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菊花推了推迷糊的女儿，让靠里点，“俺模糊看着娘说分家，是不是真的要分家啊，爹说什么了，怎么你们三兄弟脸色都不好看？俺在外边听到分家不分家的，是出啥事了？”
老二躺在炕上把被子往后挪挪靠在上面，“你想分家嘛？分家后家里一滩事呢，也没人帮忙就靠你自己。到时候养猪、养鸡的还要整理家务，还有孩子也没人带，你怎么下工？俺们分家就俺一人，俺正发愁呢。”
林菊花听他这么说也跟着发愁，她娘家可也靠不住，不拖后腿就恨好了，还想她娘过来就怕家里都空了。
“俺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俺想分家，你也知道你娘看不上俺，隔远了也亲，该孝顺的俺不会比别人差，虽然你娘老骂俺，但俺知道她比俺自己老娘好多了，比村里的那些婆婆也好多了，她在外人面前从不骂俺，还护着俺，俺心里有数呢。”
“俺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比起大嫂确实懒多了，俺也不想说你，你想想在你娘家干多少现在干多少？家里你也就负担喂猪，连洗衣服也是各管自己。再看看大嫂一天忙个不停的，团团转。”
老二也知道自己媳妇自私，说人都有私心。他不强求，但好吃懒做就不行，分家后，男主外女主内的。要是还想现在这样非锤死不可。
林菊花也知道嫁人后是享福了，想想上面的几个姐姐，活得像叫花子。她大姐看起来和她娘都差不多大，家里孩子饿的娃娃直叫。二姐被他娘贪图彩礼嫁给二婚头，前头几个孩子大了也总是欺负她俩亲外甥，本来就缺得粮食，两个小的直哭朝她要吃的。三姐还好点，虽然卖了高价嫁给蹩脚三姐夫，可还是可以吃个半饱。
她好几次偷粮不是给她娘，她娘收到那500元彩礼钱让她光着身子进张家，一辈子在妯娌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嫁出来就断了。除了逢年过节能不回去就不回去，谁不知道张家条件好，小姐妹都说她进入福窝了。也自此她从来不记恨她婆婆也感激她公爹。将心比心，她家石头将来找个她这样的媳妇一定会连儿子一起赶出去。
她每次看到几个外甥饿得直哭，自己吃着窝窝头就想偷偷送过去些，小时候就是三个姐姐带大她的，没有姐姐早就没有她了。张家人能干，别人只能两餐混个水饱，他们就一日三餐，仓库里的地瓜堆得老高，她就想偷偷地送点几个姐姐。
没有分家家里都是婆婆掌管，她在她眼皮底下有点小动作也不敢。婆婆说她偷粮回娘家，她有和她家男人解释过，要不然自己送给她娘，估计也会和他离心。她男人说的也对，做男人的没法养活自己妻儿，靠他一个外人也不是长久之法。他家三兄弟卖命干也就混个饱吃不起细粮。结果她再给补贴姐姐理也说不过。
林菊花出神的望着窗口，深深叹口气，她每天偷偷省下自己和女儿的口粮，女儿瘦得都要来阵风就吹跑了，婆婆已经发话了。这日子过得心累。
“放心吧，等分家了。俺就是连夜不睡也要种满后院，到时候养猪、养鸡，养鸡下蛋一年下来也不老少。石头都五岁了，帮俺带小丫头，等过个2年石头大上学，小丫也长大了。”
老二其实心里已经有数呢，就是要让他媳妇担心。他手上还有钱，但从来没她知道，知道她担心她姐姐和外甥。在他看来有能力才能帮，要他累死累活的，自家孩子粗养着，瘦弱得和小鸡仔似得，却长期的贴补上大姨子小姨子家里去，他那是有毛病。要是被他娘知道身上皮也要剥下了。就偷粮事件，他也没替他媳妇在自己老娘跟前说，他老娘这人他太了解，心软的很，就是再怎么看不惯那两家男人也会贴补的，知道后怕是仓库里的地瓜要少一半。可她不会想想那些家里也有男人也吃的。他就看不上养不了家的男人，那你娶妻生子干嘛。
