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绿药
时间:2019-02-26 11:07:37

  一直低着头的姬星河忽然推了姬星澜一把,顾见骊眼疾手快抱住姬星澜。姬星澜在顾见骊的怀里转过身看向哥哥,委屈地瘪了嘴,可是姬星河一个眼神瞪过来,她立刻不敢哭了。
  姬星河嗤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要吃饭!”
  “这……”林嬷嬷看向顾见骊。
  顾见骊点点头:“你去吧。”
  林嬷嬷应了一声,提着裙子疾步往外间去准备。
  顾见骊没理姬星河,她直接将姬星澜抱起来,抱着她在窗前坐下,用指腹轻轻拨了拨小姑娘的鼻尖儿,温柔地说:“你叫星澜是不是?”
  “哇,你怎么知道?”小姑娘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不仅知道你叫星澜,还知道星澜今年四岁啦。”
  姬星澜摇摇头,糯糯地说:“不对不对,要再过两个月才四岁!”
  说着,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她偏过小脑瓜儿望着自己的手指头,想了半天,又缩回去一根手指。
  顾见骊忍俊不禁,凑过去在小姑娘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们星澜真漂亮!”
  姬星澜懵懵懂懂地望着顾见骊。她忽然踢了鞋子,抓着顾见骊肩膀上的衣料,栽栽歪歪站起来,凑到顾见骊面前,在顾见骊的脸颊“吧唧”一口。
  “你好看,也好看!”
  小孩子一旦开了口,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偏偏还是张讨人喜欢的脸蛋儿,软糯的声音,让人喜欢得很。
  站在原地的姬星河看着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当他不存在,他走到一旁的衣橱踢了两脚,制造吵闹。
  姬星澜果然扭过头来,顾见骊轻易重新吸引了姬星澜的注意力,继续当姬星河不存在。
  姬星河生气了。
  他走到地上摔碎的瓷碗前,蹲下来玩。他记得林嬷嬷每次都会大惊小怪地跑来抱起他,惊呼:“我的小祖宗呦,可别伤了!”
  然而他玩了好一会儿碎片,坐在窗前的两个人还是不理他。
  午膳的时候,姬星河沉默地一口一口吃着饭。而妹妹呢?还是被那个女人抱在腿上,那个女人甚至亲自喂妹妹吃东西。
  “我吃饱了!”姬星河重重放下碗,跳下椅子,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林嬷嬷“哎呦喂”一声,扯着裙子追出去。看来这样的戏码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姬星澜呲溜吸进去一根面条,用小小的手摸了摸嘴角,仰着脸望向顾见骊,吐字不清地问:“哥哥怎么了?”
  “哥哥吃饱了,咱们星澜继续吃这个。”
  “我下午能来找您玩吗?平时没人陪我玩,哥哥嫌弃我笨……”姬星澜嘟起肉呼呼的小嘴儿。
  “当然可以呀,星澜才不笨呢。”
  顾见骊的确有私心。有照顾小孩子的名义,她可以不用一直单独和姬无镜共处一室。当然了,姬星澜这么讨人喜欢,着实是意外惊喜。
  至于姬星河,顾见骊看得出来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可这种因为环境慢慢养成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顾见骊亲自抱着姬星澜去睡午觉,她恨不得留在姬星澜屋子同她一起睡。可是她得硬着头皮做一件事情……
  先前给姬无镜喂食这事儿是长生做的,如今他不宜进屋,这事儿就落到了顾见骊身上。早上顾见骊因为一早去主屋请安,躲过一劫,如今是躲不过了。
  顾见骊端着一碗粥挪进里屋,她踌躇立在屏风旁,望向床榻。直到瓷碗有些烫手,她才挪步走去,坐在床沿。
  她将粥碗放在床头小几,又准备了帕子放在姬无镜耳侧枕上。在家里的时候,她曾给昏迷的父亲喂过东西,也算有经验。
  “别怕别慌,流出来擦去就好,多试试总能喂进去,他现在昏迷,不能打你,全当、当全是给父亲喂粥了……”顾见骊碎碎念一通,终于端起碗来,试了试温度,小心翼翼地喂给姬无镜。
  比顾见骊预想得要顺利多了。
  顾见骊忽又想起,今日只是喂食,那么擦身这事儿日后是不是也是她的?
