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没想到自己刚死里逃生却被关了起来,如今得以出来却是要同时面对两位皇子,她半点不敢隐瞒,抖抖索索的说道,“奴婢……奴婢是六皇子的人。”
☆、第79章 包庇
“六皇子?”原致直到此时才认真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丫鬟, 但看了就是这么看着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在脑中再次回忆了一下, 确定没有出错后才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这个丫鬟是跟在平王妃身后的吧?”
原祚没有接这话,倒是丫鬟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 “是,奴婢是伺候平王妃的。”
原致此时终于重新把目光落回到这个丫鬟身上, 看着她的神色中带着掩藏不住额惧色,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你怎么又和六弟扯上了关系。”
丫鬟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 平王对王妃一心一意,她原本以为这次能攀上六皇子,结果却险些丢了性命, 可那时她甚至还抱着一丝攀上五皇子的心思, 但被那样无情的带走后,她此时却是再也说不出自己的目的了。
原祚此时却是在一边说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他说着鄙夷的看了原致一眼, 而后轻哧一声道, “你平时就知道装君子, 甚至想陷害我都是要借着别人的手, 却不知道别人正等着你这样呢?”
原祚说完见原致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尤没有收敛的意思, 而是继续说道, “整体就以为整个皇宫就你最聪明, 那个位置就应该是你的, 防备着这个忌惮的那个, 却不知道你这样子落在别人眼里都是在自从聪明。”
原祚越说原致的脸色就越难看,等原祚说完他反倒恢复了平静,他貌似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五弟这是在说什么,就算着丫鬟是六弟的人又与我有何关系?”
原祚看原致这幅死不承认的样子,觉得他真是虚伪极了,又觉得和他这样浪费口舌实在是没意思,他直接说道,“既然和你没关系,那我直接把人带去皇宫,到时候她是谁的人就和我没关系了。”
他说着对还跪在地上的眼神一凛道,“还跪着做什么。”
眼见着丫鬟就要爬起来,原致下意识的就伸手拦了一下。
原祚脚步顿了一下道,“好狗不挡道。”
“你……”原致的脸已经阴沉的仿佛可以滴下水来,虽然平日里原祚对他的态度就算不上好,但今日却似乎格外的针锋相对,只是想到自己平日对他的态度,原致倒也没想到他此时根本就换了一个人。
他看着原祚带着丫鬟一副真的要进宫的样子,到底也怕他故意教唆丫鬟陷害自己,便又摆出了一副和煦的面容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兄弟间不能好好商议呢,父皇日理万机,我们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去打扰他老人家。”
原祚原本和章龄之商议的就是把这个丫鬟交给原致,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可此时他看着原致这幅虚伪的样子却突然改了主意。
他也不理原致,就这么自顾自的往府外走。
丫鬟不想去皇宫,她看了一眼原致,始终还惧于原祚的手段,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原致对原祚这态度十分恼恨,可又不得不跟上他,软了语气道,“可是我刚才有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兄弟间哪有隔夜仇呢,你也不比因为一时之气就去宫中,要是惹了父皇不高兴就不好了。”
原祚听了这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原致。
原祚的身量大概比原致高小半个头,他这样从上而上打量原致的时候,颇有几分睥睨的意味,加上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不屑,便显得他如今的态度十分倨傲。
而他随之出口的话也和这种感觉自成一派以至于原致听完之后那张黑着的脸顿时就被气红了。
只见他从上而下的睨了原致一眼,“啧”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说完这句就转过了身,然后又用一种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装大度,被人耍了还想当大尾巴狼,你傻也不要以为大家都要陪着你傻。”
原致忍了半天,这下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沉着声音道,“五弟,还请慎言。”
原致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你不想听就当成我说的不是你好了。”
他说完这句“呵”了一声道,“你在我面前摆什么兄长的架子,一个连女人都能为难的人还要什么脸。”
“什么女人?”即使被原祚的话已经气的不行,原致还是立即从他的话里找出了重点。
