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避孕套?”余知奚挑着一边眉毛,看上去有点儿不正经。周延卿是真不知道这小姑娘和谁学坏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前面一个房间的话题,和这个余知奚所说的“避孕套”联系在一起,听上去好像他很有预谋似的。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这样,他指着那个盒子,语气里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你给我把它打开,你想什么呢?”
余知奚看着他着急上火,有些好笑,多难得一次看见他生气的模样。她端着盒子仔细打量,盒子的做工精致,光是打开盒子的开关的材质,看起来都不便宜。
本以为这样的盒子里边,存放的东西一定很贵重,打开却发现盒子中间端端正正摆放着两枚扣子。
是她当时开玩笑送给周延卿的,一红一绿,放在黑色的丝绒布面上,看起来有些可笑。她前边送了这个“礼物”给周延卿,当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这样顶多值几块钱的扣子,她没想过周延卿会留着。
好像总是这样,很多事情他都不愿意主动开口说,都要余知奚发现之后开口问了,他才会回答她。
如果有些事,她一直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会自己默默地藏着。照片的事情是这样,扣子的事情也是这样。
“这么便宜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我当时是开玩笑的啊,怎么可能真的把扣子当成礼物。”总是说她傻,一天到晚得说上三四次,其实他自己才是傻子吧。
余知奚把装着扣子的绒布盒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捧着周延卿的脸,“你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弄得好像我是个渣女,而你是痴情的好男人。”
周延卿的脸在余知奚掌心蹭了蹭,他不是这样想的,他倒觉得自己以前是个渣男,配不上余知奚。
“你给我的一切我都视若珍宝,包括你给我的年少时最美好的一见钟情。我不够好,但我可以为了你变得更好。”
第28章 作为陪读 ...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 只有远处的云层后边隐隐透出混沌天光。周延卿的别墅四周植物繁多, 不知哪个方向的鸟儿被惊起,扑棱着翅膀从树丛中飞走。
除了最初几天,余知奚不太适应,以至于睡眠不太好, 习惯之后的睡眠都还不错。通常是睡到一个时间就会自然醒,刚好就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六点半余知奚的手机闹钟响起来,一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让她在这个时候还处在很困的状态。
她没睡醒仍闭着眼, 伸手胡乱地在床头柜上寻找着手机的位置。拿过手机到眼前, 这才睁眼把手机闹钟关掉。她看了看时间,再度闭上眼睛,拿着手机的那只是手无力地下垂,砸在床上。
到了第二个闹钟响起,她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扒拉两下头发。坐在床上脑袋放空好半天, 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记起自己设了多个闹钟叫自己起床的原因。
她只简单地洗漱一下就往楼下走,换作之前,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在周延卿或者其他人面前穿睡衣的,她总觉得这样不礼貌, 随着和周延卿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似乎这样也没什么。
已经彻底入了秋,早晚的温度很低,周延卿不再在一大早去后院里坐着, 改成一楼的落地玻璃前边。
余知奚不知道周延卿晨读的地方做了改变,还打算朝后院的门走去,眼睛随意地一瞥,发现了抱着猫坐在地毯上的周延卿。
深秋的S市逐渐昼短夜长,小区物业增加了点亮路灯的时间,从室内就可以看见玻璃窗外的暖黄色路灯,沿着小区的道路,一星一点的连成数条线。因为灯已经开始朦朦胧胧地亮起来,灯光看上去并不如夜晚那么显眼。
猫咪趴在周延卿的怀里熟睡,他把声音放得很轻,担心打扰了这个深秋的早晨。他的指尖从书里的一行字上慢慢划过,凭借着对配图的印象,嘴里一字一句地念着。
余知奚朝他走过去,周延卿听到响声的第一个反应是把书藏到背后,再缓缓抬头看向声源处。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大概的起床时间,他通常会在那个时间之前收拾好这本小学一年级的教科书,意外今天会有人提前醒来。
他抬头,正巧撞入余知奚含笑的眼中。不是嘲笑的笑,也不是讽刺的笑,她的笑容很美好,让人无条件地沦陷。
余知奚在他身边坐下,浅灰色的地毯把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她转身把周延卿身后的书拿出来,随意地翻看书里的内容,问他:“念到哪里了啊,我们继续吧。”
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周延卿刚才藏的是一本一年级学生用的书。这让周延卿有点儿无地自容,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让他有点儿懊恼。
