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根本没睡。
小腹一阵一阵地疼，像有人拿了把刀，在血肉里剥离着什么。
她疼得一身冷汗。
听到刘旭阳的声音，她睁开眼。
视线太亮，乔南伸手挡了挡。
恍惚了一阵，她看到站在床边的刘旭阳，和他脸上担心的神情。
“刘旭阳，我肚子好疼。”她声音仍是轻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哎怎么就肚子疼了。”
刘旭阳慌了慌，问：“胃疼吗还是？我记得家里有胃药，要不要吃一片？”
“不知道，好像不是胃疼。”
乔南撑起身体，“没事，可能过会儿就好了。”
她掀开被子，弓着身子站起身，想去卫生间。
刘旭阳给她让路，看她那么难受，难得地有点无措。
他随意一瞥，惊道：
“乔南！你流血了！”
乔南回头看向刘旭阳手指的方向，看到自己卡通猫的粉红床单上，有一抹更深的红。
她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原本苍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刘旭阳正焦急着，就看她脸红了。也愣了一下，他突然后知后觉。
这这这、这是生物老师说的那什么吗？
刘旭阳也瞬间红了脸，嗫嚅道：“额，这…你还好吧？”
乔南的脸更红了，两手推了推他，想把他推出门，劲却特别小，“我没事，你去客厅等我吧。”
刘旭阳挠了挠头，动了动嘴唇又说不出话来，只好顺着她那小到不能再小的力道出了房门。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乔南。
她一直都绑着马尾的头发散下来了，眉头皱着，先前害羞涨起的红又褪去，脸色重又变得苍白。
额上淌着细汗，沾湿了几缕碎发。
“你……”
“我真的没事。”
不等刘旭阳再说话，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摸了摸鼻子，不再说什么，乖乖去了客厅坐着。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有些坐不住。
他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走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坐立难安，便一拐拐进了他爸妈的房间。
他们家在他初一的时候买了台笨重的电脑，就安在他爸妈的房间。刘旭阳在电脑前坐下，觉得自己很需要分散下注意力。
他打开他平时常用的小游戏的网页，随意点了个游戏。
可游戏一加载完成，刘旭阳发现他点的是双人游戏。
他挫败地关了网页，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打开一个新网页……
乔南这边。
她去卫生间里简单处理了下。
然后给张芬打了个电话，找到了家里的姨妈巾，很快收拾好自己。
想重新上床躺一躺，又看到自己“红色”的传单。
她叹了口气，收了床单扔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从陈玉凤放棉被的柜子里找出了换洗用的传单，胡乱的铺了铺就躺了上去。
冷汗还在淌，但躺下后疼痛缓解了一些，她舒了口气，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闭上眼睛。
已经快一点了。
但饥肠辘辘在小腹的疼痛面前已不值一提，乔南捂着肚子，只希望自己能赶快睡着，睡着了就不疼了。
浑浑噩噩间，刘旭阳开门进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乔南的床帘外边。
他踌躇着，害怕她已经睡着了又被他吵醒。
乔南根本没睡，听到他的动静，又见他半天不吱声，便开口叫他：
“刘旭阳？”带着几分虚弱。
刘旭阳舒了口气，“你怎么样了啊乔南？”
小心翼翼地。
乔南闭了闭眼，“我没事。”
刘旭阳闻言掀开了她床边的帘子。
平躺着的乔南，转过头来看他。
苍白的小脸埋在被子里，被冷汗沾湿的头发粘了几缕在脸上。
可怜兮兮。
刘旭阳有一瞬间的心疼。
他移开视线，不自然地道“现在都过了饭点了，你早午饭都没吃，吃点东西吧。”
