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淼淼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确实蛮可怜的。”
唐玥越说越沉浸难过无法自拔:“而且近年媒体还爆出,男神自从被他那个人渣前女友甩了之后,不仅对女人失去了兴趣……还……还……”
唐玥难以启齿。
这激发了柳淼淼强烈的好奇之心,她眨眨眼,问:“还怎么了?”
唐玥憋红着脸道:“还不举了!”
柳淼淼:“……”
这也太惨了吧。
这是怎样的一部青春爱情疼痛剧本,这样一个皮相扛打,唱歌好听,品德兼优,并且深情不悔的绝世好男人,不仅在自己最懵懂的年华里爱上了一个人渣前女友,挨了对方一炮,还被对方一脚踹开拍拍屁股跑了路。
结果从此对女人失去兴趣不止,还他妈不举了。
太惨了。
太他妈惨了。
这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人渣前女友啊。
柳淼淼越听越开始同情心泛滥,越听越觉得这男人琴声中那股子深情缠绵的幽怨哀愁并非空穴来风,于是迅速加入唐玥的讨伐大队:“他这个前女友的确挺没良心的。”
唐玥咬牙切齿:“何止没良心,她这么对我们男神,简直是渣渣!”
柳淼淼认同:“渣渣!”
唐玥:“辣鸡!”
柳淼淼:“辣鸡!”
唐玥:“应该拖去浸猪笼!”
柳淼淼:“浸猪笼!”
柳淼淼和唐玥一唱一和地骂了那个拔带无情的人渣前女友足足十五分钟后,终于觉得内心火气消了一点儿了。
唐玥感动地红了眼眶:“柳总,以前我总觉得您特别冷淡,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您的内心这么有正义感,小玥真的太激动了,您就是小玥的女神!”
柳淼淼被唐玥这一通360度无死角的七窍玲珑彩虹屁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道:“哪里哪里,谴责人渣,人人有责。”
唐玥拉着柳淼淼叽叽喳喳给她科普了一下娱乐圈最新的八卦知识后,柳淼淼觉得话说得久了,有点儿口干舌燥,于是扭头去吧台那边寻觅喝的。
她边走边问:“对了,之前我让你帮我找的,那个吃我豆腐的小兔崽子,你找到没有?”
花城附中高三一班总共五十多名学生,一个晚上的时间唐玥根本来不及收集完所有人的名单和资料。
但柳淼淼这么一提,唐玥突然想起,其实她觉得合照上那个摸柳总手的小兔崽子长得特别像她男神谢灼。但唐玥怎么想怎么不可能,毕竟两人气质相差迥异。男神近年愈发的沉郁内敛,孤独得就像荒原风中一匹狼,平时连个绯闻都传不出来,怎么会做偷鸡摸狗吃女孩子豆腐这种凑不要脸的事?
而她新上任的女神柳总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性格开朗,积极向上,内心阳光,海外名校留学归来,内心充满着正义感和使命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能会和男神以前的人渣前女友扯上关系。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唐玥摇摇头,决定暂时不汇报这件事。
她说:“资料还在搜集当中,需要您给我一些时间。”
柳淼淼也不急于一时,想那吃她豆腐的小兔崽子也是飞不出她手掌心的,便点了点头。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舞池内重新换上震耳欲聋的摇滚舞曲,唐玥在和柳淼淼汇报最新的资料收集进度,但唐玥生得娇小,柳淼淼今晚又穿了双十厘米的高跟,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便被拉成了遥遥的二十公分。
柳淼淼听不太清唐玥说什么,本能朝她那边侧身,却碰上手里端着托盘经过的侍应,高跟鞋崴了一下,重心不稳地朝旁侧倒去。
完犊子。
就这样穿着晚礼服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实在不符合她高贵冷艳优雅迷人的形象。
柳淼淼还在心里绝望地想,却意外栽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男人胸膛宽阔温暖,衣襟处沾着点淡淡的烟草混合着薄荷的味道。对方也是一愣,条件反射地扶了她一把,臂弯护在她腰上,将她托了起来。
男人很高。
柳淼淼抬头,先是看见他白皙漂亮的脖子,清秀的下巴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黑色面罩后边那双清冷的睡凤眼上。
柳淼淼微微失了神。
是那个被人渣前女友睡完就甩从此性冷淡还不举的男人。
这么好看的男人。
为什么睡完一次就甩?
