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我和你说过的。”之前就和这人提了个大概的,可他那时候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罗桑没有在犹豫,慢慢的和杨元丰说了起来。
“我阿爷偏心得很,因为堂弟出息所以处处的护着大伯,家里重活累活都是我阿爹在做。今年插小秧的时候,阿爹突然病了,因为我和长风表哥也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所以舅母陪着长风表哥一起到了家里,到了家里表哥见了堂姐便喜欢上了吧,之后他虽然打着看我阿爹的名义又来了几次家里,可其实那就是个幌子,他每次到家里都在大伯他们那里的。
之后便是舅舅家里来下聘的那天,那天我阿爹阿娘可是气坏了,他们没想到舅舅家里来下聘的对象竟然是堂姐,我虽然也很惊讶,可我却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嫁去舅舅家里,所以也不怨他们,让我真正生气的事,是之后阿爷让我嫁到杨家,我……”
“你有什么可气的啊!嫁到我家哪里不好了啊,我……”看杨元丰生气了,罗桑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问题,赶紧的把人手抓着抱到自己怀里,赶忙的再补充道:“不是的,元丰,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想替堂姐嫁到杨家,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嫁过来你不会喜欢我,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罗桑并不想和这人说这些,因为如今那些事儿全都过去了,她又不是瞎子也不是笨蛋,元丰他也见过堂姐两次了,他到底还喜不喜欢她还惦不惦记她,罗桑哪能不明白呢,她想着,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知道元丰对堂姐什么情分都没了,所以才会放心的说这些吧。
“不会有好日子过?难不成你真把我家当成恶霸地主了?还没嫁进来就知道会虐待你?”越解释越气,杨元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他干嘛非得让罗桑讲这些事儿给他听,真是越听越气。
“我其实,我其实见过你,就在我家屋子外边儿。我记得那年是你刚刚和我堂姐定亲吧。”还是说了,就算看他那么不高兴,罗桑还是说了,而且她觉得这事儿她早晚是要说的,不说压在心里难受。
“堂姐长得好看招人喜欢,你既然见过她肯定是不会喜欢我的,还没成亲我就知道将来相公不会喜欢满意我,这样的亲事我怎么可能愿意呢。
其实,我很羡慕我阿娘,我阿爹对我阿娘很好很好,从我记事以来就从没见我阿爹和阿娘发过脾气,阿爹对阿爷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什么事情都会顺着,可唯独阿爷让阿娘下地干活这事儿,我阿爹一直反对,也从未让我阿娘出门干过一天活。”如果是今天之前,罗桑想着她肯定是没有勇气和杨元丰说这些的,今天杨元丰带他见了家里那些活计掌柜,让她明白了,如今在元丰心里她是真真正正的杨家人,他们是一家人,她愿意和他说这些,说这些以往绝对不会开口的话。
她舅舅家里是书香人家,受人尊重,失了这门亲事她不觉得遗憾,自己家里日子过得好,可是全镇人都知道的事,她能嫁到家里她也不愿意。
所以这个丫头要的是个疼他的相公,而不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婆家。
罗桑说的那些话,直接在杨元丰的脑子精简了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有了这个答案之后,杨元丰心里那些气愤疑惑也全都不见了,他笑了,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傻笑……啊!”罗桑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人拉着扑了过去,接着她人别紧紧抱住,耳边只有身下之人的哈哈笑声。
“你傻笑什么啊?”傻了吗?
“桑儿,不用羡慕你阿娘。”因为以后别人会羡慕她的,一定会的。
呀!元丰刚刚叫自己桑儿?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么叫自己……
“元丰,我,我真的没有觉得和表哥的亲事可惜,那件事我一点都没有在意。”说了这么多,这个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解释!“还有,还有就是……以后,以后就叫那个好不好?”
“桑儿?”
“嗯。”
“好。”干脆的答应了人,杨元丰直接把人拉的离自己更紧了一点,然后伸手摸着人的脸,一点点摩挲过后,便直接亲了上去。
罗桑知道大白天的,他们不能做这么羞人的事,可是她根本抗拒不了,根本抗拒不了这个人的亲近,明明不久前她都还很抗拒这个人的靠近,可现在竟然会觉得渴望,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第38章
“啊!糟了!”因为前一天的事儿,罗桑心情一直很好,隔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笑意,可突然地她想到了件事儿,然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之前因为想帮着家里赚钱,她从镇上拿了些绣样回来了,可之后一直都有事情,眼眼看就要到了交货的时候了,可她的东西还早得很完成呢。
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完不成了,没办法,罗桑只能想到把东西拿回家去,阿娘和她两个人应该能赶着时间完成的。
偷偷地看了一眼在外面划竹子的杨元丰,罗桑想着要不要乘着这机会和他一起回家啊,要是他能自己一起回去的话,阿娘他们应该会很高兴的。
“元丰,我会编篮子的。”小心走到杨元丰身边,罗桑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明明昨晚上她才被教育过了,以后凡事儿都要先想着他,可才过了一晚呢,她就来为难他了。
这竹子是罗桑亲自砍回来的,已经在院子里放了一天了,杨元丰想着既然砍回来了,那就编几个篮子出来吧,村里的姑娘们好像特别喜欢用篮子,只要出门就喜欢带个篮子,可能罗桑也喜欢吧。
听到罗桑说她会编篮子的时候,杨元丰想都没想直接回到:“你还会插秧收麦呢?你也要去吗?”
