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仍然嘴硬:“我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说了,我、我等下不就,轮到我说的时候我就说了。”
显然就是在狡辩。
甘甜确认了李麦的真实目的,索性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你先说,等你说完了我就说。”
李麦当即哑言。
有他们两个人开头,再往后自然就没人肯说。要么回答“没发现”,要么回答“我最后再说”。
到最后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得到。
李麦被气得头顶冒烟,所有的火气都发到了甘甜头上:“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人太没有大局观念,活该被困死!”
甘甜毫不示弱:“指不定被困死的是谁。一个男人心胸狭窄,只想着从别人口中套取情报,却一点也不愿意分析,居然还有脸说我没有大局观念。我看你其实就是想套出我们所有人的情报,之后自己一个人逃掉才对。”
一句话直指李麦内心阴暗。
李麦当场勃然大怒,抄起盘子就要动手:“你他妈的,我揍你信不信!”
甘甜还真信,信归信却没有半死的胆怯。如今这个社会对女人向来充满森森的恶意,如果没点自保的本事,还真不敢一个人在社会上混。
所以说,甭管是文斗还是武斗,都是必须的。
“我怕你……”
甘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有人挺身而出。
“还真够不要脸的,被人踩到痛脚了是吧?既然有胆量骗就要有被人揭穿的承受力,真当我们都是死人不成?”
冷嘲热讽的人是秦申。
秦申说完了,其他人也跟着开了腔。
“就是就是,居然想要动手打一个女孩子,还好意思当自己是男人呢!”
“我看小姑娘说的没错,你应该打一开始就想骗我们的情报。”
“本来我都准备说了,还好有小姑娘提醒,真险真险!”
所有人一边倒的指责李麦,声音一拨高过一拨。
李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哆嗦着似乎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于是甘甜不再看他,转而继续吃自己的饭。既然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咚”的一声闷响,李麦重重的一摔手上的筷子,转身离开的餐厅。
之后……
一直到午饭结束都没有再回来。
同样没有出现在餐厅里的还有赵倩倩。
吃过无法,其他人三三两两离开。来的时候甘甜是最后一个,走的时候甘甜还是最后一个。是不是一个人其实无所谓,至少比还需要随时提防他人来的省心。
猛的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不是最后一个。
“你不走?”甘甜奇怪问。
秦申不慌不忙回答她说:“等你。”
“等我?”甘甜挑了挑眉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挑明,“早上干什么去了?!”
秦申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个足可以颠倒众生的微笑,悠悠的回了句:“我看好你呀!”
还真是个祸水!甘甜心底啐骂了句。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并不需要一个随时跑路的伙伴。”对于秦申上几次的自私行动,甘甜记忆犹新。
秦申正色点头:“我也不需要。”
走出餐厅见周围没什么人,甘甜问:“今天早上没看见你。”
秦申颔首:“我起的早,你那个时候还没睡醒。”
“哦,”甘甜随口应了一声,继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眼挺熟的。”
秦申一顿,随口回答:“你不早就认识我了?”
甘甜说:“在那之前,比咱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早,我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你。”
秦申“哦”了一声,“我大众脸。”
“不,我不脸盲。”甘甜说。
“那就是,我长的比较脸盲。”
甘甜:“……”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赵倩倩?”
