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从平安嘴底下抢食,勉强留了小一盒,处理干净后时不时吃上一根,快被她吃完。
这东西附近山上就有,而且她还有一点存货,拿去卖掉不心疼。
她来的不是时候,药铺刚进来一批货,正跟人家对账,东西很多,伙计不紧不慢称斤称两,一边还要检查药材里的次品,依他这个速度,天黑也弄不完。
朝曦有些着急,她怕天黑之前回不去,沈斐就要饿三顿。
山里有狼群,她自己不怕,牛怕,那牛晚上不敢进山,赶也不进,朝曦一个人不可能带那么多东西进山,也就是说沈斐很有可能饿到明天早上。
眼瞧着那伙计又做无用之功,先将药材倒在桌子上,检查完后捧到称上,称完又搁在药箱里,如此反复,既拖时间,效率还低,朝曦直接道,“没有次品,三两。”
那伙计不理她,耐心的检查完,发现真的没有次品,他只当是意外,一上称,好死不死三两。
伙计奇怪的瞧她一眼,没当回事,又将一个布袋打开,检查草药,都是在药台上做的,他站在里头,朝曦在外头,俩人都能看清药材,朝曦指了指中间那根,“除了这个须断了影响药效,其它都不错,一两。”
伙计狐疑的瞧了瞧她,又检查了一下药材,上称一称,果真如此,分毫不差。
“这个十五克。”
合作几次,伙计已经知道,如果直接说重量,就是药材没问题的意思,如果前面说某根某个不行,就要先捡出来,稍后再算价格。
次品价格低一些。
有了朝曦帮忙,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将该清算的尽数清算完,只最后一道肾蕨草的换算上出了问题,明明两斤的肾蕨草朝曦非说九两。
伙计摸着不对,上称一称,果然,相差了一斤多。
看在她前面帮了这么多忙的份上,伙计没说话,只默默帮她称了冬虫夏草。
十根左右的冬虫夏草,个个都是极品,一根一克多,卖了十两左右的白银。
比上回在别家卖的多,伙计没有欺负她。
朝曦心满意足离开,只那伙计还在疑惑,为什么两斤的肾蕨草非要说九两?
他又称了一回,还是两斤,没有错。
那哪里出错了?那女子称其它药材时那么准,不可能单单这一个失误。
伙计视线落在柜台上,发现其它药材都是干的,只有肾蕨草是新鲜的,新鲜的肾蕨草和干的肾蕨草价格不同,他稍稍换算了一下,两斤新鲜肾蕨草正好可以买九两干的肾蕨草。
换句话说,这批肾蕨草如果是晒干的情况下,正好九两。
神了神了,居然连这样都能算得出来,此人必是其中大师,伙计连忙追出去,可惜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
朝曦在买被子,本来只打算买两床,给那人上头盖一床,底下铺一床,两床刚好够用,不过小贩说一床三百文钱,两床六百文钱,一千文钱可以买三床。
怎么算都是三床划算,朝曦便买了三床被子,用绳子捆起来,绑在牛车上。
除了被子,她还看中了一张木椅,想把中间的掏空,给那人方便用。
小贩说两件一起买给她便宜,朝曦选了选,又选了一个躺椅,有了躺椅可以将那人时不时搬出来晒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她还买了澡巾,脸巾,澡豆,尿壶等等日用品,差不多后拉着牛回来。
赶的急,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山脚下,朝曦将东西卸下来,牛放回去,自己提着东西上山。
那个山洞太小,牛车过不去,就连三床被子也要分开三次,还好躺椅买的是折叠的,折好和椅子一起搬回去。
朝曦来来回回三五趟,总算全部堆到了家门口,弄的自己一身灰,也没顾上,先进屋去问那人想吃什么?
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发现那人手里拿着一本画册,不是医书,是师傅的美男图,“你也喜欢看这个?”
