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你是魔鬼吗——程渊
时间:2019-02-27 09:40:10

  于是黎欣气焰更加嚣张:“怎么办呀,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这个马场刚好又是我姨丈开的,要是我让人在这里把你修理了,也没人会说出去的。”
  柳淼淼笑得体贴,仿佛在和她商量意见一样:“你打算,怎么修理我?”
  “乖乖站着让我打到心情舒畅为止。”
  黎欣扬起手,对着面前女孩子扇下去,刚举到半空,手腕便被对方紧紧一握。
  下一秒,柳淼淼握着马鞭的手心一翻——
  “啪!”
  鞭子抽在肉体上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回荡。
  黎欣被抽得歪过头,半张脸顿时浮出一道又深又红的马鞭印子。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你打我,你居然拿鞭子打我?!”
  柳淼淼觉得好笑:“打你就打你,我还得挑个良道吉日?”
  黎欣怒不可遏,对身后那票男生说:“给我抓住她,把她衣服扒了!”
  几个男生同时冲上来,柳公公还站在柳淼淼身边,马匹天生性情敏感猛烈,觉察有人要对主人不利,便本能挡在了柳淼淼身前。
  那马从肩隆到马蹄比成年男子还要高,体重将近1000磅,四肢和胸肌十分发达,往纤细的女孩子跟前一挡,像堵牢不可破的城墙。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他们只收钱要来揍个人,哪知道半路还杀出一匹马。为首的男生准备绕开柳公公过去,马匹却十分敏感,转了方向一直挡住他的行动。
  黎欣在旁怒叱:“你们几个男的连匹马都搞不定,等下就不要向我拿钱了!”
  其中一个男生绕到马后,见马蹄走动,慌手慌脚地扯了一下马尾。
  柳淼淼低斥:“别扯马尾!”
  话音未落,马匹一声惊叫,抬起后腿一蹄子把男生踹了出去。
  男生捂着肚子闷哼,被踢得滚出好远。
  马受了惊,开始失控,在跑道四处乱窜,将男生踢飞的踢飞,顶起的顶起,场面混乱不堪。
  黎欣对马匹行为也是有一点了解的,深知马在失控状态下有多么野蛮可怕,她害怕被波及进去,便躲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搞事的男生被马撞飞后瘫坐在围栏旁,他已来不及闪躲,惊恐地看着马匹两蹄腾空抬起,下一秒便要狠狠踩到他身上。
  这一蹄子下来,不死也肯定被踩断好几根骨头。
  “不⋯⋯不要⋯⋯”男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柳淼淼看着马匹失控撞人的一幕,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股恶寒顺着脊柱在四肢蔓延。
  尖锐的耳鸣声猛烈炸开,如同百只蚊蝇同时震颤翅膀,夺走了她所有的思想。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双腿仿佛被人用钉子牢牢钉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在经历巨大的耳鸣声后又迅速丧失了声音,视野变成血一样的颜色。
  画面闪退成十年前的记忆,黑暗寂静的小屋子里,瘦小的女孩蜷缩在床脚,一点点幽光从窗外透进来,她趴在窗户边上,看见女人从马背摔下,马蹄坠落,狠狠地踩在了女人的头上!
  头痛得仿佛要裂掉,耳边充斥着女人坠马时惊恐的尖叫,别墅护工和佣人慌乱无措的大喊。男生恐惧的眼神,马匹失控时的声音。
  现实和幻觉纠缠冲突,像两只手在她脑袋里疯狂撕扯。
  最后理智残余之时,她痛苦地捂住头,两指并在唇间,嘹亮的哨声划破天际,她天生便拥有和她母亲同样对马匹优越的控制力,能够用口令精准无比地控制马匹行动。
  哨声三长两短,最后是一声悠长的哨令,尾调如同小尾巴一样轻快地向上翘,然后不留痕迹地没入空气中。
  口令传达到马耳的瞬间,马匹忽然平静下来,前蹄稳稳地避开了身下惊恐的男生。
  黎欣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耳边嗡鸣不止,柳淼淼潜意识抬起手,发现她已经无法看见,视野被一片鲜红刺目的颜色占据。
  “啊⋯⋯”
  她痛苦地撑住头,她甚至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只有一些破碎的,嘶哑的唢呐传进耳朵。
  身后有人悄然靠近,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
  “撕拉——”
  脆弱的校服衣料被扯烂,脊背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
  凉风灌入从破掉的衣衫钻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去,却没有如意料之中栽倒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跌进了少年温暖的怀抱里。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清淡好闻的薄荷香气。
 
 
