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罩着你呀——阿淳
时间:2019-03-01 11:14:33

  “啊?”
  “不要求成为梵高徐悲鸿,只学个爱好的那种,难不难?”
  “那不难,我认识好多美术生都是高二才开始学的呢。”
  他就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张:“那比如画成这种程度的,需要多久?”
  初愿看向他的指尖,那是一张素描临摹,画的是一只猪崽子,毛发细致,憨态可掬。
  “要看人。”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你这个年纪的话,认真一点,大概……一个月?”
  “哦?”
  江行烨陡然来了兴趣,黑眸微挑,“那不是比写篇作文还简单?”
  嗯?
  哪个小朋友写篇作文要一个月的?
  初愿摸不清楚状况,迟疑着没有回答。
  但少年已经迅速下定了决心,“行,那既然这样,我就复读一年去当美术生。”
  什么?!
  等一下,这种决定是可以这么轻率地做掉的吗?
  初愿瞠目结舌:“不不不不是,也没有那那那那么简单啊!你都高三了,复读一年学美术,还不如复读一年认真读书呢!”
  男生懒洋洋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在读书一途上没有天赋,不能复兴中华民族。”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在绘画一途上有天赋,可以复兴中华民族呢?!
  我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毁人前途的坏蛋了呢!
  作为江行烨的好朋友,初愿觉得自己不能引他入歧途。
  她深吸一口气:“画画很难的!万一要是学不好的话,一年半的时间就打水漂了。”
  少年毫不在意:“你放心,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你个鬼的熟虑咧!
  小姑娘都要骂脏话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场炫耀大会,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是自己太厉害了所以才给人一种“这个好像不难”的强烈错觉吗?
  那她面前就坐着一个世界冠军,她也没觉得射击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啊!
  “这样。”初愿觉得自己还是得对这个迷失了心智的年轻人负责:“你现在先画着试一试,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绘画天赋,然后你再做决定,怎么样?”
  “好啊。”天之骄子江行烨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没有天赋,点点头就接受了她的建议,坐直身体,“画什么?正方体还是花瓶?”
  初老师叹口气,起身去房间里搬画具和画架,放到他面前:“我去给你找图,你先削笔。”
  少年瞅着那一堆杂七杂八的笔:“都削出来吗?”
  “那你得削到猴年马月呢,2B、4B、14B各削一根就行了。”
  房间里传来小姑娘郁闷又无奈的小奶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学画画的不用卷笔刀非要费劲地用小刀,但是削铅笔嘛。
  江行烨充满自信。
  ……
  “你要把笔芯削的长一点呀,画画的笔不能搞的那么短,不然我们为什么不用卷笔刀呀。”
  “你侧着拿刀,一只手抵着它,斜着去磨,就不会弄的满天飞了。”
  “不是不是,得侧着,不要太用力……你看,又断了。”
  “你这是砍柴还是削铅笔呀,这么短了削出来也不能用了,你重新换一根,别削14B了,先削2B的。”
  “哎呀!你这个笨蛋!”
  ——二十分钟后,小姑娘已经气的开始人身攻击了。
  她看着垃圾桶里一堆报废的铅笔,还有地板上四散八落的笔灰,直接就伸手把工具盒给夺了回来。
  江行烨挑挑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二十分钟,你就已经削坏了我七根笔了!
  我学美术这么多年,就没有看见过这么笨拙的学生!
  初愿鼻子都气歪了。
  不是她夸张,是江行烨真的很笨。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刀一刀,把一根完整的铅笔削到彻底去世,甚至连在画纸上涂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14B的也就算了,他连2B的都能削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跟铅笔打架呢!
  “你死心。”
  小姑娘挥了挥手,“你没有绘画天赋。”
  “我还没开始画呢。”
  “削铅笔是绘画的第一步,你已经死在门外了。”
  男生倒也没恼,慢悠悠地削着自己手里的笔,语气懒散:“万一我就是那种不会削铅笔,但是绘画天赋惊人的绝世天才呢。”
  “你不会的。你死心。”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牛顿小时候还被大家认为是笨蛋呢。万一真教出个徐悲鸿,你面上多有光啊。”
  初愿转了一圈眼珠子:“那你先叫一声师父来听听看。”
  少年毫不犹豫:“师父。”
  “……”
  二十分钟后。
  垃圾桶里又多了六具14B的尸体。
  和之前那七具一起埋葬在笔灰里,相亲相爱。
  “你被逐出师门了。”
  初老师面无表情:“我没有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逆徒。”
  江行烨握着小刀,眉宇里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好奇,犹如一个杀笔如麻的恶魔:“要不然我们再试最后一根?”
  “不用了。”
  初老师依旧面无表情:“等你把铅笔削好了,想必我早就已经成为了下一个徐悲鸿。”
  作者有话要说:  江哥哥:我今天学画画了!
  江哥哥:学了削铅笔!
  江哥哥:唉,画画太难了。
 
