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她似是觉得这有点教唆的嫌疑,连忙补救道,“你这样他说不定就告到皇上面前去了呢,皇上要是处罚你怎么办?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动手了。”
原祚感受着徽媛手落在自己脸上温温软软的触感,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他随意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没事,我才不会吃亏呢,你是看不见,我把他全身都揍了一遍,他现在不知道在自己府上怎么嚎呢,就算告到父皇那里也是他先过来找我麻烦的。”
说到最后他语气里竟还带上了几分得意。
徽媛,“……”
行,你牛逼,你最牛逼!
眼见着这位大概是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劝不了了,只是默默祈祷其他想要对原祚做些什么的人自求多福了。
毕竟像他这么明火执仗跟人干架的皇子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原.没有自求多福.仲此时也确实和原祚说的一样一身的伤。
原祚作为一个经常对犯人用刑的人,对打在人身体哪里会更痛简直就是太了解了,所以两人打架时原仲只是觉得自己被对方挥了几拳,踢了几脚,但回府之后才发现自己简直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偏偏他找了太医来看,太医还都说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这一番下来气的原仲又砸了一只茶碗。
不过他倒没有如徽媛所说的一样跑去皇上面前告状,而是就这么忍了下来,只是他刻意留下了显眼处的伤没有处理,消息也没有特意去掩藏。
于是第二日朝会上,大家看着两位带上的皇子,纷纷心知肚明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该上奏的上奏,该吹牛的吹牛。
倒是最后皇帝被这些马屁拍的听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问道,“老五,老六脸上这是怎么了?”
皇帝自然也早就得知了消息,他也算不上生气,倒是因为原仲的这个冲动之举,反而相信了他往日的性格不是装出来的,反而是丫鬟说的那些事说不定只是巧合,或者有人故意陷害。
他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等着他们的解释。
原仲一脸怒气,但又一副嫌丢人不肯先说的样子,倒是原祚大大咧咧道,“是原仲昨天自己到我府上来的。”
原仲看着原祚这副要颠倒黑白的样子,怒道,“我去你府上是为了挨打的吗?”
原祚瞥了一眼原仲,他实际上有些能猜到他的心思,刚好他也有这种想法便干脆遂了他的愿说道,“他是嫉妒儿臣能出入内阁,昨日故意去找麻烦的。”
这话一出,原仲立即跪了下来,“儿臣不敢,皇兄入内阁是父皇的决定,儿臣不敢有半点不满。”
这话说着不敢,实际上却处处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话并不高明,甚至是有些蠢,但皇帝偏偏却因此更相信了原仲是真率直,他叹了一口气道,“就为这么一点事也值当你们兄弟这样?”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眼朝下,尤其是在站着的几个皇子身边多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如今我精力渐渐不济了,原本就是打算放手让你们多做些事了,只是先把老五安排了下来而已,没想到你们一个个倒是都等不及了。”
在场的几位皇子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儿臣不敢。”
原祚看了身边跪下的人,这次倒是也没有作妖,而是也和他们一起跪了下来,嘴里也低声说了一句,“儿臣不敢。”
虽然顺应了大流,但这比别人慢了几步的动作还是让他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皇帝看了一眼朝中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臣露出不满的表情,心里也有几分满意。
他等了一会儿,等觉得时间够了,才抬起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干脆我今日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把你们都安排下去。”
于是接下来吏部,户部,礼部等地方都纷纷被安排下来了一位皇子。
只是虽然大家明面上官职等级都是一样的,但哪个职位更受重视一些又都有所不同,在众人看来还是提前得了圣旨被单独安排进内阁的五皇子最受皇上看重。
见证了这一场天子放权场面的官员们纷纷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而一些资历比较老,性情又比较古板的老臣也将对皇帝把五皇子安排进内阁的不满表现在了脸上。
皇帝却像是对此恍然不觉似的,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又看了看众人,照例等了一番他们继续上奏,当然,此时就算有人对皇帝这个决定有所质疑也没有蠢到当场说出来,他们只想着先看看各位皇子在自己职位上的表现后才有说话的余地,因此众人不过是又不痛不痒的说了几件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由着皇帝身边的公公宣布了退朝。
公公的声音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大家都明白从这次朝会上下去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95章 遗诏
一下朝, 原致就拦住了原祚,“今日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五弟不如和我一起去母后那里禀报一声,再说你这一身的伤,若是母后日后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原祚并不想去见皇后,但看到原仲的视线向这边看来,他还是点了点头。
原致见原祚答应下来,心里终于安心了几分。
只是皇帝让原祚入了内阁这件事始终让他不安, 于是在去往栖凤宫的路上也是多方试探, 原祚被他问得烦了,直接说, “要不我去跟父皇说一声让你也去?”
