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蠢，强力NPC怎么可能会担心无氧无重力环境，倒是他得小心别再次让她给跑了。
原本停在联邦星舰顶部的小型星舰已经悬浮在了他们面前，司幽先跳了进去，朝秦韶颜点头，“空间不大，不过还能挤得下你。”
秦韶颜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就着对方的手轻盈跃入星舰，勉强挤在了司幽身旁，“你的族人呢？”
“他们有自己的任务，我才懒得跟着他们。”司幽消除头上的氧气罩，随手按下个开关启动星舰，抓了下黑色短发，“我想到有个地方可以和你酣畅淋漓一战，也让你没有顾虑地出手了。”
“是什么地方？”
秦韶颜刚问完，就看见司幽转过半个身体在星舰后方掏了半天，最后找出个什么东西，抬手就扣在了她的手腕上，咔塔一声。
那是一对黑漆漆的手铐，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做的，秦韶颜稍稍随意地挣了下发现极为坚硬，不是普通人能弄得断的。
……但那也只是针对普通人来说而已。
司幽得意地翘着嘴角把手铐的另一半铐在了自己手上，斜了秦韶颜一眼，“这下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秦韶颜善意地没有戳穿这对手铐还不够坚硬的事实，重复自己之前的问题，“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虽然司幽看起来也是“相关玩家”，但和他有关的任务还没有发布，紧急度毕竟没有唐御那边高，秦韶颜寻思着先和他打上一场应该就能先把这暴躁孩子给安抚下来了。
拯救世界，还得一步一步来啊。
“绿星有个格斗场，那里有特殊的虚拟环境，只要进入了虚拟包间，就算在里面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出了包间还是毫发无伤！”司幽眉飞色舞，“这样，你就没有更多借口了吧？”
“伤害不会反馈到身体？”秦韶颜向他确认。
“绝对不会！”
得到斩钉截铁答案的秦韶颜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考虑到司幽狂热的战斗欲，她决定到了格斗场之后自己再确认一番，否则万一下手没轻没重地把司幽弄成重伤就不好了。
联邦的巡逻星舰中，小胡子大校目送着两人迅速远去，揉了揉额角，又重重叹了口气，“传讯，就说一群外来者在中途截击并且强行带走了通缉犯，把外面黏着的那玩意儿拆下来当物证，我倒想追究一下昨天刚刚公布的新型武器，我们自己人还没配备，怎么这些外来者都已经用上了！”
“大校，虽然那个外来者厉害，可是我们一起上也不是没有胜算啊！”有人不服气地说。
“猪脑子！”小胡子大校又气得吹起了胡子，“我担心的是那个外来者吗？我们要是拼了命跟外来者估计能拼个惨胜，最多就是损失大了点儿，回去执行政府当然会补贴给我们，但是那个姓秦的有那么好惹吗！要不是看在她一直在阻拦那个外来者的份上，我宁可引爆了这艘星舰也不会放他们两个走！”
“我倒是觉得秦韶颜看起来像是好人。”年轻上尉摸着自己的喉结，若有所思地说，“不仅仅是救我的时候，当外来者刚出现在这里时，她也有意挡在了外来者前进的路线上，也就是您的面前。如果不是她及时制住了那名外来者的话，我们可能真的会死伤惨重。”
小胡子大校看了看他，不置可否，“SS级通缉犯……嘿嘿，谁爱抓谁抓去，爷爷我可不会犯第二次蠢。”
*
秦韶颜跟着司幽抵达绿星又花了小半天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有了战斗的指望，司幽格外克制，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点就着，秦韶颜公平地评价他还是个很会聊天的同行者时，司幽瞪了她足足半分钟。
然后他说，“闭嘴，NPC。”
这又是害羞了。
秦韶颜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你没有遇见过除了我以外、让你想要一战的人吗？”不然为什么只缠着她？
“当然也有别的。”司幽撇撇嘴，“你是最强、也是我觉得最无法战胜的人，不过在你出现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是妖族。在这整个游戏世界里面，恐怕所有人都没办法对你产生什么威胁，除了那个妖族。”
秦韶颜虚心听讲，特别捧场，“他是开场就离开的那名玩家吗？”
“你果然注意到了。”司幽瞥她一眼，伸出手指，“当时你也说了，当时在场参加混战的玩家一共三千六百九十九人，其中人族、妖族、魔族各一千二百人，龙族一百人，唯独缺少的那一个玩家就是鸣越。”
“明月？”女孩子？
司幽没有察觉异样，“对，他是妖族……乃至四个种族之间的最强者，就连龙族也不愿意和他为敌。如果说我们是游戏里的普通玩家，而你是Boss的话，鸣越就是这个游戏中的bug。”