 
  第21章 荆棘与奶喵
 
  江行烨画画的热情最终被初愿老师强行扼杀在摇篮里。
  “你真是我见过最笨……不会削铅笔的人了没有之一!”
  ——初愿老师这样强行总结道。
  江行烨提着一只扫把,慢悠悠地扫着地上的铅笔灰, 初愿则跟在他后面, 用拖把把染的黑乎乎的地面给拖干净。
  然后忽然一下, 拖把撞到了一只脚后跟。
  少年转过身, 垂眸瞅着她:“你不会是故意报复我的?”
  “我干嘛要报复你?”
  “嗯。”他用下巴点了点沙发上摊着的漫画杂志,语气懒散, “因为我说你画的一般。”
  初愿快气死了:“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她指着满垃圾桶的笔屑,“你自己说, 我在你身上耗费的心血还不够多吗?”
  “哦。”男生放弃的速度就跟决定的速度一样快, 颔首道, “那行,看来画画也不是很适合我。”
  ……初愿现在有点相信的他退役时给出来的奇葩理由了。
  这么轻率的人,在她浅薄的人生见识中, 堪称一绝。
  “我觉得你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小姑娘把下巴搭在拖把杆上, 仰视着他:“感觉可以把书读好。”
  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怎么看出来的?”
  “就,你数学很好呀。”
  上次买辣条的时候,看一眼付款单据就能瞬间检查出百货店的漏洞,计算能力一级棒。
  “记忆力也很好啊。”
  虽然有点脸盲但是,半个月前的对话都可以记得分毫不差,一看就知道背书肯定特别快。
  “反应能力还特别快呢。”
  打游戏的时候, 动作敏捷, 噼里啪啦几下就能枪杀无数敌人,脑子绝对非常好。
  “你还,很有毅力。”
  削铅笔的时候, 削死了那么多根,依然不放弃,看不出丝毫的气馁。
  一长串说下来,对着她真诚的大眼睛,连江行烨自己都觉得,他怎么会那么适合读书呢。
  简直就是个极有学习天份的绝世天才。
  可是......
  少年垂下眼眸,长睫毛在眼睑下方生生盖出几丝落寞:“我不会写作文。”
  “那你……”
  “我学的是文科。”
  “可是……”
  “我政治和历史都非常差。”
  “……”
  初愿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好惨哦。”
  学习成绩很好,画画又挺有天赋,未来不管走哪条路都感觉前程似锦的小姑娘觉得江行烨简直可怜的不得了。
  她看着他,试探性地:“江行烨,你现在心情好吗?”
  男生挑了挑眉。
  “我忽然给你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你要是听了心情不好的话,可不可以不骂我?”
  江行烨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就是我听说哦,运动员好像可以……”
  “这个办法就不用说了。”
  少年直接打断她,语气淡淡,“没有实践的可能性。”
  小姑娘被他漠然的神情吓到,愣了愣,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下从极端的和谐陷入了极端的尴尬。
  沉默了整整三分钟后,作为这个尴尬氛围的缔造者,初愿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些什么来挽救一下。
  她攥着拖把柄,把声音放的很友好,就像在跟小动物说话:“江行烨,你别误会,其实我是想说……”
  最近世界杯在重播呢,我们要不要一起看个足球赛?
  ——然而后面半句话直接卡在了肚子里。
  因为下一秒,少年就转过身,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你想说什么都跟我无关,我也不想听,不管你是想做救世主还是好奇某些家族辛秘,都到此为止。”
  居高临下的,声音里还带着几丝冷漠的敌意,仿佛在嘲讽。
  又像是在训斥。
  及其的不友好。
  ……初愿忽然觉得很委屈。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说了什么敏感词汇,刚好戳中他内心的某个伤口。
  所以他打断她,表达出抗拒、漠然、生气,她都可以理解。
  但是她压根儿就没有丝毫要探究人家**的恶意啊,甚至后面都想扯开话题把气氛缓和回来了,结果几个字刚冒出口,就直接被拒回。
  还是用一种这样负面厌恶的眼神。
  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拿着话筒死活非要塞到人家嘴巴里的恶毒八卦记者。
  小姑娘回视着他,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受伤和憋屈。
  ......好。
  江行烨也意识到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对于外人来说,自己退役的理由就是那句“玩腻了”,轻描淡写的,听不出任何辛秘内幕,所以会提出那种建议非常正常。
  初愿之前从来都没有问过,才是稀奇呢。
  他叹口气:“我的意思是……”
  “我觉得朋友之间,生气了可以直接说出来,可以骂人、打架、也可以宣布绝交,但是不能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
  小奶音比平时硬了三分,表情也异常严肃,小姑娘目光灼灼地仰视他,“你说对吗?”
  “……对。”
  “那我跟你道个歉,你也跟我道个歉,我们还是好朋友。”
  “……啊。”
  真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江行烨就这样,跟一只小朋友做了今年最郑重的一次道歉。
  道歉理由是: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下次我记住了,我会直接骂你一顿。”
  小朋友心满意足地继续拖地。
  .
  但是地总会拖完的,等初愿终于把客厅给打扫干净,墙上时钟已经指向了半夜十二点。
  有点小困。
  而且到了生物钟睡眠时间后,小困很快就会变成大困。
  江行烨看了眼偷偷把哈欠塞回肚子里的小姑娘,勾勾唇,拿着手机站起身:“下去。”
  “去哪?”
  他挑挑眉:“你不是说一个人在楼上不敢睡么?”
  “是……是啊,可是楼下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烦嘛。你的那个,父亲女朋友的女儿,她走了吗?”
  “啊。”男生已经打开了门,语气懒散,“刚刚走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初愿由衷地为他,也为自己高兴,连忙抱上被子,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爸爸不在家的晚上,她必然是要在楼下睡的。
  胆子这种东西,完全不可能因为跟别人倾诉过恐惧,就能瞬间变大。
  反正初愿不行。
  但当她抱着被子走到楼下时,才发现之前“追杀”江行烨的女生并没有离开,反而还搬了张椅子坐着楼梯口前,昏昏欲睡。
  门打开的声音让她一下睁开眼睛。
  女生惊喜地冲过来:“江行烨!我有话跟你说!”
  结果冲过来时一不小心绊到了初愿手中垂下来的被子,小姑娘整个人往前倾,差点就栽倒在楼梯上。
  ——如果不是江行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话。
  “哟。”
  男生笑了:“嫌我命太硬所以先弄死个好欺负的是?”
  ......怎么说话的呢!
  初愿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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