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人八脸懵逼。
最后在房主的提醒下, 大家还是回房间换了身清爽又便于劳动的衣服, 而后在房主的带领下来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小村庄的路是石砖路, 走在上面不似水泥路平坦, 但也不似泥土路那般泥泞。
村庄的房子都是古时候的建筑房屋,已经历史悠久,年代感十足,说是村庄也可以说是古镇。
古镇依傍着一条清溪,家家户户门前都种着参天大树,老人们扇着蒲扇躺在摇椅中, 在这阴凉的树荫下说说闲话聊聊家常,也是十分的惬意与岁月静好。
这边的景色正应了马致远《天净沙·秋思》里的那句,“小桥流水人家”。
走在路上,老人们看见房主纷纷笑呵呵和他打着招呼,还问着他身后的孩子们是不是他家亲戚家的孩子,男人都只是一一礼貌点头,眼角眉梢都与在家里时不同,不似往日的淡漠。
房主带着初玖他们来到目的地,目的地是一户人家的小院子,麻雀虽小但也是五脏六腑俱全,里面种了不少当季的蔬菜与瓜果,角落一处还围了矮围墙,有鸡鸭鹅在里面欢快的叫唤。
大家也不是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和大少爷,每年家里都会挑一段时间去乡下的农村居住,此时见到此情此景,他们心中也没有对这里的景象有太大波澜,反而觉得这里的生活一点都不比城市的差。
初玖他们来时,这户人家家里就只有一个老奶奶,听房主说她已年过七十,大家见到人后却觉得这位老人家依旧是健朗的很,招待他们时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慈祥和蔼。
奶奶带着孩子们来到房子后面背阴处,背阴处也是缓缓流淌清澈的溪流。
她从房子里乐呵呵的拿出了一只比自己的脸还大的大西瓜放在大家围坐在中间的矮桌上,男人笑中带着些许无奈,“孩子们在家也没少吃,您不用特地给他们开西瓜。”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也没有阻止奶奶热心的招待。
大家看着桌上已经被奶奶切好的一块块红润润的西瓜,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没了在房主家时的放的开,来到这里反而比在房主家更加拘束了。
奶奶切完后见孩子们面面相觑,她直接拿起一块塞进坐的最近的江词遇手上,“都吃呀,跟奶奶客气什么?奶奶还要谢谢你们今天能来帮忙咧。”
说着,奶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哎呀我去看看我家那个老头子来了没,别待会他又一个人弄不动了。你们都先吃着啊。”
房主也跟着站起来,他拍了拍童聆的肩膀,示意:“吃吧,我去前面看看。”
待到两个大人离开后,大家才伸手去拿桌上的西瓜。只是老人家实在是朴实,每块都切的很大块,以至于就切了刚好八块。
他们都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人家家里的一只大西瓜吃了,还不给人家主人留,心里也过意不去,初玖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刀想再把奶奶切的西瓜再切一半。
手还没碰到刀就被容礼阻止了,容礼推开她的手,“我来吧。”
而后他将自己面前的那块一切二,其中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给初玖。
大家见此也纷纷把自己手里的西瓜切了对半分。
最后本来是八块大西瓜,他们给房主和爷爷奶奶每人留了块大的,另外五块对半分后又多出了两块和那三大块一起留给了老人家。
他们吃完后,房主从房里提出一麻袋的香瓜,奶奶回来看见桌上特意给他们留的西瓜后眉开眼笑起来,“家里冰箱里还搁着几只西瓜呢,宝宝们不用给我们留的。”
初玖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徐司珩一概往日的皮相,乖巧道:“爷爷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嘴巴干了,奶奶也去帮忙了,刚好吃块西瓜解渴。”
奶奶闻言,声音高亢拉长的“哎——”了一声,“都是乖宝宝啊。”
此刻,初玖的注意力都在奶奶身上,她看见奶奶拿着西瓜,佝偻着背脊去坐在小溪旁的石墩上吃着西瓜。
那样一个走起路来步履蹒跚的身影,竟让她的眼眶蓦地一热。
这时候,年迈的爷爷老当益壮的也是提着一麻袋香瓜来到后面,他刚放下,坐在小溪边的奶奶回过头来,笑意盎然的脸上让大家有一种奶奶突然之间年轻了几十岁的错觉。
奶奶吆喝了一声,“老头子,宝宝们给咱们留了西瓜咧,你赶紧吃上一块,小时也别忙了,快吃点西瓜吧。”
“小时”是在叫房主,大家也是从童聆的哥哥那得知的,房主名叫时听。
时听闻言,眼眸深邃,面色不改,“我帮你们把剩下的提过来再吃。”
爷爷拿起西瓜时看着在坐正值青春年华的孩子们,他点头感慨,“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大家羞涩的笑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爷爷却已经抱着手里的那块西瓜去坐到奶奶旁边的石墩上了。
两个老人,佝偻着纤瘦的背脊紧挨着,两双饱经沧桑瘦骨嶙峋的手捧着西瓜边缘,黝黑的手与红润的西瓜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们吃一口手里的西瓜,停下来说几句话,岁月在两个老人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有汁从他们手里的西瓜流下,顺着他们的手,一滴两滴滴在石砖上,像是正在慢慢流逝的时间,石砖上很快干涸的痕迹,转瞬即逝,是怎么也挽回不来的年华。
“宝宝。”
忽而,初玖的耳边传来少年低低浅浅的说话声,就在她耳畔,“你要不要做我的宝宝?”