周延卿没有开口说什么,心里那点心思已经被余知奚看得清清楚楚。可能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面对的人是余知奚,他没有什么防备,不像平时那样难以捉摸。
余知奚老实地坦白道:“刚住进来的时候,我睡得不太好,有一天早上起来在家里乱走,正好看见你在后院里读书。你读的那本书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欢,所以就一直记着。本来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我见过你早起晨读的事情,但是想到你就连两颗廉价的扣子都那样珍惜地收藏,我觉得我还是要对你好一点,和你一起努力。”
她说的是“这本书很有意思”,没有因为一个大人看这样幼稚的书而感到好笑。余知奚表示出来的态度,让周延卿感觉好像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喜欢,得到了对方的更加重视,这样的回应竟然让他有一些感动。
周延卿直直地看着她,看得余知奚有些不好意思。她打开书的某一页,伸手掰过周延卿的脸,强制性地让他把视线放在书的内容上。
余知奚指着某篇课文的第一个字,她念了一遍,见到周延卿在发着愣,估摸着是根本没认出这个字。她伸手去牵过周延卿的手,以食指为笔在他掌心写下这个字,周延卿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余知奚的语气有点像是在哄一个因为写不好作业,而感到着急的小孩,“没事啊,我们慢慢来,总能恢复的。”
他们念了一会儿书,周延卿怀里的猫咪被他们俩吵醒,懒懒地从周延卿的怀里爬出来,站在地毯上看着两人,而后仰着脑袋高傲地离开。余知奚印象里的橘猫总是很活泼好动,周延卿家的这一只,真的很不一样,即使相处了这么久,它也还是喜欢黏着周延卿,偶尔才搭理一下余知奚。
余知奚莫名接收了猫咪带着不屑的眼神,愣了一会儿向周延卿“告状”,“你家猫瞪我,又瞪我!”
突如其来和猫咪计较,周延卿好笑地搂了搂余知奚,“我不瞪你,我对你好就行了。”余知奚瘪了瘪嘴,接着翻刚才的账,“你都抱猫猫,都不抱我的,我还得自己坐在地上,它都可以被你抱着。”
连猫咪的醋都要吃,周延卿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有这么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朋友。他把余知奚抱起来放到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你是不是没睡醒?开始吃猫咪的醋了?”小姑娘语气里的撒娇意味很明显,一般清醒的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
被说中了事实真相,余知奚是真的没睡醒。她耍赖似地把脸埋进周延卿的胸膛里,不想承认自己困了,明明是她说要来和周延卿一起读书的。
余知奚的声音闷闷的,“才没有困。”
周延卿笑了笑,没有深究她的口是心非。周延卿接着边读课文,边努力地认书上的字。起初余知奚还跟着他一起念,后来就断断续续的漏掉几个字,到最后更是直接放弃,窝在周延卿的怀里睡得香甜。
周延卿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就算她不早起陪着他读课文,他也知道余知奚是喜欢他的。这种感觉不能被明确地说出来,只有相处在一起的两个人,才能体会到彼此付出的感情。
就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古怪脾气,她却可以包容。单凭这一点,大概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拿手摸了摸余知奚的发顶,掌下是柔软的发丝。拂开她几缕滑落在脸颊上的头发,顺势摸了摸她白净的脸。
放在身侧小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上头显示的是顾洲的照片,他刚一接通,顾洲就在那头火急火燎地大呼小叫着。
第29章 抱抱一下 ...
和周延卿不一样, 顾洲不是脾气很善变的人, 大部分时间他还是较沉稳的一个人。如果他这么急赤白脸的话,多半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延卿严肃下来问顾洲发生了什么事,怀里的余知奚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翻了翻身, 周延卿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顾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和现实生活中听起来有些不同,“昨晚我朋友叫我去酒吧, 我到那边的时候看见傅厉和楚弈两人的秘书在一起喝酒。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就又去银行查了查,发现傅厉的父亲收到过一笔钱,这笔钱是是楚弈打过去的。但很奇怪的是,傅厉的父亲又把这笔钱还回去了。重型货车司机的妻子正好存了这么多钱。”
上一回还在猜测重型货车司机妻子的钱,会不会是楚弈授意给的, 今天看来似乎又有了些变数。周延卿在公司门口下车时, 差点遇险这件事情不仅和楚弈一个人有关,傅厉可能也参与其中。
周延卿轻拍余知奚后背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沉声道:“就算查不到为什么会有这笔交易,至少也能确定一件事, 傅厉和楚弈有联系,也有我们不知道的往来。”
顾洲不解,“那天他俩还在公司打得那么凶,是在演戏?”
