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松开了手,小脸皱成了一团,百般纠结后道:“那好吧”
夏微澜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一起当大哥哥的女朋友好了。”雪团开心道。
夏微澜:“……”
最后夏微澜以十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做筹码,雪团才勉为其难地表示自己不要大哥哥当男朋友了。
夏微澜觉得好笑,低声叮嘱了雪团几句注意安全,就牵着曦栾的手,往巷子深处走去。
曦栾终于开口问:“什么是男朋友?”
夏微澜回头,望着他清冷的面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闪着茫然。
她靠近,眸光落在曦栾饱满红润的唇上,眼眸微闪。
“师父真想知道?”她话语温柔,还带着缱绻撩拨之意。
曦栾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昨日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猛地后退了两步,耳根微热。
夏微澜不给他后退的机会,将他往身后的墙上逼。她搂着他的脖子,柔弱无骨地挂在他身上,像是一个诱人犯罪的妖精。
曦栾呼吸一滞。
“师父,你做徒儿的男朋友,徒儿就告诉你。”夏微澜在他耳边轻呵。
曦栾愣了半刻,将头扭过一边,讷讷道:“为师,为师不想知道……”
夏微澜稍稍往后移开了身子,低头轻叹:“ 是么……”
曦栾转头,低眸看她垂下的睫毛,莫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温暖柔软的唇猛地凑了上来,夏微澜仰头搂着曦栾的脖子,脚微微踮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少女清甜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
曦栾被迫搂住她的腰,却是没有推开夏微澜。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他的眸渐渐染上了赤红,两人分开时,夏微澜埋在他的胸口处娇喘,眼角晕着一抹媚色。
曦栾眸色沉沉,他喉头滑动,声音嘶哑。
“澜儿,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啊”夏微澜低低一笑,望着他的一双眸蕴着点点星光:“我想让师父当我的男朋友啊。”
曦栾不为所动,沉沉望着夏微澜,像是要将她此刻的神情刻进骨子里。
“我给你一次机会。”他垂眸无比认真道:“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刚的话。”
他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紧紧泛着白。
“收回?”夏微澜轻笑,无奈道:“那好吧。”
“那好吧,我收回那句话。”夏微澜这样道。
曦栾双眸瞬间赤红,一股前所未有的躁戾之气在他体内疯狂窜动。内心深处用上一股冲动,叫嚣驱使着自己搂住眼前的这个人,将她死死困在自己的怀中,用唇狠狠惩罚她玩笑般的言而无信,让她如刚刚那般,靠在自己怀中喘息。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就仅仅是一闪而过。
曦栾背过身去,不敢去看夏微澜。
夏微澜手轻轻覆上曦栾的手臂,拉着他转过身来,轻轻笑道:“我不要师父当我男朋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老公。”
“哦”她朝曦栾甜甜一笑:“也就是夫君。”
曦栾勾着夏微澜的腰,属于曦栾身上特有的清香包裹着夏微澜。他眼眸迷蒙,低头咬住了夏微澜的唇。
“我给过你机会了”曦栾额头抵着夏微澜的额头,唇齿相依,喘息道:“你不能反悔了,我的澜儿。”
就算是梦醒了,也不能。
他的眸底的光在这旖旎春色中明明灭灭,唯有那吻是愈发醇烈热情。
第39章
曦栾牵着夏微澜的手,两人一起走在大马路上。
依旧是这个世界。
他抬眸望着明媚的天色, 眉头一皱。有些人一梦红尘, 大多是酒肉快活, 银钱栖身, 贪欢享乐, 恣意洒脱, 所以有人一梦不起。可是这个梦境, 曦栾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一个美妙得令人沉沦的梦境。
他的眉目沉沉,入梦太深,还有另一种可能——执念太重。
遗憾和错失让人在现实中悔恨, 而所有揪心的痛苦,不堪回首的过去, 悔恨与痛苦交杂的情感缺口, 都将在梦境中得以圆满。
所以, 澜儿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曦栾这般想着。
夏微澜忽然将头埋进曦栾的怀中。
“怎么了?”曦栾搂着她,温柔道。
“没什么……”
夏微澜在曦栾怀里低低笑出声,环着曦栾的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曦栾有些不知所措,夏微澜在他怀里笑得猖狂, 抬头往他眨眨眼道:“我好早之前就想着这一天了。”
“嗯?”
