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谢灼有一瞬间恍惚,是他的问题让她为难了,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的委屈和苦恼。
柳淼淼说:“我没办法对一件事保持很长久的兴趣和专注力,所以你想听的话,我也没办法说。”她抬眸看他,此刻却异常真诚,“可是你昨晚生气了,我觉得我有点在意,因为我吃了两片安眠药都没能睡着。”
谢灼:“……”
谢灼心里真他妈是艹了。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把想干他一炮然后提裤子跑路的事情说得如此委屈而又清新脱俗,最后还一脚把锅踹回他头上,反倒变成了是他为难人家小姑娘的不对。
毕竟是他这个王八犊子害得人家小姑娘晚上吃了两颗安眠药都没能睡着。
万恶,该下地狱。
谢灼正在琢磨着该怎么教育跟前这个看似是个深谙套路的老司机,但实则根本就是个懵懂不懂感情.事的小魔鬼的时候,又听女孩子轻轻柔柔委委屈屈地开口:
“要是你不肯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去找别人也行。”
她抬头看他,眼尾委屈得发红,娇媚的泪痣点缀在那里,像滴摇摇欲坠的眼泪。
谢灼:“…………”
这他妈听起来不大对劲啊。
怎么听着像是他硬生生把人小姑娘逼走的。
谢灼陷入了异常复杂的心情,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里。
正当他打算开口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柳淼淼手机响了。
柳淼淼从裤兜摸出手机,发现萧晗给她发了条语音。
她随手点开,没想起自己平时习惯用的是免提。
萧晗那犊子的语音消息顿时在凌晨一点寂静的客厅中大声回荡——
【柳同学,我回家考虑了很久,虽然你和谢同学现在已经同居了,但只要你还没结婚,我觉得我就还有机会,我会耐心等的,等到你们分居的那一天。】
【晚安哦么么哒!】
柳淼淼:“……”
谢灼:“……”
还么么哒???
谁他妈给他的胆子么么哒???
谢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干了坏事的柳淼淼飞快地关掉手机塞回裤兜,一溜烟跑进自己卧室,从门后边露出一只小脑袋,冲他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晚安哦谢同学。”
“么么哒。”
谢灼:“……”
艹。
-
柳淼淼洗完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房间里只留了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灯,玫瑰花束安静地摆放在书桌前头,花香随着夜风渐渐溢满鼻腔。
她趴在枕头上,小腿一下一下轻快地敲着床面,盯着那束玫瑰看了好久,缓缓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唇边扬出一抹笑容。
-
隔天早饭,谢建贤感觉到谢灼跌至零度以下的低气压,关切地问:“儿子啊,你这脸色最近看起来不太好啊。”
白曼也留意到了儿子眼皮子底下的乌青,心疼道:“灼灼啊,最近晚上都没睡好吗?”
谢灼看了眼正悠哉悠哉心安理得地吃着早餐的某位罪魁祸首,一声冷哼,“你们问她去吧。”
白曼:“……”
谢建贤:“……”
白曼和谢建贤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擦出电光火石,想起昨晚这俩孩子背着他们悄悄出去玩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的事。
与此同时,柳淼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俨然一副昏昏欲睡精神困倦的样子。
白曼凭借自己曾经演绎了二十多年玛丽苏偶像剧的丰富的从影经验,顿时脑补了一场大戏,犹豫半刻后,试探开口:“淼淼啊,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啊。”
柳淼淼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嘴里叼着一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嗯,昨晚折腾得太晚了。”
昨晚又吃了两颗安眠药,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个小时才睡着,没多久就起床吃早餐了,不累才怪。
白曼和谢建贤再次相互对视一眼,通过眼神传递了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
谢建贤看了看黑眼圈浓重的儿子,又看了看满脸疲惫委屈的心爱的故人之女,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对柳淼淼说:
“淼淼,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你跟叔叔说,是不是阿灼这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一脸茫然的柳淼淼:???
