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一段话的少女眼神更冷了，手指抚过手机冰凉凉的屏幕。
如果没了那群男人，宁薇薇算什么？
………………………………
付宇回到办公室还是气的不行，将办公室好些东西都砸了，前来禀报工作的下属都被聪慧机敏的秘书拦在了外面。
“贱人！”
“我当初就不应该信了她的话！”
“还有那些人什么表情，把钱花在那群鸭子身上，有个屁用！居然还敢对我这么说话？！”
听着里面的咒骂声，下属的表情虽然尴尬但还是焦急道，“可是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付总啊。”
这些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对整个公司带来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秘书看了看电脑屏幕，脸色也变了变，刚准备敲门的时候，只见门刷的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只能透过门缝看到办公室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满地都是，碎片还泛着灯光，可见这次某人是真的动怒了，毕竟对着天之骄子的人来说被人当面讽刺的耻辱感爆棚，心情自然好不了。
“付总，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处理一下——”
“我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再说。”
“可是……”
秘书还没说完，一向是个工作狂的男人挥了挥手，风度全无，满脸不耐烦地吼道，“我说话你们听不懂吗？无论多要紧的事情明天再说！”
秘书愣了愣，“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他眼睁睁地看着某个人的背影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电梯间，张了张嘴，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心都凉了一半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付总吗？原本是个工作狂，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女人的事情连工作都烦心到不管了……
他转眸和下属对视，默默无言。
电脑屏幕上面全是新闻，《某小花金主曝光，原来是XXX》，《揭露某位总裁的猎艳之路》，《某公司总裁大闹某会所，性向成谜？》，《采访某未婚妻，未婚妻：无可奉告》，《揭秘，某总裁曾陷仙人跳陷阱，曾被指控强|暴》。
一个总裁的形象对于一个公司太重要了，尤其是他们这种主营互联网的企业，平时在X浪上搜索量都不低，他们也乐意把自家总裁包装成多金帅气的金主来提高曝光度，但是曝光度太高也带来了企业形象的问题。
如果这次处理不好，公司股价可能会暴跌。
这下正主甩手，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啊？这段时间秘书也是受够了，满脑子只有女人和恋爱的人，哪里像一个能承担一个大公司的总裁！
下属松了松领带，忽然低声地骂了一句。秘书也没拦着。
“要不是这个公司对我不错，我都想跳槽了！”下属看向这个一向有主意的秘书，还是任劳任怨地出了个主意，“要不要找些水军，找找人，把这些事压下去？”
秘书敛眸，沉默了两秒，叹了一口气，“算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混到这种地步的人都是人精，一句话就透露太多消息了。下属听了这句话也没多说什么，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小声问道：“要不要猎头公司的号码？我认识里面的几个人，还挺靠谱的。”
秘书：……不，不太好吧？
………………………………………………
金露这次回家又是快晚上了，夏天的风都热得很，吹得她满头大汗，整个人面色红润，看起来就活力满满，让人心里都爽快。
“你这个孩子，这都快高考了，还老往外面跑，真的是皮厚了啊！”周启雪拉过她的手就娇嗔道。这些天她和宁维的关系有些缓和了，整个家庭的气氛都不如以往的压抑。
宁维还在医院，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倒是一直没什么消息传来。不过想想也知道了，亲子鉴定中心一般一份报告是要一个月才能出化验结果，金露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某个人一脸不可置信滚出宁家的样子啊，杂种这种话怎么说出来的就该让他怎么咽回去！
“才没有，在看书啊。”
信这个小坏蛋才怪了！一看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肯定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
周启雪也不过问这种事情，只是摸摸她的脸蛋，心底暖暖的，拍了拍她的手，“你爸爸最近有没有给你零花钱啊？”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孩子的关心，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小妍准备好。
“给了。一个月一万。”
“够吗？”要知道宁薇薇以前一个月远不止这个数。
少女甜甜蜜蜜地冲她讨好地笑了笑，“想要妈妈支援我。”