初玖吸了吸微酸的鼻尖,悲伤的脸上被他这一句话惹得终于展开一抹笑颜,将落未落的泪珠镶在眼角,伴着她眼角眉梢扬起的笑意,从容礼那个角度望过去,晶莹剔透。
少年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女的眼角,一点点的将那晶莹拭去。
两人之间未置一词,容礼却知道,她是想她已逝的爷爷奶奶了。
随着容礼的动作,初玖眼角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低头,容礼的手摊开覆在她的眼睛上。
后来,她弯腰,少年的手背搁在她的腿上,她的双眼抵着少年白皙的手,无声落泪。
爷爷奶奶去时,她悲恸到一滴泪未落,被旁人所见传了出去,都说死后见人心,初家老夫妇养了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又怎知鱼之痛?
如今触景伤情,压抑在心底的思念被深深的勾了起来。
大家见此,除了应曦和江词遇外其他人不知其中缘由,容礼只是朝着他们摇摇头,示意谁都别问,大家便默契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去。
容礼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少女单薄的背脊,掌心的泪水灼热到能把他的心脏烫出一个洞来,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并不会安慰人,除了心疼,只能在一旁无声的陪伴着她。
爷爷奶奶吃完西瓜后并没有多问,去屋里拿了盆在里面灌上井水,从麻袋里面将染了泥土的香瓜都拨进放了水的盆子里。
初玖听见动静后就慢慢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她直起身,仍旧是低着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时听这次带他们来就是帮爷爷奶奶洗香瓜,香瓜摘了好几麻袋,如果光两个老人洗得要洗到天黑,而人多力量大,孩子们很快放开自己,有说有笑间,不知不觉的就在落日前将香瓜都洗完了。
洗完的香瓜放在一边,大大小小装了好几筐,看着这么多干净剔透的香瓜是自己洗出来的,大家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做完事后收获成果的满足感。
夏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晚,西斜的太阳低悬在天边,周边像是染了粉色和橘色的丝绸,将那枚地平线上的落日包裹。
石砖有一段是在溪流下,大家洗完香瓜后就脱了鞋赤着脚站在那块地方玩耍,凉爽柔软的水流淌在脚踝处,偶尔会有小蝌蚪和一两条小的跟拇指一样大小的鱼悠哉悠哉的游在他们几人中间。
此时,初玖因为来了例假不宜碰凉水,被容礼勒令不准下水,为了陪她让她一个人不觉的无聊,容礼和她一起坐在爷爷奶奶先前坐的那块石墩上,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笑看着小溪边踩水玩耍的众人。
“我在想,容礼你会不会说情话?”初玖的手上被少年温热的手掌包裹,她看着溪流的水,也想下去玩玩,可现在坐在旁边就算伸长了腿也够不到眼前的溪流。
身边的少年沉默了一瞬,才嗯嗯啊啊含糊的说道:“蓝天是你,飞鸟是你,溪流也是你,这世间的美好都是你。”
少女笑着转头问他,“那你呢?你也是美好的呀。”
那你能是我吗?