  顾见骊手一抖,汤匙里的粥滴落,落在姬无镜的脸颊。顾见骊一惊,急忙用指腹抹了去,才慌慌张张想起用帕子重新给他擦一遍。
  等将一小碗鱼粥喂尽,顾见骊长长舒了口气。
  这只是午膳,还有晚膳。
  嫁过来的第二夜,顾见骊如昨夜一般,抱了一床被子宿在罗汉床上。
  夜里,顾见骊留了一盏灯才歇下。她屈膝侧躺在罗汉床上,虽一动不动阖着眼,却许久未能睡着。
  于是,当有人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醒了。
  “什么人!”顾见骊坐起,顺手握住藏在枕下的匕首。
  “五表婶,你居然睡、睡在罗汉床、床上,嘿嘿,新婚燕尔,五、五表叔不能陪你,奉贤陪你怎、怎么样……”
  赵奉贤一步三晃,全身带着酒气。
  顾见骊暗道一声“坏了”。白日的时候,他尚且能守些礼,可如今醉了酒,骨子里的劣性恐要暴露出来。
  顾见骊一遍朝门口跑,一边大声喊:“林嬷嬷!长生!”
  可惜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跑不过赵奉贤,赵奉贤几步追过去,比她先到门口,用后背抵在门上。
  那一瞬间,顾见骊特别想父亲。
  如果父亲好好的,定然不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别、别跑了,嗝……”赵奉贤朝顾见骊追过来,“五表婶,奉贤、奉贤陪你……”
  顾见骊握紧手里的匕首,一边后退,一边冷着脸训斥:“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样胡来!”
  小腿撞上了什么东西,顾见骊就势朝后跌坐。她偏过头看着床榻上的姬无镜,才知道自己退到了屋最里面的拔步床。
  她慌声道:“你五表叔还在屋子里!他今日曾醒了一次,当着他的面动他的妻子,你就不怕他醒来找你算账?”
  赵奉贤嘿嘿笑了两声,跌跌撞撞往前走,竟是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他也不急着爬起来,抬头望向顾见骊,咧嘴笑道:“五、五表叔快死啦,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我脱了裤子往他脸上呲一泡尿,他也……嗝!”
  赵奉贤脸上的笑僵在那里,那双醉酒的眼一点点恢复清明。一阵寒意袭来,赵奉贤一瞬间醒了酒,整个人开始发抖。
  顾见骊懵了,她后知后觉地慢慢转过脖子,看向身侧,便望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狭长的眼,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几许风姿。那眼下的一滴泪痣,再添三分妖。
  
 
 
第6章 
  “吵死了……”
  姬无镜的嗓音本就偏冷,如今太久没说话,猛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阴森森的。他的声音入耳,顾见骊感觉有一条阴冷的蛇爬过脊背。
  “吧嗒”一声,是赵奉贤额头上的一滴冷汗掉落在地面的声音。赵奉贤瞪圆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趴在地上,脖子倒是僵僵伸得很长。
  “五、五表叔……”
  “嘘……”姬无镜缓缓抬起手,食指搭在唇前。房中只燃着一盏灯,不甚光明,姬无镜的脸色越发显得白。
  赵奉贤便连喘气声都不敢再发出。
  一旁的顾见骊望着姬无镜,不由自主一并秉了声。
  姬无镜放下手,手掌撑在床上,动作极为缓慢地撑起上半身,慢慢盘腿坐在床上,双手随意放在腿间。他手长腿更长,身上雪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侧襟尚未系紧,露出些胸膛来。
  昏迷太久,手脚有些僵,姬无镜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慢。看在顾见骊眼中,更像耗尽一整个夜那么漫长。她不由自主向后挪,直到后背抵在床柱,退无可退。她望着姬无镜的目光是惊愕庆幸的,也是胆寒畏惧的。
  姬无镜凉凉瞥向赵奉贤,他挑起眼尾,带出一抹笑,那一滴泪痣跟着微微上挑。
  他明明是在笑的,赵奉贤却觉得毛骨悚然。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赵奉贤一骨碌爬起来,跪爬到床前,双手死死抓着床沿,颤声说:“五表叔我错了!我错了错了!奉贤刚刚喝醉了胡说八道!”
  姬无镜只是看着他若有似无地笑着,不气不恼。
  越是这样,赵奉贤越是胆寒。他仰头望着姬无镜,整个人僵在那里,好半天咕咚咽了口口水。腊月底夜晚的寒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打在赵奉贤已经被冷汗浇湿的后背,如坠冰窟。
  姬无镜懒得将话说二遍。
  “五、五表叔快死啦,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就……”赵奉贤硬着头皮把先前的话重复,说到一半颤颤巍巍地不敢说下去。
  “继续说。”姬无镜懒懒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五、五表叔快死啦,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我脱了裤子往他脸上呲一泡尿,他也……”赵奉贤用全部的勇气喊完先前的话,大哭着跪地磕头,脑门往地上撞得咚咚咚。
  “五表叔您饶了奉贤吧,奉贤再也不敢了!”
