嘻嘻嘻嘻嘻嘻,快看他们呀!”
“嘻嘻嘻,有人在门外呕吐了!”
“嘻嘻嘻嘻嘻嘻,其实他们是根本不敢进去吧?”
甘甜转头,很快发现三个梳着冲天椒发型的小脑袋闪现在了卧室门框旁边。紧接着,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喜气洋洋的出现在门口。
一模一样的圆脸蛋,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一模一样的小花裙子,三个人手牵手,就好像是被剪刀剪出来的三个完全一样的人偶娃娃。
娃娃们笑嘻嘻的歪着脑袋,嘴里吐出明明很天真,却听起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诶,好奇怪啊,他们为什么根本不敢进去呢?”
“就是呀,难道他们是在害怕吗?”
“真的好奇怪呀,他们真的是在害怕吗?为什么呢?”
“对呀,这是为什么呢?”
“一点儿都不可怕呢!”
“就是啊,一点儿都不可怕呢!”
“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可怕呢!”
“好好笑呀!”
“嗯,好好笑呢!”
“真的好想笑呢,爹地的样子也好好笑呢!”
“非常的好笑呢!”
“爹地融化了。”
“融化了呀~~~~”
“真的好想融化啊!”
“他们这么怕,是不是死了呢?”
“他们是死了的吧?”
“不对不对,他们还没有死呢!”
“真的还没有死吗?”
“他们应该都会死吧?”
“他们一定都会死的。”
“他们一定都会死的!”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对啊,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就是啊,他们很快就都会死了。”
“都死了呀……”
“小左,小中,小右!”濮阳香生气的大叫了一声。
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惊呼着“被发现了……”,一哄而散。
面对着房间里的所有人露出抱歉的表情:“真的很对不起,小孩子们太顽皮了。”
锐利视线的帅哥颔首表示理解:“都是你的孩子?”
濮阳香“诶”了一声,点头承认:“三胞胎。”
“真的是太可爱了!”好心妹子赞叹说。
“这种地点,这种环境,有够诡异。”甘甜摇头,做出客观评价。
听她说完所有人面上表情瞬间凝固。
锐利视线就事论事:“大妹子,你挺会聊天。”
甘甜颔首,表示认同:“一般一般,天下第二。”
好心妹子满脸好奇,歪着脑袋插了句嘴:“那天下第一是谁?”
甘甜面颊微微泛红,略有两份的羞涩:“其实吧……一般我自称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
锐利目光:“……”
好心妹子:“……”
濮阳香:“……”
众人:“……”现如今这种豪气爽快的妹子不多见了。
既然病人也都看过了,剩下的就是有关如何诊治的事情了。
房子的女主人濮阳香当即表态,大家远道而来都非常辛苦了,再加上天色晚了,索性就留八个人
在房子里住宿。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住到男主人濮阳严病好为止。
换句话说也就是,濮阳严的病一天不好,八个人就不可以离开房子一步。
变相软禁。
令甘甜感到奇怪不解的是,其余的七个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异议,全然接受了濮阳香提出的要求。就连之前那个别出心裁的痞里痞气的小青年都没有例外。
于是她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濮阳香领着八个人上到二楼,指着走廊旁边的房间说:“家里面的房间有限,可能没法一人一间了,需要两个人拼房。”
甘甜点头,觉得这个时候拼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八个人自由组合,有几个人很快确立好了自己的同伴。
眼看着留给自己的选择空间不多,甘甜抢先手指某个滞销青年锐利视线大声宣布:“我和他一间!”
本来想邀请锐利视线一起拼房的好心妹子瞬间泄气,不满的小声抱怨了句:“真讨厌,什么都跟我抢!”
锐利视线哥惊讶,手指自己:“我?”
甘甜假装没听见,递给视线哥一个眼神:“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视线哥了然点头:“彼此彼此。”
八个人分别选定好自己要住的房间,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甘甜才迈出一只脚,就被濮阳香拦住了去路。
濮阳香的双眼中闪烁着迷离的目光,轻启朱唇幽幽的问:“名医啊,你说我老公的病,究竟怎么样啊?”
“啊?”甘甜一愣,当即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面孔,“我觉得吧……,应该活不长了。”
“诶?”濮阳香愣了下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