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发现西茜这么小气啊。
直到跟着西茜和沈蔷进了大殿，看着西茜找了座位坐下来，塞勒大帝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西茜，发生什么事了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生气？”
“我女儿被人害了，差点儿死在外面，我不该生气么？”西茜语声冷漠，眸底戾气横生，幽幽地道，“我统共三个孩子，就只有奥萝拉一个女儿，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是谁？是谁敢动奥萝拉！”塞勒大帝怒气勃发，瞬间变了脸，爆发的杀意绝对不比西茜弱，“你告诉我，我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西茜对塞勒大帝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要论宠着护着奥萝拉，塞勒大帝也是个中楚翘，宠女儿同样是出了名的。奥萝拉常年跟着西茜，几乎将皇家魔法学院当第二个家，塞勒大帝想女儿了，收罗起各种魔法书籍、法杖魔核、美食宝石、新奇玩物，没少一车一车送，半夜三更溜到西茜处，就为了看一眼奥萝拉的事，他也没少干。
只是不知道，当事情涉及到艾琳，塞勒大帝会如何选择。
西茜面色稍缓，盯着塞勒大帝半晌，忽然意有所指地开口：“希望过会儿，你还能说出这句话来。”
塞勒大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西茜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居然今日特意找到他面前，这件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且西茜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奥萝拉被人害了，西茜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不见半点着急上火的模样，那么站在西茜身后的小姑娘，她的身份显而易见。
“奥萝拉，这么久不见，连招呼都不想和我打了么？”塞勒大帝看向沈蔷，低叹了一声，最终妥协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难道我还会帮着外人么？你应该相信我。”
想来想去，在心底盘算了一遍又一遍，塞勒大帝扒拉出一个一个人名，不是没有动机，就是没有那个本事，依然想不通西茜所指何人，为谁而来。
至于说西茜弄错了，冤枉了别人的可能，塞勒大帝连想都没有想过。
“这可不一定。身为银兰帝国的王者，你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岂能因私废公？”
西茜不等沈蔷出声，抢先接过了话头，话里话外挤兑塞勒大帝。
“就是在你塞勒大帝的心里，我和奥萝拉也排不上第一位？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这个做母亲的还在，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女儿。”
塞勒大帝真正无奈了，苦笑道：“西茜，这么说可冤枉我了，我对你对儿女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你是怕我包庇谁，直接说便是，何必激我。”
察觉到西茜的用意，塞勒大帝暗道不表态是不行了，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许诺，“我保证，只要你们有证据，不管是谁想伤害奥萝拉，我都不会偏心庇护。”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西茜轻轻颔首，眼角余光瞥见门口人影闪过，知道等的人已经到了，唇边不觉露出一丝冷笑，“人来了，你等一下好好地看看，有些人是怎么人面兽心，忘恩负义，披着羊皮行豺狼之事。”
“下面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希望你记得你的承诺，不要心软不要插手，还奥萝拉一个公道。”
这最后的几句话，西茜刻意压低了声音，沈蔷和塞勒大帝能够听清楚，刚刚走到门口的艾琳却丝毫未闻，半点不觉。
“伯父、伯母。”
艾琳莲步轻移，款款走近，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伯母您回来了，是找到奥萝拉了么？”
看到西茜身后的沈蔷，艾琳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倘若暂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奥萝拉小小年纪实力不凡，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她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觉得现在该担心的是你。”
西茜警告地瞪了塞勒大帝一眼，阻止了他想跟艾琳说话的打算，直接一个封禁术一个心灵锁链下去，封禁术暂时封锁了这个大殿，杜绝了艾琳逃跑的可能，心灵锁链直接连接上艾琳和沈蔷。
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废话的必要，心灵锁链之下两人对质，管你是人是鬼，一切将无所遁形。
“伯母，您、您这是要干什么？”艾琳像是受到了惊吓，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很快湿润了，似乎下一刻就要委屈地掉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您说出来，我一定改。倘若是我没有遵照您的吩咐，留在学院里闭关突破，让您觉得我不堪造就，因此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也可以道歉，只求您能够消气。”
