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萧探出身子要再看,冷不防腰上被谁一搂,她吓得原地蹦了一下,继而很快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江近?”
在她上方的男人低头凝视她,一言不发,木萧咽了口口水,“我刚上来。”
江近还是不说话,木萧很熟练地低头认错道,“我错了。”
“错哪了?”
错哪……
木萧想了想,这是要自己列举十大罪状的节奏啊!急忙坦白从宽:“不应该趁你睡觉偷跑上来,不应该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不应该……”
“不应该不和我说一声。”江近将她搂着,往后带了一点点,木萧很乖顺地随着他往后了,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我知道了,下次叫上你。”
江近这才满意地坐下。
礁石上风有点大,木萧只穿了件吊带打底配热裤,一条薄薄的防晒裙从头罩到脚,裙裾随着风不断翻飞,恰好是雪白的颜色。
卫灿骑车经过,大声喊道:“上面的二位,你们是在拍婚纱照吗?”
木萧还没说话,听见江近扬声道,“拍一张。”
继而眼前一个东西飞过,卫灿急忙跳起来接住,拍着胸脯说幸好幸好,没把老大的房卡弄丢了。
阿成在一边恰好看见,立即感叹“灿姐真是好身手”,还情不自禁地鼓了两下掌。剩下个花裘幽幽地说:“你别鼓掌了,一鼓掌更像动物园耍猴……”
这句话很不幸地顺着海风,传入了卫灿的耳朵——于是他俩就被卫灿发配去拿单反了。
虽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但作为一个摄影爱好者,卫灿在这方面的基本功还是非常过关的。
加上昨天傍晚的时候,木萧给她拍了好多张不错的照片,她正愁没机会替木萧也拍几张。
等花裘跟阿成回来,卫灿打开镜头,先是在沙滩上拍了两张,觉得光线不是很到位,便索性指挥花裘去海里漂着,自己则蹲在花裘的身上,寻找合适的角度。
堂堂特调局的精英,被用来当浮板,还要被同事踩在脚底下,花裘觉得没有人能混得比自己惨了,委屈的眼泪流进大海,跟海水一样咸——这都是乱说话的后果。
木萧惊异地看着海里的两人,“他们……”
江近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他们都是人,只不过有些特殊,混了点妖的血。”
“混血啊……“木萧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影,很兴奋地说,“有很多特异功能吗?”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特异功能。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木萧都觉得自己的能力非常鸡肋,似乎除了通/缉犯,没人会需要改变自己的模样。
而且还这么不能打。
相比之下,会喷火会吐水之类的就要拉风得多,虽然上边有特调局管着不能瞎用,但这种身怀绝技、大隐于市的感觉还是非常棒的。
“有。”江近的回答丝毫不遮掩,木萧更来了兴趣:“是什么呀?”
“他能在海底呼吸,也能不带任何护具潜入深海,最深去过雅纳海沟。唔,因为这个,科学研究所经常问我们借人。”
“这么厉害!”木萧真心实意地赞叹,然后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身边这位的身上,“那你一定更厉害吧。”
毕竟,他可是他们的头头啊。
“很荣幸你这么看得起我,”江近轻轻笑了,“不过,这些话由我来说是不是不太好?有自卖自夸的嫌疑啊。”
你平时自恋得算少吗?木萧在心里哼哼两声,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笑吟吟地揽着江近的手臂,“那我晚上问卫灿。”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的卫大摄影师的指挥:“很好很好!就是这个动作,保持住别动!”
卫灿正要拍,忽然眼前有一阵白色闪过,像无数雪白的飞鸟,滑过湛蓝如洗的青空。她在那一瞬间按下快门,调出了照片。
从这个角度看去,天光恰好打在两人身影的边缘,木萧的眼睛微弯,睫毛尾部衬着点夕阳的余晖,格外动人,而男人面容英俊,眸中温柔无限。
在两人的周围,蓦地出现了一群雪白展翅的飞鸟,画面既圣洁又浪漫,简直跟名牌婚纱的广告似的。
“这是……”有一只白色的鸟从空中盘旋着落下,木萧摊开手掌去接,发现那其实是一张裁剪成飞鸟形状的纸片,“纸?”
