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爷宠妻日常——沉琴绝酒
时间:2019-02-26 10:56:11

  沈太后了无睡意, 便干脆往佛堂中念经,为那些在这次动/乱中亡故的将士和百姓们念经超度。
  看沈太后颇为自责, 承圣帝忙劝了几句,又开解沈太后,言说此次动/乱并非全然是她想要筹办讲经大会的缘故。
  承圣帝道:“如今外头的消息陆续送进来。不单单是都中, 便是各府县乡里,也有不少地方昨夜都有动/乱发生,也幸而是各个府县乡里的衙门早做了打算,也就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先前林涧还同朕说了,便是细水营那边,都还有如是教的暴徒摸过去想要偷袭营中将士,也幸而他早有准备。”
  “眼下再观这一场动/乱便可看出,如是教这两个月闹出来的动静,再加上昨夜的动/乱,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出来的事情,他们必然也筹备许久了。既然筹备许久了想要作乱,自然剩下的事情便是选择一个时机发出来即可,就算母后这边没有筹办讲经大会,也会有旁的事情让他们借题发挥的。”
  “因此母后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原也不是母后本意。”
  承圣帝柔声细语的开解沈太后,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轻轻浅浅的凝在沈太后的脸上,一丝一毫也不曾移开,十分专注的观察着沈太后的神色。
  沈太后仿佛没注意到承圣帝的目光,她听见承圣帝话中提及细水营被如是教暴徒偷袭之事时吓了一跳,十分震惊的模样,跟着就问承圣帝细水营现下如何了。
  她说:“皇帝,林涧驰援都中,都中解困,可细水营却就此空了,那如是教暴徒若如皇帝所说本着细水营前去,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林涧是个有谋算的,又得皇帝这般看重,他不会中计了吧?”
  承圣帝道:“母后安心,他自然是没有中计的。”
  “林涧驰援都中,细水营也不是个空营,自有旁人作为援军。那如是教的暴徒半点便宜也没占到,都被及时赶来的援军给拿下了。其实,要说起来往细水营来的这个援军,母后也是不陌生的,便是去年从贾家分出来的大房,就是朕曾赦免过的贾赦之子,贾琏。”
  “贾琏?”
  沈太后对贾家的事情是知道的,她问承圣帝,“贾琏不是到北边军中历练去了么?如何就做了援军呢?”
  承圣帝道:“贾琏所在军中正值换防,细水营也到了换防的时候,兵部调令,贾琏所在军中要在八月之前抵达细水营,细水营将士七月前便撤防,林涧从中协调了一下,贾琏便提前到了细水营中。”
  承圣帝深深望了沈太后一眼,“要说起来林涧还是谨慎的,若不是他这样谨慎小心,如今的都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沈太后很是赞同承圣帝这话,点头道:“皇帝当初将守卫都中与京畿安全的重任交给林涧,是信任他的意思,如今看来,林涧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他果然将都中守得极好,也幸而是这样,皇帝同哀家才无事。”
  “这说起来,林家一门忠烈,林鸿所生的三个儿子都对皇帝对朝廷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便是脸红自个儿也是忠君爱国的。只是哀家不曾想到,就连林涧新娶进门的夫人,文忠公的遗女,那么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子,在昨夜竟有那般的勇气为哀家和众人引走如是教的暴徒。虽说后来,仍有暴徒赶上来追杀哀家及众人,又有西门陷落之事,但哀家瞧着那也是一个好孩子。”
  “此番都中得以脱险,林家功劳最大,皇帝也都是瞧在眼里的,两个都是好孩子,又都很年轻,自是前途无量,皇帝该要好好封赏他们才对,总不该寒了功臣的心。贾琏也是驰援及时救驾有功,皇帝也是该封赏的。”
  承圣帝说这个自然,但也只是简短几句话,仿佛就只是为了同沈太后说明一下这个情况,但多余的话是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沈太后也没多说什么,又问起林鸿如何:“事发突然,哀家听说有数千如是教的暴徒围攻将军府,那时林涧尚未来得及回都中,府中护卫拼死抵抗,但没见着镇南公出门,这镇南公抱病也有数月了,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出门,他的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哀家从宫中派一二个太医过去瞧一瞧?”
