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累不累?要是累的话一会儿就早点去休息。对了今天你去查房,我原本病房里那个李红发有没有老实一点?要是他再闹妖,你就直接跟我说,我打电话都要去他部队举报他,可不能让他欺负了你。”
说是让人家早点去睡,严琅却又忍不住想要说更多的话,话头就没止住。
容倩也体谅他,陪他聊了二十来分钟,看着这人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旁边宿舍管理阿姨都从房间里伸出脑袋看了好几回了,容倩这才结束了话头,“我这边要关灯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兴冲冲还有一大箩筐话想要说的严琅这才发现自己这通电话确实打得有点久了,没办法,失落的跟容倩道了晚安再见,听见对面挂了电话,这才放了座机。
心情也就闷了片刻,转头想到今天容倩跟他说地话居然都超过一整天地量了,于是严琅转头就又高兴上了。
第二天严琅中午的时候到了隔壁省的省城西平市,司机开着车一路转了几圈,终于进了一处大院。
门口有端着木仓守门的警卫员,严琅摇下窗户朝对方敬了个礼。
警卫员认识严琅,当即板着脸回了个礼,这才笑着跟严琅握手,“小严同志回来了?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严琅笑着拍了拍胸口,“放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头就能回部队了。”
车停在门口也不合适,所以严琅只跟对方说了两句话就摆摆手道别离开了。
车一路开到了一栋小二楼大门口,严琅还没下车就看见门口有人看见了他们,而后笑着跑了进去。
严琅眼神好,看清了刚才那人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张大嫂。
张大嫂年纪也快五十了,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是严琅爷爷一个战友家的儿媳妇。
那战友早年就去世了,之后唯一的儿子上战场也没了,张大嫂不肯嫁人,带着一儿一女在老家种地为生。
后来能够请保姆了,严琅爷爷就把人给接过来了,帮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也算她一份工钱,足够让她养育一双儿女。
按照辈分,严琅他们这一辈儿的年轻人该是叫她张婶的,可张大嫂坚决不肯受这声“婶”的称呼,于是大家就都叫她张大嫂。
张大嫂回屋里一喊,大家就都知道严琅回来了,最先跑出来的就是家里那五朵金花。
严琅之后又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大妹她们大学里昨天刚好房间,五朵金花知道大堂哥今天就要到家,所以提前打电话让家里安排了司机过去接她们,几个人昨晚就连夜从隔壁市赶了回来。
另外还有一个小堂弟在南方上大学,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严琅推开车门一下来就被大妹跟二妹一左一右挽住了胳膊,就好像严琅不良于行似的,实际上这几个妹子都挤在严琅身边抓紧时间打探第一手消息呢。
“大哥你到底拿下未来大嫂没有?二婶坚决不肯说咱们未来大嫂是谁,说是事情还没个定论,不能说出来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当初五朵金花也就在医院里停留了大半天,还因为张雪花的原因,几人在外面呆了好半晌,只见过一次容倩跟着付医生过来查房,离开前肖德薇去跟容倩聊天,这五姐妹也不知道,所以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容倩的事。
知道大堂哥有了喜欢的人,这还是后来才从二婶的态度上看出来的,可惜二婶始终不肯说是谁。
“大哥你这进度不行啊,处对象嘛就要像打攻坚战一样,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把高地拿下!”
“拿下以后还要第一时间插上我放战旗!”
“得了越说越乱,大哥都还没成功呢,说啥都是假大空!”
这五个妹妹叽叽喳喳跟群麻雀似的,严琅已经习以为常,坚定的站在中间步伐沉稳的上了台阶,“放心我也已经顺利抵达高地,就等着在上面插旗了。”
严琅迅速说完这句话,趁着五个妹妹被震惊到了,自己三两步上了台阶,抬头挺胸收腹立正,给杵着拐杖却依旧站得笔挺的老爷子唰的一声敬了个礼,“报告首长,严琅已安全归家!”