秦韶颜顺口地接道，“怎么说？”
如果司幽能这么安静乖巧下去，秦韶颜能给他捧哏二十四个小时不变样。
当然了，能用“乖巧”来形容司幽的人，除了秦韶颜之外也没有谁了。
“相比起任何人刚刚进入游戏世界时的茫然和陌生，鸣越几乎像是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司幽冷哼一声，“上一届游戏时，‘神’临时添加了游戏规则，所有玩家都被当作是入侵者追杀，只有他一个不在此列。我听上届的玩家提到过，他在全然陌生的游戏环境里也能准确地知道正确路线……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可上一届游戏的胜利者是唐御。”
司幽很不满地啧了一声，“人族最缺资源了，当然是倾尽全力想要赢下游戏得到奖励……而鸣越根本不像是为了游戏的奖励或者妖族的资源而进入游戏，他每届游戏都参加，但从来没有帮妖族获胜的意思，大家都推测说他是想在游戏里找什么东西，妖族的领头人根本不敢惹他。”
“听你的描述，他比我更像Boss。”秦韶颜认真地纠正了司幽前面的措辞。
司幽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能确定如果你们俩都有血条的话，你的肯定比他长。面对你的时候，压迫感比直面他的时候还要强，这不是我的错觉。等你们俩真的见面的时候，我倒挺喜欢看你们打上一场。”
“我和他的利益没有冲突。”秦韶颜不觉得鸣越会和自己打起来。除了司幽以外，也从来没谁想要和她这个无欲无求的NPC正面挑战的。
……主要是，正常人也没司幽这么不怕死。
“不好说。”司幽嘴硬地哼哼，“万一他一直在游戏里寻找的东西就在你身上呢？这就有利益冲突了吧？”
“如果是能给的东西，我可以直接交给他。”秦韶颜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两难矛盾，“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他要你死呢？”司幽钻牛角尖。
秦韶颜短暂地思考两秒钟，点头，“如果他的要求合理的话，我可以接受。”
司幽简直拿身旁这位发着圣光的NPC没办法，干脆开启自动航行模式，两眼一闭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可秦韶颜看了他一眼，就发现司幽头顶上的数值已经再次产生变化，这样类似的情形在过去的小半天航行时间里已经出现过不少次，每次都是类似的对话模式和相同的结局，就连数值变化也是一样的趋势。
【姓名：司幽】
【种族：魔族】
【好感度：42】
【罪恶值：1888】
虽然看起来司幽每次都无言以对又气结的样子，好感度却一直正在磨磨蹭蹭地上升。
秦韶颜拿这个模式和唐御那边明明对话挺顺畅却一直在掉好感度的经历对比了一下，不得不谦逊地对司幽承认，“我果然还是不太了解你们的感情。”
司幽紧闭眼睛，绝不暴露自己装睡的事实。
第9章
“看见前面那颗绿色星球了吗？”司幽兴致勃勃地指给秦韶颜看，垂在身旁的手指不自觉地反复摩挲着先前留下的那半支断箭，“等我们进了城，问了格斗场在哪里之后就——”
仿佛是要刻意打断他的设想似的，系统的全频通知就伴随着叮叮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中。
【——全体玩家注意，奖励任务启动。请全体玩家前往绿星触发任务，任务参与人数有限，先到先得。任务奖励可选，异常丰厚，鼓励全体玩家踊跃参加。】
听完这条消息，秦韶颜就转头看了司幽一眼，果然就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激起了血性的狼。
“就在绿星！你说这任务岂不是为我而生的？”司幽舔舔自己的小尖牙，眼睛一眯，“反正我们横竖都是要去绿星，顺便看看那个任务是什么，如果有趣的话，我们也掺一脚，要是没意思，就直接去格斗场。”
“我是NPC，持中立立场，也不会选择参加玩家们的奖励任务。”秦韶颜提醒他。
“别这么无趣。”司幽已经养成选择性听她的话的习惯，驾驶着星舰就向绿星的港口而去。
他们距离绿星实在是太近，秦韶颜原以为这附近应该没有很多玩家，可在仔细扫了一圈之后，为难地发现这附近居然有整整两支规模不算小的玩家队伍。
一支是人族，但并非她先前碰见的唐御队伍；另一支的玩家都是竖瞳，看外貌应该是妖族玩家。
这两支队伍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互相之间的存在，正在各自靠拢，即将进入短兵交接。
奖励丰富的任务直接代表了通往胜者的大道，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没有哪支玩家队伍会放弃完成任务的目标。
可人族和妖族都在绿星上，再加一个魔族的司幽进去捣乱，最后八成是和开场时不相上下的混乱局面。想到这里，秦韶颜就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垂眼打量手腕上的手铐。
