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自然从善如流。
两个人抱着一堆的红纸回了家，季凝裁纸的时候手上都沾染了红色。
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揉了一下原引楼的脸，原引楼脸上都像上了胭脂一般。
她叹了口气：“现在的艺人怎么都这样，大老爷们还涂脂抹粉的。”
原引楼：“……”
他放下墨锭去洗了手，季凝好奇地去看了一眼砚台，拿了边上笔架上挂着的狼毫，沾了墨，写了几个字。
她的硬笔字都不好看，更不用说毛笔字。
不要说什么体不体的话，也就是刚刚把笔拿稳的地步而已。
所以这几个字……写得格外别致。
刚好原引楼洗完脸回来，见着她写的东西，她来不及盖，就被人批手夺走。
原引楼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些字，叹息地摇了摇头，啧了声：“这字……
“真的丑。”
不是差点火候，也不是稍嫌稚嫩，甚至不是其实也一点都不委婉的不好看。
而是理直气壮，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一句――
“真的丑。”
季凝握着狼毫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更加分明，面无表情。
她没有感受到来自男朋友的，哪怕一分一厘的求生欲。
作者有话要说： 原引楼：今天也在注孤生的边缘反复横跳
烨烨要去写作业了，高数令我头秃，今晚没有了。
第57章 写字
季凝磨了磨牙, 笑道：“不然难道你对我的字是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原引楼摸了摸下巴：“你的名字不是挺漂亮的么？”
季凝翻了个白眼：“……那是程烨的字, 他嫌我的字太难看了，逼我练的。”
原引楼：“……你都不练字么？”
季凝低头笑了下：“朋友, 我以前在福利院欸，别说写好看了，会写字都很不容易了。”她脸上笑容不减, “我们小学内容都是园长妈妈自己教的，后来我被人领养走之后才去上的学。”
说话的时候倒是神色坦然如常, 没有分毫的难过之色。
确实也没有必要难过了, 她已经算是顶级的幸运了。
原引楼哑然, 不过还是放软了声线，摸了摸季凝的头发：“那季影后没有教你么？她的字不是很漂亮么？”
季凝神色有些许古怪，她督了人一眼，默默开口：“……我妈的签名也是程烨教的。”
原引楼揉了揉眉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季凝推了推他的手臂, 笑道：“反正你会写就好了嘛。”
他轻叹一声：“那写什么？”
这话算是问住了季凝, 虽然嫌弃市面上那些年年好步步高俗气, 但是真让她说, 一时也想不起什么。
她沉吟了一下：“一年春作首，百事国为鲜？”
原引楼：“……那你干嘛不写‘一干二净除旧习，五讲四美树新风’？”
画风突然变得又红又专。
这两句其实是季凝先前在做场景设计练习的时候写的，当时她为了构造一个红砖的场景，然后很认真地去找了资料，还特别认真地让他在草图的春联的位置写上这两联。
彼时季凝笑着说：“有没有觉得, 写完这两句话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原引楼：“……”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都发现了此处显然触及了大家的知识盲区。
历史上有名的对联当然多，随随便便都能报几个出来，但是拿来当春联显然不合适。
毕竟大过年的在门边贴什么“画上荷花和尚画”的也不太合适。
季凝先声夺人谴责道：“连一个春联都想不出来要你何用。”
原引楼没有半点为人男友的求生欲：“您不是背完《笠翁对韵》了么连个春联都想不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半点意义都没有的话题，两个人都能争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才从度娘那边找了几句过得去的出来。
原引楼拿过裁好的红纸，运笔挥毫，一蹴而成。
是很标准的颜体，劲骨丰肌，气势磅礴，一勾一画间充斥的是盛唐的气韵。
