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鸾——云芨
时间:2019-03-01 11:17:35

  杨殊笑眯眯,对他拱了拱手:“猎场这么大,我们都能碰见,真是有缘啊,殿下!”
  安王很想说,有缘个屁!但这话在他嘴边滚了几下,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对安王来说,杨殊简直是个噩梦。
  他是贤妃的养子,早年贤妃还受宠的时候,常在皇帝面前露脸,时常会碰到杨殊。
  两人年纪相近,难免有争锋之意。安王算不得草包,甚至可以说,比起两位兄长,他的才智并不输多少。
  但是,在杨殊面前,他只有输的份。
  倒不是杨殊有多厉害,这小子比他还不爱读书,但他会耍小聪明啊!还总是仗着武力欺负他。
  而他堂堂皇子,就算被欺负了,皇帝也不站在他这边,这才是最可气的。
  所以,杨殊在安王的心目中,实是童年阴影。
  后来,明成长公主夫妇去世,杨殊守孝,就不怎么进宫了。再接着接掌皇城司,更是少有碰面。
  但是,心理阴影已经留下了,安王是一百个不愿意跟他来往。谁知道这小子又会怎么坑他!
  “原来是你啊!”安王挤出笑来,“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说起来,上次和殿下碰面,还是在折桂楼。殿下那会儿看上谁来着?是如梦姑娘对吧?”杨殊露出歉意,“真是抱歉,如梦姑娘非要与我一处弹琴,叫殿下失望了。”
  安王咬牙切齿:“哪里!这是你的造化,我可不敢抢。”
第283章 打赌
  杨殊笑道:“说到这愿赌服输,殿下可是好久没与我赌过了。”
  安王心道,本王是傻子么,明知道要输,还跟你赌!
  这么想着,皮笑肉不笑:“你如今是大忙人了,掌着皇城司那么重要的差事,本王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杨殊好像听不出他的嘲讽,继续说:“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今日这么有缘,真叫人赌瘾大发。不如,殿下成全一下我,赌上一场?”
  安王万般不情愿,从小到大,他跟杨殊赌就没赢过几次。而一旦赢了,就会被杨殊告到皇帝面前,生生挨罚。
  “这个不大好吧?父皇三令五申,叫我们不要胡闹,本王不想让他老人家生气。”
  “你不说,我不说,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呢?”说着,他瞥向阿玄,“你不会说吧?”
  阿玄一板一眼地回答:“公子不叫开口,属下一个字也不会说。”
  杨殊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安王的侍卫:“还是说,你们会说?”
  被他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一盯,安王的侍卫长立刻道:“王爷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杨殊得到想要的答案,瞥向另一边。
  魏家和方家的仆从哪里敢得罪他,连称不会。
  杨殊就道:“殿下,你看,根本没人会说出去,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赢不了我,不敢赌?”
  安王知道他在激将,但实在是忍不住!
  美人还在旁边呢,怎么能叫她们看了笑话!
  “谁说本王不敢,要赌就赌!”
  杨殊马上笑开来:“还是殿下干脆。你说,咱们赌什么好呢?”
  安王惊讶:“你让我选赌法?”
  杨殊无辜地一摊手:“当然,提出要赌的人是我,怎么能叫殿下吃亏?只要殿下说的赌法玩得了,我就陪殿下玩。”
  安王略一思索,道:“既然我们今天来打猎的,那就赌猎物好了。我们将侍卫都派出去,叫他们分头打猎,然后赌第一只猎物的种类。”
  “行!”杨殊毫不犹豫。
  “我赌兔子!”
  “没问题。”杨殊笑眯眯,“那我就猜是狐狸吧,而且还是白狐。”
  安王一听,心下大安。狐狸哪有兔子多?西郊猎场搁置十年,兔子一窝又一窝。再说,白狐多稀罕,找着一只都不容易。
  杨殊接着说:“打赌少不了彩头,殿下押什么?”
  安王摸着自己腰间的饰物:“这块玉麒麟是父皇赏的,够不够分量?”
  杨殊点点头:“当然够。”
  “那你出什么?”
  杨殊想了想,摸出一把匕首:“殿下想要这个很久了吧?赢了就归你。”
  安王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乎,一起坐坐的人又多了一个。
  魏晓安等人暗暗叫苦,安王的名声不好,杨三公子的名声又好到哪里去?一个不够,居然又来一个。今天这事传出去,她们几个还不被流言淹死?