乔南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捧着个碗。
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床。
“哎，”刘旭阳制止她，“你就躺着吃吧。”
等她倚着床坐好，他把碗塞到她手里。
“我弄不好，就把奶奶留下的早饭放锅里过了下，你将就着吃。”支支吾吾的，脸还有些红，“趁热吃。”
说完人就跑走了。
乔南看着跑掉的人，又看看碗里结得一块一块的汤泡饭，展颜笑开了。
刘旭阳怎么傻傻的。
她舀了一口饭。
嗯，甜甜的。
一碗饭才吃了几口，刘旭阳又来了。
手里拿了个保温杯，搁到她床旁边的桌子上。
看到她在吃他煮的汤泡饭，他开心地、风风火火地，又跑了。
等刘旭阳第三次进来的时候，一碗饭已经吃完，乔南正捧着他之前拿进来的保温杯。
吃了热腾腾的饭，乔南缓过了劲，好了很多。
但汤泡饭里可能加了很多很多的糖，乔南想喝口开水缓解一下嘴里的甜腻。
可保温杯一打开，里面却不是开水。
恰好刘旭阳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她惊讶地问他：“红糖水？”
刘旭阳点了点头，道：“对啊，厉害吧？我研究了很久的。”
他看她脸色恢复很多，难得不再别扭，一脸求表扬地道。
“还有这个，”他把手里的暖水袋举到她面前，笑着强调：“我找了很久的。”
乔南也笑了，脸红红的，接过他手里的暖水袋。
“嗯，厉害！”
．
乔南以为，这么囧的事情被刘旭阳撞到，可能也就这一次了。
但显然，她想多了。
这天放学，刘旭阳照例慢吞吞地收拾他的书包，和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走出教室。
出门前随意一瞥，乔南还坐在位子上。
他不甚在意，悠悠哉哉地往自行车棚走。
他们取了各自的车，骑到校门口。
到了门口，陆逊咦了一声，“旭阳，你的小邻居今天怎么没有等在门口诶。”
“她可能不要你了。”陈之昊调笑道：“她嫌你每天拖拖拉拉的太慢了，今天就先走了以示惩戒。”
“哈哈哈有道理……”
陆逊忍不住问：“其实我挺好奇的，大家都住镇上，互相是邻居的肯定也多，为啥就没见别人家这么雷打不动的一起上下学呢？”
“就是。”陈之昊一脸坏笑，“你是不是老早就看上人家了，所以天天都来当护花使者。”
陈之昊还贱贱地两脚撑地，用两只手摆了个花的造型。
刘旭阳服了他们了，睨了陈之昊一眼，坦荡道：“这都被你知道了。”
陈之昊看他这样，顿觉没戏，摆了摆手就骑车走了。
陆逊见此，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他说：“兄弟，我还是觉得你和你邻居的关系不一般。”
刘旭阳嘴角抽了抽，乖乖在门口等乔南。
可这一等等了快十分钟乔南还没出来，学校门口也只剩稀稀拉拉三两个学生进出。
刘旭阳心下奇怪，又想到他离开教室时她还在位置上坐着。
她这是有事耽搁了？
他等不住了，索性进去找找她。
刘旭阳把车寄放在门房，匆匆跑向教学楼。
一到教室，乔南果然还在。
窗明几净，秋天的风凉凉的，吹得教室的窗帘一下一下扬起。
乔南小小的，趴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走进教室，刚想出声，乔南自己抬起了头。
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看见是刘旭阳眼睛更红了，有什么委屈的情绪满溢。随即又仿佛想起什么，脸也红了，呜的一声又重新趴下。
刘旭阳摸摸鼻子。
“怎么了吗？”
乔南的声音被埋在臂弯里，蒙蒙的。
她说：“没事，你走吧你先回家。”
很快又抬起头，看了眼刘旭阳，“刘旭阳，你把你外套留下。”
刘旭阳不听她的，还是问：“怎么了呀这是？”
他轻轻一跳，坐在了乔南旁边的桌子上，斜斜看她，“要外套干嘛？”
乔南支支吾吾。
刘旭阳无奈，他跳下来，提起乔南桌上的书包，作势要走。
“走走走，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先回家要紧，奶奶该担心了。”
“哎，等等。”乔南急得站起来，又马上坐下。
刘旭阳回头瞧她，眼睛没那么红了，脸却更红了。
像苹果，想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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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公告：
