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喜欢你——双瞳烟华
时间:2019-02-24 09:33:24

  她也的确成功了,班级里的女生和她关系最好,男生也和她谈得来话,她成为了班里最有人缘的女生。
  但也只是有人缘而已,最受男孩子们欢迎的始终是学习舞蹈、长得好看又有气质的张小娟。
  本来这也没什么,张小娟从一年级开始就受到男孩子的追捧,一直到五年级,大家都已经见惯不惯了,陆雅君自己也知道,在这方面她比不过张小娟,也没想比。直到上个学期,她暗恋的同桌男生向她打听张小娟的事,她才开始讨厌起张小娟,再加上有一次她没有写作业,谎称放在家里忘了带,老师都相信了,张小娟却偏偏揭发了她,说她没写,害得她被老师一顿批评不说,还打电话告诉了家长滟。
  陆雅君的父母对她要求严格,尤其是她的爸爸,脾气火爆,一有不顺他心意的事,就在家里发火,没少打骂过她,听说她不仅没写作业,还撒谎说没带,立刻就火气上来,连扇了她好几个耳光,陆道男在一边劝都没用。这件事给陆雅君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也让她恨上了张小娟,觉得都是她多嘴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导致她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所以你就对她起了杀心?”徐蔓问道。
  问出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声,打断秦深问话的节奏,好在秦深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视线重新放回了陆雅君身上,没说什么话,表情也很平静,不像是在责备她的样子,她才安了点心,凝神听陆雅君回答。
  “……有一点。”陆雅君低着头,小声回答,“但我当时只是想想而已,不是真的想杀人,我就是……在心里想想,当做发泄……没有真的想杀她。”
  “7月1号那天,你为什么邀请被害人后天到你家做客?”秦深问她,“又为什么把邀请提前了?”
  陆雅君:“我……我就是请她到我家玩一玩……”
  秦深:“只是纯粹的邀请?不是预谋犯罪?”
  陆雅君脱口而出:“不是!真的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她说她最近在家里都好无聊,爸爸妈妈忙着开店招呼客人,没有空陪她玩,我就顺口说了我家也没人,到我家来玩吧。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秦深:“真的没有?”
  陆雅君:“……”
  秦深:“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撒谎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陆雅君沉默了很长时间,低垂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终于抖着声音开口:“我……我有想过,如果我在家里把她杀了,会怎么样……但只是想想,马路上有监控,警察一查就能知道她来过我家,没有真的想……”
  秦深:“没胆子去真的杀人?”
  陆雅君点点头。
  秦深继续询问:“那你后来又为什么动手了?”
  陆雅君:“被她气到了,真的是气到了……她本来就是小偷,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偷过我们大家的东西,还说我们冤枉她。她连橡皮和尺子都偷,更不要说十块钱了……”
  小偷?是指张小娟在五年级上学期时被女生孤立的那件事吗?
  徐蔓这么想着,看向秦深,但秦深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目光,继续对着张小娟发问:“小偷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陆雅君就把事情说了,果然是张小娟被孤立的那件事情,和二组之前问到的没什么不同,不过陆雅君没有承认她们孤立了张小娟,只是“不和她玩”、“不理她”而已。问她丢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在张小娟那里找到时,她说她丢了根自动铅笔,虽然没有在张小娟那里找到,但是其他人丢的东西都在她的课桌里找到了,她也就把这件事算到了张小娟头上,反正大家都说张小娟是小偷,那她就是小偷,偷了她的东西,偷了大家的文具赫。
  偷东西、暗恋的同桌喜欢她、打小报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累积,陆雅君对张小娟的厌恶之情也越来越深,最终在十块钱之争时达到顶点,爆发出来,酿成了这场悲剧。
  审讯的最后,秦深问了她一句话:“杀完人后你心里什么想法,害怕吗?”
  陆雅君在短暂的沉默后说:“一开始怕,后来就不怕了,做都已经做了,害怕也没有用。而且网上也说,我不满14周岁,杀人不算犯法,不用负责。”
  秦深:“现在呢?也不怕?”
  陆雅君:“……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她没有说,秦深也没有再问,就这么结束了这场审讯。
  走在回去的路上,徐蔓抱着文件夹,看着前面的秦深犹豫了一下,快走两步追上,问他道:“队长,你觉得陆雅君的那句后悔是真的吗?”