那人放下画册,一声不吭。
朝曦习惯了,自顾自解释道,“是我师傅的,我师傅的梦想就是睡遍全天下美男,她还给美男们排了个名次。”
刚从外面回来,又搬了些东西,朝曦有些渴,倒了杯水,自然而然坐在床边,掀开画册的最后一页,指了指空白的地方继续道,“师傅说第一名颜如冠玉,貌似潘安,她笔力不够,画不出那人的半分神采。”
到现在她还记得师傅那副丢了魂的模样,她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瞧一辈子都不够,好想打断他的腿,豢养一辈子。
“那人便是如今权倾天下、独揽朝政的摄政王。”
第6章 牺牲好大
“来京城之前,师傅本来是冲着另一个人去的,那个人中了苗疆盅蛊,只有师傅能解,可师傅看中了那人的面皮,非要睡他一睡,不给睡就不救。”朝曦喝完了水,杯子搁在床边,起身去看床底下的花盆有没有被用过。
很显然,沈斐没用,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自尊心也强,宁愿憋着,也不会用这个。
“那人为了活命,不得已跟师傅睡了一觉,解了蛊便翻脸不认人,将师傅给带走了。”
朝曦将花瓶放回原位,还未干的花儿重新插进去,“师傅为了保护我,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自个儿找个山头生活,等她得了空,便过来找我。”
她闲不住,又去把床底下被沈斐翻乱的书整理整理。
“刚开始她真的过来看了我一回,我以为她是来带我走的,结果她只是告诉我,她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摄政王,师傅喊他:“文竹,她叫那人文竹。”
沈文竹。
“真是巧啊,你们俩一个姓。”朝曦回头看他。
沈斐表情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那双碎星一般的眼睛瞧着窗外,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三年前,他去九弟的府上赴宴,恰好碰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姿曼妙,杨柳细腰,长的也是花枝招展,大胆到了极点,一双媚瞳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从头到脚,似乎要将他看出个窟窿似的,毫不避讳。
第一次见面,便在他的酒杯里下毒,下的还不是一般的毒,是非常难解的合欢毒,毒发时日日都要行房事,否则血爆而亡。
那酒快到嘴边,妖娆女子突然‘哎呀’一声,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沈斐的酒也搁下没喝。
事后那女子又过来找他,说是后悔了,合欢毒太烈,改个温和点的……
“不提她了。”
朝曦将外头买的东西搬进来,长椅寻了个角落搁下,上面铺了一床被子,折身回去将那人打包抱起来。
昨天折腾来折腾去,还不熟,她做什么都会通知沈斐,比如给他擦澡,会是先告诉他,现在只管上手去抱,仿佛习惯了似的,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弄去一边。
因为突然,沈斐惊了一下,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本能抬了抬手臂,扶在朝曦肩上。
朝曦会心一笑,轻轻将人搁在长椅上。
昨天洗的衣裳早晨没干,还是潮湿的,所以朝曦走时依旧没给他穿,沈斐又光了一天身子,那被子下不着寸缕,刚将人搁在长椅上,还没来得及整理,长腿露了出来。
朝曦拉了拉被子,将他一双长腿塞进去,边边角角尽数掖在腿下,又将另外两床被子展开,准备铺在床上。
刚买回来的,理应要晒上一天才能用,不过等一天,这人就要受一天委屈,干脆不等了,直接用,明天再拿出来晒晒。
朝曦只简单拍打了一下,被子买的时候小贩挂在外头,也算被太阳晒过,不过路上灰尘多,马车来来回回,积了不少脏东西,她拍了几下拍不出灰为止,又套了被罩,这才铺在床上。
完了又一次站在沈斐身边,沈斐只瞧见了一片阴影,刚要抬头去看,人便腾空而起,被朝曦抱回床上。
昨天洗的衣裳早晨没干,现在干了,朝曦收回来,其它折折塞进衣柜里,只留了一套亵衣,分上下两件,给沈斐他也穿不了,朝曦很自觉,将这人的被子掀开,下衣套上,然后是上衣。
沈斐就像个大型玩偶似的,任她搬来搬去,往身上套衣裳。
两件衣裳穿的很辛苦,倒不是沈斐不配合,是他身上夹了夹板,朝曦在考虑夹板拆开夹在外头好,还是直接穿在里面?
穿在里面难度比较高,不过她忽略了一个病人的消瘦,那衣裳很容易穿了进去,衣衿系上,便算大功告成。
说起衣裳,朝曦突然想起来,她忘了给这人买衣裳,当时只想着赶紧回来,没想那么多,还好他自己的衣裳干了,否则明天还要再光一天。
朝曦从清晨到现在,离开了一个白天,这人怕是又需要上茅房了吧?