林菊花这时才想起，刚进来还想问问分家的事给岔开了，有些着急得看着他“刚你和小五在聊什么，就听到你们什么后院，围墙的，是不是说俺们两家盖房啊？”
老二好笑得看着自己媳妇，这娘们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唠嗑唠到这份上。
“爹说这几天买材料盖房，每家按照大哥现在的院子算150元，回房和你商量看看要盖多大，150元多了少了自己处理。后来出堂屋俺叫住小五和他商量看找村里那些强劳力打青石头，到时候按照比工分多些给钱。再买些瓦片，几条栋梁，上山砍些木头加上家里的小木头，估计可以节省大部分。小五想三家盖一样的院子，俺们就是在那商量怎么省钱，你就想盖多大？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行，咱家你说了算。不过真的和这里一样大，要费不少钱吧？俺们才四个人住得了嘛。都空着挺可惜的。你说现在盖房子就每家150元，等盖好了分家还给什么啊？要不俺们盖小点，多些钱到时候分家了也不怕手上没钱，强子，你看看爹娘手里真不少钱，等分家还有什么给俺们的。”林菊花很兴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公爹给的150元超出她的想象，看来老张家家底真厚。
张国强一听就知道这老娘们做美梦呢，必须要狠狠的打击一下，“你想多了，两家就给了300元，你还以为爹娘手上有多少。这几年工分累积下来才几个钱，也就是前几年赚些钱存下来的。俺们和小五结婚彩礼就花了多少，小妹出嫁花了些钱。估摸棺材板都出了，分家也就到时候后院几只鸡分分，买几个碗一口锅。这个家里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 父母之忧
正房东厢房里，张爹两口子也回去炕上躺着歇歇，人老了，下地上工精神头也不如年轻人。两人说着些闲话，看看儿子娶妻生子，孩子们大了，分开了各各有个小家，是有担心有高兴，开枝散叶就是这样一代接一代，分家做父母的不可能舍得。为了大家庭将来的和睦，早分开就是为了少麻烦，少矛盾，为了儿孙计。老两口是心里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张母看看身旁老伴躺着闭上眼皱着眉头，惆怅的小声说着几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和丑事，想想还是说点别的是让他心里舒坦舒坦，看看就是分家了，儿子还是儿子，都孝顺呢，他们家的孩子和别家的不同。
“孩子他爸，今天小五买了很多东西回来，都是些时新货，俺看他托人带的估摸着大城市买来的，有什么东西先不说了，有时间再看。娇娇和俺说了几句话，俺觉得是挺有道理的，又觉得颠覆俺以前的想法。俺就想说给你听听。”
张爹听了一脸惊奇，难怪今天回来老伴一直乐呵呵的。他倒是不知小儿媳妇居然说到老伴心里去了，也想听听都是些什么能让她觉得颠覆她。
“今天小五买了里面一大袋的特供米，还有红枣和红糖，还有两个猪蹄子和两只乌鸡。你也想不到，他听人说红枣大米粥补血，让俺每天都喝，让俺也补补，还有俩只乌鸡让俺和娇娇一起吃，他说就是为了俺也能吃才买多些，要不然也不会买两只。可俺还真没想和做月子的抢吃的。俺说怎么也不答应。