“小坏蛋，尽想着骗我钱了。”周启雪笑骂了一声，“好好好，等去楼上就给你钱。”整栋别墅没有宁维之后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一直地站在旁边的秘书静静地看着母女两个人的互动，忽然笑了笑，“既然小小姐回来了，那我也就先回去了，夫人如果还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男人带着金丝眼镜，一副公事公办，干净利落的模样。
周启雪回眸，温温柔柔地道，“恩，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了。”有了主心骨和目标的夫人看上去和平时完全不同了，丝毫不同于以往的柔弱，多了丝动人的魅力。
男人含笑地说了句告辞转身就走了。
周启雪一看金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远去的秘书，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口中道：“别看了，李秘书只是到这里送了点文件。”
金露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没想到这回周启雪的动作这么快。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蝴蝶扇动了翅膀，每一个微小的改变到最后都是巨大的变化。如果她没有给宁薇薇上眼药，如果她没有当众拆穿章昊天是个傻子，那么这一切也许都不一样了。
少女仰头甜甜一笑，“妈妈真厉害。”
这个孩子实在太会讨人欢心了。美妇人自然知道自己生的这个小坏蛋多聪明，而且她在她面前从不掩饰什么，在这个小家伙面前她从来不需要伪装什么，她的小妍，是最好的孩子。
对了，还要给她点零用钱，要高考了，吃得要好些。还有薇薇，这段时间的惩罚也够了，高考前夕，还是别让这些孩子在钱上分心了。
她拉着小妍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床头柜，柜子里面的东西井井有条，地方也小，一览无余。但就是这样的井井有条，少了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也的确少了点什么，一张卡，里面有几百万，她准备给小妍作为毕业礼物的一张卡。
周启雪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顿，神色不变，含笑拿起了一张卡，“拿去用吧，密码知道吗？”
小孩子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但听到这个问句还是摇了摇头，乖乖地回答道：“不知道密码。”
是了，小妍根本不知道。
她的密码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知道。
周启雪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风从心底吹出来了，灌到全身，如坠冰窖，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在这样的盛怒下还能保持理智，至少现在头脑清晰的很。她阖眸，低声道，“小妍。”
“恩？”拿了钱笑眯眯的孩子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去帮妈妈把你姐姐叫过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如果身体和手没有颤抖的话，和平时一模一样。
少女脆生生地应道：“好。”
第38章
宁薇薇一脸懵地进入了母亲的卧室。
周启雪卧室的布置一向简单柔和, 连灯光照在身上都带点暖意，有风从窗口吹来，窗帘被吹起，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上, 看着她。
宁薇薇心都一颤。妈妈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的相伴，仅仅是小妍回来的这么几个月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因为小妍是妈妈亲生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争过小妍，少女心里一阵酸楚, 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妈妈,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想问问你最近钱够不够用。”周启雪看着她, 缓缓道。
宁薇薇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偷走的那张信用卡，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口中磕磕绊绊地道：“还行, 够用。”
她有些心虚，应该没有被发现吧，毕竟妈妈对钱不太敏感, 不至于少了点东西都看得出来。这次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她跟小妍不一样, 小妍是不会对她撒谎，薇薇却是连撒谎都这么拙劣, 她本来以为她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孩子, 但是……
周启雪忽然轻轻开口道：“既然够用的话, 就把那张卡放回来吧。”
如遭雷击, 少女的身体颤了颤，脸色苍白极了，一脸震惊地抬头，“妈妈？”
美妇人的容貌精致，身上的气质不如金露那般肆意傲慢，却坚定异常，她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女，声音清晰。“那张卡里面有五百万，你总不会一下子都用掉了吧？放回来吧。”
宁薇薇的身体都彷如风中弱柳一般晃了晃，难看的脸色满是慌乱。
