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有些不明白冯昭容的意思。
冯昭容没打算给玉柔详细解释，只是笑道：“想要调动全部的禁卫，自然只有皇上可以，可是现在只有这几十个人，能办到这件事的人可不少。”
说完，冯昭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本以为这已经是盘死棋了，现在看来，此时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或许，毓昭仪可以把这盘棋下活也不一定，她就拭目以待了……
甘泉宫宫外
王立恩难得没有陪在景泰帝身边，而是和吴守裕待在一起。
“吴统领，那件事办好了吗？”
吴守裕点头，“已经派人去了，不过王总管，你确定我们私自调动禁卫，不会惹皇上生气？”
“不确定！”
“啊？那你还让我这么做？”
王立恩微微一笑，“皇上或许会生气，但不会重罚我等，再说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禁卫监督毓昭仪禁足，这并不违背皇上的旨意。可是等以后毓昭仪和皇上和好，不管是皇上还是毓昭仪，都会感激我等。”
吴守裕看着笑得跟朵花似的王立恩，暗自撇撇嘴，你得意什么，要不是有我调动禁卫，你能办成这件事吗，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的好吧。
不过，吴守裕还是疑惑道：“王总管，你怎么确定毓昭仪一定会没事，要知道这次皇上可是很生气的。”
王立恩闻言，神秘一笑，没有说话，气得吴守裕差点给他一拳。
其实王立恩也不是完全确定，可是他跟随景泰帝多年，比景泰帝本人还要了解景泰帝。
景泰帝自从懂事起，就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他所有不合格的行为都给了楚瑶筠。
王立恩不相信景泰帝会这么容易放下，他相信，只要楚瑶筠肯服软，景泰帝一定会原谅她。
当然，王立恩还有一个荒谬的猜测，或许都不用楚瑶筠服软，时间一长，景泰帝自己就会后悔。
不过，不管是什么猜测，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王立恩要做的是尽可能地瞒着景泰帝禁卫的事情，景泰帝知道得越晚，他和吴守裕受到的惩罚就会越轻。
后宫嫔妃可不知道禁卫是吴守裕和王立恩搞的鬼，她们只知道现在的萱瑶宫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什么叫闲杂人等，除了萱瑶宫的人，其他人都算闲杂人等，尤其特指她们这些嫔妃。
听到这个消息，很多想要去看看楚瑶筠现在“惨状”的嫔妃都非常失望。
朝阳宫
翠芹禀报道：“娘娘，萱瑶宫的守备非常森严，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萱瑶宫，甚至刚靠近，就会被禁卫赶走。”
张淑妃闻言，脸色一沉，很是不满，她本来想趁着楚瑶筠被禁足的时候，把楚瑶筠除掉，却发现她的人连萱瑶宫的门都进不去。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从御膳房下手。”
张淑妃觉得下毒也是个好办法。
不过，翠芹却是摇头，“奴婢曾想过这个办法，但毓昭仪的膳食都是由萱瑶宫的大宫女明月亲自去拿，而且在进萱瑶宫之前，禁卫会把每道菜检查一遍，寻常的毒根本瞒不过禁卫，若想下毒，只能用不会被银针试探出来的奇毒。”
张淑妃见下毒这么麻烦，顿时一拍扶手，怒声道：“连膳食都检查，这些禁卫到底是去监督的，还是去保护那个贱人的？”
蒋嬷嬷说道：“其实，禁卫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万一毓昭仪出了事，他们也难逃一死，自然要尽心保护毓昭仪。”
听蒋嬷嬷一解释，张淑妃怒火渐渐消散，可还是不悦道：“可是禁卫把楚氏保护得太好，本宫根本除不掉她。”
“娘娘，刚才翠芹说的不无道理，娘娘可以寻来一种奇毒，瞒过禁卫的检查，那膳食是毓昭仪的心腹给她的，到时候她一定没有防备，定能成功。”
张淑妃闻言，也知道除了下毒，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让人拿来纸笔，给张丰扬写信求助。
张淑妃手中可没有奇毒，她需要让张丰扬帮忙。
张丰扬从景泰帝登基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往宫里安插眼线，同时收买了许多守卫宫门的禁卫。
因此，每次张淑妃和张丰扬联系，都可以不用经过内务府，直接通过隐蔽的方式，其实这宫里有背景的嫔妃都有自己的送信渠道。
也因为有隐蔽的途径，张淑妃给张丰扬的信上，都写得很直白，从未想过掩饰。
倒是张丰扬是个老狐狸，他写的信都很谨慎，而且言简意赅，旁人就算拿到他的信，也不会弄懂他的意思。
张淑妃派人尽快把信送到张丰扬手里，张淑妃对楚瑶筠不满已久，她想尽快除掉楚瑶筠，以防出现变故。
而张丰扬没有阻止张淑妃的行为，立刻派人去西域寻找奇毒。
张淑妃需要的毒，张丰扬从来没听说过，景朝并没有。