书法和其余很多艺术不一样。无论是画画或是音乐，其实都没有一个一概而论的标准，哪怕把一张画全部涂黑，旁的什么都没有，只要其中有深意，一样流芳百世。
但书法不一样，书法是很讲究章法的，不是说不能开山立派，但是江湖体和自成一脉风流仍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比方说，你要是什么都不画，告诉人家这就是艺术，兴许还有人买账。但你要是什么都不写，告诉人家所谓无字天书，书法最高境界就是没有字，那多半会被人打出去。
而原引楼的字，的确是非常能打了。
季凝虽然因为受季倾影响，对写好字不是很有执念，但多少还是有点向往的。
她扬眉啧了声：“你的字真的好漂亮。”
她低头看着原引楼的字，声线里多少带了点慕艳意：“其实我一直都挺羡慕字写得好看的人……”
原引楼刚想说什么安慰人，就听见她接着说道：
“作文都可以多拿几分。”
原引楼：“……能不能不要这么功利。”
“我哪里功利了？讲道理你看，我不为那五斗分折腰去练字，而且我一样是双料第一，甚至还是中影那一届年纪最小的学生。”
原引楼觉得自己真的过于自作多情，季凝显然用不着自己安慰。
“那你要学么？”
“那你要教么？”
“你学我就教。”
季凝弯了弯眉眼，笑得生动明亮：“你教我就学啊。”
全然不见当年那个被程烨逼着练名字的时候的苦大仇深样子。
季凝从原引楼手里拿过那支狼毫提斗，原引楼伸手调了一下她的握笔姿势。
手指和人温热柔软的皮肤触碰间，像是被灼伤一瞬。
不过还是只能强作镇定，帮人调好姿势。
季凝冒冒然被矫正了姿势，一时不适应，手都有点抖。
她无意识地咬了一下下嘴唇，带着点抱怨的意味：“这样我连横竖都写不好了。”
原引楼下意识顺口回道：“你本来就写不好。”
季凝：“……”
他自知失言，几乎怠工的求生欲终于作响了一次，笑着说道：“没关系，慢慢来。”
他伸手扶住季凝的右手，直接把她整只手都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撑在桌子的边缘，整个人就像是环着季凝一般。
他握着季凝的手，带着人写字。
“这支狼毫提斗不好写，我帮你换一支笔。”
他从笔架上取了一支兰竹给人。
“这支不也是狼毫么？不是说初学者用羊毫基本功比较好？”
“得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没用过羊毫现在不一样写得还可以，能用笔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他轻笑了声，“其实用羊毫差不多就是学车学C1，学完的确是羊毫和狼毫都能驾驭得很好，但是学到后面谁还用羊毫。”
原引楼教人写了一个下午的字，季凝也才堪堪拿好笔。
原引楼轻轻笑了下：“名师出高徒。”
季凝：“……哥哥，这话应该是你自己说的？”
原引楼倒是没有分毫窘迫之意：“难道不是事实？”
季凝：“……”
好吧好吧，你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看原引楼写字的确是一种享受，不提其他，就是单单看着人写字的样子，都赏心悦目得很。
原引楼眉骨鼻梁英挺精致，一张脸一分一毫的错处都挑不出，一双桃花眼更是招人得很，就是放在美人遍地走，绝色多如狗的娱乐圈里也是神颜级别的人物。
更不用说如今低着头认真写对联的样子。
季凝摸了摸脸，撑着下巴抬着头看人，眼睛里像是盛了星辰。
原引楼写到手酸，就把笔搁在了笔托上，回头看见人这样，心跳都漏了一拍，脸上的温度微微升了一点。
他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开玩笑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
“好看吗？”
季凝笑嘻嘻地抱了一下他，手搁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不过收手速度非常快。
“好看，字如其人。”
原引楼：……
这个彩虹屁是真的厉害，一语双关外带相辅相成。
直白又有效，至少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写一百副对联。
四合院再小，那也是四合院。光是了两个大门、车库等等就已经好几副大的对联，更不用说各种厢房，抄手游廊的过门等等，大大小小的对联加起来至少二三十副。