话音刚落,似乎要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纸似的,那鸟动了动,就这么保持着扁平的样子,立在她的手心。
不用想,肯定是江大局长的手笔了。
“好美啊。”木萧抬眼望去,只见夕阳余晖下,周围纸鸟盘旋,边缘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怎么做到的?”
江近淡笑,“算是一点道士的小把戏,喜欢么。”
“喜欢,”木萧点点头,继而哀怨起来,“好像就我不会特异功能。”
她也好想有这种能出现惊喜效果的能力好不好。
“没关系,”江近柔声道,然后他声音中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们可以生一个会的。”
“生、生?”木萧有点结巴起来。
“人和妖的混血。”江近侧头提醒她。
人和妖的混血有异能——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婚都还没结呢,生什么孩子?
面对木萧眼中显然的疑惑,江近将她拥进怀里,“所以,先把婚礼办了。”
第75章 番外五·婚纱(一)
接下来的事似乎就非常顺理成章了。从江近初次求婚, 到礁石上再次提起婚礼,木萧感受到了身边这男人浓浓的催婚之意, 便欣然同意。
然后就是确立婚期了。
木萧琢磨着算上筹划呀拍婚纱照呀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至少也得几个月后,谁知江近却道:“回去就办。”
“这么早?”木萧惊了。
江近你做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雷厉风行!
“我效率一向很高。”
“那我……要做些啥?”木萧觉得很头大。
要不要拟定宾客名单, 回礼, 定酒席……完全一头雾水,第一次结婚, 没经验啊!
“你人到就行。”
木萧被自家男人这副淡定的模样迷倒了,刚好也乐得偷懒, 星星眼道:“江局威武!”
江近显然很吃这套,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啊,不会连婚礼都懒得到场吧?”
木萧笑嘻嘻地靠在他怀里:“一定到一定到!”
既然江大局长都这么说了,于是木萧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做了个甩手掌柜, 以至于赵佩佩问起她什么时候结婚,她只能双眼望天, 模模糊糊地给了个答案:“最近?”
赵佩佩举手:“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木萧很大度。
“江总的结婚对象真的是你吗?”
木萧:“……”
不然还有谁?
“因为你说度假回来之后,他经常不见人影,好像在筹备婚礼, 很忙的样子。你作为新娘子,难道不觉得自己闲得有些离谱?这可是你的人生……啊不,妖生大事啊!”赵佩佩操碎了老妈子的心,“怎么说你也要关心一下嘛。”
木萧叫冤:“我问了, 他不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婚礼哪能不好奇?
但是江大局长想瞒人,基本她就没有打探消息的余地了好么
“傻孩子,你可以跟踪他啊。”赵佩佩提点道,“这不就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会发现的。”木萧很笃定地道。
“别怕,姐姐这有个好东西。”赵佩佩意味深长地说,“有了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木萧:“……”
总觉得她好像要兜售什么违禁物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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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佩佩说的好东西其实是一棵千年迷谷树上揪下来的树杈,将它掰断了煮水喝,就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隐藏周身的气息,不被人发觉。
“好好珍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赵佩佩交代道。
木萧盯着手里这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树枝,还没想好要不要用。
又听见赵佩佩说,“其实你还是怕被他发现了,大刑伺候吧?”