原祚却以为他这是故意不承认,冷哼了一声道,“你也就这样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一张虚伪的皮永远都撕不下来了。”
原致现在是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见着原祚已经走到了门口,而自己显然也拦不住他了,只能顶着他鄙视的眼光也顺势坐到了他的马车上。
他实在是害怕自己这个五弟不管不顾起来什么都敢做,又想到他刚才莫名其妙说的什么女人,只能压着脾气说道,“五弟刚才说的什么女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原仲的事你不知道,欺负女人的事是误会,总之全天下就是你最好,是吧?”原祚一脸嘲讽的说道,说完之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既然他愿意在父皇面前树立一个贤徳的形象,那今天自己就当着他的面亲自打破它。
原致就是再能忍面对着原祚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无法再维持住自己的风度,他只觉得原祚今天跟条发了疯的狗似的一直逮住自己咬,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事。
他又恼怒又不解,最后只能归结为他是又发神经了,反正他时不时的就会这样,就像当初父皇给他赐婚,那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恩典,他却立即就跑去退婚了,惹了父皇不开心不说,还把女方得罪了。
但是听说最近他们夫妻倒是十分恩爱的样子,想到徽媛母家的势力,原致的眼神暗了暗。
他们一母同胞,原本他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自然是再好没有的,可这些年来父皇所表现出的种种优待,他不相信他这个弟弟会只甘心做一个臣子。
可是凭什么呢,他才是嫡长子,从他一生来他的母后就告诉他这脚下的万里江山将来都是他的,既然如此,别人又凭什么拿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维持自己那虚假的面孔,只冷冷的坐在一旁,等马车在宫门处停了下来,他又一路沉默的和原祚并排走着。
他倒要看看,他能在父皇面前说出什么来。
皇帝在听说二皇子和五皇子一同来拜见时神色变了变,但还是说道,“让他们进来。”
等看见两人互不搭理又都脸色难看后,他刚才转过的那些念头才一一散掉。
他看了看原致,又看了看原祚,问道,“有什么事值得你们一起过来?”
原致率先说道,“五弟抓了个人,说是六弟手下的。”
听到事情涉及六皇子,皇帝的眉间跳了跳,但脸上却分毫不显,只沉了声音问道,“哦~是什么人?”
不等原祚开口,原致就说道,“五弟说是平王府上的丫鬟。”
“怎么又与老大扯上了关系?”皇帝问着话却又说道,“把人带上来朕瞧瞧。”
丫鬟在皇帝话音落下后就被带了上来。
她原本不过是平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平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有幸能被哪位皇子收入房中,捞的一个身份,可如今她却见到了不止一个皇子,甚至还见到了皇上,她隐约知道自己已经牵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中,于是对着皇帝半点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不知道的,但凡她觉得眼前的人会问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皇帝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这件事老二有所参与,他其实查到了一些,可老二和老五两人刚好彼此牵制,他不打算动,只是他没想到被他认为莽撞心思简单的老六竟然有可能布置了一处局中局。
难道他这些年的耿直都是装的吗?
可他是自己与惠妃唯一的儿子,惠妃怎么可能会把他养成这样?
他压下心里的惊疑,看原致正跪着和自己请罪。
“孩儿当时也是无意知道五弟竟然随意处置了人,只是我与他一母同胞,为了避嫌,我不敢多管,可又不希望其中有什么误会,便想着把这消息递给其他人,只是没想到最后结果竟成了这样。”
他这番鬼话自然是没人相信的,但要说错处却也挑不出什么来,而皇帝竟然还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你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至于这个丫鬟,他若真是老六的人,他先是叛了老大媳妇,现在又是叛了老六,这样多次叛主的人,她的话不值得相信,我还需再让人调查一番。”
原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轻飘飘的揭过此事,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有个念头闪了一下却没有抓住,最后只能跪下谢恩道,“父皇英明。”
皇帝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老六向他隐瞒了什么,他正想就此让他们退下,却听到原祚在此时突然说道,“父皇这样是想包庇皇兄呢还是六弟?”