周延卿拨了拨余知奚的睫毛, 没化妆的时候她的睫毛不是向上翘的,也不算特别长。但和五官组合在一起,每一部分都很好看。
事实真相无非是三种,要么傅厉干的,要么楚弈干的,再不然就是他俩一起干的。除了这三种,没有别的可能。“应该吧,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周延卿简单地回复,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低头吻了吻余知奚的唇,好在还有你,是支撑着我面对敌人的动力。
试探傅厉和楚弈这件事,周延卿没有拖太久,当天下午周延卿得了空就把这件事情提上了行程。处理了手头上的几份文件,周延卿没带上余知奚,一个人慢慢悠悠地从自己的办公室踱步过去,先进了傅厉的办公室。
傅厉这个人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一到工作时间就像学校里不务正业的学生,不是开小差玩闹,就是昏昏欲睡。拿着不低的工资,干着低工资员工干的活。
周延卿不太愿意和傅厉接触,他的眼底很坦然,好像什么情绪都表现在面上,实际上却是最难懂的那类人。周延卿不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他不想主动招惹麻烦,面对傅厉,他不会有想要打败傅厉的欲望。
深秋的午后,外头的阳光正好,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不冷不热,是很适合打盹的天气。
周延卿走进傅厉的办公室时,他正用手支着脑袋,坐在办公桌旁昏昏欲睡,显然是一副看文件看睡着的模样。
周延卿曲指扣了扣办公桌,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傅厉。傅厉懒懒地睁开眼前看周延卿,面上全是午睡被吵醒的不满。周延卿的目光直接,让傅厉很不舒服,他把桌上的文件往外一推,问道:“周总有何贵干啊?”
周延卿在傅厉对面的老板椅里坐下,闲闲地翘起二郎腿,“最近公司上下老有人说我找了个人进公司,光领工资不办事,我来看看是不是这样。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
傅厉毫不在意地笑笑,语气有点欠揍,“我以为你同意我进公司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难道你没有吗?总不能期望我成为你的得力干将吧?”
“好歹你也得做出点业绩,至少像楚弈办点实事。”周延卿没有反驳,把话题慢慢引出来。
不知道楚弈在傅厉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角色,傅厉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冷哼一声,“嗬,楚弈。”
周延卿故作惊讶地问道,“你这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和楚弈不和吧?”
傅厉递给周延卿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私生子合得来,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和我做朋友的。”
上一回傅厉也是这样当着楚弈的面,说楚弈是私生子,接着两人就打起来了。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几个人更不可能把这个事情告诉傅厉才对,那么傅厉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给他这样足的底气确信楚弈是私生子。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是楚弈把这件事告诉了傅厉,两人再自导自演一出不和的戏码,以此掩盖两人私下有来往的可能。
周延卿心底弯弯绕绕了几百圈,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让任何想法流露出来,“你从哪里得知楚弈是私生子的?”
傅厉听完这句话,一下子乐了,“我从哪里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不知道吧?”
周延卿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家里领养的。他父母是谁?”
傅厉笑了一阵,直到周延卿面色愈发低沉,才残忍地道出真相:“可真是把我给乐坏了,楚弈是你母亲的私生子啊,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母亲。”
见周延卿没说话,傅厉又慢悠悠地补刀,“不是我说,你也太可怜了吧,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私生子的哥哥吗?该不会连你父亲也不知道,自己有一顶巨绿无比的帽子吧?还真的是单纯到可怜啊。”
周延卿腾的一下起身,越过大半个办公桌,狠狠地揪住傅厉的衣领,“请你对我父亲放尊重一点。”
眼看着周延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恐怕再这么下去,是要打起架来。傅厉推开周延卿揪着他领子的手,安慰道:“不要这么激动,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周延卿松开傅厉的领子,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愤愤地离开。
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傅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再拂了拂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喃喃自语道:“不会咬人的小狼崽吗?连自己有一个私生子哥哥都不知道。”
周延卿出了傅厉的办公室,又摔了门撒气,把戏演了全套,这才放慢脚步。不管傅厉是从哪得知楚弈是个私生子,都不是件好事。如果是楚弈告诉他的,那么他俩就确实有往来,如果是从别人那得知,那就是让所有人看周家的笑话。
他烦躁地想扯一扯领带,总觉得这些事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其实他父亲,是真的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吧。
刚去完傅厉那儿,总不好马上去找楚弈。这样容易让他们发现,周延卿这是在试探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