第十一章 
  落入怀抱那瞬间,耳朵里的嗡鸣声开始逐渐减弱。
  听见他沉声的怒斥,感觉到他的胸腔因为愤怒而用力起伏。
  谢灼一手抱着她,抬脚用力踹在那个男生肚子上。
  对方整个人朝后被踹进沙地跑道里,碰了一脸的泥灰,见得不到好处,便慌张跑走了。
  她渐渐能看清楚东西了。他模样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柳淼淼抬头,看见他怒极而眼尾有些发红的眼睛。
  印象中他一直是斯文干净的样子,话不多,还很容易害羞,是那种典型嘴巴上喊着雅蠛蝶雅蠛蝶但实际上很容易推倒的类型。
  这还是柳淼淼头一回看见谢灼那么生气。
  柳淼淼意识到谢灼的手正扶托在自己腰上,下意识想从他怀里挣脱,这个本能的小动作似乎引得对方更加生气,手腕力度加重,将她扣回怀里。
  谢灼声音发狠,俯身在她耳边咬牙说:“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打断你腿。”
  柳淼淼:“⋯⋯”
  这人画风突然变霸道是怎么回事。
  她的态度柔软下来,眼睫向下一压,声音委委屈屈:“⋯⋯阿灼,我衣服破了。”
  谢灼:“⋯⋯”
  后知后觉的,一片懊恼的红色缓缓从脖子根染上耳朵。
  女孩子哪里还有刚才的恐惧失措,狭长上翘的狐狸眼弯出促狭的弧,瞳仁里亮得诱人,分明是在故意戏弄他。
  谢灼用力咬了咬下颌,从包里拿出外套披在她身上,“衣服穿好,跟我回家。”
  他比她高得多,宽松的校服外套像个大罩子一样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衣摆盖到大腿中段,可以直接当成裙子穿。
  柳淼淼拎着他外套领子,鼻尖好奇地嗅了嗅。
  他的衣服有和他身上一样的,浅淡好闻的薄荷香味儿。
  谢灼看着她拎着自己衣领嗅来嗅去,冷脸问:“柳淼淼你属狗的?”
  柳淼淼扬起下巴,眉梢一挑,“我闻闻看呀,看看这衣服是不是和你身上一样香。”
  谢灼:“⋯⋯”
  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刚才他再晚来一步,事情到底会有多严重。
  谢灼深吸一口气,感觉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径直转身走向马路旁等候的计程车。
  拉开车门,回头见女孩子还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他沉声说:“站那干什么,上车。”
  她身上裹着他的衣服,虽然生得还算高挑,但骨架子实在不属于粗壮那一挂,外加身材很纤细,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很有乖巧的欺骗性。
  柳淼淼低眉垂目地,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谢灼身后上了车。
  这人上车后除了对司机吩咐了目的地,半句话也没再跟她说。
  一路望着窗外,下颌线条绷得很紧,薄唇不爽地抿着,一副标准的扑克脸。
  看来气得不轻。
  柳淼淼穿着他的外套,长长的袖管遮住了她的手背,只露出一点点指尖。
  她用露在袖管外面那一小截手指头戳了戳他胳膊,“阿灼?”
  女孩子声音很轻,像颗烘烤过的棉花糖,酥中带软,尾调轻柔,讨好的意味很浓。
  然而这块木头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往门边的方向更加挪了一点儿,和她拉开距离,像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似的。
  柳淼淼索性抬起屁股,啪叽一下坐到他旁边,脸蛋儿凑过去,“阿灼,你生气啦?”
  谢灼依然没回头,只是冷淡地应了声:“没生气。”
  柳淼淼纯真无害地看着他:“你在生气。”
  “我没有。”
  “你骗人,你的脸明明比臭水沟里的石头还臭。”
  “⋯⋯”
  这人哄人就是这么哄的???
  谢灼真他妈觉得自己迟早被她活生生气死。
  柳淼淼乖乖垂下脑袋,手指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摆,声音低软:“阿灼,你不要生气了,我错了。”
  谢灼这才扭头看她,眉头蹙着,“你哪错了?”
  柳淼淼继续做个低头认错的小学生,这次声音更委屈,还夹了点儿煞有其事的哭腔:“哪里都错了。”
  谢灼:“⋯⋯”
  谢灼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看见她这副委屈巴巴眼泪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心窝像被人猛地揍了一拳,闷得慌。
  他徒劳地启了唇,一股火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人沉默太久,柳淼淼悄悄抬头瞄他一眼,视线却正好被他抓包。他眼里神情很复杂,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半晌他才开口,嗓音有点发涩:“柳淼淼,你到底能不能认真一点?”