谢建贤已经对儿子深夜把别人家的闺女欺负了的事情在心中盖棺定论,深吸一口气,筷子啪地用力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
“谢灼,你跟我进书房一趟。”
人在餐桌坐,锅从天上来的谢灼:“……”
白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也起身跟着进了书房。
于是餐桌只剩下柳淼淼一个人,伴随着早间电视机里义正辞严的新闻联播,交叉传出隔壁书房白曼和谢建贤此起彼伏的痛心训斥——
谢建贤:“虽然你妈妈和她妈妈小时候给口头上给你们定了婚约,但淼淼还小,你也不能那么着急啊!”
白曼:“你怎么能用心急来形容我们儿子?他这分明是猴急!”
谢建贤:“你看看把人一好好的姑娘累成什么样儿了,你还是个人吗你!”
白曼:“灼灼妈妈这次也不帮你了啊!”
柳淼淼:“……”
柳淼淼觉得白曼和谢建贤真不愧能成一对夫妻,且感情二十年如一日的如胶似漆,这清奇的脑回路居然能够完美契合地搭在同一根线上。
柳淼淼将手里最后一口包子吃掉,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书房把谢灼从白曼和谢建贤的男女混合双打中解救出来。
没多久,书房门开了。
谢灼完好无损地从屋里走出,重新在她对面位置坐下,拿筷子夹起刚刚碗里吃剩下的半只虾饺,面无表情地接着吃。
整个过程安静如鸡,半个字都没对她说。
柳淼淼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间,觉得谢灼以后肯定是能干大事的,被自己爹妈混合双打足足十五分钟,此刻还能八风不动滴水不漏地继续把早餐吃完。
你看看你看看,这素质,这品格,特别适合去演抗日神剧里被抓去绑在木桩上鞭打泼盐水,还能咬牙和血把秘密死咽进肚子里的那种烈士。
他将来铁定是抗日神剧界一炮而红的杠把子。
柳淼淼不禁在心中把谢灼未来的演艺生涯都规划好了。
柳淼淼内心愧疚三秒,决定象征性地关心一下他。
“阿灼,刚刚叔叔阿姨说了什么?”
谢灼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挑眉,“你说呢。”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了会儿,拿出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放到桌面。
“让我们注意安全,还给了我这个。”
柳淼淼低眸一看。
杜蕾斯凸点螺纹热感安全套装。
还是香甜草莓味儿的。
柳淼淼:“……”
叔叔阿姨心很浪啊。
未婚妻你是魔鬼吗
第十七章
柳景诚给柳淼淼新买的房子装修好了, 下午的时候柳淼淼就开始打包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
女孩子东西多,化妆品和护肤品一箱, 包包一箱,春夏秋冬衣服各一箱, 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其他物件,行李箱堆得一地都是。
谢灼倚在门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其实大多东西家里阿姨已经提前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过有些私人物品柳淼淼不希望别人接触, 便自己动手收拾。
她抱着一摞衣服从衣帽间挪动到行李箱, 一罐药瓶夹在衣服堆里掉了出来, 滚到谢灼脚边。
谢灼正垂眸看,被柳淼淼眼疾脚快踩在瓶面上。
脚丫子正正当当地遮住了标签。
谢灼眯了眯眼,“这是什么?”
柳淼淼挑眉:“口香糖。”
“口香糖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怕你看了嘴馋偷吃。”
谢灼轻嗤。
柳淼淼弯腰把药瓶从脚底捡起,扔进行李箱一同打包装好, 拉上拉链, 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差不多了。”
谢灼说:“我爸妈晚上有事出去了, 我让老刘开车送你过去。”
-
柳淼淼住的地方和谢家小区相隔两条街的距离, 十分钟车程便到。
新房子刚装修好,屋里还有股很新的木质家具的味道,谢灼打开阳台落地窗透风,看了看隔壁空荡荡的两个卧室, 迟疑问:
“你一个人住?”