容礼低低的“嗯”了声,漆黑的双眸在晚霞的映衬下,灼热明亮的像是黑玛瑙,磁性的嗓音从他口中溢出,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所以,我是你的。”
美好=初玖。
美好的=初玖的。
少女反应过来,脸颊染上与天边一样的淡粉色,她羞赧的扑进少年的怀里,“你套路我啊。”
“你喜欢吗?”他问。
“喜欢。”她清脆的笑起来。
“那就不是套路。”他说。
两人的影子在西斜的落日下被拉的狭长,风乍起,水波粼粼,少女身后的长发在空中漾起,地上他们的身影,缠绵缱绻。
此时他们不会知道的是,很多年后,初玖每每想起这个在溪流边陪伴着她的少年,总会忍不住欢喜雀跃的扑进他的怀里,缠着他撒娇道:“你再给我说两句情话呗,我想听。”
就像是上了瘾,这辈子都不想去戒掉。
到此,男人都不知道已经对她说过多少情话了,却不见一点厌烦,他满心满眼都盛着宠溺,说尽这世间婉转动听的情话。
她要听,他便说,再加上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大概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颗蜜糖
之后在山里的那几天傍晚, 时听都会带着初玖他们来到这户人家帮忙。
这户人家家里只剩下两个相伴生活的老人, 他们有一个儿子。
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他们在两年前的一场追踪缉拿杀人逃犯任务中, 因刹车失灵与逃犯的车迎面相撞,后送至医院抢救无效,医生当场宣布死亡, 那时儿媳妇的肚子里还有个不久前才检查出来快三个月的宝宝。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老人一时接受不了, 差点就要跟着自己的孩子去了。
两个年轻人是时听的好友, 时听在那之后雇了保姆照顾两个老人的起居, 后来老人想要一个清净点的生活,便搬到了现在所在的古镇,也是从那时开始,时听只要一有空便会来照顾他们。
回C市的那天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在老人家里吃了饭, 两个老人对待他们这群孩子至始至终都热情的不得了, 临走前还给他们备了两箱的香瓜和葡萄放在后备箱里。
最后, 一行人在时听和管家的开车下依依不舍的回了C市。
回到城市后, 总感觉时间在不自觉中快了起来,他们开始每天相约一起写作业,温喻因为先前没有参加这次的集体活动,等大家回去时,学校七月份布置的作业他早已完成,八月份的作业还不着急。
大家忙着写作业时, 就他最悠闲的拿着手机在一旁聊天,让大家恨他恨得牙痒痒。
大家作业还没写完,班群里就来了一条想让同学们戳瞎自己双眼的通知——
学校决定从8月1日开始给步入高三的学子们免费开课一个月。
并且还是强制性的。
也就是说,初玖他们回到C市不到两周,又要回学校上课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班群里同学们纷纷哭丧脸发着各类强颜微笑的表情包感激涕零的奔走相告。
童聆点开班群一瞧,满脸惊恐的把正在写作业的笔一扔,捶胸顿足:“一刀捅死我吧!苍天饶过谁啊!”
几天后,一个月没见的同学们再次在学校相见,每个人进班级后都要和已经到教室的同学们来一场来自灵魂深处的问候,“好久不见啊各位!”
也就一个月没见吧……
兴致勃勃的说完后,大家面面相觑,动作一致的拍桌子哀嚎:“什么仇什么怨呐。”
之后等到上午的大课间同学们排队去操场,又是一如既往的领导讲话,领导站在国旗下慷慨激昂的给高三全年级做着动员。
原本在家里熬夜打游戏,日上三竿醒的同学们,又回到了早上五点多起床,六点到学校的生活,此时在炎炎烈日下的他们纷纷打起了哈欠。
校领导在国旗下说着最新的安排,“由于八月份还不是正式上课,经过我校领导和各班主任的商量,决定八月份暂时取消早自习,同学们可以六点四十五分到学校,下午的五节课也变成了四节课,住宿的同学嘛晚自习还是要照常上的。”
动员结束散场,初玖他们在去操场的路上,宋肆意手上拽着根草无聊的晃着,“晚自习晚自习……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年,熬熬就过去了。”
“啧啧,不是还有你男朋友我陪着你吗?”苏杭揽着宋肆意的肩膀,吊儿郎当道。
宋肆意撇嘴:“那你能□□吗?”
她旁边的大男孩顿时佯装羞赧:“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牺牲我的肉体。”
“去去去,一边去。”JSG
徐司珩感叹:“以后早上上学,只有我跟容礼他们三个人了,我会定时想你们的。”
今天一早,宋肆意和苏杭拖着行李箱来到学校办理了住宿手续,从此以后,他们俩也是住宿生中的一员了。
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和宋肆意的家庭有关,而苏杭会住宿,完全是为了陪女朋友。
说到住宿,宋肆意想起以前和苏杭的一些事,她不禁笑起来,“我和苏杭初中也一起住过校,小连翘你不知道,当时我们俩不同班,他每天晚自习都要来我班里陪我,然后有一次他被值班老师抓到告诉了家长。”
初玖走在宋肆意的边上静静听着,其余人是知道那事的,嘴角纷纷勾起笑来。
“班主任当时告诉我爸的时候还添油加醋说他是我男朋友,并且当着我和我爸的面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想让我爸回家好好教育我说不能早恋。”
宋肆意和苏杭是在初中毕业在一起的,那时候苏杭跟她说:学校的老师都以为我们早恋,我被冤枉成你那么久的男朋友都亏死了,要不你让我把这罪名坐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