这一番唱作俱佳，要不是西茜已经深知她的本性，只怕也会觉得自己错怪了她，从而心生愧疚。
“千万别，你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西茜轻哼了一声，暗道以前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艾琳还有如此本事。
“将你的眼泪收一收，我这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弄得好像我骂了你打了你，让你多委屈似的。行了，不过问你几句话，多大点事，又不是所有人欺负了你欠了你，至于么？”
“我没有，您误会我了。”艾琳吸了吸鼻子，眼圈仿佛更红了一些，求救的目光不住投向塞勒大帝，“伯母，您想问什么就问，您知道的，我肯定不会骗你。”
西茜毫无所动，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和沈蔷交换了一个眼神。
塞勒大帝却有些忍不住了，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西茜，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可能是艾琳呢？会不会弄错了。”
到底是没有忍住。
西茜心底失望，但想到塞勒大帝没有直接阻止，心里头总算是顺了点，没好气地道：“奥萝拉亲眼所见，九死一生才逃得一命，还能错怪了她不成？！你别忘了，你刚刚答应过什么，话音还没落下呢，就想抵赖反悔么？还是说，你已经老眼昏花了，连心灵锁链都看不出？”
“我这不是，这不是怕事有蹊跷，反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令亲者痛仇者快么？”被西茜狠狠地一瞪，塞勒大帝一阵心虚，忙不迭摆手道，“好好好，你问，你问，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反正我相信艾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安慰地看了艾琳一眼，塞勒大帝不再说话，等着听沈蔷和艾琳对话，横竖西茜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说明事情还有转寰余地，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艾琳伤害奥萝拉，怎么可能呢？
塞勒大帝自信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过会儿西茜、沈蔷二人自打嘴巴。
可惜他没有看到，在西茜说到奥萝拉的时候，艾琳猛地睁大了眼睛，骇然地看向沈蔷，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一回不用假装，真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几不可察地发抖。
“艾琳，没有想到我命大，居然起死回生逃过一劫？”
沈蔷冷笑着，消除了身上的伪装，露出来奥萝拉本身的模样，视线锁定强作镇定的艾琳。
“现在咱们可以来说一说，你是如何勾结外人将我掳走，杀害之后抛尸血月之森。其实一直想不通，我的父亲母亲，包括我本人在内，我们没有人对不起你，甚至处处想着你，父亲将你视如己出，母亲全心全意培养你教导你，你为何要朝着他们心窝子挖肉？”
“母亲一开始根本不信，父亲更是直到现在都还相信你，你当得起这份信任么！”
第186章 反派boss爱上我14
随着沈蔷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 塞勒大帝面上神色变了又变, 看着艾琳的眼神渐渐生了异样。
如果说之前他还心存侥幸, 这会儿却开始相信了。西茜认定了是艾琳，沈蔷同样言辞凿凿, 难道他的妻女还会一起冤枉她不成！
一念至此，震惊、痛心、自责, 还有一丝忽然生出的恨意, 就这么在塞勒大帝心底混杂纠缠，让他喉咙里似堵了一团棉花, 五味陈杂哑口无言。
他的妻女敢动用心灵锁链, 艾琳敢跟她们对质么？
对上艾琳求救的目光，塞勒大帝下意识偏过头, 避开了艾琳的视线。一边是妻子女儿，一边是自幼丧父的侄女, 塞勒大帝最终选择了妻子女儿, 暂时无视了侄女的困境。
将塞勒大帝的反应看在眼里, 沈蔷心头微喜, 逼视着艾琳：“艾琳, 你这一声不吭的，是做贼心虚么？”
“胡说八道！”
艾琳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 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蔷，那眼神像是要将沈蔷的脸皮扒开来，看一看下面到底是不是奥萝拉本人。
“你说的那些事，我没有做过, 你休想污蔑我！”
艾琳咬着牙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似忍着极大的痛苦。但不管怎么样，她总算将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回应了沈蔷的质问。
“你倒是乖觉，深知如何规避心灵锁链的拷问。”沈蔷摇了摇头，却不打算放过艾琳，“既然你没做过，敢不敢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发誓你没有和外人勾结，没有参与对我的谋划，最主要的是，你从来没有看着我自爆精神海，趁着我即将断气无法反抗之际，拿着短刀在我脸上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痕，你敢用你的魔法天赋发誓么？”
心灵锁链十分霸道，但也有相应的限制，像艾琳这般避重就轻，就算引发心灵锁链的惩罚，也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艾琳能想到投机取巧，沈蔷同样清楚怎么问话才能令艾琳无处可逃。
“你说是我，有证据么？”艾琳双目通红，眼角不住淌下泪来，下嘴唇被她咬出深深的齿印，“伯父，我说我没做过，您信不信？奥萝拉平安回来，我也很高兴，但她不能因为遇到了危险，就这般胡乱指责攀咬！”