她真的都用掉了，落辰那里收费不菲，她听了他的过去之后，对这个人充满怜惜，不希望他不情不愿地去陪着别人，所以在那里花了不少钱。三号公馆是什么地方，能在里面玩的人都敢正面呛付宇，那才是真正的销金窝，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
还有她哥哥那里也需要用钱，哪怕是五百万，也都在这十几天花的差不多了。
周启雪看着这个孩子的脸色，哪里还会不明白，心底的凉气不断往上冒，那可是五百万啊，不是简简单单的五块钱！这个孩子这些年，真的是被宁家养歪了！
她敛眸，声音依旧平静，只是放在床单上的手指骨节泛白：“你用在哪儿了？”
“我，我……”
“我问你用在哪儿了！”周启雪打断了她。
母亲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严厉的表情跟自己说过话。
宁薇薇都快哭了，就算她知道自己去三号公馆的目的是去帮落辰，但她好歹还有些羞耻心，知道自己去这种地方绝对不能跟家里人说，瞬间眼泪就下来了，“我，我，哥哥要用……”
“你真以为我不会去查消费记录吗？”周启雪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平稳，身体却在轻微颤抖着，她疾言厉色，“宁薇薇，我再问你一遍，钱都用在哪里了？！”
眼前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甚至扑上来，倒在床边，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她：“妈妈，我……我，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太可怜了，所以……”
“用在哪里？”周启雪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个孩子了。
“……三号公馆。”
这种地方……
周启雪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地方？看着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现在哭成这样，她的心里居然没有多少心疼，只剩下悲哀了。那是她准备给小妍的礼物啊，小妍从小吃了多少苦，薇薇呢？她从没有短过她什么，要钱就给钱，哪怕这段时间断了她的零花钱，至少还有宁维的一个月一万，但是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闭了闭眼，仿佛累极了，轻声道：“那是我准备给小妍的毕业礼物。”
给妹妹的礼物？！她居然拿了给小妍的礼物！
现在小妍在妈妈心里地位多高啊，难怪妈妈一下子就知道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少女不可置信地抬头，整个人被吓得脸色发白，她连忙拽着周启雪的衣角，口中连连哀求道，“妈妈，妈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我知道小妍的礼物，我肯定不会动，我真的只是……”
周启雪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漆黑的眼眸尽是疲倦与不耐烦。
“薇薇。”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原本薇薇已经成年了，交男朋友了还出去开房她虽然觉得有点早，但也没训得厉害，但是现在居然已经学会偷钱，去那种地方挥金如土了，谁教她的！这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吗？
不不不，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宁薇薇心中慌乱极了，手指紧抓着她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泪眼婆娑。她哭了好一阵子，但是周启雪的表情都很平静，以前她只要一哭，妈妈都会心软。
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因为妈妈的心肝宝贝回来了。
小妍才是妈妈最看重的人。
她心里某个地方才慢慢崩塌了，慌乱慢慢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不服气，她忽然抬起泪眼，表情从刚才的柔弱变得愤愤，她开口道，“明明是妈妈有了小妍已经不需要我了，妈妈说这种话不就是为了帮小妍吗？”
周启雪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她，这句话像是一颗□□一样，在外面盘旋了很久，才慢慢钻入了她的耳朵里，传到了她的心里，周启雪的胸膛开始剧烈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眼角含泪，表情却显然愤怒的女孩。周启雪觉得气得头都在发晕，整个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清秀少女站了起来，咬紧下唇，还在流着泪，整个人都如同电视剧中的受害者一样，脸上毫无愧疚，满是对她的控诉：“当初小妍没有回来之前，妈妈你从来不会跟我这么说话的，我一直陪着妈妈，我们感情也很好，但是现在小妍回来了，妈妈就不需要我这个养女了，就是因为我不是妈妈的亲生的吗？哪怕是小妍做了再坏的事情妈妈也能忍对吧，现在我只是拿一点钱去用妈妈就这样对我了，我错在哪里了？明明就是因为妈妈变了！”
“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宁薇薇不顾一切把自己内心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了，哭得稀里哗啦，却死死咬着嘴唇看着她以前最喜欢的妈妈。