“谁?”秦申表情迷茫
“就是昨天晚上主动帮你的那个女生。”
“哦,不认识。”秦申摇头,看起来不像说瞎话。
本着友好互通的原则,甘甜主动提供信息,“赵倩倩手里面有铜铃,据说是可以驱鬼。”
“驱鬼?”秦申挑了挑眉头,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说。
“可以啊大妹子,现在就这么相信我了?你就不害怕我白套你消息。”
“生死与共嘛!既然我敢说就不怕你不说。”
“有胆识!”秦申当即一挑大拇指,随后点头:“我也认为这一次濮阳严的病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病,而是和闹鬼有关。”
英雄所见略同。
甘甜随即给出了自己的分析:“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应该也是某种超自然现象,比如
说灵异。只要解决了这个方面的问题,才能够真正的离开这里……”
两个人正分析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年轻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啊~~~~~~~~~~~~~~”
甘甜和秦申对了下眼神,撒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第33章 黑羊(八)
昏黄的走廊上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影, 看样子确实是和自己一起进入房子的人。
一男一女。
男的整个人爬在地上, 双手疯狂的挥舞挣扎,扯开喉咙大声呼喊。顺着他的身体看过去, 隐隐可以发现他脚踝处似乎有白蒙蒙的苍白。
自从和怪异三胞胎聊过天之后, 甘甜就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可以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的能力。不过这件事情她先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为了能更清楚看到男人脚踝处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甘甜拼了命般的使劲往前奔。
然后……
某种湿哒哒、黏糊糊,就好像是溺死尸体般的手臂奇怪的从地面伸出,五个手指弯曲的状似某种样貌怪异的死鱼, 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脚踝、小腿, 并且一点点慢慢向上蔓延。男人只能徒劳的挣扎, 却根本没有摆脱的能力。
吓!
甘甜急刹车, 下意识停住自己的脚步。
就在她停住脚步的一瞬间, 就看见男人旁边的女人忽然从腰里面掏出来某样东西,明晃晃的光线随之一闪, 女人口里念念有词。光线笔直照射到抓住男人脚踝的手掌之上。
火光电石之间, 手掌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瞬间消失。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等秦申和甘甜终于靠近了,男人已经在女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着浑身的尘土。
“看样子这里似乎不用我们帮忙了?”秦申半开玩笑了说了句。
女人挺不高兴的皱着没有。
甘甜认真的打了个招呼, 做自我介绍:“我叫甘甜,你们是?”
女人脸上还挂着不乐意的表情, 却最终没有拒绝:“我叫沈招娣, 这是我弟弟沈小弟。”
“哦, 幸会。”
“没什么可幸的, 来这里都是倒霉催的。”沈招娣铁青着脸,拉扯着沈小弟掉头就走。
等他们两个人走远了甘甜才问:“你看清楚刚才她掏出来的东西了吗?”
秦申摇了摇头:“没看清,不过大概能猜出来。”
甘甜:“为什么他们都有装备,我就什么都没有?”
对于这个答案秦申理所应当:“那是奖励,你新来的当然没有。”
“那你呢?”甘甜反问。
秦申皱眉:“扎心了老铁,我脸黑。”
甘甜:“……”还真是个实诚人。
“你别跟我说之前四角游戏的时候你就发现了,跟现在一个性质?!”甘甜猛然发问。
秦申一脸痛心疾首。
甘甜顿时愕然,果然如此!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本蹄,骗起人来不偿命!
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对不能相信男人那一张嘴!
“那你之前几次经验了?”
秦申听完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加上这一次,第三次。”
甘甜这一次也说不好应不应该相信他,似乎除了相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至少就现在来说。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没有目的地可言。
甘甜和秦申两个人索性继续绕着房子胡乱溜达,溜溜达达的就再一次路过甘甜曾经遇见赵倩倩的昏暗走廊,透过层层迷雾般的空气,甘甜觉得空气中扭曲变形的人脸似乎有变多的趋势。
她指着走廊对秦申说:“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的赵倩倩,她手里拿着个铜铃说是在驱鬼,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招鬼。”
秦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皱起了眉头。
甘甜问:“你是看见了什么?”
秦申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他脚步偏移,逆时针方向走了几步,而后迅速扭头,快速说了一句,“以后离那个地方远一点。”
甘甜一愣:“怎么个意思?”
秦申颔首:“从五行八卦上讲,那里是阴阳道。”
甘甜心中一惊,骇然起敬:“你居然还懂这个!你真没看到点什么?”