“能去吗?”家里不是没种这些东西吗?
“你还真想去啊?”真不知道她那个阿爷是怎么虐待她的,这些活就是穷人的姑娘也不做的,她那回答明显就是在家干惯了。每次一想到罗家,杨元丰就很生气,他家里每个人都对他很好,他实在想不出来罗桑怎么会那么个阿爷。“哎,你见过那个姑娘媳妇儿边编这些东西啊?这些活肯定是要男人做啊,我以前见大哥编过,我会,你赶紧去做饭吧。”
“嗯。”答应是答应了,可罗桑还是没走,还一直站在旁边,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再说了一句:“元丰,我今天想回家,想回娘家!”
“想回娘家?”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了罗桑一眼,迅速又埋头干活之后,杨元丰乐了,看来还是长记性了,知道哪里才是她家了,知道她现在是回娘家不是回家。
“嗯,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那到底是能不能回去,或者他会不会陪着自己回去?
杨元丰给了个回答之后就不说话了,罗桑看杨元丰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心下悄悄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回去做早饭了。
看罗桑有些恹恹的的背影,杨元丰却是满脸笑,谁叫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呢,他不逗她逗谁呢。
吃过早饭之后,罗桑因着要出门,便赶紧的收拾了碗筷就准备出门,等到给杨元丰打招呼说要走的时候,杨元丰却让她等着。
“我去把马车牵过来,你等等。”
“牵马车?你今天要去镇上吗?”那正好了,可以顺便带自己去镇上。
“算是吧。”昨日杨元丰买了一袋米和一袋白面,回家的时候他就直接放在了马车上,没有搬回家去,今日要搬到马车上的东西也就少了,就一坛猪油和两块腊肉。
杨元丰不乐意搬着个不好着力的圆坛子,便直接把马车牵到了院子里好往上面放东西,看着杨元丰般那些东西的时候,罗桑心却是越跳越快,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想的,可是这些东西除了给自己家里,她根本想不到元丰会搬去哪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啊,不是要回娘家吗。啊,对了,还忘了个东西。”罗桑阿爹应该是要喝酒的,还得带壶酒。“你赶紧上马车去,我再拿个东西马上出来。”
看杨元丰迈着大步又进了屋子,没一会儿手里多了个酒壶,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还晃了晃手里的酒,待走近了便是直接催着自己上马车去了。
“元丰,你带这么多东西,去哪里?”罗桑觉得自己真是矛盾的很,她很明白杨元丰不喜欢她往家里搬东西,可如今这架势她却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所以她得要先问清楚了。
一看罗桑那样子,杨元丰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看来也不笨嘛。
“还能去哪里?不是说要回娘家吗?咱们自然是去岳父大人家里咯。”
“不行!”他们两个回去也就算了,可是带那么多东西回去不行,虽然公公婆婆都不在了,他们的小家就是元丰说了算,可是家里还有阿爷阿奶,还有大伯二伯他们,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元丰一定会被他们骂的,自己也是一样。
她确实是想帮家里,可是不是想搬杨家的东西回去贴补,阿爹他们分家之前她又不是没想过如今这种情形,现在日子虽然过得苦了一点,可是最多再过两个月,便能好起来了。
他们不能白要杨家东西。
“给阿娘带点小点心阿爹带点酒可以,可是这些东西太多了,不行的,谁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啊。”那么一大袋子白米和白面还有猪油腊肉,那么多东西,不说自己了,阿爹绝对不会要的。
“给自己岳家送东西要什么规矩啊?还不是看自己愿意,你别啰啰嗦嗦的了,赶紧的上车走了吧,这点儿东西算啥啊,看你那样子像是收了金山银山似的。”
“元丰!”
“怎么?你这嫁出去的女儿这么快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啊?这么快就一心的向着婆家了,可我明明记得有人前天还想着把炸菌子拿去卖了,给娘家银子呢。”杨元丰不明白罗桑干嘛不乐意,这么不是挺好吗,他给她家里拿了这些东西回去,短时间内他们家不说别的至少不能饿肚子了吧,她干嘛不乐意?
