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至今没回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志远甩下这么一句话，赶紧又往火车站跑，得知火车只晚点了半个小时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回去把刚才忍住的一巴掌狠狠甩到林明月脸上。
晚点半个小时，昨天中午到达。
而距离昨天中午，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还要多……
家里人再怎么不待见老太太，她也是生养了他们兄妹的人，这事儿要是不管，那还真就是没人性了！
林志远着急，可是再着急，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还是报案吧。”
火车站工作人员道，“赶紧报案，早报案早点找到。我们乘警也会帮着在各个站点注意一下。对了，你们要是有老太太的照片，或者她有一些醒目的特征，你们也说一下。”
林志远愣了一下，赶紧道，“那我回去一趟。”
“行，多洗几张出来。”
火车站工作人员把要求都说清楚，又叮嘱了几句，林志远才赶紧回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往林微那个二进院子奋力赶过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甚至下了自行车的时候，还腿软了一下。
“砰砰砰”！
敲门声骤然响起，林微霍地睁开眼睛，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撑着床坐起了身。
见敲门声不再响起，她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甚至还加重了力道。
林微迅速穿上拖鞋，快步往门口走。
“谁？”
“我！”林志远声音焦急，“我是你爸，赶紧开门。”
听到确实是林志远的声音，林微迅速开了门，见他满脸着急，眼睛里布满血丝，心里咯噔了一下，“爸，咋啦？！”
谁……谁出事儿了？
“你奶奶不见了！”林志远着急道，“你姑姑送她到了火车站，给她了一块五，就让她上车了。昨天中午该到，一直到现在都下午四五点了，还没个信儿。你大伯都发加急电报了！”
“会不会火车晚点？”
林微听不是姥姥他们生病，这才松了口气，“或者她到咱们市里，跟大伯走岔了？”
林志远怕这样问来问去耽误事儿，就把自己跑了常明伟家，跑了火车站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那，爸你过来是——”林微有些不解，随后说着，就要去屋子里拿钥匙，“我跟你一起去报案吧。”
林志远摇摇头，“我过来是想让你给你奶奶画张画儿，我好去找乘警帮忙！李先生说，你画画很不错的。咱家又没有你奶奶的照片，只能让你想着她的样子给画一幅。”
他过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事儿，只要这个事儿解决了，他到时候把肖像画拿过去印刷一下，各个站点什么的都发一下，找人应该速度会比较快。
“画画？”
林微突然一顿，思维僵硬了一下，对于老太太的长相，她只记住了她凶狠的某一瞬间……
第1093章 空白地方
这就很尴尬了。
她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记忆中关于老太太的画面似乎只有那么一两个瞬间。
一个是老太太昂着下巴，露出鼻孔，一脸高高在上看着她的样子。
一个就是老太太斜着眼，撇着嘴，满脸凶狠的模样。
除此之外，她对老太太比较平和的印象似乎一点儿都没有留下。
林微学书法绘画也不过就那么短短的大半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书法上，能把人按照脑海里描摹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想让她循着这两个记忆点画出老太太正常的五官，慈祥的面目，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倒是无所谓，画就画，不过是一张纸，一支笔的事儿。
关键是，这样张贴出去会不会闹笑话？
她爸会怎么想她？
“家里没有纸笔吗？”见林微迟疑，脸上也有点微妙，林志远立即转身，“你在家等着，我去买纸笔回来，你再画。”