后来啊，娇娇就说小五买了东西，俺就应该高兴的接下来吃了，以后他买的吃的穿的，俺应该也高兴的接过来。娇娇说孩子孝顺你，你不接不是让孩子不高兴吗，那他以后看到什么好东西，就会想这个虽然好但俺娘不要的。再看到别的好东西又想买了给俺，想想又觉得俺也会不要的。这样时间久了，那小五就不想买了，反正买了俺也不要，慢慢的以后看到好东西就不会想起买东西孝顺俺们，觉得俺们又会不要的。那以后就没人买东西孝顺俺们。所以娇娇觉得俺应该是孩子买什么给你了，你就很高兴的接受，以后他看到好东西就会想这东西好，俺娘喜欢一定喜欢，这要买给俺，在接看到什么好东西就想起他看着这个也是俺喜欢的接着买，回来给俺，俺也很高兴地接过来，小五他们就觉得自己看中的老娘真会喜欢跟着也很高兴，那以后还是买这些给俺娘，小五就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娘俩一条心，看中的东西都一样喜欢，那以后就会看到什么想到自己娘，因为他买的就是他娘喜欢的，以后就会一直孝顺俺们。
你听听，俺觉得说的也有道理。要是都不要，他买了还以为俺不喜欢这些呢。以后俺们老了谁孝敬咱们啊？可是回头想想又不对啊，哪有做娘的不是想尽办法贴补儿子，想把好东西都给儿子孙子的。你觉得娇娇说的有道理不？”
张爹听了哈哈大笑，这是变着法子劝他娘呢。孩子孝顺，不愿意自己吃独食，看父母不接受就想尽办法安慰劝导父母，都是好孩子。
“有道理，你以后就要这样，他们是有能力买才不会舍不得，让你吃你就吃。要是没钱没本事都关心自己温饱了，谁会想起给父母老人的，这是孩子不想自己吃独食呢。”
“嗯，今天你是没看到小五手上提的袋子。俺放在隔房，先说说除了前头说的那些，还有些你见都没见，那尿布比白毛巾还白，说是同学搞来的，孩子用这个不会屁股红疹，还有那奶瓶一看就是特供品，俺们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同学哪里的本事。哦，还买了两袋奶粉，留了一袋给家里的两丫头喝的。那袋子都是洋文，都是稀罕物。俺看就是省城也买不到。”
“儿子是好儿子，媳妇也是好媳妇，他们能弄来说明他们有能力，你回头提醒一下低调些，别搞得村里大伙都知道给传开了。你自己也拿个瓶子装奶粉，那包装上的洋文都给烧了。让孩子们喝了也别到四处说。”
“行，俺知道。刚小五还打算说说周家的事情，被分家一说就岔开了。中午问他，他说等你回来再说。不过有提了一嘴大战泼妇。估摸和周家闹上了。俺看了他身上也没受伤，俺估摸着是有什么找你拿主意。”
“事情着急的话，小五等一下就会过来，等等看。你儿子你还不了解，没什么事，有事早就闹得大家全去看了，这小子心里有数，鬼着呢。”
张爹对着担心着的老伴说道，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小儿子，那小子打小就心眼活，办事做人的一套一套的，村里谁不夸他。就是老二难了点。说难也是对比这个家里三兄弟看，放在村上哪家都不算困难。老二身上私房钱这几年也没上交，估计也有200元，老伴说给他媳妇败了，他是不相信的，要是有钱老二媳妇会偷地瓜，笑死人呢。这小子也是个奸的，就会自己小算盘，比不得老大和小五的大方。不过对自家人还是关心，就是太爱财了。
自己的三个儿子，他了如指掌，最精明就是老二，老大没私心，他媳妇也会藏点私房钱，小儿子更不担心，今天买的那些东西虽没看到，听听就知道上百都有了。这小子家底少了2000元都不会这么折腾。不过这小子手确实太松，娇娇也随他，两口子对金钱不看重，他也要提点提点。
老二嘛，手里也有不少钱，在加分家盖好房子给他，150元也有多出来的，到时候两兄弟分家住新房，负担也轻松，小日子也好过，自己当初分家才是真得一穷二白的。最吃亏的就是老大，他最大也最幸苦，刚分家和他娘没钱，都是他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家里的家底都是他抹黑摸夜的帮忙赚得。