起码要多睡几次啊。
柳淼淼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想到。
转念,她猛地甩了甩脑袋,不对,她在想什么,作为一个性格开朗,积极向上,内心阳光,海外名校留学归来,内心充满着正义感和使命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以干出一夜情这种事,要是她哪天和男人滚了床单,那必须是对对方负责到底的!
男人的手托着她,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料子熨在她腰上,清黑的眼睛寂静如月色下的湖泊,与她对视上的一瞬,却起了微不可觉的波澜。
清冷,锐利,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柳淼淼莫名地心慌。
她还在他怀里手足无措着,男人已地将她扶稳,眼里那一瞬间的波痕悄无声息地归于平静,只淡淡开口道:
“小心。”
他的声音低沉的,带着一点点哑,十分性感磁性。
柳淼淼心底倏然抖了一下,慌张避开对方视线,她总觉得对方一直在打量她,视线片刻没有在她身上离开过。
奇怪,这人在看什么?
他们又不认识。
想搭讪吗?
看起来也不像。
柳淼淼犹豫着要不要跟对方道句谢,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眼尾的泪痣很特别。”
“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那话情绪很淡,听不出任何含义。
柳淼淼微怔,听见那头有人在喊男人的名字。
卓一为过来说:“阿灼,我们玩扑克差一个人,你过去吧。”
谢灼两手随意插兜,兴致不高地说:“不了,你们玩吧。”
卓一为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扑克还是得凑够四个人才能玩,这会儿只有他和邓波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人数不够。
卓一为目光落在柳淼淼这边,顺口招呼道:“诶同学,一起过来玩啊!”
柳淼淼有点茫然地伸出食指,拐了个弯儿戳着自己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意思是:在叫她吗?
卓一为道:“哎呀一起来玩吧,你自己一个人傻站在那干什么呢。”
柳淼淼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这里的人她一个都记不起来是谁。她本能地看了眼刚才那个男人。
男人也在看她,眸光很平静。
“一起来玩吧。”谢灼说。
柳淼淼怔了怔,然后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到沙发坐下。
两只双人小沙发面对面摆着,中间是张过膝高的玻璃矮桌,卓一为邓波他们挤在对面那张,这头便只剩下男人身旁还有一处可坐的空位。
那张沙发是真的小,两个成年人坐下去都是肩膀挨着肩膀,屁股挨着屁股的局促。男人坐下了,那地方便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三分之一。
可她总不能站着吧。
柳淼淼犹豫半会儿,还是挨着男人坐下了。
距离太近,他衣衫上的薄荷香味好像更浓了一些。
从侧面角度看去,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深邃,山根直挺高拔,长眉走势如锋,浓密而直的眼睫懒洋洋地半搭着,还是个清.纯的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显得异常清冷。
唐玥一直跟在柳淼淼身边,怕她露出破绽,凑过去小小声地和她咬耳朵:“我刚刚帮您打听好了,坐在您对面左手边戴狼人面罩的那位叫卓一为,坐在您对面右手边戴山猪面罩的那位叫邓波,都是您以前的同学。”
柳淼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虽然唐玥已经很有意识地把音量控制得很低,耐不住身旁男人听觉敏锐,两人交谈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朵。
柳淼淼转头,碰上对方目光。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神情中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打量的痕迹更深,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犹如夜晚隐匿在丛林中面敏锐的猎豹。
他似乎在试图判断确认些什么。
柳淼淼被他这样看着,竟没来由地缩了缩脑袋,起了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邓波也注意到了她:“话说同学,我觉得你好面熟啊,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你叫什么名字?”
卓一为也觉得这女孩儿面熟,只是对方戴着面罩遮去了大半张脸,愣是没认出对方是谁。
女孩子面罩外面徒留一抹漂亮的红唇和精巧的下巴尖,冷白的皮肤和高挺的小翘鼻,明媚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以及末尾那滴娇媚的泪痣。
越看越眼熟。
柳淼淼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局促地用指尖扣着沙发的皮面。
男人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仿佛在她脸上灼烧。她被看得心脏怦怦狂跳,那人眸光太深,仿佛要将她整个儿吸进去。
就在柳淼淼觉得自己心跳过速差点崩掉之前,男人淡淡收回了视线,从矮桌底下抽出一副扑克,颀长漂亮的手熟练地洗着牌,随意问她:“会玩扑克吗?”