  可这两人不由分说,压根不给拒绝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一行人找到了条小溪,铺好毡毯,摆起餐具,玩起了野炊。
  侍卫们则被他们派了出去。
  杨殊悠闲不已,一边吃着小彤烤的蜜汁兔肉,一边欣赏风景,还不忘去献个殷勤,给明微等人加菜。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来了:“公子,逮到了!”
  来的人就是阿玄。
  安王一扭头,脸都绿了:“哪来这么多狐狸?”
  只见阿玄手里提着只篮子,里面一窝小白狐!
  杨殊笑眯眯:“看来还是我运气好啊!殿下?”他就那样伸出手,看着安王腰间的玉麒麟。
  安王知道自己又被坑了。肯定是他早就发现了一窝白狐,故意这么说,好叫阿玄去逮回来。
  可愿赌服输,话都说出口了,还是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他只能认了。
  忍气吞声将玉麒麟给了他,安王想想不服气,又道:“杨三,你敢不敢再赌?”
  杨殊“咔嚓”咬了一口果子,将这篮小狐狸送给姑娘们玩耍:“殿下还想赌什么?”
  安王思索了一下:“就赌下一个回来的侍卫,跨过那根树枝的时候,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杨殊无可无不可:“行!”
  “我赌左脚。”
  杨殊点点头:“那我就赌右脚。”
  两人盯了一会儿,安王一名侍卫回来了。
  左脚左脚左脚,他在心里狂念。
  那侍卫终于站在了树枝前,抬起脚来。
  忽然“啪”的一声,侍卫头顶的一根树枝折成两半,掉了下来。
  侍卫往后退了几步,等他站稳再走过来,已经变成了右脚。
  宁王看得真切,气得脸都红了,猛地站起来:“杨三!”
  杨殊笑眯眯:“殿下有何吩咐?”
  “你使诈!”以为他眼瞎吗?那根树枝分明是他用石子打断的!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杨殊毫不脸红,“我只是扔石子玩而已,这都不许?”
  安王怒道:“我看你是找本王的碴来的!”
  杨殊嘴边微微冷笑,目光也转冷,嘴上说:“殿下现在才看出来吗?够迟钝的啊!”
  没想到他居然敢承认!安王怒上加怒:“你想干什么?本王最近可没得罪你。你无缘无故来找麻烦,还当本王怕你不成!”
  杨殊反唇相讥:“殿下没有得罪我吗?却不知我来之前,您在做什么?”
  安王莫名其妙,他在做什么?不是好好的打猎吗?
  看到杨殊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姑娘,他才回过味来:“你什么意思?”
  杨殊将手里的石子一抛,跟着站起来。
  他比安王年长两岁,已是成年体态,且本来就生得高挑,这一站直,比安王足足高了半个头。
  他就这样倚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安王:“当初在如梦姑娘面前,我们说得好好的。争人嘛,中意谁就是谁的。殿下现在调戏我的人,是想毁约?”
  安王懵了一下,扭头看看几个姑娘,再回头看看杨殊,最后将目光停在明微身上。
  “你说她是你的人?”声调惊讶极了。
  杨殊扯着嘴角要笑不笑。
  安王叫了起来:“杨三,你居然敢调戏大家闺秀!”
  杨殊懒懒道:“什么调戏?这是殿下您刚才做的事,就不要随便冠我头上了。当初殿下可是赌过咒的,要是违约随我怎么处置。现在我不开心,只要让殿下也不开心一下了。”
  说着,他抓起安王,就给扔到了小溪里。
第284章 软禁
  皇帝正在谈笑风生,就见一名禁卫快马奔来,一边跑一边喊:“陛下,不好了!安王殿下落水了!”
  皇帝愣了下,问道:“救起来了吗?”
  “救起来了。”
  他点点头,心定下来:“把人带回来就是,别大惊小怪的。”
  禁卫欲言又止。
  皇帝眉毛一轩:“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作甚!”