我厉害吧？百度了很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青梅竹马文总少不了这个梗……
( ^_^ )/~明天见~~
第7章 大丈夫
刘旭阳看着她，等她说话。
她仍是支支吾吾，“你先把外套脱下来。”
刘旭阳从善如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他里面穿着简单的白T。
已经是秋天了，空气里带着薄凉，乔南怯怯地接过外套，下意识问：“你冷吗？”
刘旭阳的耐心已经消失，没答话，一脸“白痴你想干嘛”的表情看着她。
乔南有点委屈。
她皱了皱鼻子，起身把他的外套围在腰间。
她艰难开口：“我忘记了……”而且她今天没有穿外套，连个可以挡挡的东西都没有。
忘记了什么？
他看着他自己的外套，围在女生的腰间，跟裙子似的。
突然想起上个月……
天！
刘旭阳一手提着她的书包，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了捂脸。
生无可恋。
乔南仍是怯怯的，她觉得挺对不住刘旭阳的。
她心虚地说：“我还没…这个意识嘛……”声音小小的，带着委屈。
刘旭阳一脸无奈，看着她这样，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爱。
说来奇怪，他本来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看来老是觉得可爱。
“你还好吧？肚子……疼吗？”
乔南摇摇头，“这次还好，不太疼的。”
她又说：“有没有水什么的，我把椅子擦擦……就回去了。”
刘旭阳给她找了水，还给她递了包纸巾，等她弄好，两个人这才回家。
此时下课快半小时了，学校里来往的人很少。
宽敞的校道延伸向校门口，其上散布着落叶，路旁是成排的不知年纪的树。落叶飘飘零零，树影婆娑间仿佛可以看到以往枝繁叶茂。
女生把男生的外套围在腰间，慢慢地走着。男生提着女生的紫色书包，走在她身边，不时低头和她说话。
仔细看还能看到女生的手正扶在自己的书包上，两个人像隔着书包牵着手。
远处有夕阳，天空已经变了颜色。
多美好。
“别骑你的车了就，都这样了。”
刘旭阳直接拉乔南到门房，向门房老伯道了谢，扶出自己的车。
一手拿着乔南的书包不太方便，刘旭阳瞥了乔南一眼，伸手把她的书包递给她，道：“拿着先。”
乔南诺诺地应了声，抓过自己的书包跟在他旁边。
她两手提着书包带，只堪堪没把书包垂到地上，显得有些呆。
刘旭阳瞧她唯唯诺诺的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乔南鼻子皱了皱，更委屈了。
把车停好，刘旭阳把自己的书包脱下来，挂在了车把手上。自行车晃了晃，刘旭阳伸手一扶，又稳住了。
他跨上车，伸手把乔南提着的书包拿过来，背在了胸前。
稍稍倾斜了下自行车，刘旭阳朝乔南使了个眼神，示意乔南坐上来。
气氛凝滞了半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
刘旭阳哭笑不得，“上来啊。”
“哦，哦！”
乔南反应过来，侧着坐上了后座。
手无处可放，她在他后背蹭了蹭，单手抓住他后背的T恤。
骑了不远刘旭阳就觉得不妥，他停下车，开口道：
“手抓牢了。”这么单手抓着衣服太危险，车子一抖她就掉下去了。
“啊？”
“啊什么啊，手抓牢了！”刘旭阳一手离开车把手，挥到背上拍了拍乔南的手。
乔南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两手抱住他的腰。
“……”
“……”
乔南抖着手。
改成抓着他腰侧的衣服。
刘旭阳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车骑得不快不慢，但入秋了的风在身边呼啸，仍是微微带了凉意。
乔南想到刘旭阳只穿着一件T恤……
她内疚地埋了埋自己的头，没意识到自己的额头在刘旭阳的后背上靠了靠。
她心虚道：“刘旭阳，你冷吗？”
“什么？”耳边是风声，乔南的声音又小，刘旭阳没听清。
他很不满乔南说话总是这么小声，“同学，大点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