  西走廊不禁烟,秦深停下脚步,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根烟想要点上,看了她一眼,又把烟放了回去:“是真的,不过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她的后悔可能是针对被害人,也可能是为了她自己,所以是真是假都没什么意义。”
 
 
第34章 
  “那……”徐蔓想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别的问题继续问, 话到嘴边, 又觉得这话不好,显得好像是自己在责备他没有询问到位一样, 就把后半句话给吞了下去, 没有再说。
  秦深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往边上走了两步, 迎着窗外的日光看向她:“不仅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其它主观性强的问题都没有任何意义。刚才在里面,陆雅君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告诉我,你觉得她回答得怎么样?”
  徐蔓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但既然他问了, 她也就认真地回想了一番, “我觉得她回答得都很正常,就是……”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能猜到她会说什么一样。”
  “就是这个。”秦深指出, “她回答得太正了。”
  她一愣,“正?”
  “也就是冠冕堂皇。”他解释,“你别看她年纪小, 脑袋瓜子可精着呢, 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是最好的。说自己后悔,觉得太冲动,提起被害人的一些不好行为, 你没觉得她在努力把我们往一条路上带吗?”
  “……什么路?”
  秦深懒洋洋发话:“她杀人纵然不对,但也是张小娟有错在先,而且她也知错了,后悔了,她这是在引发我们对她的同情心呢。”
  他这话听得徐蔓心里一紧,“她真的在这么做?”
  “嗯。”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
  徐蔓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哽了一下后说道:“就这么放任自流吗?”
  秦深看向她:“我们是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追查真相,抓捕犯人,至于其它的,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见她眉心微蹙,像是不赞同自己这话,就又笑了笑,缓和了面上神情,说道,“觉得我这话冷酷无情?但事实就是这样,每个部门有每个部门的职责,你要什么都大包大揽地去管,累得半死不说,还抢了别人的活,让别人没事可干,两头都不讨好。”
  徐蔓眼前一亮,眉心舒展开来,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队长,你的意思是有别的部门来管这件事?”
  “有是有,检察院,还有陆雅君的监护人,不过都挺悬的。”秦深回答,“听陆雅君的话,她那父母不是会教育孩子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估计更加教不好了。看检察院能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让法院在判决的时候别直接判还给她父母,送到社会机构收容教养一段时间吧,或许还能有救梓。”
  “这样……”徐蔓若有所思。
  “怎么,心里有想法?”
  她摇摇头,“就是觉得没法理解,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把同学给记恨上了,时时刻刻地想着怎么杀了她,最后还真的动了手,也太……”
  秦深嗤笑:“杀人哪需要什么理由,愤怒,仇恨,害怕,恐慌,只要有一种情绪达到临界点,杀人就会变成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非要说理由的话也有,她父母在对她的教育上面出了问题,一定程度扭曲了她的三观,常常被家长打骂的孩子很容易形成偏激的思想,更别说她才十一岁,心理发展还不成熟,受到的影响和刺激也就更大。这两天加紧查查她父母那边,肯定能问出一些东西来。”
  随后两天,支队展开了针对陆雅君双亲的调查行动,而事实也的确如秦深所说,问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陆雅君在四年级的时候受班级女生影响,喜欢上了看言情小说,因为怕她早恋,她父母就把那些小说都没收了,不许她再看那些有着花花绿绿封面的书,导致陆雅君的书架里只剩下清一色的暗色系书本。侦查员拿了几本下来翻看,发现都是一些恐怖猎奇小说,里头有不少类似雨夜杀人狂魔这种故事,询问陆雅君的家长后得知他们并不限制女儿看这个,因为觉得这种书就是一般的故事书,女儿看看没什么坏处,还能增加写作文的素材,想来陆雅君本就因为父母严苛的管教而思想产生了错位,这种读物更是加重了这种情况,导致她的思想越发偏激,对杀人形成了一种完全不正确的观念。
  与此同时,对陆雅君同班同学的调查也在开展进行,重点侦查陆雅君平时的性格、行为,还有上学期张小娟被孤立一事。
  陆雅君的事很好调查,她不愧是班里人缘最好的女生,几乎所有同学都对她观感很好,说起缺点也只是类似比较执拗、生气时嗓门比较大比较吓人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张小娟被孤立这件事就比较难查了,毕竟已经过了快一年,许多人都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并且经过多次询问,原先的证词依然没有被推翻,女生们坚持认为是张小娟偷的东西,各人相互之间的证词也没什么矛盾的地方,逻辑完备清晰,看样子似乎真的是张小娟偷了东西,被同学发现后而孤立。