  “镇南公腿不好,这些日子一直歇着呢。昨日那样的情形,镇南公还是不露面的好。林涧既有安排,想来也是不会出事的。”
  承圣帝道,“镇南公这也是老/毛病了,他府上自有相熟的大夫给他瞧病,就不劳母后这般费心了。”
  承圣帝说不用,沈太后也未曾坚持,只哦了一声,便又端起茶盅饮些清茶了。
  承圣帝瞧见沈太后用茶果点心,又环视殿中一遍,才轻声道:“如今虽天热,可母后身子也并不十分强/健,这两日又没有休息好,殿中摆着这么多的冰块,只怕太凉了些,若母后为此病了,儿子心中也不安。还请母后顾惜自己的身子。”
  “无妨,皇帝不必担心,”
  沈太后摆了摆手,道,“哀家在山中十年,习惯了五台山的清凉夏日,如今下山了,觉得都中尤其宫中夏天实在是太热了,哀家身子受不住,摆些冰块在殿中才舒服自在些。”
  “皇帝不知道,前些日子每隔几日便要领着众人往佛堂中去诵经,这些女眷中间好些都是身子娇弱的,用不得冰,哀家怕伤了她们的身子,又怕她们着凉,用的就少了些,哀家也是热着了,既然这会儿没有外人在,皇帝就让哀家自在些吧。”
  沈太后都这样讲了,承圣帝也就不说什么了。
  过了片刻,承圣帝问:“朕听说母后打发老五去处理那些僧人的后续安排了。”
  沈太后点头:“是啊,老五本就为着哀家的心思筹备了讲经大会许久,可惜这样一场动/乱,非但将士们和百姓有伤亡,昨夜闻讯赶来高台这里的僧人们也多有伤亡,这讲经大会是不能办了。受伤的要在都中休养,过世的自然也要通知僧人们原先的地方,也都要安排人将尸身给送回去。旁人都各有差事,这事儿又从头到尾都是老五督办的,哀家也不可能叫林涧这个京畿大营的统领做这样的事,自然只有使唤老五去办了。”
  提起端王,沈太后就想起太子来,便问承圣帝淮阴那边如何了。
  她也没有多打听淮阴那边的治水救灾事务,只是颇有些担忧太子的身体:“水患之处必定是日子过得艰苦的,太子也是皇帝同皇后从小儿娇养着长大的,到底是皇子,也没受过什么太大的苦处。皇帝可有太子的消息么?太子在那边如何了?”
  “这治理水患救灾之事刻不容缓,又颇为繁杂难办,但还是要多保重身子的。这饮用水与吃食都要主意些,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切莫在外头生病了才好啊。”
  沈太后絮絮叨叨说了一串的话,说完了就去瞧承圣帝,承圣帝只是静静的听着,一脸沉静的望着沈太后,明明瞧见沈太后等着他的回答呢,偏偏就是一言不发的不回答沈太后的话。
  承圣帝不说半个字,也不提太子如何,只是定定沈太后的模样倒让沈太后颇为纳闷:“皇帝?你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太子当真有事?”
  承圣帝凝眸片刻,忽而一笑:“母后放心吧,太子无事。”
  “就是朕这两日得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牵扯到一些人,朕心里就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母后,这事情是多年前的事情,可关乎老五的前程,思来想去,又发生了眼前这样的事情,朕觉得,还是应当同母后说一说的。”
  沈太后听承圣帝的话语焉不详,忙问道:“是何事?皇帝就直说吧。”
  承圣帝早在心中斟酌好了词句,但他仍然迟疑了一下,在看了沈太后一眼后,才缓缓道:“母后是知道的,朕后宫嫔妃不及先帝那么多,但人数也并不是很少,这人住在宫中,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身子不舒服了,便要请太医去诊治。太医院前些时候换了个院判。”
  “这卢院判人还年轻,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带着太医院的太医看过御药房,又说要将存着历年脉案的库房重新整理一遍。这库房里存着先帝及萧家列祖列宗的脉案,轻易也是动不得的,事情就报到了朕这里,朕想着,这太医院也是好些年未曾清理过库房了,既然这个卢院判有心,朕也就准了。”
  “这本是些许寻常小事,不值得拿出来说的,可偏偏就是这整理库房的时候,倒叫他们查出一件事情来。”
 
 
第182章 
  沈太后闻言倒有几分动容, 不过细看之下,却见她面上并无什么旁的神色, 皆是对承圣帝将要说的事情好奇神色, 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沈太后也不说话, 只是眸中蕴蓄着让承圣帝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承圣帝见细瞧也再瞧不出什么了,便继续往下讲了。
  “沈妃一向身子不好,母后是知情的。从前每旬里,沈妃总要往太医院请个三五次的太医去她宫中瞧病,有了老五后,这身子便越发不好了,甚至还有一二年是要卧床养病的。便是在十年前的时候,也即是在母后带着老五去五台山之前那一年,沈妃病重, 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是老五学着母后从前的样子, 往佛前跪了一遭,这才让沈妃的身子慢慢好起来,后来为了还愿, 母后便带着老五去了五台山。”
  “这事儿莫说是宫中,便是朝野上下, 街头巷尾也都是知情的。人人提起来,都要夸赞老五一声仁孝。可就在太医院整理库房的时候却发现了蹊跷事。沈妃那一年多的脉案记录也不知怎么的竟被烧过,残存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录, 记着沈妃身子坏下来和渐渐好起来的脉案竟都没了。这卢院判是个认真的人,这事儿说起来不小,他听了消息就开始调查,可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出这些毛岸是何人所损。”
