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恼怒,“别动我的头。”她没有好生气,还惦记刚刚“含羞草”事件。
江焰俯视她,唇角又一抹笑意,吊儿郎当道:“不是仙人掌么,我看看扎不扎手。”
男生们纷纷嘘声。
谢怀宁不理他,径直冲破重重阻隔回了教室,回到教室,没过多久,有一个男生凑过来问:
“怀宁,你手机号码是什么啊?”
江焰原本低头看手机,听到这句话,他抬眼。
“怎么了吗?”她问道。
“我是生活委员,老师让我把每个人的电话号码都记一下,你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生活委员笑着问她。
他看在眼里,只觉非常碍眼。
谢怀宁了然,友好地笑道:“好的。”说完把电话号码报给生活委员了。
放学后,她站在教室门口看书,有人戳了戳她后背。
“江焰,有事吗?”她会有,暂时没忘记“含羞草”事件,眼中带着一丢丢戒备。
“谢怀宁。”他说。
不知为何,每一次他直直地看着她,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那一刻,她心里莫名的紧张。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她不自觉微撅起嘴巴,“你有什么事吗,当面说其实就可以了……”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的目光愈发“可怕”。
“我是体育委员,需要登记每个同学的电话号码。”他说得仿佛真的一样。
谢怀宁心中存疑:“真的吗,体育委员也要。”
“不信我?”他声音沉下。
她摇头,又点头,有摇头,最后终于无奈道:“好吧,你有登记本吗?”
他嘴角上扬,说:“我没有登记本,写在这里就行。”说完,伸出手,掌心朝上。
她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东西,问他:“哪里?”
“我手上。”他把手往前伸了一点。
随他便吧。
她没说话,手里拿着一支黑笔,低头去写。短发那一瞬间从耳后滑落,如同一个小小的括弧,遮住她的小脸,有几缕垂到他手腕,有些痒。
由于他的手悬在半空,并无支撑点,她写得歪歪扭扭,而且圆珠笔还有些脱水。
她无奈,左手扶住他的手掌边缘,艰难地写完十一位数字。
末了,飞快地将手收回,但那触感,依旧停留在他那小片肌肤,柔软,微微发烫。
他很满意,谁知,下一秒,她迟疑地说:“那个……没事的时候,不要打电话给我。”
他脸色一黑,忽地又勾唇笑了,狭长凌厉的眼尾上挑得厉害:“行啊,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没事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
“………”她一时哑然,他的笑愈发肆意。
她思考片刻,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没什么需要的话,不用打电话给我。”
“哦?那我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你?”他笑容暧昧,特意加重了“有需要”三个字。
“你……”她无话可说,憋着一口气,往前走了好几步,接着便低头读书,掩饰此时的不自然。
他笑笑。
………
食堂这个点,人很多。
谢怀宁是和江园晏结伴来的,她们打好饭之后,江园晏搜寻着空位中。
“江园晏,那里有空位。”吴景界不知从哪冒出来,朝她招手。
江园晏点点头,“你还有点良心。”
说罢,她走到谢怀宁边上,“有座位啦,那边。”
谢怀宁隐隐猜到是哪里的座位,回头,果不其然,是那边空调的小圆桌,她有些犹豫,“我看前面就有座位了,我们去那吧。”
“哎呀,怀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他们吃完了,全部都去倒饭去了。”江园晏宽慰她,“而且,那边贼凉快。”
她过去时,小圆桌空无一人,江焰一行人刚去倒饭,她没看他眼睛。
20、第二十章 ...
整张小圆桌只有她们两人。
原本空调是风向朝下,静止的, 谢怀宁感觉有点冷, 便把空调的风向调到朝上。
转身那瞬间,她瞧见那帮人, 在食堂的小超市里逗留,许久都不见人出来。
“怀宁, 我觉得你有点怕我江焰哥,是不是?”江园晏问道。
“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 “我只是, 有点不习惯和相处和讲话的模式。”因为, 他总是会蹦出一两句话,令人脸红心跳。
“嗯, 那益达是你送的不, 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跟她要的时候, 他直接微信转了十块钱让她自行买去。
她没有说话, 只是笑了笑, 那瓶益达,她每天都能见到——在他桌子最醒目的位置。
吃完饭,两人拾掇着准备有人, 江园晏指着她嘴角:“等等, 怀宁,你嘴角有饭粒,右边的位置。”
她伸手去摸, 问江园晏:“还有吗?”
“不对,应该是那边,诶,江——”她话还没说完,便见江焰一路走到谢怀宁旁边。
谢怀宁还没碰到那粒米饭,有人轻轻地拂过她嘴角,随后,那人指尖有一粒洁白的饭粒,明晃晃地在她眼前。
她微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股劲风刮过,江焰的背影高大修长。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斜着眼盯着她唇角道:“不用谢,助人为乐。”
打着“助人为乐”的旗号“为非作歹”,似乎是他日常爱好。
“堂哥,你怎么那么不厚道啊。”江园晏对着他的背影嗔道,“走吧怀宁。”
“嗯。”她神思重新回归。
“不过说真的,如果有个又高又帅的男生,为我擦去我嘴角的那一粒米饭,我心里一定会小鹿乱撞。”说完,她摇了摇谢怀宁的手臂,“怀宁,你刚才心跳,快不快?”