张丰扬只能派人去西域寻找，以西域东西的多样性，很可能会有。
在张丰扬的东西到来之前，张淑妃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让翠芹监视萱瑶宫的一举一动。
第45章
萱瑶宫
楚瑶筠靠在榻上, 随意翻看书籍，这本书她已经看过了, 现在这是第二遍。
楚瑶筠看得书都是景泰帝帮她找的或者从景泰帝书房里拿的，现在楚瑶筠失宠，她想看的书也就得不到了。
这时，明月走进来，说道：“娘娘，该用膳了。”
楚瑶筠点头，起身下榻, 看着桌上摆满的食物，说道：“御膳房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明月拿来的都是好东西, 可不是一个失宠嫔妃可以轻易得到。
明月摇头，“没有, 他们不过是贪些银子，奴婢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就让奴婢随便选。”
“那就好, 我们的钱财还有不少, 不必和他们起争执。”
楚瑶筠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 刚打算吃下去, 突然之间，一种心悸感传来, 与此同时, 她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楚瑶筠身体一颤, 低头看向嘴边的肉，心里一阵发寒，危险预警来得这么强烈，说明她有生命之危，出问题的，除了这满桌的饭菜，楚瑶筠不作他想。
楚瑶筠把肉放在一旁的空碗中，夹起另一道菜，心悸感再次传来，楚瑶筠再换一道菜，同样有毒。
不过片刻，楚瑶筠就把整桌的饭菜都试了一遍，最后发现所有的荤菜都有毒，只有几个素菜没事。
楚瑶筠不禁苦笑，看来下毒之人知道她喜欢吃肉，也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楚瑶筠虽然不知道给她下毒之人是谁，可她知道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那人，那人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楚瑶筠觉得她的命还是很珍贵的，不应该浪费，于是，楚瑶筠避开了所有的荤菜，吃了一回全素宴。
一旁的明月很惊讶地看着楚瑶筠先是每一道菜都闻了闻，然后放弃了所有的荤菜，只吃素菜。
不过明月并没有立刻询问，等楚瑶筠吃完后，她才问道：“娘娘，今日的膳食可是做得不好？”
楚瑶筠摇头，“不是，闻着让人很有食欲，只可惜，里面多了一些东西。”
楚瑶筠眼中带着遗憾，那么多肉都不能吃，她的心都在滴血，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明月闻言，脸色突变，她明白楚瑶筠的意思，又想起楚瑶筠刚才只吃了素菜，恍然道：“娘娘，那素菜……”
“本宫喜欢吃肉，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想来她们手中的东西并不多，不能浪费，只下在了荤菜中。”
楚瑶筠知道她的膳食都是经过禁卫仔细检查的，能瞒过禁卫的毒，必定不是普通的毒。
有能力弄到这种毒的人很少，总共不过那几个人，楚瑶筠都懒得去猜。
“明月把这些菜都倒了吧。”
楚瑶筠吩咐道。
明月闻言愕然，“娘娘，有人对娘娘不利，应该禀告皇上才对，怎么……”
楚瑶筠摆摆手，“本宫不关心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反正不管她来多少次，本宫都不会中招，此事到此结束，本宫不想再提。”
楚瑶筠本就无意和后宫众嫔妃争宠，她也没想到她都禁足了，还有人想置她于死地，看来她的宠妃当得还是很成功的，吸引了一大波仇恨。
楚瑶筠之所以不想把这件事捅破，除了她不愿意惹麻烦，还是一个原因：
楚瑶筠没办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菜中有毒的，她可以把明月糊弄过去，却糊弄不了其他人。
明月很不甘，可楚瑶筠不想追究，她也没办法。
等明月把菜处理完毕，楚瑶筠突然问道：“帮李婉仪从萱瑶宫把佩饰偷出去的那人找到了吗？”
距离楚瑶筠被禁足已经半个多月，这期间楚瑶筠一直没提内奸的事。
她这阵子浑身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只想懒散地躺着，哪怕明月曾提过这件事，也被楚瑶筠忘了。
现在，楚瑶筠发现自己都被禁足了，竟然还有人下毒害她，哪怕没打算追究，心里终究是有气的，自然要找个人出气。
明月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间，随后才说道：“找到了，是平日里负责打扫庭院的红丽，奴婢已经让人把她关起来了。”
楚瑶筠闻言有些惊讶，其实她心里是有很人选的，结果却是另一个人。
当初，楚瑶筠初次侍寝后，内务府送来四个宫女，其中有一个叫花雨的，在书中就被李婕妤收买了。
楚瑶筠本以为这件事会是她做的，结果没想到不是她。
楚瑶筠暗叹口气，看来她的萱瑶宫就跟个筛子似的，全是破绽，其他嫔妃想收买谁就能收买谁。