  “事情报到朕这里来,朕命人彻查了。这宫妃的脉案记录,是断然不允许私下有人损毁的,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自然是要查清楚的。这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倒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来。”
  承圣帝盯着沈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后可知道沈妃当年是为何病重的么?原来她竟是被人在饮食上做了手脚,原本身子也不至于病得那般沉重,便是因着这事,才有了不久于人世的说法,才叫老五信了这话,在佛前发愿,以致后来的事情。”
  承圣帝说到这里,忽而冷笑了一下,停顿片刻,才又道,“说来也真是巧了,老五在佛前发愿后不久,母后领着老五走后,沈妃的病情便慢慢好转,这在饮食中做手脚的人倒不是为了将沈妃致死,而是放过了她。就连沈妃那一二年间的脉案都给抹掉了。这些事情,当初给沈妃瞧病的太医是看出些端倪来了的,只是不知内里究竟是什么缘故,就只在脉案上提了几句。事后这个太医也没有怎么样,照旧那么过日子,到了年纪卸任回家养老去了。只是这些脉案也不知是谁做的,都给毁掉了。”
  “朕便是想不明白,既然要毁掉,为何不彻底毁个干净?又或者将那太医一并处理掉呢?若果真这样,就算朕查出脉案有问题,想要寻那太医补全,也因人死了而无处补全,岂不是能更好的掩盖真/相吗?像这般一弄,反而将事情能拼凑出来,查出这事儿是有问题的。”
  沈妃在承圣帝这里并不得宠,可以说沈妃在承圣帝心里也没占多大的分量。她从进宫起身子就不好,承圣帝不常去她那里,沈妃也就只得端王一个儿子,对于沈妃生病的事情,承圣帝也是让太医院的人尽力医治,他不是刻薄秉性的人,也没想过要苛待自己的嫔妃。
  至多就是不上心罢了。
  再加上那两年,朝中多事,地方上也不太平,承圣帝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后宫之事,这背后弄鬼之人十分小心谨慎,莫说承圣帝不能察觉出问题来,便是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也是毫不知情的。
  毕竟在沈太后离宫前,这宫/内上下,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也不是全盘了若指掌的,这宫中多有太后的人。
  要真是撇开皇帝的身份细论起来,承圣帝和沈家的关系实则是很亲近的了。只是身在皇家,这关系再亲近,若是同利益挂钩起来,那这亲戚关系就要靠边站了。
  大周几代皇帝,除了开国太/祖皇帝外,后面的皇帝都是起了心要将四王八公手上的势力削弱的。先帝是如此,承圣帝也是如此。
  可四王八公的人,又怎么甘心就此被削弱呢?沈家作为四王八公中的一份子,自然也是不甘心的。
  承圣帝与沈太后是亲母子,沈太后这些年也是在后宫颐养天年,从未干涉过朝政与承圣帝的决策,可过去的这些年里,沈家明里暗里却做过不少的事情,沈家的立场皆是站在四王八公这边的。
  沈太后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承圣帝是一朝天子,万事皆由承圣帝一人裁决,谁都不能忤逆天子的话,可就如同先前沈峤被弹劾时那样,沈太后会借着同承圣帝说家常的时候,为着沈家在承圣帝跟前说些好话,便是不能改变承圣帝的心意,也能为沈家在承圣帝心里博得一点好印象。
  更望着承圣帝能念一点亲眷情分。
  承圣帝还在做太子的时候就知道,沈太后虽然是大周的皇后,又会是大周的太后,更是大周天子的亲生/母亲,她原该是萧家的人,可是在她的心底里,却始终念着沈家。
  在沈太后的心中,萧家同沈家比起来,终究还是沈家更为重要些。
  沈妃的事情报到承圣帝这里,承圣帝令人彻查。可事情查出来,知道了沈妃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才致使病势沉重,但是这个给沈妃饮食动手脚的人却因为年深日久而查不出来。就算是承圣帝身边的德平费尽了心思去找到一点点的线索,但顺着线索再查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承圣帝在这时候将这件事单拎出来对沈太后说起,意在试探。
  沈妃在宫中不是得宠的嫔妃,端王在承圣帝的皇子中也不是出众的皇子,他们母子在承圣帝这里不得宠,唯独是沈太后和背后有个沈家支撑,在大皇子未作乱前,也就是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四王八公支持的皇子首选也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不会是沈妃母子。
  可偏偏就有人对沈妃下手了,这人还未将沈妃弄死,只是叫她病了一场,等沈太后和端王走后,又让沈妃的病渐渐好起来。
  单看这件事还很难分析出什么结果来,可将这整件事情前后连起来一瞧,问题也就跟着凸显出来了。这对沈妃饮食做手脚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妃病重,而后才有端王至佛前祈愿一说,佛祖显灵圆了端王的发愿,端王得以跟随太后去五台山侍奉佛祖。
  可以说,原本在皇子之中不甚显眼的端王经此一事,倒是另辟蹊径在朝野上下都博了个好名声。沈妃母子是因祸得福了。
  这动手脚的人不为谋害沈妃母子,却用这等手段让端王出头冒尖,那就不是对沈妃母子有敌意的人了,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在帮沈妃母子于宫中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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