严老爷子严肃的回了个军礼,说了声“很好”,这才松了筋骨,抬手拍了拍严琅肩膀,“行了,快进来。”
虽然选择了让自己的孙子去报效国家,可也不代表他就不担心孙子的安全,每次严琅受伤回来,只有看见严琅本人,严老爷子才能真的放下暗暗悬着的那颗心。
这次听说大孙子肺部被弹片擦上,严老爷子连续好几晚上都没睡好,甚至还在梦里梦见去世的老伴哭着喊大孙子,弄得严老爷子一个人半夜在房间里还偷偷抹了眼泪。
现在看见严琅还能精神饱满的跟他敬礼,严老爷子瞬间高兴了。
因为知道严琅今天到家,家里大婶三婶已经过来了,大伯跟小叔以及严琅父母都还在上班,等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会回来。
如此一来,一大家子也就只差个小堂弟就能团聚了。
这会儿也才十二月中旬,过半个月,严琅就要回部队报道,之后就直接去新营地,过春节估计能有几天假期,但也可能会有临时任务,不确定能不能回来。
所以这次严琅回来休伤假,严家人就算是提前团圆了。
中午简短的聚了聚,下午该上班的还要上班,大妹她们刚回来,还要去逛街买自己房间里缺的东西。
严琅陪着爷爷下了几盘象棋,等爷爷去休息的时候,严琅就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抱着电话试着给医院里付医生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
可惜接电话的是付医生,对方说容倩进手术室了,至少得一个多小时以后才能出来。
“那算了,麻烦付叔跟小容说一声我到家了,晚上我再给她打电话。”
严琅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没多失落,毕竟这个电话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打的。
至于一个多小时后,严琅知道容倩每次出了手术室都要认真总结学习一段时间,而后才会稍作休息继续上班忙碌。
想着自己闲的时候容倩始终都忙碌着,严琅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家庭主妇”的寂寞。
当然,这种错觉在睡了一觉起来之后跟爷爷老爸大伯小叔抽着烟喝着茶聊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局时政之后就瞬间没了。
虽然喜欢容倩,倒还不至于除了容倩就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的地步,严琅毕竟是个有事业的大男人,除了感情,需要他考虑的事还有很多。
虽然如今他就是个小小的侦察兵,只能充当国家的尖刀,可很多知识理论时事甚至国际格局,都是需要了解的。
严琅的未来不可能永远都是做别人手上的刀,少不得要做手里也同样有刀的人。
吃过饭,肖德薇微微侧身,在丈夫耳边说了句什么。
严强国点点头,抬手想要去摸兜里的烟盒,转眼被肖德薇瞥了一眼,严强国曲起的手指顺势抹了抹衣兜荷包外面带扣子的盖子,“阿琅,上来书房一趟。”
正在跟爷爷说话的严琅回头看了一眼,明白是什么事,点点头说了声“好”,又跟爷爷说了句话,这才跟着严强国起身一起上了楼。
到了父子俩共用的小书房,严强国也不废话,朝严琅抬了抬下巴,“坐,你妈说你住院的时候跟个医生处上对象了?”
严琅提了提裤脚坐在了书桌对面,“嗯,她叫容倩,是山省吴江市东前县的人,家里目前就她一个人,一个母亲,不过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
此时的严琅完全不像在容倩面前时那样透着股傻气,倒不是严琅故意骗容倩,只是面对不同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不同的一面。
比如面对战友,严琅绝对不会宠溺,面对妹妹,严琅绝对不会严肃。
严强国点点头,“你突然就喜欢上人家了?”
严强国是个比较老派的人,根本不相信年轻人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爱情火花熊熊燃烧什么的,他更相信那一切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
如果是这样,严强国是绝对不会让严琅继续,毕竟这是对女方的不负责任。
严琅凝神想了想,摇头,“也算不上,就是看见第一眼的时候感觉很特殊,之后慢慢相处,就感觉很喜欢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能嘴里俏皮的逗人家,只不过这个所谓的“慢慢相处”时间有点短速度有点快,严琅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严强国了解的点点头,想想前后也有将近一个月,儿子职业特殊,也没时间慢慢磨叽,“好,作为大家长,我跟你母亲都同意你们交往了,不过在结婚前,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你都别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给予了媳妇教好的训话,严强国就没别的话说了,转而跟严琅说起了公务上的事,以及严琅处对象之后对未来计划是否有变动。
严琅表示一切如旧,没什么想要改变的。或许以后会有,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严强国也算是了解了儿子对那位小容医生的感情目前到了什么程度,对此严强国还是比较满意的。
满意的严强国自然不知道自己儿子从书房离开后回到房间,是如何抱着电话盯着手表看时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琅:娱乐生活太匮乏了,只能谈个恋爱勉强支持一下精神世界这样子
容医生:哦。
ps:这个世界因为年代问题,肯定不可能在婚前就黏黏糊糊甜甜蜜蜜,事实上容倩也是个不太注重感情的人。
容医生每天下午抽出一个多小时陪伴严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感情很明朗化的了,虽然大学里也有写情诗的,可正儿八经处对象一般也就是一起上课一起看书一起学习。
当然,出格的人哪个年代都有,哪些就暂时不多说了。
十几张我也觉得有点短,可能会写点婚后,毕竟还没甜起来呢。
第一个世界一般都会写得比较好,哈哈,因为那可是一本书的开始,可以说充满了一本书的所有灵感,咳...