其实罗桑不是不乐意,她只是没有学会白白的从别人那里去收获罢了。她性子可说是和她阿爹像了个十成十,他爹便是这样,从来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他们两父女都是那种,即使自己饿着肚子,旁边就站着一个人,双手都拿着吃的东西,也不会开口问人家要一点的人。
“我,我是怕我阿爹不要的。”
“你放心吧,你阿爹那里有我呢。”杨元丰倒是没想过罗桑阿爹要不要的问题,不过既然罗桑说到了他也有法子,他这不是还没和罗桑回家去过吗,这一次就当是回门了,回门日女婿的东西岳家哪有不收的理啊,肯定会收下的。
罗桑自然知道杨元丰为什么要带这么东西和她一起回家,她很想和人说声谢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埋着头赶紧的上了马车,等到上去坐好了之后,才忍不住的把眼眶里再也装不下的眼泪给擦了。
可能是从来不敢想杨元丰会对她这么好,罗桑直到马车离家都好些距离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东西,确定哪些东西都是真的,她和杨元丰正带着这些东西往家去……
“不对,是往娘家去。”轻轻地掀开了马车帘子,看着杨元丰的背影,罗桑悄悄在心里这么说着,然后露出一张明快笑脸放下了帘子,乖乖的坐了回去。
两人到了村子口的时候差不多正是吃中午的时候,这时候有不少下地干活的人正回家,两人自然也是遇到了不少人,因为有哪些人,倒是正好解决了杨元丰一个麻烦。
罗桑家里在村子最里面的山脚下,杨元丰的马车根本去不了,可他们车上有不少的东西,两个人根本拿不了。杨家在顺河村也有不少的田地,自然便又佃户,这下子杨元丰倒是不用苦恼了,可以让他们碰上的佃户帮忙。
“少东家,您别拿了,都给我吧。”
“没,没关系,这个不重。”要不是跟着杨元丰去镇上转了一圈,被不少人少夫人少东家的叫过了,罗桑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黄大叔给吓着,竟然突然地对她这么客气起来了。
米面太重,油和肉杨元丰也不想拿,最后他找了三个人帮着拿了所有东西,自己空着手和罗桑一起上门了。
两人到了门口的时候,杨元丰便让人把东西放下让人走了,等到罗桑阿娘来给人开门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了。
“桑儿,这是,这是元丰?”
“阿娘,我们回来了。”罗桑阿娘还没见过杨元丰,可能跟着罗桑一起上门的年轻男人,除了她家女儿新婚的丈夫还能有谁呢?
立马脸上就笑开了花,赶紧让人进门之后,罗桑阿娘便赶紧的开始叫人了。
罗桑阿娘自己丈夫赶紧出来的时候,就在他家隔墙的墙根处,罗桑大伯娘正贴耳在哪儿仔细听着。
两人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不少人,后面还有还几个人跟着,那几个人个个身上都扛着东西,一看就有不少的好东西,他们这一路到家里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一直在家的大伯娘自然关注着。
“你在那儿偷偷摸摸的干啥啊?”
“没啥!”大伯娘可是亲眼看着罗桑和杨元丰往家里去的,自然知道后面的人都带着什么东西,自然是眼红得很,可她又偏偏要在心里劝慰自己,没什么好眼红的,不过就是个土财主罢了,她家珍儿可是秀才夫人呢,以后有的是好处给家里。
罗桑本来可高兴了,她一直就盼着和杨元丰一起回来,可现在他们真的回来了,她又愁上了,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她怕被阿爹骂。
“阿爹,我和元丰,我们带了点儿东西回来。”罗桑有点儿不敢去看自己阿爹,她阿爹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光是看着阿爹的脸,她也能想象出阿爹现在在想什么。
“阿爹,阿娘。”赶紧的跟着罗桑喊了人,杨元丰还真被罗桑阿爹的表情给唬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他的岳父大人脸上竟然真的没有几分高兴地表情。
心里立马的有了主意,望着家里各处瞧了瞧之后,杨元丰搬了两个凳子到勉强算是堂屋的堂屋里,然后示意罗桑让两人老人坐下,这才拉着罗桑的手跟着在两位老人面前跪下了,行了本该在回门那日就该行的大礼。
“阿爹,阿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桑儿的。以前元丰不懂事,阿爹阿娘不要怪我。”
还没把杨元丰的手放下,自己右手还被杨元丰牢牢握着,罗桑轻轻的侧脸看了人一眼,然后赶紧的去瞧了瞧自己阿爹,见了阿爹表情之后总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