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纵横真的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看到不远处一家酒店,他直白开口:“你带身份证了吗?”
后来州围问林纵横为什么谈恋爱第一天就敢跟她提开房这种要求。
林纵横一点也不觉得这哪里有问题:“喜欢你啊。”
“那喜欢钱你就可以去抢银行吗?”
“银行里的钱不是我的,可你是啊。”
州围觉得他十分可爱。
但在那个当下,州围听着这话是很不爽利的,这让她感到不被尊重,也暗自心惊他对男女之事的态度,她从他掌心抽回了手,放回自己口袋中,初恋的欢快和雀跃消失无影踪,在他不解的打量中,她冷静发问:“林纵横,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从前在学校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基本都早早就有了女朋友,林纵横要是有过什么过往,州围完全可以接受,但他的经历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情史丰富可以解释,混乱的程度远超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林纵横明白过来,他没着急说话,定定看州围几秒,突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亲她。
州围侧头躲避。
感受到她的抗拒,林纵横并不多做停留,直起身来,说:“这是我第六次接吻。”
他们拍吻戏拍了四遍才过,加上吻戏前的初吻,这正是第六次。
州围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看他,思考他这句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这一次他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说话间,他慢慢把她抱住,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好喜欢她。”
这是林纵横第一次跟州围告白。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都很难让人信服他没有经过别人的调/教而是无师自通,可是没缘由地,州围就是信他说的是真的。她拉着他的衣角埋首在他胸口,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烫得快要冒火。
林纵横很想听州围也说喜欢他,但是近在他眼前的耳朵红彤彤,他笑一下,心软了,没为难她。
反正脸红还不是因为喜欢。
本来场景温馨,然而他再一开口还是不忘初心:“那可不可以去开房啊?”
州围:“……”
林纵横还在火上浇油:“我都梦到过好几回了。”
州围没说话了。
人们都说,社交礼仪中,没有爽快地答应就是拒绝;但是在某些场景下,没有利落地拒绝就是答应。
从一开始,林纵横的性格特点就摆得明明白白,他强势,不够体贴,很多时候以自我为中心。最后连天都帮他,滴滴答答下起一阵雨来,他拉着州围走,她没有阻止,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初吻初恋和初夜在一天之内完成,也许听起来不够自重,只是从头到尾包括事后州围都不曾产生什么后悔和担心的情绪。
她很喜欢他,并且想靠近他,就像他一样,仅此而已。
第二天分了先后去到片场,又自觉回归到搭档之间礼貌友好的相处模式,玩地下情的本事天赋凛然。
唯有吃午饭的时候林纵横把盒饭里的水煮蛋夹给了州围:“补补身子。”
州围:“……”她不但把他的给他夹了回去,还把自己的也给了他:“还是你补。”
“补来干什么?”他笑得很痞。
一旁饥饿的男二号陈子宽大快朵颐,眼见二人推来让去的,筷子朝林纵横的盒饭一伸:“不要就给我。”
“谁说不要。”林纵横把盒饭递远些躲过了突袭,“我留着补身子。”
陈子宽夹了个空,忍不住嘴贱一把:“年纪轻轻这么虚?”
“怎么个虚法。”林纵横掩人耳目,先问的女二号谢卉冰。
谢卉冰眼睛瞪大:“我草,我哪知道。”
林纵横根本不在意谢卉冰什么回答,扭头看州围,笑容里的意思只有她才看得懂。
州围说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就匆匆离开,转身的一瞬间脸上浮起一层绯色。
“都没怎么吃啊?”林纵横在背后唤她。
州围咬牙。
这个人,不就是第二次血洗前耻了么,这么嘚瑟。
也许是因为肉体关系的升华直接影响了心灵的距离,那一天他们拍戏格外默契,完全是超神状态,大部分都是一条就过,再不济也没超过三次,并成功感染了所有演员发挥超常,导致预计拍到晚上九点的戏份下午四点就搞定,连见多识广的杨导都产生些许廉颇老矣的自我怀疑,看了好几遍回放以确定自己是否老眼昏花分不出好坏让这些家伙划了水,最后心累地挥挥手,宣布收工。
开工以来头一次结束得这么早,整个剧组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一人号召纷纷响应,约着一块去聚餐。
林纵横目光若有若无撇过州围身侧。
州围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过二人世界,于是她拒绝:“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其实这不是借口,她是真的累。整个人就跟被碾了一遍似的,浑身酸痛,前一晚她的体验不大好,本来就是道遭罪的坎,加上林纵横也是第一次,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是凭着本能乱来,罪上加罪。
同事们纷纷指责她扫兴不给面子,任凭众人破磨了嘴皮子,她愣是不肯改变主意,坚持要回去。
林纵横一言不发,看着大家劝她,嘴角始终有淡笑,陈子宽和谢卉冰几人看不得他这幅置身度外的样子,要拉他入伙:“纵横你也劝劝啊,聚餐没有女主角还有什么意思?”