等写分家协议他会提出的，账上三个儿子的私房钱他会全发给他们，他都记着呢。老大的私房钱也要还给他，没道理最近几年二儿子没交私房钱，老大、老三的就要算在分家财产里，分家什么是分家，分家就是分父母留下的财产。做父母的想一碗水端平不可能，老大比他弟弟困难多了，下面三个儿子养大不容易，没人比他更明白养好三个孩子的难。
就老大那老实性子，给他在田里折腾，靠着工分养着三儿子还有一闺女，非得活活累死不可。分家后这几年他就帮扶着，到时候有他岳家俩小舅子和小五帮衬也不是什么好问题。还有地窖里东西也只能先留着，这个不能分。现在全国在打倒地主主义，热火热天的，放在孩子手里流落出去都是罪。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他时刻记得老族长的话，也不知道他等不等到盛世太平年。
第二十章 端倪显现（一）
张国庆摸摸脑门，转身进入卧室，也不知道娇娇醒了没有，儿子还没好好陪着，瞎忙半天。悄悄的进去，得了，这俩都没睡呢。
“呦～小媳妇呀，你老公好可怜啊～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这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周娇听得噗呲笑出声，对着怀里的孩子眼睛说道：“宝宝，你看看你爸爸是不是很可怜啊，我们宝宝是不是要安慰爸爸啊？”
张国庆快步来到炕前，坐下来抱着娇娇，“宝宝，我是爸爸。宝宝，爸爸好不容易看到你没睡啊，你小子怎么这么会睡啊，吃饱了吗？爸爸好可怜啊，都没宝宝幸福有奶喝。”
周娇抱着儿子靠在他身上，“你今天跑了不少地方吧？你把这个小桌子移过来，我放东西，我中午吃的就是鸡汤面，不会让人闻出的。这次你吃蜜汁煲鸡腿的快餐，我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早上一个人无聊又重新整理一下空间熟食，配上烤鸡多吃点。”
张国庆站起身回到小客厅插上门，挪了小桌子过来，“你把儿子放旁边不要抱着，月子里抱着以后胳膊痛，会养成不好习惯以后自己带会累的。”
看到她变出一份快餐盒热汤，口水直流，从昨天穿越过来，心惊胆跳的到时候都要没味觉了。
周娇看他饿得直吞口水，心疼坏了，这傻子不会在城里自己买点东西吃，手上有票有钱的，那玉米渣想起就喉咙痛。
“你傻啊，不会在城里吃饱了回来啊，下次一定记住了。在外边一定要先吃了回来，要不然年纪轻轻得胃病的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吃了几口，张国庆连忙喝汤，“早上在我二姐那吃了2个包子，回来再周家耽误了会。到家才饿，上来就是要老命的玉米渣窝窝头，玉米渣粥，都是玉米渣，不吃还不行，忍着吃了个窝窝头，喝了一碗玉米渣，爹还要递给窝窝头，我都要哭了。那咸菜要打死卖盐的了，咸的要命还全部都吃光了。”
周娇指指自己“这个我啊，还挺傻的，不吃就饿着，饿得受不了才硬着脖子吞下，也不敢告诉你。这家里都觉得是我胃口小。在周家跟奶奶一起吃饭，老人都是软的。”
张国庆快速吃完，让周娇把东西都收到空间里，又打开连着小客厅的门让气味散开些，“难怪瘦成蜡黄，还好回来了快，要不就你现在的这身体亏损了补也补不过来。你这月子一定要做好，别管其他人怎么说，一定要做好30天月子。有条件我都想你做40天呢。爹刚在桌上说了明天开始盖房，要等明天开春搬。这几个月怎么过？我们存货也不多，买粮食放着大家吃也不实际。”
周娇想着记忆里的窝窝头，没有油的炖菜，也是很苦恼，对着他瘪瘪嘴，“村里做月子的都是三天后下地收拾家里，没下地做工就是很好了，也就为了下奶吃什么讲究点。我这样会不会引来闲言闲语的啊。也不知道你两个嫂子怎么月子的，你记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