柳淼淼随脚踹开一只躺在地上碍事的行李箱, 跳进沙发懒洋洋地躺下,打开电视, 拆开巧克力嘎吱嘎吱边看边吃。
“我爸在香港请了私厨,不过对方手上还有工作需要交接,下个礼拜才能过来。”她说。
谢灼看着七横八竖倒了一地的行李箱,以及那位毫无生活自理能力,像条无骨章鱼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里的大小姐,沉默了会儿,开始默默弯腰给她收拾东西。
“这箱东西放哪里?”谢灼拉开其中一只行李箱,里面装的全是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和护肤品。
柳淼淼躺在沙发上懒得动,怀里抱着她的巧克力桶,伸出一条小腿悠悠晃晃地指了指卧室方向,“放梳妆台就行。”
谢灼也真觉得她是懒得出奇,叹了口气,没脾气地帮她把东西拿进去。
他收拾地上最后一只小号箱子,拉链开到一半,柳淼淼突然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跳起:
“等下,那个你别——”
谢灼手上动作顿了顿,刚把箱子打开。
里面是女孩子各色款式的内衣裤。
白的,粉的,黑的,蕾丝边儿的……
谢灼:“……”
柳淼淼趴在沙发椅背上,歪着脑袋懒洋洋地笑着看他:“阿灼,你脸红了。”
“闭嘴。”
谢灼咬了咬后牙,抬手把箱子合上,“你自己过来收拾。”
柳淼淼笑眯眯地跑过去,抱起自己的小箱子往房间里走。
谢灼去厨房看了眼,拉开冰箱,不出所料,里面空荡荡。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晚上吃什么?”他问。
柳淼淼在房间收拾东西,双手腾不出空处,便抬腿把拖鞋踹掉,用隔着袜子的脚趾头灵活一勾,书桌底下的柜子拉开。
里面整齐码着各种各样口味的方便面。
“吃这个,或者叫外卖。”柳淼淼说。
谢灼挑眉,“吃这个吃一礼拜?”
柳淼淼骄傲地扬了扬怀里的巧克力桶,“还有这个。”
谢灼:“……”
他再次叹气,“你在家里等我一下。”
-
谢灼回来的时候两只手里提了满满的菜。
大包小包,从油盐酱醋到鸡鸭鱼肉,再到早餐的牛奶吐司火腿和鸡蛋,柳淼淼觉得他大概是搬了个迷你超市回来。
足足够她吃一个礼拜的分量。
柳淼淼说:“你买这么多,我自己又不会做。”
“我做好晚饭再走。”谢灼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柳淼淼破天荒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她跳下沙发跑过去,在那堆大包小包的东西里溜了一圈,指着其中一只袋子说:“想吃鸡。白斩鸡酱油鸡手撕鸡和砂锅鸡。”
谢灼不出所料:“嗯,狐狸都爱吃鸡。”
柳淼淼:“……”
谢灼在厨房准备晚餐,柳淼淼就趴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
那档综艺节目实在无聊,看着看着,她眼皮子开始有点儿沉了。
谢灼中途从厨房出来拿东西,柳淼淼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遥控器和巧克力桶,纤瘦的身子蜷在沙发一角,唇边还沾了点儿巧克力的碎渣。
“啧啧啧,吃得脏兮兮的。”
谢灼走过去抽了张纸巾,蹲下身,动作很轻地帮她擦掉唇角的巧克力碎。
刚触碰上,他的手腕便突然被握住了。
“不要……”
“我不要过去……”
“不要把我关起来……妈妈……”
女孩子声音很轻,像是梦中细碎的低喃,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覆在眼睑处的睫羽微微颤动,有一点湿润。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手中最后紧攥的稻草。
她指尖的温度很凉,手心里出了层薄汗,是在害怕。
“是做噩梦了吗?”谢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喊她,“淼淼?”
她的眼睛微弱地睁开一道缝隙,漆黑的眸子里朦朦胧胧地隔着一层模糊水色,眸光宛如失焦般散漫,仿佛有几秒清醒,又仿佛没有醒过来。
“是你啊……”柳淼淼看着他,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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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的双臂缓缓地环上他的脖子,抱了上去。
谢灼身体一僵,女孩子半梦半醒时整个人都带着迷糊柔软的娇憨,像只撒娇的小动物一样抱着他钻进他怀里,声音低低软软的,唤着他的名字:
“阿灼……”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脆弱的样子,仿佛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谢灼有几秒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她抱着,害怕自己稍动一下都显得过于唐突。
随即谢灼感觉脖子那处有两片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如同过电一般,在浑身激荡起强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