等到所有对联都写完，季凝把对联一副一幅整整齐齐地搬到了天井里的青石板上晾着。
她拍了照片，眼睛眯了起来：“我想发微博你介意吗？”
原引楼挑了挑眉，笑道：“我当然没意见了，我觉得……夏添可能更介意一点。”
“没啊，我就是发互关可见就好了。”季凝下意识带了点撒娇口吻：“真的，毕竟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得瑟字的机会了。”
原引楼眉尖一抖：“您……？”
他大概猜到了季凝的想法。
果然，季凝眯着眼睛向人笑了一下，像是一只漂亮的波斯猫：“真话说不全，假话全不说嘛。”
原引楼沉吟了一下，点了头：“你发吧。”
跟季凝互关的那几个……就有秦亦。
别人也就算了，秦亦肯定认识他的字。
季凝知不知道司马昭之心不重要，只要司马昭心里有数就行。
他点了头。
季凝拿了手机，写好了微博，拿去原引楼眼前晃了下。
编辑的页面很简单，其实也就四个字。
“新年快乐。【图片】”
原引楼笑道：“你可以，@一下我。”
“我不。”
“没事我帮你发……”
季凝直接过来抢手机，只是抢手机的时候，却不小心按到了发表。
季凝：“……”
原引楼：“……”
其实这条微博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
季凝现在登的微博，是@导演宁禾的。
@导演宁禾从开通微博到现在，除了转发剧组的一条微博以外，一条微博也没发过。
哪怕是当时下水换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没有出来卖过惨或是哪怕解释一句。
所以宁禾的微博，即便粉丝数已经几百万，还是实打实没买过粉丝的数据，也依然连个红V都保不住。
如今终于发了微博，还是一条原创博，评论也依然瞬间破百，比着顶级艺人的数据都不差什么。
如今再删微博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原先别人不会多想什么，要是删了那思路不知道该有多发散。
原引楼的字是真的好看，一半的评论是在夸字好看的。
但是热评第一却是……
@天星烛：我就想知道，宁导家里得有多大才需要这么多对联。顺便一提，坐标帝都。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评论要营养液嘤嘤嘤
第58章 省事
何况别人也就算了, 圈子里认识原引楼的字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虽然原引楼没有在公众场合秀过毛笔字, 但是原引楼有一张个人专辑上边那个龙飞凤舞的原字就是他自己写的。
不过只是一个字而已，粉丝自然不会乱认, 平白无故给人招黑。
季凝：“……我们是不是该打电话问一下夏添？”
原引楼自知理亏，所以点了头：“好。”
季凝打电话跟夏添说了事情始末。
夏添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天天生事了，总归这事说小不小, 说大不大，宁禾又不是什么流量, 也分不到别人的蛋糕, 没有谁会去拿一条这种微博做阅读理解, 如今有这个热度不过是因为宁禾太少发博的缘故。
只要打死不回，热度也就过了。
只是当他一边跟季凝通话，一边打开微博界面，看到宁禾的那条微博下边的热评第一的时候，就多少有些沉默。
他的确很惊讶于, 粉丝关注点竟然如此清奇。
@天星烛：我就想知道, 宁导家里得有多大才需要这么多对联。顺便一提, 坐标帝都。
这条评论下边的评论数已经数千条。
宁禾平日里除了电影真的一点个人信息都没有, 就连着长相，都至今没人拍到过正脸照。
如今发一张照片，能扒的信息太多了，首先季凝和原引楼是在天井里边的石桌上晒的对联，甚至还隐约拍到了边上的青石板和后边的一点游廊。
加上又是在帝都，认出是四合院, 简直再容易不过。
能在帝都有一套四合院，加上按着对联数量略微估计一下，也知道至少也是二进的院子。
@一夜北风紧：目测四合院，按对联数算起码也是二进的院子，帝都有一套二进四合院……富婆抱抱我。
@冷月葬残花：可以的，又是一位不认真拍电影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既视感么？
……
夏添翻了几条之后，语气有点感慨：“您还真是，所过之处皆风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