  禁卫面露为难:“陛下,这人我们怕是带不回来。杨三公子也在那,跟安王殿下打起来了……”
  众人听得都有点懵。
  什么?杨三公子跟安王殿下打起来了?那这个落水的事……
  他们两人的旧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少。
  看样子,这回又是为了争闲气吧?这两个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安分。
  皇帝拧着眉头,斥那禁卫:“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指望你们保护朕的安全?给朕滚过去,把那两个小王八蛋带过来!”
  禁卫听得这话,反倒松了口气。
  真是他们无可奈何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那两人他们惹不起啊!现在有了皇帝发话,他们就能强行动手了。
  “是。”
  禁卫飞快地去报讯,当即整了一队禁军,赶去溪边。
  不多时,浑身湿淋淋的安王,以及沾了一身灰的杨殊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气得脸色发青:“你们真是越大越出息了!好好的秋猎,居然也敢打起来,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安王张嘴想辩解:“父皇……”
  “住口!”可惜被皇帝喝断了,他冷声道,“看看你什么样子,还像个皇子吗?”
  安王哭丧着脸。他就知道是这样!这关他什么事啊?不就是搭个讪吗?都还没来得及对美人做什么,杨三那小子就冒出来百般挑刺,还把他扔水里。
  他是个皇子,是个亲王!那样被戏弄,不还回去,脸面何在?总不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可惜父皇就是偏心,明明他是受害者,却根本不听他的话。
  骂完了安王,皇帝又看向杨殊:“才说你最近收敛很多,像个大人样了,现在又闹起事来。小时候还没打够是不是?行!我看你们也是没罚够!都给朕滚回去!接下来秋猎也不用参加了,离开前不许踏出帐篷半步!”
  杨殊此时却还笑着,甚至十分礼数周全地低身行礼:“是,臣遵旨。”
  然后以高傲的眼神瞟过安王,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去禁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立了大功。
  安王气得半死。他乖乖认了罚,自己也只能认了,不然父皇肯定会生气。
  可这关他毛事啊!
  ……
  蒋文峰在心里算了算,天应该黑了吧?
  果然,茜娘在他耳边说:“已经入夜了,密室外头有人把守。不过,跟我说话没关系,小声些他们就听不到。”
  蒋文峰点点头,轻声道:“这事情有点复杂。傅先生做的这番准备,绝对不是用在我身上。他似乎早有准备,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这块印章。”
  顿了一下,他更正:“或者说,被人发现他的秘密。”
  茜娘纳闷:“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印章有什么玄机?”
  蒋文峰素来不瞒她事,坦言道:“那是思怀太子的私章。”
  “思怀太子?”茜娘艰难地想起来了,“夫君是说,先帝的太子?”
  “对。”蒋文峰轻声道,“我方才思索了一下傅先生的生平,很有些意思。”
  “怎么讲?”
  “傅先生拜过许多师傅,其中有一位姓顾的大儒……”
  茜娘马上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顾闻达?”
  蒋文峰点头:“就是他。这位大儒,在前朝就闻名天下,本朝开国,太祖皇帝曾经请他做太傅,给思怀太子授课。”
  “也就是说,傅先生和思怀太子是师兄弟!”
  “对!”
  得出这个结论,夫妻俩沉默下来。
  这个猜测,有点吓人啊!
  过了一会儿,茜娘道:“夫君,你之所以来三台书院,是因为明姑娘的委托。她说涉及到人命案,是否三年前四月初十,先生杀了人……”
  蒋文峰果断摇头:“不可能。明姑娘所说的人命,我觉得是另外一种意思。所以才说这背后有点可怕,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到这枚印章?这印章如此重要,先生如非必要,一定不会出示。那也就是说,这桩案子,很可能跟思怀太子有关……”
  茜娘心想,明姑娘还真是没有危言耸听,这个案子果然不好说。
  “茜娘,”蒋文峰轻声道,“我看傅先生并没有杀我的意思,他这么做,只怕背后有什么隐情。咱们先不要急着跑,探探他的话再说。”
  茜娘很着急:“要是有万一怎么办?之前他起过杀心。”
  “可他没有杀我,是不是?我都那样质问他了,他也不过是拂袖而去。”蒋文峰慢慢思索着,“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他保留这枚印章多年,突然在三年前示之人前,肯定有他的缘由,说不定是个久远的秘密。一个人保守秘密多年,却无人可说,一定很寂寞。而且思怀太子已经死了,很多事根本不必再坚持的。或许我可以试一下,撬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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