林微赶紧赶住他，“家里不缺这个……”
她说着，看了林志远一眼，犹犹豫豫，底气不足道，“我脑子里面对我奶奶的脸……记忆的都是不怎么好的瞬间……”
她怕她画出来，咳咳，让别人笑话……
“不管那些了！你奶奶又没有照片，能弄出来一张画像已经很不错了，你就照着你脑子里的画！”
林志远见林微确实是会画的，心里松了口气，把自行车支在院子里，随着她往客厅走，“尽管画！”
“哦。”
但愿等她画完了，她亲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侧厅就有纸笔，林微拿出一张上好的绘画用纸，又挑了两支铅笔，一个铅笔刀出来，把铅笔削好，这才铺开纸。
正准备画，突然想到老太太的头像可能要复印，于是把刚才的那张纸对半折了一下。
“那我可就画了？”
林微说完，不等林志远回答，大致在脑子里确定了画像比例，开始动笔。
刚才她已经回忆了好几遍老太太的脸，这会儿动起笔来，还是需要时不时闭上眼睛记忆一下老太太脸部的某一处细节。
林志远本来想跟林微说一下，她画画的时候，他去派出所报案，想想可能要用到老太太的画像，只好强行按压下来自己的焦躁。
画画对林微来说并不擅长，所以用的时间有点久。
林志远是下午四五点到的，她第一幅画像完成已经到了六点多。
“爸，这幅画你先拿去用吧。”林微撕下来画好的这一半纸，有些不确定道，“派出所应该有值班的人，你先报了案再说。另外，这段时间是下班高峰期，自行车车流比较密集，你骑车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着急，慢慢来。”
“我知道了，你要是脑子里还有什么画像，记得再画出来。”
说着，林志远收好那已经画出来的画像，转身就往外走，竟是看都不看那画像一眼。
林微：“……”
她有心想提醒一下，让他先看一眼画像，可是他人已经出了门。
林微囧囧地收回视线，埋头画老太太另外一张比较有特色瞬间。
咳咳，但愿到了派出所，她爹不至于尴尬到无言。
林志远去派出所，林微呆在家里继续画老太太，于是唐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微坐在高脚椅上，对着余晖写写画画的样子。
黄昏的光像是掺杂了一点点金色，洒在她身上，娇好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额头上的小绒发，耳边的垂坠下来的一缕，也突然柔和的不像话。
唐慎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快步走过去，俯身，脑袋靠近她的，正想说点什么情话，余光中看见的东西，却让他差点喷出来！
他看见了啥？
他媳妇儿在画老太太！
还是……是……咳咳，比较有特色的老太太……
“媳妇儿，你这是——”说着，先笑了一会儿，才整了整脸色说道，“咳咳，很有闲情逸致！”
可不就是闲情逸致嘛，如果不是闲情逸致，他家媳妇儿会画老太太？
哈哈哈哈！
让他先笑两声儿。
“被逼无奈啊……”林微停下笔，背靠在他身上，一言难尽地盯着纸上老太太斜翻的白眼，“”我都不知道画出这个之后，以后怎么面对爸……”
反正她肯定是别扭的！
唐慎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幅画……是爸让你画的？”
前面一句被逼无奈，后面一句怎么面对，显然是他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嗯。”
林微干脆停下笔，将林志远过来说的事儿又说了一遍。这才道，“因为没有照片，爸想起来我会画画，就过来了。”
唐慎沉默了一瞬，眉毛拧紧，“常明伟——”
看来他并没有把他的话全记在脑子里……
“常明伟怎么了？”林微转过身，仰望着他，“他跟这件事儿有关？”
问完，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唐慎带着刘进学去找老太太的事儿。
唐慎也没打算瞒着她，把那天的事儿跟她讲清楚。默了一会儿，沉声道，“问题要么出在常明伟身上，要么出在你姑姑身上。”
一个可能没传达，一个可能充耳不闻……
“对不起，我应该把事情处理的更妥帖一些。”
“你做的没有错。”林微抓住他的手，“该安排的你已经安排了，执行的人出错罢了。”
追根究底，老太太的事儿也不能怪在他们头上。
谁把老太太喊来的？谁把老太太送走的？
即便中间他们说了几句，但也不过是警告之言，并没有要把老太太赶走的意思！
人在常家，与他们何关？
