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刚打到车。”
“我,”钟意烦躁挠了下头,看了眼沈远肆,又深呼吸道,“我没带钥匙。”
出门时换了身衣服,走到楼下才想起忘了拿钥匙,但想着苏婉还在房子里,便懒得上去拿了,备用钥匙在安彤那里,这大晚上的总不可能让安彤过来送钥匙。
更何况,今天安彤还请了个假。
“那你回不来了?”
“大概吧。”钟意揉了下眼,暗自叹气。
“小远在你旁边吗?”
“在呢。”沈远肆不动声色把钟意的表情收进眼底,轻飘飘开口,“我会照顾好小意的。”
“那好的,今晚给小意庆生的任务就交给你啦,你们两个好好玩吧。”苏婉语速很快,像是刻意强调什么,顿了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千万不用管我。”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钟意目瞪口呆。
她这是被她母上卖了吗。
还是五毛钱论斤卖的那种。
苏婉挂电话之后,沈远肆没急着开口,而是慢条斯理的,把蛋糕吃完。
动作优雅细致,像是一幅好看的画。
钟意恹恹看着看着,莫名就出了神。
其实这男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吸引人的。
皮相出众,能力一流,迷妹众多。
她扯了下唇,暗暗腹诽。
就是平时幼稚了点。
-
交代完会议后续事宜后,沈远肆带着钟意上了车。
本想逛街打发时间了,绕了好几个大的商圈,发现都已经关门了。
说好的不夜城呢。
钟意看着窗外一溜烟儿关着的商铺,几分惆怅。
可不看窗外,眼睛无处安放,稍稍侧过头就能看到沈远肆。
太安静了。
安静得稍微有一点尴尬。
钟意揉了揉被暖气吹得有些痒的鼻子,低低开口,“要不你找个锁匠帮我开门吧,好过在外面兜风吧。”
“大晚上的商铺都不开,哪里来的锁匠。”
“也是。”钟意悻悻。
“要不还是去我那儿吧。”沈远肆沉吟片刻,提议道。
“不了吧,也不太……”
“合适”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话便被沈远肆打断了,“我之前不是说教你做蛋糕吗,正好还有点原料在那,要不要上去试试?”
“……”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钟意垂下头去,怎么说得她贼提防他似的。
“那行吧。”
想想在外面兜风也不是事儿,元宝也在沈远肆那儿,正好过去看看。
“那就有劳沈老师的教导了,正好有人过生日了,我可以给他们送礼物。”略觉不自在,钟意刻意抬高了音调,故作轻快道。
沈远肆忽然打方向盘,踩下刹车。
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钟意呼吸不由放缓了些,听到隔壁“咔哒”一声,像是解安全带的声音,便侧头看沈远肆干什么,甫一转头,刚好看见沈远肆的手探了过来。
抵在她身后的车窗上。
她下意识想躲,忘了身上还有安全带,非但没避开,反而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沈远肆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异样,恍若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
指尖慢条斯理敲了下身后的车窗,有节奏的。
他开口,“你想给谁送蛋糕当礼物?”
钟意怔怔抬起头,错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只得撇过眼,丢出二字:“你猜。”
“如果是程糯她们,可以。”沈远肆勾了勾唇,笑容并不着眼底,语调和缓继续道。
“男人的话,那就算了。”沈远肆弯腰,拉进两人距离,锁住了她的视线,“也不是不让你送礼物给别的男人,只是送别的礼物就够了。”
钟意没反应过来,傻愣愣接话:“什么?”