快吗?心快撞出来了,看见他指尖饭粒那一秒,
“花痴。”吴景界慢悠悠从后面经过俩人。
江园晏跳脚:“吴景界你说什么呢,我同意你前面那个字,但是后面那个字你最好去掉!”
说完她就追上去“理论”,谢怀宁暗暗庆幸,棘手的问题,不用回答,真好。
……
夜深。
面前的别墅恢宏气派,江焰见着却心烦,雕花黑沉铁门自动为他打开。
他摁灭手里的那根烟,拿出钥匙开了门。
“江焰哥,你怎么回来了?”江园晏在客厅里看电视剧,看到突然而至的江焰,眼中都是意外。
“嗯,我回来拿个东西。”他笑笑,说完,笑意在嘴角停留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他上了楼梯。
“小少爷回来啦。”管家摆出程式化的微笑,“老爷他在书房里,您要不要同他发个招呼呢,大少爷也在。”
他“嗤”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老爷”“少爷”,“不了,我一会就走。”还没侧过身,一位体态丰腴的贵夫人经过她。
“阿焰,回来了。”她说。
“嗯。”他直接忽略了她脸上的笑容,冷厉的眉眼没看她。
他打开灯,许久没人住的房间有点闷,房间很大,气派的装饰,但他没有闲情逸致欣赏。
开了锁,他在衣柜里翻找,五分钟之后,把所有秋天的衣物扔到床上,最后塞进行李箱。
拉开房门,一个男人现在门口,穿着居家服,带着一抹极浅的温和笑意,细看之下,二人眉眼之间有点相似,他说:“江焰,爸叫你去书房。”
“知道了。”他把行李箱放到走廊一边。
进了书房,江正坐在椅子上,面色微沉,看着他:“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回来了,说完了,行吧。”他语气有些敷衍。
江正看着他,沉默了一瞬,说道:“宁愿在外面和别人合租,也不愿回来?这个家就这么让你排斥?”
“排不排斥你不是不清楚,找我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他说。
“等等,我最近在和九中校长联系,看看他们那边体育特长生转为正常文化生需要什么程序。”他陈述着。
江焰眼神终于有点情绪:“所以呢?你问你的,我训练我的。”
“所以呢?所以你不要一直当一个没出息的体育生以只有一身蛮力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江焰,别告诉我你就这么点追求。”他声音愈发的严肃。
江焰笑了,仿佛没有半点恼怒,“行,就你厉害,得了?”
江正哼了一声,“你这个样子,你妈看到会怎么想?”
“别跟我提我妈!”他眼神可怕,手中捏着拳,“少拿她说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书法门“砰”一声关上,江正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逆子,真是逆子。”
江焰下楼时,江祈——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叫住他:“阿焰,不留下来吃顿饭?”
“不了,吃不下。”他走的时候,跟江园晏道了个别。
“阿焰,速度真快,我还以为你会在你家吃个饭呢。”吴景界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怎么样,没遇上你爸吧?”
他从烟盒你抽出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很不好运,遇上了。”
吴景界说:“我猜你爸又被你气得跳脚了吧。”
“比起“我爸”这个称呼,我更愿意你叫他“江祈的爸”。”他说,他说完,心烦,把头发随意拨到后头。
起身去洗澡。
………
午后的阳光柔和,斑驳树影洒在小院子里,柔嫩的花儿沾染细碎水滴。
优雅的女人缓缓地浇花,她的脸庞安静而美丽,她低头,轻轻嗅了嗅。
院子门被推开,小男孩眼角带着泪痕,裤子粘着泥巴,一张小脸灰扑扑的。
女人取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地擦拭脑海的面庞,耐心细致,随后拍打着他裤子上的泥巴灰尘。
“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却没没有,他到底去了哪里。”男孩稚嫩的声音带着委屈,“我真的希望他可以保护我们。”
她目光温柔,定定地看着男孩:“对不起,阿焰,你没有父亲。”
他眼角有泪珠渗出,女人将他拥入怀抱。
“但是,你必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变得更加强壮,而不是依靠其他人,这样,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她在他耳边说,声音轻柔。
“那你呢?”他抬头。
“我有你,你可以保护我啊。”她笑着说。
“可是,他们叫我“死瘦子”和“矮子”,我真的可以吗?”他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疑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你付出努力去锻炼自己。”她说。
她怀抱温暖又有一种力量,安抚他不安的心,他默默地捏紧拳头。
变得更加强壮,才能保护,他心爱之人。
江焰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而梦中母亲温暖和煦的微笑,似乎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