“确实没有,你怎么总问这个?”秦申满是疑惑的深深看她一眼。
也就是说,能看见鬼脸的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甘甜得到确认,而后淡笑,简单敷衍了句:“就是随便问问,总觉得你们这些有经历的人懂的更多。赵倩倩当时就能知道,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秦申“哦”了一声,没继续深究。两个人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一下午的功夫又在溜达中度过了,除了沈家姐弟之外他们没有再遇见其他人。房子本身就那么点地方,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儿。
吃晚饭的时候赵倩倩还是没有出现,甘甜于是愈发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和秦申简单交流了两句,两个人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凶多吉少。
甘甜问:“该不会真的死了吧?这里还能真的死人?”
秦申不以为然:“你记得昨天晚上我跟你说什么来的,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这么说来的话……,事情却是有些大条了。
出乎甘甜的意料之外,其他人似乎对于赵倩倩的消失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过问。
饭快吃完的时候,消失了整整一条的房子女主人濮阳香终于现身。眉眼娇媚依旧,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的软软糯糯:“诸位名医,今天外子的病情似乎有所加重,还请各位名医为外子诊断。”
话刚说完,就有几个人的筷子“当”的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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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严的卧室还是恶心的令人难以忍受。
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新鲜的血液以及失禁的排泄物所混合而成的呛人的恶臭,和头一天晚上一样,依旧有人望而却步,只是极少数。
甘甜冷冷的看了哆哆嗦嗦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男人,面无表情。
反正今天她是不准备再给濮阳严检查身体,所以基本是更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比之前更坏。
房间布置和头一天晚上别无二致,濮阳香面带忧愁,看向自己丈夫的目光同样饱含深情厚谊。
“老公呀,你好点没有啊?名医们都来看你了,他们一定就治好你的,你就放心吧!”
甘甜腹诽: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信心?
平躺在大床上的濮阳严看起来似乎比头一天还要干瘪,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就好像死了一样。
甘甜按照习惯想要往前靠近两步,才刚迈腿就发现走不动道了。扭头朝身背后张望,正看见拉扯着她后衣襟的秦申。
秦申面露微笑:“给后面的同志让点位置,不要总争抢在第一线位置。”
甘甜惊讶,随即觉得按照他说的做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至少……空气比较清新?
为了照顾头一天晚上没能仔细观察的同志,甘甜和秦申主动放弃前排位置,站在了人群稍微偏后的位置。
甘甜伸长了脖子插人缝隙一个劲儿的朝里面看,问秦申说:“你就不怕漏掉什么重要线索?”
秦申一脸的无所谓:“我不认为自己能在一堆烂肉上找到线索。”
甘甜白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是……够坦白的。
人都聚集齐了,包括濮阳家的三个小双胞胎都跟在了她们母亲的身边,然而躺在床上的濮阳严还是没有半点的异常,至少和濮阳香所说的有所不同。
人群中开始有人发出疑问,“不是说病情加重了吗,是不是已经死了?”
秦申冷漠回应:“死了就不喘气了,没看还动弹着呢吗?”
甘甜无语,暗自扶额:“你也太会说话了,大兄弟。”
濮阳香目光幽幽的,根本无视其他人,全部注意力都放置在濮阳严身上,热烈的目光仿佛是凝视
着某种自己极其心爱的东西:“他一直就是这样,很乖很乖的,有时候我也会想,他要是能一直这么乖下去就好了,可……”
她刚吐出一个“可”字,躺在床上的濮阳严忽然剧烈动作起来,身体猛然弹跳而起,发出骇人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呜嗷呜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四肢随着身体的扭动触电般的抽搐,本就脆弱不堪的皮肤瞬间炸裂,血水混着脓液从裂缝中流淌而出,大块大块腐烂的碎肉从他身体上滚落,一些黄褐色的混浊的液体也从床上沁出。看起来似乎是人体的排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