“这些年我几乎足不出户，如何去勾结外人？再说了，奥萝拉是大魔导师士，我到现在还是魔导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根本赢不了她，如何杀她？”
沈蔷两手一摊，耸了耸肩，看向塞勒大帝：“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倘若艾琳心里没鬼，没必要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心灵锁链连接之下，我做不到冤枉她，她也洗不去她曾经犯下的罪孽。”
塞勒大帝到现在都觉得有点恍惚，看向艾琳的目光说不出得复杂，“艾琳，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的所言所行，令我无法再相信你。我简直难以置信，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平日那么乖巧可人的小姑娘，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奥萝拉是你的妹妹，你俩同宗同源，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都是我银兰皇族的一员，你如何下得了手！”
“不，不是的，我没有！”
艾琳摇着脑袋，下唇已经被她咬出血来，却依然死撑着不肯承认。
“奥萝拉是我妹妹，我俩情同手足，我爱护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伤害她！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我――啊啊！！！”
艾琳本还想辩解，谁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忽然传来，让她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冒起一阵阵白光，一声惨叫冲出喉咙，脚下踉跄着差点儿摔倒。
勉强站稳之后，艾琳不由自主地抱着脑袋，牙齿咬得咯咯响，连不小心咬破舌尖，嘴角流下一丝鲜红都没注意到。
“好疼啊！！伯父救我！！！”
艾琳浑身颤抖着，不知何时已经痛得泪流满面，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抬手紧紧揪住塞勒大帝的袍角，转头却看向了沈蔷，泛白的指节甚至带上了隐约的青色。
“我我身上好疼，奥萝拉，我没有害你，我真的没有害你，你要相信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死鸭子嘴硬有意思么？”
沈蔷一脸冷嘲，实在想不通艾琳的脑回路。眼前的这个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撒了谎，受到了心灵锁链的反噬，越是说谎反噬越严重。她总不会以为，只要死咬着不松口，塞勒大帝还能信她？
快别开玩笑了，塞勒大帝又不是傻子瞎子！
“你不愿意承认，剩下的事便由我来说。你可以听听，看我说得对不对，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尽情反驳。”
沈蔷扫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塞勒大帝，心道奥萝拉的这位父亲，在面对女儿和侄女的两难选择之时，表现得倒是不曾让她失望。
这样的话，她也许可以试着多放一点信息出来。
沈蔷盯着艾琳，淡淡地开口，“你自小养在父亲膝下，得了母亲精心教导，这本是一件好事，也可以算是你的福气。可惜这么多年来，父亲母亲对你的好，却将你的心给养大了，你开始变得不满足，一天天地都在想着将我取而代之。你想当父亲母亲真正的女儿，想让他们眼里心里只有你，想得到他们全部的爱，但有我在一日，这个想法就永远无法实现，你也要一直屈居在我之下。”
“这样的事实让你越来越难以忍受，你嫉妒得快要发狂，嫉妒啃噬着你不多的良心，终于有一日忍无可忍，你决定除掉我这个障碍。你联系了马修，让他意识到杀我的必要性，并成功说服了他帮你出手，倘若一切顺利，你会成为银兰帝国这一代唯一的公主，身份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甚至原本由你我二人共享的资源，全部将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的愿望将得到完美实现，而马修通过你，则会轻而易举得到大量银兰帝国的情报。你俩各取所需，当真合作愉快。”
“艾琳，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哪里要纠正？”
艾琳不停哆嗦着，想要出声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沈蔷，心里并不意外沈蔷能够说出马修的名字。
“这个马修是谁？”
塞勒大帝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袍角从艾琳手里拯救出来，眼睁睁看着艾琳就差满地打滚，下意识就要对她心软。但一想到沈蔷刚刚的话，意识到他的女儿可能受到过的折磨，就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有脸请求奥萝拉的原谅？总不能看着她毫发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就直接抹去她曾经遭受的伤害，要求她放过艾琳？他还没有厚颜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西茜含沙射影，引着他给出了那样的承诺。
西茜这是不信任他，怕他看着艾琳是斯洛特留下的唯一血脉，选择包庇艾琳，委屈奥萝拉。
奥萝拉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就不心疼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