  对此,张小娟的父母难以置信,表示他们给女儿的物质条件虽然不是非常好,但也没有差到要她去偷东西的地步,绝不接受女儿是个小偷的指控。但由于双方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加上事情过了很久,要查清楚很难,张小娟也已经死亡,无法为自己分辩明证,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没有再追查下去。
  而造成这次案件的最直接导火索、那张至关重要的十元钱,则是在陆雅君家里客厅的沙发底下找到了,青色的纸币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仿似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故事依。
  陆雅君对这张纸币的发现持不知情态度,表示当时和张小娟两个人在客厅里找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半分钱币的影子,不知道怎么会跑到沙发底下去了,并且无论被询问多少遍,都坚持这个说法,不曾改变。
  日子就在这样的侦查中过去,在这期间,支队又接到了一次警情,是两家人为了欠款问题起矛盾,争执中被欠钱的一方吵得生气了,转身去厨房拿了把刀,本意是想震慑一下场面,没想到对方当了真,也去厨房拿了刀出来,一下就捅了上去,直接捅穿了肾脏,送去医院抢救失败,一命呜呼了。
  案情很简单,但由于牵扯到的人数太多,两家人为了镇场几乎把能叫来的亲戚全都叫来了,一共二十几个,光是做笔录就忙活了好一阵子,让徐蔓连续加了两天班,第二天的时候还不巧碰上了例假,整个人都变了蔫,勉强撑着把活干完了。
  在走廊上遇见秦深时,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她精神不济:“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还好。”她强打起精神微笑了一下,“可能是昨天有些没睡好吧。”她不舒服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但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所以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秦深信以为真,眉头微微皱起,“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就不用加班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嗯了一声:“我已经做好了工作,正要回去呢。”
  “我送你。”
  徐蔓没有拒绝,这些天秦深接送了她不少回,她都没有拒绝过,但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每每都是像现在这样秦深自己开口,或者是直接把车开到她楼下等她。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就这么维持在一个微妙的范围里,偏偏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导致局面出现了僵持。
  不知道要到哪一天,他们之间的距离才能更进一步,把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给捅破。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徐蔓又累又困,难受得厉害,洗完澡就想睡下,唐幼蓉的电话却在这时打来,她只得忍着不适接起:“妈?”
  “小蔓?”母女连心,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声招呼,唐幼蓉就听出了女儿话里的不对劲,立刻关心地询问,“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这么难受,有不顺心的事?”
  徐蔓当然说没有,把身体难受的原因和她解释了,唐幼蓉听了后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叮嘱她:“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注意别着凉。妈觉得你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去新京上大学时,身上来了也是这么难受的?”
  “嗯。”她小声回答,“过两个月就好了。”
  手机那头的人叹了口气:“你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妈省心。对了,工作的事怎么样了,那秦队长有没有把你转到市局?”
  这话提醒了徐蔓,她留在支队这事只和田思在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句,父母那边都还没有说,不知道,估计以为她早就转去市局了,现在冷不丁被问起,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她在心里打了一番腹稿,才斟酌着开口说道:“没有,我留在支队了。”
  唐幼蓉果然很惊讶:“你留支队了?”
  “嗯……”
  “确定了?你不是说不想干刑侦吗?”
  “我现在觉得也还好。”她卷着发梢,有些心虚地回答,“也就实习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也不是现在干刑侦,毕业以后就一定要干这个,就当做是一次尝试吧。”
  “那好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意愿,妈也不干涉你。”唐幼蓉犹豫了一会儿后,选择了尊重女儿的意思,“我得跟你爸那边说说,可能他心里会有不乐意呢,支队再怎么说也是分局,比不上去市里来得好,不过也说不准,毕竟秦家的孙子也在那里,你以后真要走这条路,他对你的帮助比去几个市局都要来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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