  柳淼淼歪了歪脑袋,大眼睛眨巴着:“我很认真啊。”
  “⋯⋯”
  谢灼重重吸了一口气,重新扭头看向窗外,声音很低:“⋯⋯算了。”
  -
  黎欣几乎是连滚带爬逃着出马场的。
  她本来只想着找人给那个柳三水一点教训,揍她一顿吓一吓她,撒个气事情也就罢了。哪知道那匹马会突然失控,场面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还险些搞出人命来。
  黎欣一路上心神不宁,进门裴子妤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厨房准备好饭菜,黎欣接碗的时候还在出神想着刚才马场的事,手没抓稳,瓷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她身体猛地一颤。
  黎婉珍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了,今晚失魂落魄的?”
  黎欣本来就有点畏惧黎婉珍,怕她责骂自己,赶紧白着脸摇头说:“⋯⋯不好意思啊小姨。”
  她想弯腰收拾地上碎碗的瓷片,黎婉珍制止了她:“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万一伤着手怎么办。”黎婉珍吩咐道,“杨姐,你再去拿一副碗筷出来。”
  黎氏企业在城内传统行业中也算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黎婉珍的父亲黎宏最早是个农村出来的擦鞋匠,几十年前做鞋模白手起家,一路将公司做到上市,到了黎婉珍这一辈,家境已经十分富裕。
  然而黎宏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黎婉宁,也就是黎欣的母亲,生性懦弱,没有经商天赋,于是家族生意的担子便全落到了黎婉珍的肩膀上。
  黎婉珍接管黎氏企业十多年,竟也一路做得风生水起,由于性格强势尖锐,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中,向来习惯手握最大的话语权,人人敬畏。
  一屋子人围着圆桌坐下,黎婉珍今天刚从外地回来,面上却丝毫没有长途跋涉奔波劳碌的疲惫。
  黎婉珍最先启筷,其他人才跟着动筷子。饭桌上很安静,只有她开口询问裴子妤的声音:“马上就月考了,复习得怎么样?”
  裴子妤垂眸细细嚼着嘴里的饭菜,轻声应道:“都复习好了。”
  “嗯。”黎婉珍心思倒不在这件事上,裴子妤在校学习情况向来不需要她操心,大多也只是随口一问。
  她想问的是另一件事,“你暑假的时候去香港马场了?”
  裴子妤顿了顿,知道管家会在黎婉珍外出时和她汇报家中事务,无论大小,每个人的行踪,黎婉珍都必须时刻掌握。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裴子妤从小就不会和母亲争辩什么,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嗯”。
  黎婉珍皱眉道:“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心思应该要放在学习上,不要想着骑马,骑马能有什么出息?”
  这话说得过于锋锐。裴子妤下意识看了坐在左侧的裴正楠一眼,他沉默不语,但显然表情不太好。
  裴正楠虽说曾经在马术界拥有极高声誉,但运动员和上流商圈之间到底有难以逾越的门第,裴正楠出身农村,当年和黎婉珍的结合,背后没少被人说他其实就是个入赘的女婿,谋着黎家的家产去的。
  平日黎婉珍倒不会在明面上那么拂裴正楠面子,但她今晚就是觉得心情哪哪不畅快,在马场碰见那个骑马的女孩子后,她心头那股憋闷的火气一直压不下去。
  “你⋯⋯”
  黎婉珍正想把这股无名火撒在裴子妤身上,喉咙刚发出一个音节,便被裴正楠不耐烦打断:“行了,好好吃着饭,说这些做什么,你不烦孩子都听了烦。”
  原本还只是一簇将息未息的虚弱火苗,这下子被加上了一把猛油,彻底燃烧起来。
  黎婉珍啪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提高声调道:“我说的有错吗?以后要是女儿跟你一样去骑马,能干什么?做个运动员,退役后当个教练,然后成天守着个马场?将来就跟你一样没出息!”
  裴正楠脸色一黑,“是啊,我没出息,我没出息那就离婚好了!”
  裴子妤心一惊,看向父亲,他很少会和黎婉珍起正面冲突。
  近年来,父母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淡。
  黎婉珍没想到裴正楠竟然敢这样对她说话,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待在马场想干什么,你根本还惦记着以前那个女人,你也觉得今天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像景薇是不是?!”
  裴正楠情绪也有些失控,缓了好久,在桌下握紧的拳渐渐松开,黑着脸沉声说:“她死都死了,你老提她做什么?”
  黎婉珍不说话了,手环抱在胸前,往椅背一靠,胸口用力起伏着。气得不轻。
  裴子妤从小最害怕的就是父母吵架,黎婉珍性格强势,做事说一不二,只要有一点点不顺她心意的,必然会大发雷霆。而裴正楠看似懦弱,实则惯用冷暴力沉默以对。从裴子妤有记忆以来,父母的感情便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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