“一起吧。”林纵横敷衍得很,心里在说一会你们连男主都没有。
州围再次婉拒,林纵横耸肩,对众人说:“不去就不去呗,别勉强人家了。”
一伙人勾肩搭背地走开,州围看着林纵横的背影,短款夹克,黑色毛衣的领子遮住半个脖颈,两条长腿把步伐迈得懒懒散散,落在大部队最后面几个,一旁陈子宽不知道和他说了点什么,他扭头朗声笑起来,和遥远的笑声一起的还有橙红色夕阳的光芒,穿透而来。
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从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是她干的。
想到这里,州围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林纵横心有灵犀似的,脖子扭转的弧度稍大了一些,目光浅浅落到她身上,仅仅停留了几乎快到捉不住的一瞬就收了回去,他抿唇低头一笑,又继续若无其事和陈子宽对话。
州围签的经纪公司在她拿下《途穷》女一号之后就对她重视了起来,她虽然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助理,不过公司派了车接送她上下戏,到点联系司机就行。
既然要和林纵横约会,显然不能叫司机,但问题是她实在是走不动,偏偏又舍不得那点钱打出租车。
还在路边打不定主意,有一辆车缓缓在她身旁停下,车窗摇下来,驾驶室上有女声叫她:“州小姐。”
林纵横的助理牙牙。
“上来吧,纵横叫我来接你。”
待州围上车,牙牙不若从前的客气,语气熟稔许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找我帮忙哦。”
州围点头。
牙牙把她带去一家中餐厅,引着她去单独的包间坐下,又匆匆离开:“你等一会,我去接纵横。”
也不知道林纵横用什么理由糊弄了同仁们,反正没一会他就面色轻松如约而至,一推开移门,两人视线交织。
白天还好,公事公办外加表演不熟,此刻独处时分看到他的眼睛,昨晚上的记忆开始汹涌,记起那些抵死缠绵,也记起这眼眸曾如何盛满让人心惊的欲/念,州围有点羞赧和不自在。
林纵横微微一笑,迈步走进来,没到对面他自己的座位去坐,先到州围旁边弓下腰来抱她,还不肯心照不宣,非要明明白白说出来:“羞什么。”
那时候还没有小狼狗这种叫法,如果有,林纵横肯定算一只。
服务员来敲门,林纵横松了州围,跟她挤同一根椅子坐下,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翻阅菜单,问道:“你点菜了吗?”
“没,等你点。”州围说。
他是常客,熟练报过几道菜名就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在对方即将接过的瞬间又收手,翻到最后面饮品汤饮区看一圈:“红枣银耳羹。”
给她补补气血。
哪壶不开提哪壶,等服务员走开,州围埋怨:“你不要一直说……”
“OK,不说。”林纵横去自己座位坐下,托腮看她,还是下巴搁在掌心里四根手指轮流着轻点下颔骨,扯上几句有的没的,他憋不住,悠悠然地再次开口,“可是我想问你还痛不痛。”
这个问题他问了好多遍了。
州围头大,在脸再次红起来之前趴到了桌子上。
当晚,刚开了荤食髓知味的少男当然是需要忍耐的,血气方刚的年纪,精力就跟无穷无尽似的,厕所跑了好几趟,州围看他可怜,一咬牙,拉拉他的小指:“没关系,不是很痛了。”
林纵横摇摇头,抱紧了她:“你怎么都不问我会不会对你负责,以前我同学他们的女朋友都会问。”
“不想问。”州围说。
她觉得在性/事上她和林纵横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她要做出受害者的样子讨一张毫无卵用的空头支票。
“我会负责的。”林纵横撑起手臂来看她,“我会娶你,给你一场最漂亮的婚礼。你也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做到了哟。
下一更没有意外应该是周六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