  姬无镜放在腿间的手撑着身下的床榻,上半身动作极为缓慢地微微前倾了些,开口:“还少了一个字。”
  “什、什么?”
  赵奉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姬无镜。什么叫还少了一个字?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大脑异常清醒,倒成了这辈子脑子最灵光的时候。
  “五、五表叔快死啦,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我脱了裤子往他脸上呲一泡尿,他也……”
  “嗝!”
  赵奉贤在最后接了个酒嗝。
  姬无镜嘴角轻勾,挑起的眼尾堆出三分笑意,满意地轻笑了一声,说:“这下对了。”
  姬无镜笑了,赵奉贤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唔噜个嗓子,反反复复地喊着:“五表叔、五表叔、五表叔……”
  “贤侄有句话说的不太对。”
  赵奉贤哭着说:“是是是,五表叔说什么都对……”
  姬无镜慢悠悠地开口:“比起活人,我更喜欢死人。但是最喜欢的,是被我弄死的死人。”
  赵奉贤粗粗的哭声一歇,打了个机灵。
  “五表叔好模好样的时候最喜欢死人最讨厌活人,他的院子最偏僻。没人,你喊不来人……”
  ——这是他上午偷偷过来时威胁顾见骊说过的话。
  赵奉贤的鼻涕流得很长,他抽了一口:“五……”
  姬无镜皱眉,再看向赵奉贤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嫌恶。
  “罢了,滚罢。”他说。
  “是是是……奉贤这就滚!”赵奉贤像是得了大赦一样,又哭又笑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跑,迈出门槛的时候,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他立马爬起来,动作麻利。
  “关门。”
  姬无镜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赵奉贤又低着头跑回去,用颤抖的手把门关上。然后转身就跑,慌不择路又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
  他是真的脑子有问题才会在姬无镜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放肆。他怎么就不能等着姬无镜死透透了再来……
  房间中,顾见骊后背紧贴在床柱,双手紧紧握着匕首,因为过分用力,断了指甲的地方隐隐又渗出血丝来。可是顾见骊浑然不觉得疼。
  逃过一劫,她本该喜悦的。可是她怔怔望着姬无镜,陷入另一种惊惧里。她整个身子紧绷着,双肩微微发颤。
  姬无镜这才撩起眼皮看向她,冰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低沉开口:“还拿着匕首要做什么?没捅到烂狗,打算拿我补一刀玩玩?”
  明明刚开口的时候面无表情,说到最后竟是带出了几分莫测的笑意。
  “不、不是……”顾见骊慌张松手,匕首从她手中掉落,重重落在地上。
  顾见骊整个人是慌的。
  她的确想过或许姬无镜真的会醒过来,可是纵使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他醒来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冷静,冷静。
  她该说什么?告诉他,她是他昏迷时广平伯府给他娶进来的妻子?可这也并非是实情。其中弯弯道道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的。
  “我、我……你……”向来沉着冷静的顾见骊第一次变成了结巴。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坐在床角,她局促地站起来,惴着声音:“我去给你请大夫……”
  想逃。
  可是顾见骊刚刚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姬无镜握住。他的手很凉。明明是刚苏醒的膏肓病人,力气却不小。姬无镜用力一拉,顾见骊身形一晃,整个人栽进他怀里。她一条腿笔直立着抵着床,另一条腿弯曲着,膝盖搭在床沿,纤细柔软的身子弓着栽进姬无镜的怀里,下巴重重磕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腕被姬无镜擒住,另一只手悬在姬无镜身侧的半空处,不上不下僵在那里,不知道往哪放。
  姬无镜还是先前盘腿而坐的姿势,纹丝不动,除了握住顾见骊的手。他抬起另一只手搭在顾见骊的腰侧,摸了摸。
  女人的腰真细真软,即使僵着身子。
  顾见骊觉得姬无镜的声音是阴冷的蛇,他的手也是,这条阴冷的蛇正爬在她腰侧。她拼命的忍耐,可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开始发颤。紧绷的时候,神经异常敏锐,她感觉到姬无镜修长的手指滑进她的衣襟。
  那一瞬间,顾见骊想到的绝对不是轻薄之举,而是人皮灯笼。
  姬无镜忽然松了手。
  顾见骊脚步略一踉跄,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姬无镜身侧。她双手撑在床上,身子略微向后仰,无声喘了两口,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姬无镜。
  姬无镜捏着一方雪色的帕子抵在唇前,一阵轻咳。那方干净的雪帕,逐渐染上了猩红。鲜血渐次晕染,湿了大半的帕子。
  那是顾见骊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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