有了第一次,这次简单许多,朝曦问了他,他没吭声便是默认,直接便被朝曦抱去了茅房。
将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处理完,朝曦开始做饭,熬药,两边一起进行。
那头黑熊秋天犯困的厉害,一天里八个时辰在睡觉,只醒四个时辰,这会儿早便睡了去,不用担心它的吃食,肯定自己解决了,需要担心的是沈斐,他讲究,没洗的果子不吃,搁在桌子上,用树叶包着,瞧着一个没动。
也就是说他已经饿了一天。
朝曦加大了火,尽量熬的快些,烧焦了一部分,端过来发现这人只吃没烧焦的部分,烧焦的一个不沾。
他还不吃肥肉,朝曦怕清粥单调,加了些肉,想熬瘦肉粥,不过里面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肥肉,全被他挑了出来,糊的部分也被他留在了碗底,一碗两只手能捧住的粥都没喝完。
就他这样的如果自己一个人留在森林,肯定活不过明天。
朝曦自己不挑,把锅里剩下的尽数喝完,洗洗将药端来,没有蛇胆汁,没上回苦,本着长痛不如短痛,沈斐很快喝完,含了蜜饯后也没睡,把朝曦捡回来搁在桌上的书拿过来,继续看了起来。
朝曦把他挑出来的肥肉搁在一个碗里,喂那条贡献了胆汁的花蛇。
左右没事,将长椅铺了铺,准备睡长椅里,昨天打地铺,沈斐受的伤太多,怕压着他,干脆把床让给他,自己委屈委屈。
买长椅也是为了自己,晚上她躺,白天将这人搬去外头,他躺。
朝曦铺好了长椅,躺上去试了试,一床新被子,一床旧被子,旧被子折一半铺在长椅上,等于两床,睡着很软,朝曦很不习惯。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有些困意,但是那人还没有想睡的意思,便干脆不管,爬起来给这人擦脸擦手和脖子。
这人喜欢干净,两日相处下来朝曦数次抱他,喂他喝药吃饭,其它都不配合,也不阻止,全看朝曦主不主动,只有擦澡的时候会给朝曦方便。
朝曦擦脸的时候他便闭上眼,将脸迎上去,朝曦擦脖子时他便抬起下巴,自己用手固定住衣裳,让她擦。
朝曦擦手的时候他也不动,朝曦喜欢把玩他的手,修长白皙,好看死了,擦手之前一定要玩一会儿,左摸摸,右捏捏,掰开他的指尖,看他的手指缝,手心纹路,手背,都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偶尔用的力气大,将他弄疼了他也不吭声。
开始朝曦以为是听之任之的意思,后来才发现是她的习惯,把玩后才会给他擦手,他配合是怕朝曦不给他擦。
朝曦有时候会忘记,就像应付了事一样,随便擦擦,他便继续保持那个动作,朝曦开始不明白,后来懂了,这厮嫌她擦的不干净,要她重擦一遍。
虽说才认识了两天,不过好像认识了两年似的,沈斐很多小动作她都能明白,他不爱说话,瞧着模样沉默个十天半月都没问题,朝曦只能自己摸索,加深对他的认识。
她有个小癖好,喜欢看这人吃惊,清晨天刚亮,外面出了些太阳,许是没事做,对环境也熟悉了不少,沈斐睡的比第一天深。
朝曦瞧见了,刚开始没打扰,自己将长椅搬到太阳下,回来时这人还没醒,她便突然掀开被子,一把将人抱起来。
这人还没睡醒,长睫毛轻轻颤抖,碎星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细缝,被外面的太阳刺的又闭了起来,好半天才重新睁开,惯性瞧了瞧四周,环境已经大变,不是屋内,是在院里。
朝曦坐在他身后,将他朝后拉了拉,头露出躺椅外,散下他简单绑起来的长发,放在温水里洗。
“今天太阳很好,不出来晒晒可惜了。”她自己很喜欢阳光,而且被阳光晒过之后,有一股子好闻的阳光味道,她希望这人身上也是阳光的味道。
朝曦喜欢阳光,沈斐不喜欢,瞧他的皮肤便能看得出来,经常晒太阳不是这样的,过于苍白,无血色不健康的白,这人一定十分讨厌白天,是夜猫子。
果然,他用那只完好的手盖在眼睛上,不适应这么亮,刺眼。
朝曦倒没阻止,将所有头发打湿后,捏碎了澡豆给这人抹在发上,出了些细微的泡沫,她揉了揉,又抓了抓,给这人按摩头部。
刚买的澡豆很贵,一小瓶一两白银,顶三床被子,不过好用是真的好用,还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朝曦闻到了,胡乱抓了一把黑发搁在手里又凑近闻了闻,发现跟澡豆的味道也不完全一样,也许还有这人身上本来的味道。
他的衣服上也是,明明用的是一样的皂角,就是比她的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朝曦倒是听说过大户人家喜欢熏香,洗好的衣裳,屋里,都会燃熏香,如此一来便能长久保持香味不散,也许是这个原因,让这人从第一天到她家来,便一直是香香哒。
“对了。”朝曦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认识很多字?”
其实不用问,看也能看得出来,这人一股子书卷气。
“你教我好不好?”朝曦提条件,“你教我一天,我便一天不动你。”
朝曦不是不认识字,她只是认的少,很多繁杂的字读不懂,影响她看医书,如果沈斐愿意教她,她愿意暂时不睡沈斐。
第7章 骗过自己
虽然特别想睡,睡不着心里还有些小难过,可沈斐不是随便的人,对她防备很深,晚上其实从来没睡,朝曦每次夜里起来上茅房,一歪头都能看到他睁着眼睛。
他不知道朝曦的眼睛在半夜里也能瞧得清清楚楚,只本能的盯着她,目光中有警惕还有防备。
朝曦全看在眼里,觉得师傅说的不对。
师傅说男人对身体看的一点不重要,随便一勾搭,十个九个愿意跟她上床,还有一个犹豫犹豫也上了,沈斐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对身体看的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