她踮起脚攀着他的脖子,眸里亮晶晶的,嘴角勾起,道:“想这样抱着师父, 想亲师父, 想看师父为我脸红, 想让师父为我动情。”
曦栾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视线开始灼热滚烫。
夏微澜似是毫无所觉,她的视线逐渐从曦栾那双琉璃般的眼睛,越过高挺的鼻梁,掠过发红的脸颊,徐徐落在那柔软的唇畔上。
她仰头在曦栾唇上轻啄,然后发出餍足的叹喟:“还有想试试师父的味道……”
这些话随着喷薄的热气徐徐在曦栾耳边盈绕,曦栾听得眼热,心也热。
“有些话不能乱说。”
他将夏微澜抵在树干上,单手撑着她身后的树干,熟练地做出了一个壁咚姿势。
他背后就是明烈的阳光,猛地一靠近,巨大的阴影顿时将夏微澜笼罩。
他垂眸看着几乎是被自己簇拥在怀里的夏微澜,一双眼睛清亮迷人,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忽然的靠近而感到丝毫的害羞、不适,反而眸中闪着期待的亮光,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像是很希望自己对她做什么。
一种目光灼灼不言而喻的期待。
曦栾往后拉开了身子,无奈地揉揉眉心,道:“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了。”
夏微澜愣住了,有些意外自己的勾引居然失败了居然有些失望。
她笑笑,上前挽住曦栾的手,道:“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就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曦栾凝眸。
“对啊,我真的很想很想和师父这样在一起。”
她柔软的十指灵活的扣住曦栾的手,抬头望了远方明媚的天空,面上一派轻松惬意:“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人打扰。”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本来也就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啊。
她笑得明媚,明晃晃的笑容和阳光一起照进了曦栾的心。
难道,澜儿的执念竟然是这个?
曦栾一时情绪万千。
除却几次因为情蛊作用,曦栾的情绪向来波动不大,他的内心就像是一片宽广厚实的土地,一开始是沉默的,是无声的,是平静的。
后来夏微澜来了,于是这片土地上开始有了春雨,有了暖阳,有了高风,有了初雪。而阳光所向之处,满满温暖惬意。
他眼中终于不再是清冷之色,像是高高在上不染一尘的谪仙,散去那一身清冷,眸中暖色渐浓。
他伸手抚摸夏微澜额前的碎发,低声道:“你应该早点告诉为师的……”
夏微澜笑道:“徒儿现在不是告诉师父了吗?”
“也是。”曦栾回握她的手,望着她眸色温柔缱绻。
等出了这个梦境之后,他就带着夏微澜离开道衍宗,寻一处她喜欢的地方,去隐居。
其实这个想法在去灵虚秘境之前他早就有了。他知道,修仙得道,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想要的,应该是一个安宁、和乐、温暖、与世无争的一方净土。
只是那时他以为……
好在如今一切都明朗起来。
曦栾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柔和,就连眸光也透着徐徐暖意。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曦栾照例送夏微澜回了家,依旧是那个窄小的巷子。
雪团依旧蹲在角落画画,缩成一团专注着自己的“大作”。
“澜姐姐你回来啦!”雪团仰头笑眯眯道:“还有帅哥哥你又来啦。”
话说完一双大眼睛来回转动,时不时往夏微澜包里面瞟。
“就你这小人精最聪明了。”夏微澜捏了捏雪团的脸,从包里掏出一大包棒棒糖,递给雪团。
雪团抱着棒棒糖,笑得开心,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曦栾道:“这小姑娘,倒是可爱。”
“师父”夏微澜凑近,悄悄道:“原来你喜欢女孩啊”
“嗯?”