“男人的话,送‘生日快乐’四个字就好了。”
“……”您怎么不说什么都不送就最好呢。
第49章 不要害怕
“我的独门配方, 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吃了呢。”
钟意滞了滞, 回过神来,手伸了出来, 手机抵着他脑门推开,“开车去。”
沈远肆依言起了身,只是目光沉沉的, 挑眉看她:“说真的,你可别瞎送男人礼物。”
“我还没收过你送的呢。”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酸味
“哦, 那等您生日, 我给您送份大礼。”钟意从善如流应了句, 狗腿子得很。
沈远肆低低呵了声,“等你。”
“那您就等着吧。”钟意敛眸,反正沈远肆的生日还远着呢,还有大半年,到那会儿估计都忘了。
“好, 反正只有两个礼拜了。”沈远肆轻飘飘道。
“糊谁呢?我明明记得还有半年,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钟意惊愕了一瞬, 随后反驳。
“就准你身份证上的和真实的不一样, 不准别人的不一样吗?”沈远肆语调依旧轻飘飘的。
“行行行,沈总说什么都行。”钟意举手做投降状,不再搭话了。
隐隐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笑。
车子重新启动,在路上平稳行驶着。
许是觉得车内安静得很,沈远肆放了歌,放的还是Nirvana的成名曲《荒》。
仔细听还是见面会时他和成员们一起唱的那一版live, 甚至连歌迷们的疯狂叫喊和他的那些话一并录进去了——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我,可能不擅长哄人,也不是个好人。”
男声透过电流传出来,几分缥缈,“常常因为我的不注意,惹你生气了吧。”
钟意抿了抿唇,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沈远肆。
男人开车时有种别样的认真。
似乎并没有在意这背景音乐的,眼睛一直看着落在前方的路上,黑眸里映出了霓虹的色彩,平日那种淡漠凌冽的感觉没了,多了几分随意柔和。
背景音乐里的疯狂还在持续着,男声也随之提高,继续道:“如果我说——”
——滴。
歌迷疯狂的叫喊和男声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首低缓的轻音乐。
钟意掐了歌,慢吞吞道,“换一首吧,这首歌播完了。”
沈远肆:“……”
成吧。
没事,慢慢来。
他扯出一抹笑,语调平缓:“好,你说什么都行。”
钟意听到他的话,嗯了声。
过了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陡然觉得从沈远肆的语气里听出了被忽略的感觉。
还有点小委屈。
啧。
她默默摇头。
怕是自己疯了吧。
-
到了沈远肆那儿之后,刚搁下东西,沈远肆便领着她去厨房了。
正儿八经开始教她做蛋糕。
不得不说沈远肆这个人对厨房是有种奇怪的执着。
噢。
应该说是怪癖。
钟意刚洗净双手,袖子随意往上拉了下,正要打开柜子拿诸如面粉鸡蛋之类的食材,手腕便被握住了。
沈远肆低低打量着她,叹了口气。
“你这人一点儿信仰感都没有。”
“?”
“好歹你也带个围裙吧。”
说话间,沈远肆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套在了钟意身上。
依旧是淡淡的但却难以忽视的气息,瞬间侵入鼻尖,即使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也无比清晰,钟意张了张嘴,半晌才诺诺开了口:“你不要围裙吗?”