“把红丽带进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是。”
没一会儿，两个小太监就压着一个宫女走进来，恩，姿色还不错。
红丽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低头跪着。
楚瑶筠看了她一眼，问道：“红丽，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之前在哪里当差？”
红丽依旧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似乎不打算开口。
楚瑶筠眉头一挑，被收买的人应该没这么有骨气吧？
明月见红丽不说话，她只好回答楚瑶筠的问题，“娘娘，她是景泰七年进宫的，之前一直在内务府，这次皇上把萱瑶宫赐给娘娘，红丽就被内务府分到了萱瑶宫。”
景泰七年？先皇后是景泰八年去世的，这么说来……
楚瑶筠看着一动不动的红丽，嘴角勾起，随意道：“明月，你知道先皇后吗？”
楚瑶筠刚说完，就发现红丽的身体轻微颤了一下，看到这个，楚瑶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明月没有注意到红丽的异常，回忆道：“奴婢之前一直服侍恭太妃，并没有见过先皇后，只是曾听人说，先皇后是皇上的贤内助，把后宫管理得很好，从来不让后宫之事影响皇上，后宫的人对先皇后都很佩服。只不过，其他嫔妃好像不太喜欢先皇后，有人甚至说先皇后太恶毒了，没有容人之量，皇上至今没有子嗣和先皇后有莫大的关系，当然这只是传闻，奴婢也不知道真假。”
楚瑶筠闻言，轻声道：“明月，你可知先皇后为何能把后宫管理得那么好？”
明月摇头，“奴婢不知。”
“那是因为先皇后在后宫各个地方都布置了眼线，但凡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本宫说得可对，红丽？”
红丽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楚瑶筠，楚瑶筠轻笑，“看来本宫猜对了。”
“娘娘如何知道的？”
红丽终于说出了她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楚瑶筠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说道：“先皇后把她的人都留给了李婉仪，只可惜先皇后如此聪明的人，却有一个愚蠢的妹妹，她除了让你们去送死，什么都不会做，有这样的主子，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红丽闻言，神色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楚瑶筠继续说道：“这萱瑶宫应该还有你们的人吧，告诉本宫，他们是谁？”
红丽看向楚瑶筠，眼神中带着嘲弄，仿佛她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楚瑶筠也不生气，轻声吩咐道：“明月，让周一星把平日里和红丽有过接触的人全部送进慎刑司，理由就是他们以下犯上。”
明月惊讶地看向楚瑶筠，却发现楚瑶筠面无表情，很明显她没有在开玩笑。
“是，奴婢遵命。”
红丽看着楚瑶筠，摇头道：“娘娘，您不是这样滥杀无辜的人。”
楚瑶筠闻言，玩味道：“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本宫似的，就连本宫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滥杀无辜？本宫并不觉得。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异常，害得本宫失宠，这就是他们的罪，本宫已经很仁慈了。”
红丽见楚瑶筠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色终于变了，“娘娘，他们都是无辜的，背叛娘娘的只有奴婢一个人。”
“你认为本宫会信吗？”
红丽闻言，脸色暗了下去。
“本宫给你一夜的时间，如果你还不肯说出你的同伙，那本宫就多找几个人跟你去慎刑司做伴。”
说完，楚瑶筠就挥挥手，让人把红丽带下去。
等红丽离开，明月说道：“娘娘，红丽会说吗？”
楚瑶筠摇摇头，“本宫也不清楚，不过红丽能求情，就说明这其中有她不想连累的人，你让周一星去查清楚。”
“是。”
见明月欲言又止，楚瑶筠好笑道：“你想说什么？”
“娘娘，如果红丽不招，您真的要把他们都送往慎刑司吗？”
楚瑶筠闻言，不禁感叹，都说宫里的人捧高踩低，没有人性，可她见到的人中，还是有底线的人多。
哪怕是红丽，虽然是李婉仪的眼线，可她也不愿连累无辜……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等周一星查到功利在意的人后，其他人只需要让人时刻监视着就可以了。”
明月闻言松了口气，其实楚瑶筠因为红丽而失宠，她一气之下处置几个人无可厚非，这种事明月见过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