夏微澜轻挠他的手心,眨眼道:“以后我们生一个女儿呗。”
“好。”曦栾低低道。
夏微澜见曦栾答应得坦然自若,丝毫不见害羞的样子,心底涌起一丝丝失落。果然她还是喜欢红着脸像兔子一样可爱的师父啊。
两人告别后,曦栾一个人站在巷子口,脑海中将雪团的那张脸想象成夏微澜,他低低一笑,心里满满胀胀的。
自从上次一别后,夏微澜却再也没有来找过曦栾,而曦栾想要去找夏微澜,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种剧烈扭曲的状态,所有的东西的消失不见,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在徐徐移动。
他望着这个异象,眸色沉沉。
而此刻的夏微澜,却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望着妈妈的照片,兀自流泪。
“咔哒——”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夏建国满身酒气,从外面回来,拖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阿澜啊,这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夏建国打了一个嗝,满满的酒味在客厅散开。
夏微澜缓缓站起身,柔顺的头发从肩头披落,半掩住了她冰冷的神色。
她走到夏建国面前,俯视着这个永远满身酒气的男人。
“这么了……阿澜?”夏建国迷迷糊糊问道。
“妈妈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的吗?”
夏建国愣了一下,然后用手遮住眼睛,皱眉道:“去帮爸爸把灯关一下,太刺眼了。”
夏微澜不为所动。
夏建国叹道:“生死有命。何况是生病这种事,我们是无法左右的。”
他坐起身,揉了一把自己苍老的脸和许久未打理的头发。
他道:“所以我们剩下的人,才要好好活着。”
夏微澜不说话,转身将客厅的等给关了。刚刚还明亮的客厅,一下子就被黑暗层层包围住。
“夏建国——”
夏微澜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回眸望着黑暗处,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她转身进了房间,而身后被黑暗层层笼罩的客厅处,那个深深陷在沙发里的男人,却忽然掩面痛哭。
夏建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面哭泣,明明这里足够黑,可是他不敢拿开手,他怕被人看到,他怕被她看到,他想她走得安宁。
夏微澜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拿着门把的手顿住。
然而这样的停顿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咔哒——”
门被关上。
黑暗与痛苦,伤心与失望,一道被关在了外面。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第40章
“夏小姐。”对面戴金丝框眼镜的青年扶了扶镜框,道:“夏先生在生前曾为自己购买了巨额保险, 受益人是夏太太还有夏小姐您。”
夏微澜眼神微闪, 手指发白地攥着衣角, 没说话。
“警方的责任认定书已经出来了, 大货车司机酒驾要负全责, 夏先生的死的确是意外。”
青年男子顿了顿, 像是在整理措辞。他道:“如今您是唯一的受益人, 您填写并核对一下相关资料,若是无误后,我们公司将正常启动理赔程序。”
青年男子打量着夏微澜, 夏微澜猛地低下头,眼神忽闪, 磕磕绊绊才问了一句:“是是吗?”
“嗯。”青年肯定点头。
“我可以问问”她深吸一口气, 抬头直视青年, 道:“我可以问问,夏建国,我是说我父亲,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巨额保险吗?”
青年低头翻阅资料, 抬头扶了扶镜框,道:“夏小姐,我们这边查询到的是,夏先生从十年前就开始每年向我司缴纳该保险了。”
“原来, 原来是这样么……”
十年前, 竟然这么久么……
夏微澜的声音除了有几分恍惚, 竟然再正常不过了。
“嗯。”青年将资料递给她,道:“请您先填一下相关资料吧。”
“没,没问题……”夏微澜拿着笔的手不断颤抖着,就连最简单的一横在她笔下都被划拉成了波浪线。
她紧紧咬住自己发颤发白的唇,歪歪斜斜地在亲属关系一栏上,填下两个字——
【父女】
她怔怔望着这两个字,忽然将文件和笔往桌上一摆。
掩面失声。
豆大的泪滴从指缝间溢出,一滴滴落在纸上,刚刚落笔的那两个字被泪水打湿,未干的黑色墨迹在崭新的白纸上徐徐晕开,字迹逐渐模糊。
“抱歉。”她道。
“你,你也别太伤心了。”青年将一抽纸巾递到她前面,安慰道:“人生的路还很长,你才十八,还有大把的路要走。”
青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一个月内父母双亡,想来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十八的年纪,本就不应该遭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