司幽立刻注意到她的目光，十分警惕，“怎么？我告诉你，这手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整个星际只打造了没几幅，给最高级囚犯用的，就算是你也没那么容易弄坏！”
秦韶颜难言地看他一眼：“……”
“干什么？”司幽更用力地瞪了回去，动作粗鲁地把星舰降落在了港口的一个仓位上，打开星舰拉着秦韶颜跳了出去，意气风发，“走，打架之前，陪我找找任务去。”
司幽根本没有合法入城这个概念，他找了个空子就直接拉着秦韶颜过了绿星执行政府的关头，两人一同进入了绿星主城。
就在两人脚步迈入城内的那一刻，绿星主城内的所有玩家都听见了游戏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全体玩家注意，绿星的奖励任务已经满足最高参与玩家人数，任务截止触发，即刻开始。参加人数：一百五十一人。】
【任务内容：所有玩家将在通告完成后进行一次城内随机坐标点传送，并且进入混战模式，所有种族特征全部隐藏，玩家将无法通过外表来判断是敌是友。在混战模式中取得道具“天使羽毛”的胜者将会得到完成度，此完成读将会同时累积到个人战绩和种族战绩当中。“天使羽毛”的获得方法未知，请参加任务的玩家在绿星范围内积极探索。】
司幽听到任务内容前面一半的时候还喜上眉梢，“天使羽毛”那段让他黑了黑脸，但很快他就把这个任务给无视并且紧紧抓住了秦韶颜的手，“正好我们有手铐，随机传送也分不开。”
秦韶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和不远处的一名妖族玩家对上了视线。
妖族玩家睁大眼睛，竖起的瞳仁更是变成了一道细线。
在对方能喊出警告之前，游戏公告发送完毕，随机坐标点传送也一同启动，秦韶颜眼前微微一晃，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落脚点不太顺利，她正好站在一座建筑物的顶端天台边缘上，大半只脚都站在了外面。
秦韶颜无所谓地踩了一脚空气，顺手把手铐另一端的司幽从空中转移到了安全地带，“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脚下才落空了半秒就被放到实地上的司幽瞪起眼睛，“为什么？奖励任务又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当然是直接去格斗场！”
这会儿，司幽额头上代表魔族身份的角已经消失，头发瞳色都变得和绿星上的居民一样毫无特色，甚至连五官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就算换成别的魔族来也根本认不出他。
秦韶颜站在这居高临下的制高点眺望了一眼绿星的建筑群，叹息，“我有点担心那些玩家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比如？”
“刚才我察觉到主城内有一小群玩家身上血腥气很重，进入混战模式之后他们也许会更加肆无忌惮，我得过去看看。”秦韶颜的目光扫了小半圈，就找到了自己先前注意到的目标，皱起了眉。
混战模式中，玩家的外貌会产生改变，这是犯罪行为再好不过的掩饰。在不需要承担犯罪后果的情况下，抛弃道德观的人就会越多。
参加游戏的玩家并不全都是一心渴望着胜利的，他们也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追求，比如说名为鸣越的那个妖族，又比如说一心想要战斗快感的司幽，和神秘的龙族……
秦韶颜刚刚注意到的这一小撮人族玩家就是这种人。他们虽然处在另外一支队伍中，却单独形成一个小团体，眼里都是露骨的杀意。
随机传送晚那么几秒钟发生，他们就要和妖族发生流血冲突了。
确定了那几人的位置之后，秦韶颜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成真了。那几个人在陆续确定了自己的面容已经变化之后，就把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了附近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的绿星居民们。
屠戮无辜的弱者有什么意义？秦韶颜不清楚，她也不准备弄个清楚。
“喂，秦韶颜……”司幽不满地扯了一下手臂，想再和秦韶颜理论，却发现她的手臂纹丝不动，“听见我说话了吗？”
“抱歉，时间有点紧。”秦韶颜回过头来抱歉一笑，“抓住我的手，我们要做几次连续的空间跳跃，可能会有点头晕。”
司幽被NPC神颜笑容杀击中，鬼使神差地握住了秦韶颜的手，接着就被她带着迅速进行了一次瞬移，眼前一暗一明换了个地方，跟刚才游戏直接进行的随机传送感觉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