他们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做事儿方式？
“我先把你送回大院，然后跟爸汇合处理这事儿。”
唐慎道，“晚上如果太晚，我就在爸妈那儿住一晚。你别等我了。”
至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他抽时间再来浇水。
林微怀着孕不方便跟着他跑，也怕他分心在自己身上，于是点点头，“你等我把这幅画像画完。”
说着，赶紧转过身，面色严肃地继续补充空白的地方。
第1094章 为什么着急
三天后，结案。
至于老太太是怎么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林微一概不知。
等唐慎回来，她才算知道了一星半点儿。
老太太见到林志远的时候失声痛哭，抱着人不撒手，嘴里喃喃道再也不来城里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送老太太回镇上。
程曼得知人找到之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离了十万八千里，结果却因为一个林明月，继续跟老太太牵扯，实在让人气郁。
在林志远回去的那天，程曼直接拉着程姥姥和程亮，还有林果出去玩儿。几个人中午全聚德，下午玩到点了去吃涮锅，花了那么一通钱之后，心里气儿是顺了，可却肉疼的不行。
“你这不是找不痛快吗？钱花了就花了，以后再赚就是了。”程姥姥叹了口气，无奈道，“再说，你赚那么多钱不花，难道等老死了之后带坟里边去？”
程曼：“娘，我这不是节省惯了吗？这突然一下子花那么多钱，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心慌，好像对不起谁似的……”
要说对不起谁，她还真没有个固定的人选。
“你——”程姥姥看着程曼，摇摇头，“人得向前看，以前没办法吃吃喝喝，那是因为穷。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咱们也得学会享受是不是？你就说吧，人这一辈子能活多长时间？咱们还有多长时间好活？”
存钱固然是正经，可啥都不缺了，花点钱不是正常吗？
程亮也说道，“姐，你得跟林微学习。她要是喜欢，就买。尽量让自己舒坦。虽然吧，这可能是因为底气足，钱包鼓，可那也算是能花能赚。”
想想那一袋袋的汝窑碎瓷，还有那些翡翠石头，一些老旧物件，以及秀水街那边的一些店面，程亮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人生真谛。
程曼被他们说的没了脾气，心里铺天盖地的心慌也算是消弭了一大半。
林果不想说话，她天天到少年宫练跳舞，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天天吃那么多，还觉得不饱……
人生艰难。
“对了，姐，林微她生了孩子准备住哪儿啊？”程亮想的远，“如果生了住大院，咱们过去不方便吧？每次都要例行检查。”
让人带进去的话，更麻烦。来回传话什么的，也让人头疼。
“这个说不定。”程曼道，“如果那个时候唐慎在家，估计会住二进院子。如果不在，十有八九是住大院。”
“不方便就不方便吧，咱们又不是天天过去……”
这边几个人吃完饭慢慢往家走，那边唐慎也陪着林微在大院里散步。
三天前林微和唐慎回了一次二进院子，正好碰上了老太太失踪这件事儿。但在此之前，唐慎还出去了一趟。
这会儿正跟她讲的，就是金春查出来的文物走私案。
一个外国人到华夏玩儿，找了几个地头蛇，很是买了一批所谓的艺术品。经查证，这并不是单纯的艺术品了，而是正正经经的文物。
于是人被海关拦截，并通知了文物部门，专家当场鉴定，有近乎三分之一的文物很有研究价值。
于是，东西扣留，有研究价值的被收文物部门，其他的准备挂拍卖。
“挂牌卖？”
林微很感兴趣，“在哪儿？什么时候？”
这个年代鲜少有做假的，最常见的无非就是把朝代末的物件儿给标成朝代初的买卖。
这事儿高志国跟她说过，有一次他就遇见过。人家把清朝末的东西说成清朝初东西，想狠宰他一笔，结果被他识破，这才完事儿。
正是因为如此，她买东西才不会太过计较。
当然，也是她研究了真假分辨，这才敢大胆的买。
只是，这个买也仅限于她了解的范围。
现在文物部门要挂牌卖一些东西，最起码不用担心是假的。
“想去？”
“嗯。”林微笑盈盈地点点头，“我还没有去过这样的场合，还真就想去见识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