柳淼淼莫名紧张,抿了抿唇,然后摇摇头。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又问:“平时不爱出来玩?”
柳淼淼还是摇头。
“那么……”
男人仿佛故意地,将语调恶劣地压低拉长,用很低的声音,恰好只能滑入她的耳朵。
他静静看着她:“锄大地,会吗?”
柳淼淼本来条件反射想继续摇头,但她转念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游戏的名词,于是慢吞吞地开口道:
“我……不太会玩这个。”
她说话那瞬间,男人眸子里迟疑打量的目光忽然落定下来,像四散的漩涡飞快地朝中心凝成一个点,里面沉冷锐利,暗潮汹涌,直直地盯着她,像刀一样狠狠扎进了她心底。
好凶。
这人干吗突然连眼神都变了。
柳淼淼被吓了一跳。
这哪儿是在亲切友好地看待一个老同学,分明是爱恨纠缠,相爱相杀,想把她剥皮拆骨,吃得一干二净的眼神。
只是半刻,男人便收回了目光。
“好,那就玩锄大地吧。”他说。
柳淼淼悄然松了口气,被他盯着绷紧的脊背力度卸下来。却又隐约看见男人唇边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1 2 20的讽笑。
这人好奇怪啊。
一下子那么凶看人,一下子又笑得那么讽刺。
柳淼淼心底升起一丝丝的不爽。
虽然她可以理解这人惨被无情人渣女友甩后受了情伤,可能也间接导致他受刺激过度脑子出了点问题,但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是无辜的,凭什么把怨气转嫁到她身上?
柳淼淼觉得有点儿生气。
卓一为发完牌,柳淼淼把手里的牌按花色大小顺好,眉心一拧,总觉得牌型不太妙。
虽然她不太会玩锄大地,但了解过规则,手里这副牌最大的才是黑桃K,其他稀稀烂烂的不成顺又不成对,唯一的同花还是最小的方块,这他妈要怎么打。
柳淼淼内心绝望,气若游丝地出了一副对三。
邓波马上接了一副对Q,而卓一为接了一副对A,两人一前一后,毫不留情地把她这种无辜弱小摁在地上摩擦。
卓一为问:“你要吗?”
柳淼淼拧眉:“要不起。”
卓一为一脸狡猾地笑,亮了下手里的牌。
“我这边就剩3张了啊,输了得罚酒的,手上剩一张就罚一杯,妹子你要好好考虑啊。”
柳淼淼看着手里剩下厚厚的一叠牌,沉默了,纠结不知道该出哪张。
身旁男人看出她犹豫,安静开口道:“打吧,喜欢打哪张就打哪张。”
柳淼淼为难地咕哝:“我还剩9张牌诶,要是输了得喝9杯,我哪儿喝的了那么多。”
她说这话声音很轻,带着点儿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无辜和娇嗔。
谢灼轻不可觉地挑了挑眉。
柳淼淼还在犹豫纠结,身旁男人道:“打吧。”
“输了我帮你喝。”他说。
柳淼淼下意识抬眸看他,男人眸光漆黑深静,意味不明。
柳淼淼抿了抿唇,随手出了一张。
结果当然是输得很惨烈。卓一为一张黑桃2压下来后出完了手里最后一副对子,柳淼淼手里还剩8张,得喝8杯。
晚会没备啤酒,侍应送过来的是那种小杯倒的洋酒,虽然体量不大,四十来多将近五十的度数,接连8杯下去也是够呛。
但良好的家教告诉柳淼淼,做人愿赌就要服输。
她想伸手去拿,指尖触上酒杯的一瞬,手腕却被身旁的男人轻轻挡开。
他掌心温凉的触感落在她腕上,有种不着痕迹的刺激感。
他干脆利落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桌面所有酒杯被喝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淼淼一怔。
她原本以为这人的意思是打算帮她分担几杯,却不想他一口气全帮她喝干净了。
和柳淼淼同样陷入震惊的还有对面沙发的卓一为和邓波。
邓波小小声道:“为为,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卓一为应道:“我也觉得……”
男人放下空杯,看着她,眸色很深:“还玩吗?”
宴会厅内光影迷离,细碎光亮在他深黑的眼瞳里闪烁,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胶在眼中。
柳淼淼没来由地心一颤,竟本能想逃跑。
她慌张起身道:“……抱歉,我想起我临时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