二更结束,明天见~
第160章 军嫂13
半个月的假期时间里严琅也不能每天都给容倩打电话,一来不方便, 二来时间凑不上。
不过比起别人, 三天两头接一次二十多分钟电话的容倩, 已经算是很显眼了, 至少宿舍里的人都知道容倩跟人处上对象了, 对象还是引发了一回谣言的那位。
等到元旦过去,严琅开车回了部队,消了病假后拿了调令, 转去了新营地。
新营地就在吴江市郊外一座山里,处于严琅家跟军区医院之间的中间位置上,若是要开车去军区医院,一天时间足够。
严琅原本是想要过去看容倩的, 可新兵提前半天抵达, 严琅都已经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了, 只能掉头又回去了。
一月中旬的时候, 严琅打电话跟容倩同志请示成功, 终于把恋爱报告给打了, 严琅这才心里有了点儿底气,总归不会被对象随随便便就甩了。
六月, 夜空中的星子洒得犹如芝麻饼上的芝麻似的,密密麻麻, 白日里太阳留下的滚烫气息还匍匐在地面没能消散,严琅在宿舍里闲来无事,又把容倩这半年里给他写的信整理了一下。
抬手看了下手表, 下半夜三点十二分,正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严琅从书桌前的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去正衣镜前整理了衣衫皮带,又戴好军帽,这才取了挂在木架床上挂着的口哨缠到手臂上,打开宿舍门大步走了出去。
左右两边宿舍,严琅敲了三声,而后背着手站在走廊上。原本安静的宿舍里瞬间响起窸窣声。三十秒之内,四名助教起床更衣完毕,脸上还挂着水珠。
严琅比了个手势,率先转身下楼,四名助教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这次送过来的新一批次侦察兵预备役原本有八十几人,经过半年时间的剔选,目前还剩下三十二人。
不过也不能说这三十二人就已经顺利通过训练了,因为野战部队那边对于新成员的数量没有要求,可以多,也可以为零,只看最后通过考验的人有多少。
五人一起离开小二层楼房,转身去了受训士兵宿舍楼下。
一声口哨响彻这一片安静的营地,宿舍中没有亮起电灯,听见口哨声的士兵们却纷纷一个翻滚从床上跳了下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迅速穿衣套鞋。
一分钟内,各小组成员迅速到位,严琅跟助教转着圈打量士兵着装,确定没问题,让士兵进行分两小队,进行负重二十千克越野拉练二十公里。
这种程度对于目前这群士兵来说,算不上特别艰难,严琅想着就给他们一个黎明前的轻松得了。
“自行打包物资,中午十二点以前,东南向四十三度角,宏峰山山顶指挥部。”
严琅说出最简单的命令,打了个手势,士兵迅速解散,去后面堆放了物资的地方进行打包。
同时众人心中一阵凝重,一边迅速选出小队长进行物资分配,一边短暂碰头商量。
现在是三点二十,距离十二点还有很长的时间,越野前进二十公里,显然需要的时间不可能这么长,而教官给出的条件太宽裕了。
所以路上一定有别的考验等着大家,这种未知的危险,让众人心里一阵沉重,毕竟已经有了六个月的相处,谁还不知道最是风轻云淡的严教官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严琅虽然没多停留,却也完全能知道士兵们目前的心里活动,毕竟当初他也是这么出来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敞篷越野车后桌上,严琅翻看着三十二人这个月的评估,估算着这次的最后考核到底能有多少人通过。
不错,今日就是最后考核,什么预兆也没有,甚至士兵们刚来的时候连什么时候结束训练也根本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终点,不确定方向,每天就在无尽的训练中被疑似脑子有病的教官用极其随意轻慢的态度翻来覆去的折腾。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刺儿头挑战严琅,严琅心情好了就应战,心情不好就直接给对方评估表上打个叉——至少在表面看来是如此随心所欲。
到了宏峰山山顶搭起军绿色帆布帐篷的指挥部,哪知在那里,严琅居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队长。
久不相见,彼此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彼此敬了礼,严琅笑着上前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头,自己也挨了一下,“怎么样,老彭他们都去玩了?”
老彭他们就是严琅小队里另外几名战友。
除了去军校学习的周瑞,剩下五人都来了。
队长叫张邈,三十多岁,一身腱子肉,比严琅矮一点,却更壮一点,是个东北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