木萧微囧,大刑伺候什么的……实在是不能往深了想。
“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木萧道,“行吧,试试吧。”
对于江近会去哪里,她其实还是很好奇的。
而且试想,要是这个树枝水真的能把她非常好得隐藏起来,她就可以暗中跟踪江近一路,最后突然跳出来吓他一下,这种成就感和刺激感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能够相媲美的。
打定了主意,木萧心里满满都是即将展开冒险的喜悦感——也是因为隐退之后的日子实在太闲,好久没有这种具有挑战性的项目让她试手了。
于是当晚,趁着江近还没回家,她囫囵地煮了个树枝水喝了——幸好无色无味,并不难喝。
第二天,在江近出门后不久,木萧就悄悄出了门。
说起来盯梢这事儿,她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但那时候顺手得很,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可今天她却心虚无比,总觉得江近下一秒就会回过身来,将她抓个现行。大概还是因为自己觉得他无所不能的缘故。
不过幸好,这一路上,江近一直没有回头。木萧松了口气,看来这根树枝还真挺有用。
这时候已经渐渐开春,气温回升,稍微走一段路就有些热了。木萧今天出门只穿了件针织吊带,外边配驼色风衣,为了方便行动,穿了条样式简单的修身牛仔裤,白色球鞋。
但架不住身材好,即便用头发遮住了侧脸,路上还是有人频频看过来。
木萧心道糟糕,早知道就换上画皮出门了——不过她也就是这样想想,从昨晚江近回家开始,他们基本上都呆在一块儿,她是没什么时间去画另一副模样的。
前面走着的男人身形挺拔,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木萧很眼尖地发现有女生拿着手机对他拍照,就莫名得瑟起来:拍再多照,这也不是你们的男人嘛。
江近忽然加快了脚步,木萧也一路小跑着跟上,路过那两个女生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个说:“不是吧?怎么闪退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就突然一下黑屏闪退……”
木萧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该不会……是江近干的吧?
可是他刚才明明没有回头,应该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在拍他。不过要说是巧合的话,这也……太凑巧了点。
怎么办?还跟吗?
说不定已经被他发现了。
木萧犹豫了一下,最后想想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一咬牙跟了上去。
不过,江近今天是要去哪儿呢?
应该不是去调查局,去调查局有挺远一段路,他一般会开车,要么就是有专车来接;刚才路过几个商场,他都没有走进去,应该也不是去买东西……
就在这时,江近忽然放慢了脚步,前面似乎是个……公交车站?
他今天穿的是件淡驼色夹克外套,脚下穿着硬质的皮靴,比往日休闲很多,有种不同的气质,木萧花痴了一秒,迅速贴着不远处的花坛藏好。
只见他单手插在兜里,悠闲地走到站牌下。
这个距离,木萧可不敢靠近,她沿着街道走,像蜗牛似的慢,时不时停下来踢踢路边的小石子。
终于,江近要等的车来了。见他上了车,木萧急忙拦下一辆出租:“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
司机师傅二话不说地一踩油门:“好嘞。”
“也不要太快,别让车里的人发现我们在跟他。”木萧又补充一句。
司机师傅大概是谍战剧看多了,一面照做,一面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吧,我这样超他一路,先打消他的疑虑。一会儿红绿灯照样一起等,咱们就能自然而然地在他后头了。”
木萧:“……”
她这是碰上专业的了!
有了这么专业的司机,她暂时不怕跟丢了,便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司机在后视镜里朝她看了一眼:“姑娘,你是抓外遇吗?”
“咳……”木萧险些呛到,“不是。”
“哦,我说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哪个男人敢出轨啊!哈哈。”司机很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主要是上回有个女乘客坐我这车,就是抓小三去的。跟着她丈夫一路啊,跟到了宾馆门口,当场下来就打啊,揪头发啊……啧啧那场面。”
师傅带点儿口音,像讲相声似的,木萧不知不觉听入了迷:“我本来都要走了,后来一看,哎呀我这女乘客好像落了下风,这怎么行呢?她先动手打人是不对,但那个小三儿跟男的也贱兮兮的嘛。我就把车一停,下车帮忙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跟那男的就把她俩拉开了呗,结果我回去一看,好么,车停路边让交警贴条子了。把我气的,”司机一边转弯一边说,“姑娘你说做好事,是不是总得付出代价?”
木萧觉得他挺有意思,顺着安慰了他几句,诸如好人有好报之类的。
“不过,姑娘你追那辆公交干什么呢?”约莫是有点聊熟了,师傅问了句。
木萧张口就来:“唔,我男朋友跟我闹别扭,我正在追着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