“要。”沈远肆手指灵活穿梭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成形了。
同时他塞了两个碗到钟意手里,冷声道,“冲一下碗。”
“哦。”钟意悻悻走到水槽,打开水龙头。
眼角余光见沈远肆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围裙,给自己系上。
暗自腹诽。
直接把新的给她不就得了,还得耍一波存在感。
心里这样想着,钟意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乖乖把碗冲了两次。
刚关水,沈远肆的声音再次传来。
“把黄油递给我一下。”
这会儿沈远肆正用擀面杖把低糖饼干压成碎末状,腾不出手。
“黄油在哪?”钟意生怕自己把厨房炸了,动作不敢太大。
毕竟,她有把厨房炸了的本事。
“你上面的柜子,左数第二格。”说话是,沈远肆头也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未停。
沈远肆游刃有余地指挥着。
“好。”钟意依言把碗搁在桌上,伸手去够那瓶黄油,却没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俩瓶瓶罐罐,倾身时把酱油瓶带倒了。
一阵玻璃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之后,除了黄油其他无一幸免,钟意低头瞟了眼同样变得狼藉的围裙,讪讪咳了声。
“幸好你用了新的围裙,要是新的给我,也就报废了。”
“……”
沈远肆皱着眉抓住钟意的手腕,把人拉了过来,寻了块帕子仔仔细细擦着。
污迹已经成型,难以清除。
想着这人对厨房的信仰,钟意心有余悸,“额……我还是先出去吧,我再呆在这里指不准还能弄出点什么事儿来。”
刚走了两步,又被沈远肆提小鸡一样提了回来。
“说好要教你做蛋糕,你跑什么跑。”沈远肆皱了皱眉,沉下声,“要是一直觉得自己做不好,那就就不会做好。”
“噢。”钟意垂下眼,模样乖乖的,像是等挨批的小学生。
“来,继续。”沈远肆把黄油和刀都放在桌上,示意钟意拿起,“先把黄油切成小块。”
“我来切吗?”钟意犹豫了一下,瞟向桌上的刀。
银光乍现,还没开始拿刀呢,她就想到了被刀切到的情况。
“嗯。”
既然这样,钟意硬着头皮拿起刀,切向黄油——
“你这是切爪子还是切黄油。”沈远肆挑眉,人走到了钟意身后,手伸了过来。
钟意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时,沈远肆的手就覆上了她的,把另外一只手挪开了点,淡声解释,“切东西的时候另外一只手挪开点,不然会切到的。”
“但也不用太担心,越担心反而越容易切到。”
沈远肆示范了几下就松开了钟意,但人依旧站在她身后,钟意稍稍一抬头,便能撞上他的下颚。
“你离我远点成不。”钟意僵着身子切好黄油,小声嘟哝。
这人站她身后,她紧张。
“站远了看你切手吗?”
“……哦。”您是师父您最厉害。
接下来沈远肆很少动手,一直在旁边指挥着,小黄油切成块之后,烧开热水,示意钟意把黄油隔水加热至液态。
看着黄油融化冒出咕噜咕噜的泡。
钟意举着锅铲,默默缩了缩手。
“不要害怕,我一直在的,烧不着你的手的。”沈远肆环着手淡淡道,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条棍子,“快做。”
钟意眉头一抽,没憋住笑。
“沈总,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嗯?”
“讨债的。”
棍子有了,威严有了,就差一桶红油了。
沈远肆唇角微搐,“快点。”
“行行行。”这般调侃下,钟意的心情也放松很多,再看锅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有沈远肆在,日常觉得恐怖的油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沈远肆其实动手得不多,大多时候动动嘴皮子,顶多是放剂量的时候提点一二。
奶油奶酪加入细砂糖,用打蛋器打成无颗粒状态,在加入鸡蛋,各种东西混合后在放入柠檬汁和淀粉……
蛋糕糊成形之后倒进铺好饼底的蛋糕磨具里。
在沈远肆的指导下,钟意的蛋糕看着还停像模像样的。
再烤一个小时。
烤的时候沈远肆接了个电话,人出去了,让钟意好好看着。
一个小时一过,钟意迫不及待冲出厨房,兴冲冲道:“接下来是不是放在冰箱里冷藏四个小时就好了……诶?”
她兴奋的跑出去,却见沈远肆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沉稳,呼吸均匀。
看来是累极了。
忽然想起男人在公司时说的累极了,看来并不是说笑。
是真的累极了。
开了一天会。
自个人还突然跑了过来,要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睡觉去了吧。
钟意咬了下唇,冲着沙发上那人伸出手。
白衬衫领子扣子开了几颗,许是睡意来得毫无预兆,手机还搁在手里,没放开。
领口下隐约可见白皙的皮肤。
再看还能看到线条好看的锁骨。
钟意手一顿,忙缩了回去,佯装挠挠头。
自己傻了吧。
刚刚是要趁人之危吗。
钟意深呼一口气,把房间光线调暗了,又拿了张被子给沈远肆盖上,刚转身,便见元宝蹲坐在楼梯口,黑珠子亮亮的,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