原致这才停了试探。
他们到时皇后早已在中堂等着了, 见到两人过来, 她站来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道,“都过来了, 我们好久也没这么好好说过话了, 今日便都在我这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我们母子三人也好好好说说话。”
这是这么多年来皇后第一次对着原祚露出这种慈母一般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这笑意之后的目的, 他就觉得有些恶心。
原祚没有应皇后这话,而是视线略过了她, 不轻不重的说道, “皇兄和母后放心, 就算入了内阁我也不会做什么的。”
心思一下子被戳穿, 皇后和二皇子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一下,最后还是皇后先恢复过来说道,“你这孩子,这时候说这些事干什么,后宫不能干政这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今日叫你们过来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罢了。”
她说着板起了脸,“我知道你从小便和我们分开住了,和我们也不亲近,怎么,如今连吃顿饭都不愿意了吗?”
原祚闻言也没有管皇后的脸色,直接点头道,“是,不愿意。”
皇后脸色正要变就听他又说道,“家中妻儿还在等着我回去用膳,我不能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妻儿。”
原祚这话说得语气正常,但皇后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些年对原祚的刻意冷落。
可是,这都是皇上害的呀,我也是被蒙在鼓里而已。
想到这里,她看了原祚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落到他身后,放远,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虽贵为皇后,可在这宫中也是步履维艰,你皇兄是你父皇的嫡长子,可你父皇却偏偏什么都紧着你,如此一来,我除了多照顾些你皇兄又能怎么办呢。”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悠远道,“你要怪就怪你父皇吧,若不是他算计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又何至于此。”
原致听着皇后说的这些话也感同身受似的,在一旁帮腔道,“当年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是他亲自去求娶的母后,可等他坐上这位置后,却日渐忘了曾经对母后许下的种种承诺,当年母后连他先生出了一个庶子都忍了,可父皇最后又是怎么对母后的,当年若不是母后使了些手段,怕是连这后位现在都已经被惠妃夺去了,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母后呢?”
原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们母子两人卖惨,他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等原致终于说完了,他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与我何干?”
皇后看着已经看起来已经对她没有半分母子之情的原祚,突然就落下泪来,“我知道你是怨的,我又何尝不怨呢,我忍了这么多年,结果到现在才发现还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她说着眼神发起狠来,“不,还没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呢,我有两个儿子,她只有一个,何况我哪个儿子都比她要名正言顺,只要……只要……”
只要皇帝死了,她不管哪个儿子继位都比她的要名正言顺。
皇后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原祚在旁边看懂了自己母后眼神中的阴狠,却也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他甚至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那儿臣就回去陪自己妻儿了。”
皇后下了决定之后对原祚的顶撞倒显得不在意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原祚说的是妻儿而不是儿子。
她的目光在原致和原祚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说道,“放心吧,很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属于我儿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外一处也有一人几乎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惠妃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有几分不甘的原仲,给他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蜂蜜水,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放心吧,这是他欠我们的,就算他不愿意还,我也会想办法让他还的。”
她说完这话见原仲连被子都没动一下,笑了一声道,“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现在却忍不住了呢?”