☆、第80章 隐情
原祚这话一出, 在场的其他两人俱是面色一变。
只见皇帝立时就沉下了脸, 语气严厉的问道,“老五,你这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 儿臣只是想不通而已。”原祚丝毫不惧的看着皇帝。
两人视线对视间,皇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原祚的目光太过无所谓了, 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一样。
原祚的病是他一手促成的,比起原致的一无所知,皇帝立即就察觉出他这模样绝非他正常时候该有的。
若是老二知道了, 那这些年来他故意让他们兄弟相争的目的……
想到这里,皇帝不再追问原祚,而是转过头对原致说道, “你先退下。”
皇帝让人走自然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原致只能行礼告退。
可是一出院门,他脚步一转,没有出宫, 而是去了栖凤宫。
在原祚那句话开口的一瞬间,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他脑中一闪而过却又被他忽略了的是什么了。
老六!
不管是一开始的案子, 还是现在这出疑似局中局的样子, 父皇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老六, 父皇真的是不知道不在意吗?还是如原祚所说的是在刻意包庇老六呢?
一想到后面这个原因他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冷意袭来。
而栖凤宫中, 皇后在听到原致的猜测时也是神色一凛。
她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这些年的细节。
除了原祚之外, 皇帝这些年对所有皇子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如今仔细想来, 宫中所有皇子都或多或少的受过一些灾祸,唯有六皇子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甚至他鲁莽冲动,多次明晃晃的找原祚的麻烦,但皇帝都只是罚俸或面壁了事,表面看来,皇帝似乎是在维护老六,可若是一深想却发现这样一来只会让别人更忌惮原祚,而原仲他们却会看轻了,反而不会刻意针对他。
以前他们都是顺着这种表象,很自然的就和别人想到了一起,可现在看来……
母子两人一对视,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难道……”母子两人同时开口。
可皇后想起这些年自己因为此刻意对原祚的冷待,她突然又说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你父皇是为了维护你呢?”
可这个理由说出口,两人却都是不相信,这些年帝后两人不过是维持着相敬如宾而已,而且原祚原致俱都是皇后所出,皇帝决不可能为了维护原致而委屈原祚。
倒是老六……惠妃……
皇后突然想到当年惠妃失宠的太快了,似乎她一出事就立即失了宠爱,可仔细想想她这些年在宫中过得也不差,顶着一个四妃之一的身份,皇上偶尔还会去她那里,虽然很少过夜……
皇后突然发现这些年她似乎忽略了很多事。
她看向原致,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给予厚望的儿子。
原致也开口道,“若真是如此,五弟那里是不是要安抚一下。”
皇后垂下了眼眸,“就算如此,老五那里这些年被你父皇这样捧着,你能知道他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一个人当突然发现可能对另一个亏欠过多时,她下意识的不是去弥补,而是从对方身上找理由,以让自己心安理得。
原致听到这话,想到原祚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有些恼火,但还是不得不说道,“我看他的行事手段不像是有这个想法。”
其实要不是皇帝这些年来都对他表现的青睐有加,光凭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他适合这个位置。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此时稍后再议,何况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想到自己这些年有可能亏欠了另一个儿子,她连头都没抬,低声对着原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原致心情虽然不比皇后复杂,但此时也能理解,他说着,“母后不必太过忧心。”便退出了栖凤宫,坐马车回了自己府邸。
而另一侧,御书房。
皇帝和原祚只见的气氛却不像栖凤宫那样沉重,他们只见甚至连话都没说。
皇帝只是一直观察着原祚,一方面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处于发病状态,一方面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皇帝不开口,原祚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
皇帝其实并不知道原祚这病具体如何,只是如今看着倒是和他正常时候差别也不大1,至少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包庇老五还是老六?”
原祚垂下头,“父皇心中自然明白。”
皇帝神色又变了变,问,“你对朕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