“我知道应该忍,可是母妃,原祚已经入了内阁,入内阁意味着什么您应该也知道,何况今日我还看着他和原致一起去皇后处了,他们要是联起手来……”
惠妃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凌厉,但随后又恢复了平和道,“联起手来又如何,若是皇上的遗诏是传位于你呢?”
“遗诏?母后你……”原仲想到了什么有些震惊的看向自己母妃。
惠妃却只是想面对皇帝时一般柔柔的笑了笑道,“好了,既然你父皇也给了你实职你也好好历练历练吧,再说就算入了内阁,不得里面那些人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你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宫中这边你不必担心。”
原仲看着自己母妃柔和淡然的神态,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一个臆想而已,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只是低声说道,“是,儿臣知道了。”
惠妃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先回去吧,不用想太多,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过些日子能知道什么,原仲不敢想,但又隐隐有些期待。
一时之间似乎各位皇子之间都沉寂起来。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原祚。
原祚自那日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往府里请太医。
一开始是治自己那方面的病的。
那药是萧玄参开的,萧玄参的医术比起太医院的大部分太医都高,所以不管换了几个太医来看,都只是说这是用药压制住了,虽然他们解不了,但这个等药效过了就会恢复正常了,至于药效时间多长?
那就看你当初吃的药的剂量了。
药也不是现在这个原祚吃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剂量,而且问徽媛吧,他也问不出口。
谁见过有人问自己妻子,你知道我当初吃那个让我不行的药吃了多少吗?
一想到那个场面,原祚觉得他立刻就想把吃药的那个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威严,他在徽媛的面前倒是有些羞愧的意思了。
徽媛每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都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最后她在原祚又一次刻意在床上铺了两床被子的时候,把另一床被子掀了说道,“表哥,我没事,我真的不在意。”
“你怎么会不在意呢,你明明,你明明……”他说着有些恨恨的看了徽媛一眼道,“你明明那么想,前段时间还非要拉着我想和我……”
他说完又把被子重新铺好,背对着徽媛道,“你不用安慰我,你放心,等你孩子生出来之后我一定会好的,你想的我都能给你!”
徽媛,“……”
我想什么了我?这不一直都是他在说吗?
徽媛觉得六月飞雪都没她这么冤。
不过想到他说的孩子,徽媛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按现在这位表哥的想法,现在孩子应该有六个月了,可问题是她现在肚子里除了饭就没别的东西了,这得上哪儿给他弄个孩子去?
徽媛这么一心虚,原祚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伸出手在徽媛肚子上摸了摸,却只摸到小小的一点点鼓起。
他顿时也有些愁,“这都六个月了,怎么他才这么一点点大,是不是你还是吃少了?”
徽媛,“呵呵呵呵……”
不瞒你说,我现在天天三碗饭,这肚子还是我好不容易吃出来的一圈肉。
可是现在这个她知道不正常,而且现在还在治疗期间,她也不敢太刺激他,只能说道,“大概……大概个头小。”
原祚若有所思的看了徽媛一眼,随后肯定道,“嗯,随你。”
徽媛,“……”
有一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娇小怎么了,娇小多好,做衣服都少裁一尺布。
原祚仿佛感受到了徽媛心中的想法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她和你像,不过这样以后对着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我怕是就舍不得教训她了。”
徽媛莫名就脸红了。
她嗔了原祚一句,“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想着教训他了,孩子怕不是就是被你吓得才不敢长大的吧。”
这句话不过就是句玩笑,没想到原祚听话倒是认真的看了看徽媛的肚子,然后低下头对着肚子问道,“你是不被爹吓到了,没关系,爹一点都不吓人的,你赶快长大出来吧。”
徽媛被原祚这种神展开惊呆了,轻轻推了推他道,“你干什么呢,我就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原祚却是抬起头认真道,“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我们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一来不久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